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连连点头。江河一把跪下,磕了个响头。
国师手指向江河,"爱人、"又指向二皇子,"孩子,只能活一个。"微微一扬眉,"你们怎么选?"
江河不发一言,抽起剑就往脖子抹去。却被九天制止了。
"去找尤荇。"
九天似乎是在笑。
"这件事,只有他能做。"
那一年,尤荇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
"帮我照顾江湖。"
把剑交给他时,江河只说了这么一句。
尤荇握着剑,主子和江湖,最终仍是选择了后者。
手起剑落。鲜血渐了满身。
这之后他带着江湖天南地北四处飘零,衣食住行照顾的无微不至。江湖唯一的不满,是有整整一年,尤荇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江河死了。九天也履行了他的承诺。原本闹得满城风雨街头路人无所不知的二皇子私生子事件,竟在一夜之间平息了。
这世界上仿佛再也没有过二皇子的私生子江湖的存在。有的只是平民百姓的江湖。
江湖想改名叫"无名",尤荇却还是固执地只叫他"江湖"。江湖纠正了几回没有结果,便也随他去了。
有时想起父母,不由一阵怅然。江湖并不清楚父母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他们现况如何。但他总天真的以为,双亲依旧在世,并且,幸福美满。
江湖并不知道活下来的轩辕纵深变成了什么样子。
二皇子暴虐成性,必遭天谴。
这是文武百官私底下对他的一致评价。
轩辕思坌本来是不信的。记忆中苦闷窒息的皇宫大殿,轩辕纵深是照亮他的唯一暖阳。
便把二皇子悄悄请进了府,一叙旧情,兼且询问流言缘由。
却不知当晚便发生了令人惨不忍睹地逆伦惨事--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孩子,两个身子交叠在一起,翻云覆雨,一夜春风。
他激烈地指责着,二皇子却把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那些阴暗的、秘密的、残忍的,源自童年的过往。
轩辕思坌彻底崩溃了。病了半年,就咽了气。死时不满三十岁。
甄台柬为了避免二皇子的报复而带着孩子加入冷家,不料反而堕入更深的地狱,不复升天。
二皇子却在轩辕思坌死后不过数月,也跟着去了。
御医的检查,说他是忧思郁结,郁郁而终。
--至于二皇子死前模糊念着的两个名字,却没有人倾听到了。
尤荇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和江湖过去了,守着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厮守终老。
可是世事无常,命运总是跟着他兜着圈子,不停的重复着恶劣的玩笑。
那一年江湖十三岁。和尤荇杀死江河的时候一样大。
那一年外出的江湖哭泣着跑了回来,抓住尤荇的衣领大喊大闹:"你杀了我父亲!你杀了我父亲!那是我父亲!尤荇!那是我的父亲!"
尤荇没有反抗,只仍凭他把自己按在地下,粗鲁地进入了自己。仇恨似的发泄。
忽然明白,昨日的美好时光,便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江湖开始作贱自己,辗转于青楼烟花场所。
他看着心上人和人调笑欢好,痛彻心肺。
尤荇知道为了生计而去做刺客的自己无法带给江湖安全,况且,自己不再拥有资格。
两人还在联系,见了面,也不过是一顿讽刺,一场情事。
以后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刺客的生活危险而艰辛。尤荇认为总有一天自己会死在外面,既然如此,那么就在临死之前回到有江湖在的地方,看看他,然后死在他手上。
这样,也便算是了最好的终局。
后来有一天,自称轩辕皓笙的我找到了略微厌倦了风月、开始隐藏自己光彩的江湖,说:"我们来开个青楼吧。"
"好啊。"江湖嫣然一笑,"我只要求,这青楼要是世界上最好的青楼!"
我哈哈一笑,倾尽了尘世繁华。"合作愉快!"
两人双手一击,就此了定了大局。
随后我风情万种地看着他,问:"对了,我还不清楚,你叫什么?"
江湖眼睫微垂,掩唇而笑:"......无名。"
君既有姓,我则无名。
第三部 临溪小榭
无名说的临溪小榭,就在后山山脚下的小溪边。
当初引山泉入园的时候,都说那里的风景别致。便修了这竹楼子,全当休憩的地方。
费了不少的心思,讲究的是朴质淡雅。
一个月的功夫,修好了,我和他就再也不去了。
风花雪月里讨生活的,讲的是排场体面,没得是赤子纯真,身上披地是绫罗绸缎,挂得是金银玛瑙,走路带风,还有香飘十里。酒味染着铜臭,又浸了骨,渗了心。
何必呢,污了那地方。
淤泥中的洁莲,干净的,也不过是那副皮囊。
我在月色朦胧下等他。楼子里没点烛火,借着窗外的一点光亮,也只能模糊的看的大概。
无名来的时候,我正在窗边赏夜景。
他二话没说,脱了衣裳就靠了过来,手脚纠缠,双唇是不可思议的冰凉,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清新。
无名啊,无名,原来你的心,还死得不够彻底。
巫山云雨,极乐登仙。
高潮过后,我轻喘着气,一手支其身子,一手贴着他汗湿的背,顺着脊椎慢慢来回摩挲。
"开心点了没?"
无名将头埋在了枕间,声音清冷全无刚才的娇媚。
"我没有不开心。"
"骗谁呢。"我用食指顺着他眉尖而下,划过玉颈,来到胸口"没写在脸上,都放在这里。"
他笑笑,索性翻转了身,仰卧着,对着我的视线,却空洞无力。
"皓笙,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我仔细想了想,"见过秋吟楼王妈妈新买来的那个募紫吗,大概就那样了。"
"整日里哭哭啼啼,就知道悲天悯人那个。"无名摇摇头,"你是那样的人吗?"
他用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细细打量,"再说,这样的绝色,竟然也有人舍得让你伤心。"
"有,有很多。"我闭着眼睛,"所以,我现在也不流泪了,都在哪个时候流干了。"
"绝望的感觉?"
"不,不是绝望。是再也没有心了。现在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就只是想活下去。"
我仔细的想着现在的心情。
无名的手轻轻的抚着我的脸颊,略带迟疑,"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我总觉得很亲近。"
我笑笑,低了身子又压在他身上,"我们是同一种人啊!"
第三部 幕天席地
无名后来匆匆走了。我留在临溪小榭,仰望天空。
再过几日,武林大会就会在姬宫山的烟雨山庄召开。中原武林高手几乎倾巢而出。这个时候,身为武林盟主的江南却和死对头走到一起,而且还来青楼偷情,着实是一件趣事。
忽又想起那刺客媚人的眼。从他的反应。我知道他必非初尝人世。联想无名的反常,不由得暗暗一笑。倒真是人间尽是有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啊。心中一阵激荡,就想与人肌肤相亲。再一次感受人体的热度。
便想起身回房,不料竟撞上一人。乌发雪肤,仙姿灵韵。
一笑江南。
赛江南。
背叛过的人。
正好让我解闷。
管你什么盟主教主,到了床上,还不是叫得一样放荡。
便揽了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吹着气,"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可是寂寞?"
他身子一颤,待看清是我,失声道:"是你!"
"是我。"我调笑,便去解他的衣服。他颤了颤,默许了。
他柔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绽放。青色的花朵布满全身。我的视线转暗了。
他猛然醒悟过来,遮着自己的胸,讨饶:"别看......"
眸中含泪,经似是要哭了。
我怜惜地吻去他的泪,"是什么人居然敢动我的宝贝?告诉我名字,我去揍他。"
他哽咽着,"是、是......啊......不要......"却自呻吟了。
我也是一愣,不想他如此受不得刺激。忽又看到他羞耻怨恨的眼神,豁然开朗。
竟然在他的身上下春药!
竟然敢这样对我的人!
我一怒,就这样把他原地压在身下,也不顾本想抱他回房的打算。
"不要......"他虚弱地反抗,"不要在这里......"
我轻笑,"幕天席地,也是一番享受。放心,不会有人来的。"
便自进入了他的身体。
他许是痛的,两条腿仅仅蜷缩。我把他的腿轻轻分开,挤进其间。他喘息着,无可奈何地缠绕上我的腰。那容纳着我的地方收缩起来。他的身体很快就湿润了。我在体内进进出出。两个人一起享受着沉沦的快感。
一月春色满盈。
破晓十分,我方停止律动。抱着江南为他着衣,一边与他说笑。他笑了一会,却又脸色苍白起来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人白衣飘飘,灵眸柔肌,温柔纯雅,眼中却蕴着怒意看着我。
正是杨洲。
"江南......"他委屈地说,透明湿润的眼睛竞像是个被人抛弃孩子,
无声的指责。
赛江南似乎受不住他的凝视,又不知说些什么,便避过他的眼睛,躲到我怀里。
落在杨洲眼里,却像一大尖刀,在割他的心。
我冷冷地笑了,落井下石让我心情舒畅。"你看到了吗?"
我慢慢咬着江南的耳朵。示威。
"他选择了我。"
所以,是我胜利了。
我的眼睛传递着这样的讯息。
忽然一道白影飞速拂过。再一低头,怀中已无赛江南的身影。
"好快!"我脱口而出。
他的内力虽不及我,但若论轻功身法之高,当世之中,绝无第二人能与他抗衡!
杨洲看着我,神色十分天真地赞道,"你也不差。"便去舔我留在他手上的划痕。
他长得纯真秀气,这时的举动却又是那样的妖媚而煽情。看得我胸口一热。
杨洲却自去抱了赛江南,不是那种情人的抱法,而是小孩抱着喜爱的玩具抱法。看得我闷笑不已。
不觉怀疑:他是真的喜欢赛江南吗?
许是我表现得太过明显,激怒了他。杨洲怒瞪着我,低头又见赛江南痴痴地望着我出神,更是气恼。抱着人,一跃而起,携着赛江南走了。
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冷冷下着战贴--
"轩辕皓笙,你我武林大会上一决高下!"
我自是一笑,纯然不理。
争强好胜,本不为我所爱。
人心所向,更是无法争抢。
爱得再深再狠,一日变了心,也就是那样了。
挽留的剑,挽留的刀。
挽留天涯,挽不住人心。
什么都是假的,空的。只有能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真的。
比如钱。
我一整云鬓,便回房去了。
第三部 重现江湖
杨洲一开始并不叫杨洲。
他没有名字,只有称呼。
别人都叫他"少教主",因为他总有一天会继承魔教教主的宝座。
老教主很疼他,因为扬州是他唯一的弟子。
也是唯一的试验品。
杨洲还记得当初和他一起接受的训练的孩子一共有三百四十七个。
死了二百九十八人,疯了四十八个。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然后他成为了"少教主",带着一身永远无法消退的伤痕。
老教主把他一个人关在封闭的屋子里。每日除了定时送来三餐的下人与来指点武功的师傅,他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整整十年。
老教主说,无情寡欲,至真至纯,才能将本教武学练到至高境界。
又看了看他说,只有孩子的心灵,才是最适合的。
杨洲没有答话。
一个人过了许久,渐渐的,他连出声的兴致也消失了。
其实功夫练不练都无所谓。只是一个人无所事事,打发时间而已。
老教主每天都来试验他的功力进展程度,风雨无阻。忽然有一天却到了时辰不见人。
杨洲等了会,终于有人来了,却是一个没见过的外人。这让杨洲多少有些好奇。
那人年级和他差不多大,看到他,便亲切地问:"你的名字是?"
他摇摇头。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因为从未有人呼唤,所以在很久以前他就忘记了。
那人悲悯地看着他,"可怜的孩子。"忽然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杨洲愣住了。那感觉十分的怀念,又无比的陌生。让他的心头又暖又痛。就那样怔怔落下泪来。
那人显然也被他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哄着他。眼泪却越落越凶。
他抱着他号啕大哭。
后来杨洲知道,不时师傅迟到,而是死了。
死在围攻的正道手里。
那些残余的教徒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追着那人来到杨洲的房间。见那人抱着杨洲,还以为要对他不利,忙把那人打晕。检查了少教主的安危,就要杀人灭口。
杨洲阻止了他们。
"不要杀他。"
他说。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燃起了对某样事物非要不可的愿望。
"那可不行,"一个长老说,"他是武林盟主之子,下一任的中原领袖。我们必须要杀。"
杨洲紧紧抱着他,"他是我的东西。"
长老眼中有精光闪过,"这也不是不行。只是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做我们的教主,领导我们统一黑道,成为能与正道对抗的存在。"
杨洲歪着头,"为什么我必须当教主?"
长老说:"因为教主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这样啊。"杨洲呆呆地点头,"那么我就当教主好了。"
于是之后杨洲的称呼就变成了"教主"。
后来他从长老口中得知,那个被他们放走的人赛江南。
江南。江南。扬州三月,繁花江南。
他一面加紧扩张着魔教的势力范围,一边等待着有一天拥有和赛江南同样的实力后,站在他的身边,说:"我的名字是杨洲。烟花江南的杨洲。"
那之后的某一天,赛江南真的成为他的东西了。
他按着长老教的方法,终于用那个名字叫做"春药"的东西得到了他。骨肉相融。
扬州很高兴。赛江南是他的了。
可是赛江南却似乎不高兴。
扬州很费力地讨好着他。南海的珍珠,东海的珊瑚,北山的雪莲,西山的葡萄,所有能想到的珍奇,他都放在了赛江南面前。赛江南却一直不领情。
"为什么非我不可?"
赛江南有时会这样问他。
杨洲想了想,说:"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东西。我一个人的东西。"
赛江南苦笑,"杨洲,你没有心。"
"不是能够得到你的东西,我都不需要。"他答得干脆。
赛江南一愣,"如果我说,我要你在我的下面才能真正得到我,你会同意吗?"
扬州很开心,"这样就可以了?"他主动褪去罗衫,亲着赛江南的唇。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得如梦似幻。
赛江南的下身毫不怜惜地进入了杨洲的身体。他大力地抽动着,狠狠地撞击着杨洲的敏感。扬州呻吟着,腿缠着他的腰,手环着赛江南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野兽一样。恋人一样。
春宵一度之后,害羞的却是赛江南。
他蒙着头不见人。扬洲掀开他的被子,亲着他的脸。
"现在你是我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