是什么让我来到这里----宸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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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哦?昭儿还学了剑舞么?那快表演来吧,父王我可都有些等不及了。"
我看了看四周,每个人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惊讶地望着我,只有尚孝龙仍旧淡然地喝着酒。
我起身走下台阶,从侍女走中接过轻剑:"奏破阵曲。"
咚咚的鼓声响起。虽然是演奏用的小鼓,比不得战场上的军鼓,可急切而规律的鼓声震动在人们的心上,在这寂静的大殿上,颇有几分战场上的气氛。苍凉的箫声由弱渐强,带着飘忽的感觉;琴声也渐渐加了进来,添了几分细碎。就像是在狂风舞动的大漠上,随风细细飞动的细沙。
抬手,剑随手动,手随心动。剑缓缓地转动,或抬手飞扬,或沉身绕行,或挽花翩飞,动作既迟缓又随心而动。我闭上眼,静静地回想。回想起在南疆的日日夜夜,回想起那些冷硬的汉子们,回想起他们惨战之后凛冽的烧刀子,回想起大战前薄雾中升起的朝阳。当然,我也回想起和炎一起的快乐时光,回想起他总是寂寞、冰冷却宠爱着我的眼神,回想起他第一次表演剑舞看时的情景,回想起我央求他教我时,他无可奈何的表情。更加回想起,我为了学会这一支舞多少次在南疆的月夜里,承载着无尽的思念而轻轻飞扬。
"边关夜,战时月,今时心情待。
古来战,休时悲,一腔离人泪。"
琴声、鼓声,在轻浅的吟唱中停止了,我缓缓的睁开眼,将思路从回想中抽离出来。
看看四周,没有人说话,只是人们的脸上多了几分思考的表情。
"昭儿让为父多了些惊讶,一向性格温和的你竟也有这样低沉和痛惜的一面。"雾耀最先开了口,"不过,今天也算是喜庆日子,大家为了你回来做了很多准备,是不是该开开心心的,怎么跳这种悲凉的剑舞呢!"
"儿臣没能考虑那么多!"我一字一字地说道,"儿臣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大家明白,战争永远是让人悲伤的。无论是作为发动者,还是承受者,都有着同样的悲哀。一方面,我们当权者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轰轰烈烈地战斗,另一方面,却是地位在低层的百姓们承担着最难以接受的后果。如果,没有一定要战斗的理由和必要,我不希望有任何的战争发生。"
雾耀没有说话,但脸色已经变得低沉,是为了我这一番不知道跟着他的台阶下的言论么?
"太子这番话,让老夫有些不明白了。当初,难道不是太子提议对大魏的防范么?太子也是为此而请命去的大魏,盗取军事部署图,为我寒雾在今后的战争中博取一定的保障。可如今,怎么又说了如此的话?"徐老的声音带了些困惑,更多的是质问。
说要去大魏盗什么图的不是我,是雾昭!
"那时候的我,太不成熟了,只是一味的想要胜利,年轻气盛。可当我亲身去了战场,体会它所带来的惨烈之后,我深刻地明白了战争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多少人力、物力被耗费,什么生命被枉杀,又有多少家庭充斥着无法弥补的思念。这些,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好好地考虑下,尤其是我们这些开开口的时候,就能决定大多数人生死的当权者!"
"这,这......"徐老有些说不出话,但仍旧不想认同我,"总之,我无法接受一个什么‘年轻'、‘不成熟',这样的理由,就放弃了寒雾多年以来一直在计划的事情。"
我看了看尚孝龙,他完全没有要帮我的意思,完全置身事外的姿态。
"如果,徐老要的是不开战的理由,那么找个时间,我可以给您说上不停。可是,同样的,开战的理由也有很多吧,因为人的欲望从来是没有满足。我想说的,只是要大家想想,在实现我们自身欲望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为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要说什么,他们为了寒雾值得这么做。每个人的生命,每个人所珍视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重量!"
"好了!不要再说了。"雾耀愤怒地怒吼着,"我到底要提醒你几次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你非要说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是觉得我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了么?"
"儿臣不敢。"面对寒雾王者的震怒,不可否认的,我也变得有些惶恐。
"你不敢?你这也叫不敢!"雾耀的身体有些轻微地颤抖,"你既然这么喜欢谈这个,你就一个人在这谈好了!"
说完,雾耀拂袖而去,只能听到梅妃一声声的急呼:"陛下......陛下......"

第三十三章 无力挫败

皇上走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了聚宴的兴致,不多工夫,告假的告假,有事的有事,走得零零落落,没有几个人了。梅妃追着皇上跑进了内殿,尚孝龙仍旧坐在那喝酒,两位堂兄借口府里有事先走了,两位公主一个皱着眉进退两难,另一个完全是看我热闹的姿态。
"哈哈,还以为你长了多大的能耐,原来不过只长了几层嘴皮子,还是专门气人的嘴皮子。"雾晨细碎的笑声传来,幸灾乐祸的眼神昭示着她此刻愉快的心情。
"晨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雾夕指责着雾晨,"父王都气成那样子了。昭儿,你怎么这么性急?有些事是急不得的。现在可怎么收场?"
"夕姐,有些事是我一定要说的。"
"虽然我也不太能接受你说的,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希望别人接受你,就一定要懂得把握说话的时机!"
"时机?他也懂时机?"雾晨冷冷地讥讽道,"这种人怎么会懂时机,他懂的只有女人的手段,和搞些不正常的关系罢了。"
雾晨的话,像利剑一样,直刺进我的心里。鲜明的痛楚涌上来,似乎还带着身体中的记忆。
"晨儿,你越来越过分了!"
"夕姐,我哪里过分了?我有说错么?"
"雾晨公主,不知您所说的不正常关系,是不是要算上臣的一份?"尚孝龙的语气淡漠、平和,显得有些无所谓,却又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一丝质问。
"我......你......"雾晨走下台阶,"有没有说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臣就是不清楚,才会请教公主。"
"你......"雾晨气愤地用手指着尚孝龙的脸,"你......算你狠。"
雾晨放下手指,狠狠地盯着我的脸:"不要脸!"
心在此刻再次被刺穿,大脑变得飘忽,伴随着雾晨决然离去的身影。

"昭弟,晨儿她......哎,总之你别往心里去,我去看看她。"
雾夕追着雾晨跑了出去,空旷的大殿上,除了不知去留的侍女,就只剩下我和尚孝龙。
我缓缓走到尚孝龙面前:"可以坐下来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一指,我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尚将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呢?"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其中找出什么。
"太子指的是什么?"c
"我和雾晨之间有什么问题?你应该很清楚吧。她那么恨我,总是有理由的吧。"
"太子殿下,您失去的是记忆,而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最客观的东西。那些你和别人之间的事情,我又如何告诉你。"
"可是,你不是说我们曾经是情人么?"说我卑鄙也无所谓了,"如果,我们曾经相爱,那有什么事情是我会向你隐藏呢?你明明知道!何况刚才......你刚才对雾晨的话......"
"是,我知道,我的确知道,因为我们是情人。"尚孝龙忽然变得很激动,"可是,你知道么?你还记得么?那些过去,已经在你的大脑里消失了,还有提它的必要么?其实,雾晨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你即使不问我,心里也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为了得到我的确认?那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是一种怎样的回想?为什么要我去回想那些已经不存在于你脑中的事情?既然忘记了,就永远忘记吧,不要再找寻了。"
尚孝龙的眼睛里,慢慢流出两行清泪。苦涩的泪水,映在他坚毅的脸上,让人觉得由内而外的悲凉。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雾晨曾经和你有什么关系么?"既然我已经是混蛋了,那就混蛋到底吧。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知道。"
"我想要知道!"我站起身,盯着他,"即使什么都忘记了,可我仍旧想知道!我无法不去在意她,她的话像刀一样的刺过来。对于过去的事情,只有雾晨,让我想要探询。"
"我......曾经是......"尚孝龙的话语有些颤抖,"曾经是梅妃为雾晨选择的准驸马。"
"那么......后来呢?"我的话语也变得颤抖,我开始后悔问了他。
"后来......哈哈。"尚孝龙笑得有些凄楚,"那一天,我本来是去看雾晨公主的,却在梅妃的宫殿里,遇到了......遇到了......哈哈。很可笑,是吧?" 
我看着他,再也说不出话。的确,这是我已经想到的过去,可是,还是忍不住向他求证。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他,我起身向殿外走去。现在,应该让彼此都冷静下来吧。
快要走到殿门的时候,尚孝龙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徐老是三公之一,在寒雾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王上也要时刻斟酌他的意见。他是雾幻王子的娘舅,你今天这样折损他,日后一定要小心。"
果然,冲动的惩罚是惨重的。第一天,我就为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恩,我知道了。"
走出殿外,墨色的夜空,星光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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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走回昭日殿,用了半个时辰,也许是脚步的迟缓,又或是大脑的混沌。
没等走进殿里,就远远看到苍冰焦急的身影。她看到,便急急地跑了过来:"太子,太子,你可回来了。皇上来了,一直等着您呢!"
我打了个激灵,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
走进正殿,就看到雾耀坐在上位等着我,旁边站着同样焦急的苍露。看见我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儿臣参见父王。"
"这么晚才回来?"
"是,稍微转了转。不知道父王会驾临,所以......"
"没关系,过来坐吧。和我说说话。"
我踌躇着,还是坐了过去。
"昭儿这回去大魏一定遇到了很多事情吧,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话,是因为确实不一样了吧。
"不过,倒是和以前一样冲动。"雾耀笑笑,宠爱儿子的笑容。
"对不起,父王......我今天......"
"今天的确处理得不太好,不过,别在意,还需要努力。"
我惊讶地看向雾耀,完全没有任何怒气的脸,反而多了些慈爱。
"昭儿,我以前就跟你说过,这个王位一定会是你的。不过,能不能守住它,能不能用它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了。"
雾耀再次笑笑,"孩子,要懂得利用时机啊,也要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但是,千万不要莽撞,现在的你,实力还不够啊。"
"那么,父王您理解儿臣的意思么?"
"哈哈。"雾耀笑得别有深意,"孩子,你以为皇上是什么?真的可以决定一切么?你错了!我所做的决定,无非是反应绝大多数的人都赞同的事。所以,如果你想要说明什么,需要的是让大多数人都赞同,而不是让我赞同。"
"儿臣明白,不过,太挫败了,想得到鼓励啊!"
"鼓励?那就拿出更多的干劲,让别人有鼓励你的理由啊!孩子,你记住,我能帮你的,不过是今天的那个样子而已,甩甩袖子走人,避免你再和别人起冲突,可其他的都要靠你自己啊!"
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要靠自己啊!
心里终于有了一些稳定的感觉,不再游移着、颤抖着。心里想着,即使没有帮助,没有过去,也有必须要做,努力去做的事情啊。
"来,陪父王再喝一杯吧,刚才都被你搅和了。"
"是,父王请。"
凛冽的酒灌下喉咙,却不再辛辣,一种独特的温馨的味道。
"明天的早朝,怕是要继续刚才那个让人讨厌的话题,你要好好准备啊,是一场硬仗。如果能说服他们,朕才能有帮你的立场,懂么?"
"是,儿臣明白了。"
雾耀浅浅的微笑,也是一种鼓励吧。
一直想知道,父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形象,就是像这样批评着、鼓励着、宠爱着又鞭策着吧!
明天,又是一场"战争"。

第三十四章 初战告捷

天刚有些微弱的亮光,我就被苍冰叫了起来,该上早朝了。原来,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国家,早朝都是一样早啊。
墨蓝的天幕,在地平线上透出一线的红光,是对我的鼓励吧。
站在朝堂上,我和一干大臣等待着。曾听过尚孝龙的介绍,寒雾在皇权之下设三公,三人分别掌管政、财、兵,自己管理之下的政务可以自行和下属决定,但关系到国家各方面的大事,都要当朝商议,最后由三人中的两人同意才可由皇上最终决定是否通过。一般,由三人中的两人通过的,皇上也就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了。尚孝龙从隶属上,下属于刘公,主兵。但是,因为他军功显赫,甚至舍身救过皇上的性命,所以他的话在三公耳里、皇上耳里,都是非常有分量的。至于,我昨天在宴会上得罪的,就是管财的徐公。
我四周打量着,三公站在第一排,徐公脸上依旧是几分不屑,其他两位则是一脸的高深莫测。文武分列,相对无言。我的位置则是在台阶上的右侧。
"皇上驾到!"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响亮的宣报声传了进来,一干人等急忙都低顺了头,大气不出。
"臣等参见皇上。"
雾耀端坐在宝座之上,脸上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众卿平身。"
"谢皇上。"
"今日可有什么事情要商议啊?"
"启奏皇上。臣有奏。"
"吴公请讲。"
曾经听尚孝龙介绍过,吴公一直以来是支持太子雾昭的。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在我国北方的城池内,百姓冻伤、冻死者每日俱增,加上去年的粮食收成也不好,如今很多城池的供给已经不够了。所以,可谓雪上加霜。恳请皇上发放救济粮食和物资。"
"这......"雾耀略一沉吟,"吴公、刘公,朝廷的粮食、物资还有多少?可够救济之用?国库又还有多少?"
"回皇上,倒是还有一些粮食储备,不过那是留给军需的,而且寒雾城到北方去要很远,大批粮食的运送要花上一个月。那边怕是来不及等那么长时间。"
雾耀皱了皱眉头,把目光投向了徐公。
"国库并不是很多了,年刚过,才花过不小的开支。"
雾耀的眉头更深了。
"这难道还值得考虑么?"我不禁为他们的犹豫而感到不满。
整个朝堂上的人全都把目光转向了我。
"不能放着百姓不管,不是么?"
我走下台阶:"粮食、物资,都必须马上送往北方!"
"我们当然要送。"徐老轻蔑地瞟着我,"问题是送哪里的?送多少?怎么送?"
"哪有送哪的,有多少送多少,快马加鞭运过去!这也值得考虑?"
没有赞同的声音,也没有反对的,大殿上很静很静。
"为什么都不说话?我们犹豫一刻,边关的百姓就要多受一阵子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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