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央直到凌晨才睁开眼,内伤加毒伤,让他昏昏沉沉,他顺手揽过二哥的肩,低低的开口, "老婆?"二哥毫无反映.他有些着急的望着我,"我听到他说对不起,他怎么了?" 长长的睫毛轻颤,眉头深皱,紧张的等着我回答.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心已经绞痛起来,那隐隐的阵痛,熟悉无比.
他好似料到我无法回答,再次望向二哥,轻扯二哥的发,发上还余有点点暗红的血迹, "老婆,起来了," 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颤抖.二哥毫无所动.床上的纱账随风舞动,拂过我的肩,他的眉,二哥的发.
他轻拍二哥的脸, "老婆,起来了,"捏二哥的鼻子,亲腻的说,"老婆,起来了,"
窗外月色如水,得不到任何响应.c
他便如此反复,不停的说, "老婆,起来了,"好似除了这句再也找不到别的话能说.最终累了,声音也已经破破碎碎,"老婆,我等你醒来..."轻轻的吻着二哥的唇,声音温柔得如同窗外洒进来的的月光般温柔.
最后他转过头望着我, "明天就回国吧."我沉默着点头,将手再次贴上他的背,为他驱毒.
窗外的月光,凄迷地映照着三人.
第 17 章
皇朝代表观登位礼的臣子要出来送行,被回绝,这消息不能走露,我们还将撑着,直到撑不下去为止.
回国的马车上,我架着车,听着车内忘央的脉脉低语,不绝如耳,那无比熟悉的声音,正一点一点的割着心里那道伤口,慢慢渗出温热的艳红的血.
"老婆,不要做一块冰凉的岩石,好不好?老婆,醒来,好不好?..."
"老婆,你的唇好冷,亲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老婆,你动动手指嘛,不然我爬墙了,不要你了..."
"老婆.你梦见什么了?不会是我的糗事吧?这段快近快近,不许看..."
"老婆,你在怪我没把你认出来吗,你在怪我没有早一些说爱你吗?老婆,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的."
"老婆,你怎么这么能睡呢?猪."
.....
其它人,没有任何声息.赵三坐在我一边,将马车赶得平稳.马车滚着地面,咕噜咕噜.
白天只有忘央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到了晚上也是.没有人说要投宿客栈,我们就靠着马车缩在一团迷糊入睡.赵三赶累了就换我,我再换七宝和银子,最后是牧然,我们谁都没有停下来.总觉得如果停下来,忘央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忘央总是不停的说话,有着说不完的话,累了就抱着二哥睡过去,醒了就继续说.
没日没夜的说着,睡着,睡着,说着...
行至王朝和皇朝边界,马车被人拦下来,我望着眼前这个头带面纱的女人,十公主.克制住想要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她见是我,感受到我满身的杀气,冷笑,"我来是告诉你们绝思的解法,"瞬间所有人都探出头来望着她.她好像很满意我们一个个通红的眼,凌乱邋遢的样子,"一命还一命,虽然恨着他,可还不想他就这样活死人过着."
她背过身,缓缓开口,"这个世界最高的最冷的山上有一朵蓝色的雪莲花,能驱毒,还能让他的容貌回到最初."
忘央沙哑的开口,"你要不要见见小川?"她不语,忘央笑着说, "他长得真的很可爱哦,你放心,我们很疼他的."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她的背挺得很直,手却握紧了拳.
忘央往他身边看了看,开口,"那要不要见见赵三?"
"我与赵三素不相识,还请不要为难." 她一步一步走远,没有回头.
忘央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息,随后连声问,"那山在哪? 在哪? 在哪?"
孔雀面无表情的开口,"山名琅山,位于王朝之北的琅国最北,一来一回就近一个月时间,封后要不要延期?"
忘央往车内望一眼,二哥还是安静的睡着,他咬咬下唇,"不用,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我老婆."
孔雀点头,传信回皇朝,加派人手,我和牧然带着忘央和二哥同他们在此分道.
忘央在我和四哥强硬的手段下,排除了朝中的反声,暂任摄政王代处理国事.每日早朝,忘央乐不可支的折磨那些老臣,对于各类大小国事处置如流,熟稔无比,不管是哪方面都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各类新潮的思想也渐渐得到了朝中大小官员支持.忘央还经常到王城中各酒馆等地,亲自和那些百姓谈话,忘央的幽默和聪明,平易近人和善良,也得到了百姓的拥戴,并声传万里.随着封后的日子越来越近,各国对这个皇后都好奇万分.
四哥找回以前的下属,雷厉风行的照忘央的指示办厂,弄了很多所谓的国营企业,做什么品牌效应,很多无业的百姓得以工作度日,皇朝的经济飞速发展.我选择四处奔波执行他颁布的法令,更多的是害怕去面对他.
他身边只余牧然保护着他的安全,而二哥躺在那个冰冷的水晶宫,等待舒醒.
封后前一夜,我进宫看他,忘央安静的坐在寝宫外的亭中,一案一琴一酒,金色的亭位于湖边,粉红纱缦,风铃随风,叮当,叮当.牧然垂手站在他的身边.皎洁柔和的月光洒落他的眉间,他随手拨弄二哥最爱的那把琴,悠然安逸.一身素色长袍,与世无争的淡泊.淡如云烟.案上的碧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坐在他对面,"明天就要封后了."
他笑的云淡风清,不染一尘, "锁在深宫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不是吗?"
"是." 二哥说过,忘央认真的时候,无人能比.忘央坚守的东西,同样也无人能撼动.可是二哥,你成功了,他终为你留在宫中.
他有些得意,"吏部,礼部,户部,工部,兵部,刑部,部部在手...我还真有当皇帝的潜力,不过当皇帝真累阿..."
我手握成拳,声音无尽的疲累,"忘央,我想抱你,怎么办?"
他朝我举杯,浅笑, "所有一切,愿化酒一杯." 爱你深似海,又何止这酒一杯.
有个问题,我一定需要一个答案,"忘央,如果一开始在你身边的是我,你会不会爱我?" 我望着他,不容他闪避.明天他将要和二哥成亲,不管二哥有没有醒,他都会这么做.
这个轰动盛大的婚礼,将得到数千万人的祝福,而我只想要最后一个答案.
忘央垂眼,"也许."这个也许,真的很残忍.这声也许,连最后一丝灵魂也被抽走,只剩下躯壳.
我望着湖中月,微波荡漾,破碎后又成完整的圆,低低的开口, "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镜中花,水中月.
"我很不喜欢古琴,很不喜欢唱女人的歌,可今天,这首歌算是送你,"他修长的手指在古琴上拨弄,微风轻抚他的发带,那浓墨般的长发,那垂眉浅笑的脸,那份如水般温柔的话语,我甚至以为在我面前的是二哥,
"绿纱裙 白羽扇
珍珠帘开明月满
长驱赤火入珠帘
无穷大漠 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
静夜思 驱不散
风声细碎烛影乱
相思浓时心转淡
一天青辉 浮光照入水晶链
意绵绵 心有相思弦
指纤纤 衷曲复牵连
从来良宵短 只恨青丝长
青丝长 多牵伴 坐看月中天"
忘央低头吟唱,凄美婉转的词,曲风哀怨悲凉,绵绵情意由他略微空灵淡漠的嗓子缓缓唱出,缥缈缠绵.
万千相思,大漠孤烟,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停下手中的拨弄,他望着我,"月中天,月中自有天地,那天地只属于月,而人世的天地间自有属于你的爱情."我明了,月中天地是你和二哥的,而我的相思再浓,也将消散在天地之间.
一天青辉,一片清空,无尽虚无.
他再次倒酒,碧色的酒在白瓷刻梅的杯中荡漾,他对我举杯,"在我们那有个关于爱情的说法,一个萝卜一个坑,赵晨曦,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坑."这不要你的祝福,天下间谁都可以祝福我,可你,张忘央,你不可以.
我冷声问他,"如果二哥醒不过来呢?"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相信赵三和七宝他们会平安回来."
我再次问他,"如果二哥醒不过来呢?"
他怒视我,将杯往桌上一放,语言坚决,"没有如果,因为我不允许他睡下去,牧然,你说是吗?"
牧然面无表情的回,"是的,皇后."
我再次强调,"离婚礼只有一个时辰."
他继续倒酒,一饮而尽,"晨月知道我在等他."
我站起来身来,"好,我陪你等."随他走进寝宫,换好了火红皇袍的二哥还在安静的沉睡,其它人都安静的站在一边,我们都等待着.天渐渐亮了...
"八宝,"一声凄惨的长呼就像投在水中的石头,所有的人都朝门口跑去, 蓝色的雪莲花, 蓝色的雪莲花...
忘央披头就问跑来的七宝,"药呢?"
张七宝一脸愤怒,"被那混蛋抢走了..."
我问,"四哥人呢?"
他望着我,"刚才不是进去了吗?"
忘央奔跑,翻飞的粉红纱幔间,火红的长袍,墨色的长发,金色的发带,转眼又进了寝宫.他一眨不眨的望着牧然喂药,喂好了药,所有人又安静的等待着,一柱香后,终于,二哥慢慢睁开了眼睛,"忘央?"
忘央的眼泪就好似绝堤的洪水,抬脚就踢二哥的身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足足一个月,你这个混蛋,王八蛋..."随后骂人的话真是精彩万分,层出不穷.
"对不起,老婆."二哥弯眼如新月,将忘央拉进自己的怀里.
忘央横眉冷对,"谁是你老婆阿?叫老公."
"老婆..."后面的话,全部消失在忘央的吻中,激烈的吻.
我们全部退出,留一室温情.
豪华盛大的婚礼上,二哥和忘央白发和墨发随风舞动,红色皇袍,金龙镶边,头顶金冠, 谐手, 缓缓步上高台,回身相视一笑,眼波流转间爱意浓郁,面对万千民众,展示幸福.
我最后一次遥望那张容颜,狠狠抽一鞭,驾马奔跑在官道上.
落叶纷纷,皇朝的冬天终于来了...一天青辉,一片清空,无尽虚无.
忘央,千帆过尽,也许,只有呼吸停止的时候,我才会停止爱你.
番外<不良皇后>
记一小民的茶馆回忆录<不良皇后传>
酷热的中午,简陋的茶馆.一个说书的先生,正手拿扇子在台上眉飞色舞,口沫横飞.茶馆座无虚席.茶馆掌柜的正两眼盯着台上说书的人.边上的牌子上注:要喝茶,请自便.
要说皇朝什么最出名,不是特立独行财大势大的官倌馆,不是那个在江湖上横行霸道的自称四驸马实为四王妃的张七宝,更不是那明目张胆四处搜括金子的银子大盗,而是被皇上宠上了天的不良皇后.
你要找人走后门办事?找张七宝?兄弟我劝你别,那张七宝是喜欢行侠仗义拍胸脯保证,可是他自身难保阿.被四王爷管得死死的,哪有时间理你这破事.
用金子找银子?兄弟我劝你别,他是会豪气万千的说包他身上,可是第二天早上你知道金子是一去不回,银子也一去不回.想要回金子,你得做好过杀手盟赵四姑娘这关的准备.
找内侍总管牧然?兄弟我劝你别,你还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扎飞刀吧,要是他给你扎,还不是一个血窟窿就能搞定的事.
什么?找五王爷?我没听错吧?兄弟,你嫌自己命太长的话你挑根面条也比落在五王爷手里好阿,那就一杀人不眨眼的主.
你实在想不到找谁了?嘿,兄弟你真逗,找皇后阿,除了那个差点拐走皇后的王朝皇帝,其它人要见皇后都可以随意,只要皇后想见.
你说见了之后?见了之后那还不简单,你知道皇后最喜欢什么不?八卦.只要是某某和某某之间的二三事,某某和某某不得不说的故事,等等等等,绝对是八卦一到,事立马解决.
话说小生还刚接任这行业时,有事求于皇后,于是去报了个名,可是足足排了个把月才被通知能见.
初见皇后,那时是在官倌馆,满屋子的人,皇后身穿复杂花式的素色长袍,腰间是镶上各式各样的碎宝石银链,发丝随意的绾起一半,双手撑下巴,一只脚吊在空中抖阿抖,另一只脚踩在塌上,踩在塌上?兄弟你别不信,我也不信阿,当时就揉揉眼,恩,真没看错.
皇后满脸好奇的望着中间那个讲故事的人,讲故事的那可怜同行紧张得结结巴巴,皇后都耐心的听,一点都没打断,等他一说完,皇后就突然冲后面喊了声,"银子,孔雀红杏出墙了."话刚落音,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就搁在他脖子上,一个面若冰霜的女子冷冷的看着他.敢劫持皇后?这还了得?我当时正想扑上去救驾,哪知道皇后嘿嘿干笑,"孔雀,那个啥,女孩子别老动刀动枪,我不就是看见你在别的男人身上乱摸嘛."
"忘央.别调皮,孔雀在检查暗器."皇上进来,拿开他脖子上的匕首,揉揉他的发,满眼的笑意.那个浓情蜜意阿.
皇后翻翻白眼,"不早说,我还以为青楼里的小艳阳有机会进门了呢."一阵风刮过,那个叫孔雀的女子已经翻身远去.皇后一见乐不可支.皇上捏了捏他的鼻尖,"胡闹."
皇后磨拳擦掌,"谁叫他欠我二两银子赖到现在还不还,TNND,我就要他尝尝这滋味.而且你们家小四这么精明,把七宝吃得那么死,我都好久没见过七宝了,当初就不应该凑合他们两,这不一朵纯情的喇叭花插在一砣牛屎上嘛."二两银子就报复成这样,好小气的皇后,可是为什么皇后说话这么粗俗?
皇后手指勾勾,若无旁人的依进皇上的怀里,皇上无奈的揽皇后的肩膀,"四弟说怕和你在一起,学了一身流氓习性,那才更糟."
皇后扁嘴,"你嫌弃我."
皇上一听这话,就直接用行动证明了对皇后火热的爱,两人当着一屋子的人,亲嘴.真亲呢.然后皇上越亲越下...
那画面真是好美,美到不行.不过,我赶紧背过身,擦了擦鼻血.发现擦鼻血的满屋都是.大家大概都想到了这两年畅销榜排行首位的当年皇后画的那本男男春宫图了.
然后?你问我然后?当然是被皇上挥手轰出来了阿,不过,我有幸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皇后满脸通红,衣衫不整,胸襟半露,那皮肤白嫩得哦,和那水豆腐一样,真是,那个春光无限阿.
皇后星目半睁半垂的样子,好诱人.看多了女人的娇媚,总觉得腻味,肉多身体又太软,不觉得有多好,这一看到皇后才明白,骨骼纤细的男人原来可以比女人还诱人阿...
那声阿字韵味十足,说书先生开始满脸怀念的望着屋顶.
茶馆里响起了叹气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皇上好幸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