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沙(《当牛郎穿越成小倌……》之衍清篇)————陶桃

作者:陶桃  录入: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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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景。"王衍清尴尬地打了声招呼。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真的见到本人时心里还是很混乱。
朱景御上前,将信从王衍清手里抽出,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我还以为你不会理会我写的东西。"
王衍清尴尬地笑笑。
"去街上走走吧。"朱景御突然拉起王衍清的手,察觉到掌心冰凉的温度时不禁皱了皱眉,但没再继续说话。
"......好。"犹豫了一下,王衍清点点头,将手从朱景御手中挣脱。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王衍清和朱景御默然地并排走着,两人都默契地不提一个月前那个晚夜晚发生的事情,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夸张的变形,就像两人之间现在微妙的关系。
"衍清表哥,你爹......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吗?"朱景御突然开口说话吓了王衍清一大跳。
"说什么?"不解地看着朱景御,王衍清眼里一片茫然。
朱景御轻轻叹了口气:"我娘......喜欢你爹!"
很吃惊,但却不是很意外,王衍清想起三年前跟皇后唯一的那次接触,她投射到自己身上冰冷复杂的眼神--因爱生恨,但是内心深处还是羡慕,还是落寞的吧?
"所以才不许你跟我有所接触?"
朱景御点了点头:"当年我娘整颗心都放在你爹身上,却眼见他娶了自己的妹妹,愤恨之余去参选秀女,没想到被父......被我爹看上,受尽万千宠爱,直至今天的地位,可是她心里还是怨恨,才会那样厌恶你,千方百计逼我疏远你。"
"我知道,你那时年纪小,不能怪你。"王衍清淡淡一笑。小景在信里已经跟他解释过一遍了,其实现在想想,那些也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不算很严重吧?
怪不得成谦要说自己是死钻牛角尖的笨蛋了。
因这些恶作剧而误解小景是为折辱他才对他做出那种行为的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
但是......
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王衍清不解地扭头看朱景御,朱景御指着路边的一家绸庄:"进去看看。"
王衍清顿时产生一种无力感,他在很认真地思考两人之间的问题,小景却想着要做衣服!
朱景御不由分说握住王衍清的手,拉他走到店门口,似是不经意到说道:"你的手很凉!"
王衍清愣了半晌,才将胸口那份沉闷压下,手也抽了出,叹息般地低语:"小景,不要这样......"
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无法接受你......
朱景御静静地站着,等着王衍清的下文。
"我们是兄弟,而且......"而且,我并不喜欢你!
后面的话王衍清还是不忍心说出,他知道,说了会伤小景的心。
"那又怎样?如果仅仅是因为兄弟就把我屏除在外的话,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朱景御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王衍清能感觉到他平静的脸孔正渐渐龟裂。
"小景......"
王衍清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朱景御快速打断。
"衍清表哥,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这样,你也不肯吗?"
"我......"
"这样狠心拒绝我,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的你,难道就不残忍?"
叹息似的话语让王衍清心里一震,小景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茫然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算了,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朱景御见状,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王衍清的头发。话,说得点到为止就好,把表哥逼急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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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天总是暗得很早,不过是酉时而已,天色已经混沌不清,街上的行人寥寥可数,店家们也大多无心做生意而早早打烊了。
"衍清,天色不早了,剩下的帐明天再算吧。"茶庄的二楼,还隐隐有灯光透出,临近月底,帐务繁忙了些,王衍清和成谦两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但休息还是需要的。
"你先回去吧,我把这笔帐算完也就回去了。"王衍清头也不抬的噼里啪啦打着算盘,不将这一笔帐算完,他没法安心做其它事。
"那你路上小心!"
"恩,知道了。"
等王衍清终于从这堆帐簿中抬首,已经过了戌时。路上黑漆漆的,看不到几个行人,小巷子里只零星听到几声狗吠,偶尔伴有小孩的哭声。
踩着坑坑洼洼不平的石砖路,王衍清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这种不见月亮的漆黑夜里,让他想到以前很多个类似的夜晚,自己一个人在偏僻的巷子里等陶子邑,像在做贼一样,陶子邑总是到得很晚,偶尔会有一两次不去,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其它原因,只是一味地认为陶子邑有着什么不能说出的难处。
真是傻!
呼出一口闷气,王衍清有片刻的怔忪,小景现在......是不是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在等?
自从那天跟小景见面之后,已经有近十天没见过他了,但是信却一天都没断过,他不再提让自己搬回王府或者接受他的话,信里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有时候是闲聊,有时候只是单纯地回忆三年前两人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
三年前因为小景态度突然转变而被尘封的记忆逐渐苏醒,王衍清发现即使是三年前那个不成熟的小景,很多时候,都在尽力地保护自己。
原来从那时候起,小景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自己却迟钝到需要别人提点才发现!
怔愣间,背后突然而来的一股冲力,将王衍清推到墙面,背后什么人紧紧钳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但是头又转不了,看不清身后人的面目。
"谁?"王衍清费力挣扎着,恐惧使得他声音有点抖,但是没人回应他。
一只手伸到他腰间,摸索了一会儿,将钱袋拿下:"哈哈,这小子果然是只肥羊,好多银子啊!"
原来是抢劫的!y
"那是,我盯了他好几天了,我就说一定是哪个离家出走的公子哥,我们这穷巷子哪有穿这么好看的人!"
原来还不止一个人!
"这下我们发财了!哈哈!"
"那个......"王衍清紧张地喘了口气,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跟他们商量道,"银子你们拿去吧,但是钱袋可不可以还给我?"
那是他娘亲手给他缝的,虽然已经有些旧了,好歹是娘留给他的遗物。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只是些缺钱的混混,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身后的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是悉悉梭梭小声讨论的声音。
"这钱袋难道比银子更值钱?"身后有人问。
"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王衍清如实回答。
然后又是一片讨论声。
"想要钱袋啊,明天这时候拿100两来换!"
王衍清不禁皱了皱眉,他们是不是有点贪得无厌了?
更何况,他并没有那么多银子。
"好。"王衍清点点头,"你们可不可以松开我了?"
只要今天脱了身,明天叫上成谦一起走,看他们还猖狂不猖狂!
胳膊上的力道刚松了一点,人又被重新按回墙上,磕到了下巴,疼得王衍清连连抽气。
"不行,要是你明天叫人来怎么办?"身后的男人也不好骗。
"那你们要我怎么样?"王衍清有些气恼。难道自己流年不利,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落到自己头上来?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有人开口道:"明天这时候你把银子拿来,放到......哎哟,谁打老子?他妈......"
激愤的话说到一半,人突然没了声响,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一群人显然慌了,身后有小小的骚动,但是压着王衍清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松手。
"谁?什么人?"
王衍清被压着面对墙,只能根据身后那群人惊恐的声音来判断发生了什么事,看来是遇到什么人来帮他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嘴角勾起一末淡淡的自嘲的笑容,看来他还不算倒霉得很彻底。
"刚才那个人只是晕过去了,我数到三,还有人不想走的话,那就不只是晕过去那么简单了。"
冷冷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王衍清说不出的熟悉的味道,他敢肯定,他听过这个声音,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一......二......"二字的尾音还没有消失,抓着王衍清的人立刻松了手,跟着同伴们仓皇地跑远了。
王衍清揉了揉酸疼的胳膊,转过身看向来人,刚想道谢,带着笑容的脸却顿时僵住。
他认得那个人--小景的贴身护卫,秦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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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少爷!"秦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钱袋,伸手递给王衍清,"王爷他只是不放心你!"
看出王衍清变得僵硬的笑脸,秦近连忙替自己主子说好话。
王衍清沉默半晌,苦笑:"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不等他回答,又叹了口气,自行打断秦近即将脱口的话:"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其实猜也能猜到,凭小景的权势,要找到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秦近跟着自己,少说也有半个月了。
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表少爷......"秦近欲言又止,但是嘴拙的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王衍清淡淡地回道,声音里有一丝隐忍的恼怒。
他知道小景只是单纯地想保护他,但被窥视的感觉仍让他觉得不好受,他有种似乎逃不出去的错觉。
秦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送我回去吗?"至少秦近是无辜的。
秦近愣了愣,随即跟上。b
"呐,回去告诉他,不需要再派人跟着我了。"回到院门口,王衍清转身对秦近说道。
他知道他提出的要求小景是不会拒绝的。
"我不喜欢这样!"似乎是觉得之前说的话太过生硬,王衍清又喃喃的加了一句。
景王府里,朱景御靠在红木的圈椅里,听着秦近的汇报,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
"我不喜欢这样!"
一向温顺的表哥难得会说这种话啊,会明确表明自己的喜恶,是终于渐渐对自己敞开心扉了吗?
"王爷,还有一件事,那个叫做陶子邑的前两天已经动身上京了!"
朱景御脸色一沉,那晚,表哥无意中叫出"桃衣"这个名字,他特意派人去杨城查探,却不想查出陶子邑才是表哥心心挂念的人。
如今他已成家,又缘何只身一人上京?
朱景御略一思索,在秦近耳边耳语几句,秦近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朱景御手指敲打着桌面,冷冷地哼了一声。
出了门,在院门口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纸质的东西,王衍清不由得有些怅然。
从三天前开始,朱景御便不再写信过来,每次走到院门口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捡,却总是落空,王衍清也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叹了口气,也许这样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吧!
整整一天,成谦都以一种欲言又止的眼光看着王衍清,几欲脱口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看得王衍清莫名其妙。
"我收到三哥的书信,陶子邑上京来了,十有把九是来找你的。"几番逼问之下,成谦才开口道。
"呵呵,也许他只是来京城办事的!"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干笑着安慰自己,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陶子邑他这个人,即使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却仍看不透那个人。
平日里对他异常冷淡,成亲当晚却丢下守在新房的新娘不管,跑来跟他说要继续下去的混话。
怎么可能呢! z
他还没低下到要去做一个有妇之夫的情夫。
"衍清,我觉得你还是应该住回你表弟那里去,这样陶子邑就算找着了你,也拿你没法。"成谦好心的建议道。毕竟朱景御是王爷,权大势大,区区陶子邑怎奈何得了他。
要住回去吗?王衍清愣住,他跟小景现在就已经是这么复杂的关系了,再住回去,只怕更难理清。
更何况,小景已经有几天没来信了,现在又怎好意思厚着脸皮说要住回去?
"再说吧。"王衍清嗫嚅着逃避话题。
照这个情形看,说不定小景已经放弃他了呢。
轻轻吐了口气,王衍清自己也说不清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结果傍晚打烊的时候却意外的在茶庄门外看到了穿着一身便服的朱景御。
"衍清表哥。"朱景御唤道,将王衍清的思绪拉回。
"啊,小景。"王衍清也说不出心里乱糟糟的感觉是什么,有一点感动,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我来送你回去。"朱景御原本冷淡的脸柔和了下来,说出口的话也温柔了许多。
"我......"王衍清不知该作何反应。
"衍清表哥既然不喜欢我派人跟着你,那我就只好亲自来了。"戏谑着说出这句话,朱景御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衍清低下头,看着路边的小石子。
他只是不喜欢毫不知情的被跟踪,被窥视,没说要小景亲自送他回家啊!
朱景御的话让他觉得有些愧疚。
"可是我很乐意,而且求之不得!"朱景御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着,让王衍清心底一颤。
朱景御对他的温柔和体贴,是他之前从未遇到过的,却正好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那为什么前几日又消失无踪?是太忙还是......
摇摇头,王衍清矛盾的看着朱景御,正犹豫地想着该怎么开口拒绝,却被朱景御轻轻一带,拉到身旁。
"走吧。"温柔的话中到了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王衍清呆了呆,随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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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街道要比往日热闹许多,就连很多平日里不常上街的女眷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簇拥在一起,笑语嫣然。
"今天是做什么,怎么这么热闹?"王衍清的目光渐渐被街上的行人吸引,局促不安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好像是有什么灯会吧。"朱景御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淡淡笑容。
王衍清也笑笑,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我记得三年前,我们也有去看到灯会,那时候你才这么高!"
转眼就长这么高大了!
"还是小时候可爱啊!"王衍清想起三年前朱景御粉嘟嘟的脸,不由得轻轻感叹了一声。
"我们也去看灯会吧。"朱景御假装没听见王衍清的话,拉起他的手,往人群中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挂着的各式各样的灯把整条街都照亮了,街上的人群拥挤着向前,小贩的吆喝声和行人谈笑的声音混成一片,热闹极了,偶尔有女眷们经过,还能闻到她们身上传来的或浓或淡的脂粉味,看来是为这个灯会做了精心的打扮。
王衍清的手一直被朱景御紧紧握住,行到人潮拥挤处,朱景御会停下来,改拥住王衍清的肩,这样不容易被人群冲散。
王衍清对此也没有做出任何异议,任朱景御亲密地拥着他,反正,拥挤的人潮中,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那盏灯好漂亮!"被路边一团火红的东西吸引住,王衍清扭头望去,忍不住惊叹。
虽然是纸糊的凤凰,却逼真得好像真的要燃烧起来,引颈的姿态像是在涅盘前的吟唱,尊贵无比。
"喜欢吗?"朱景御看见王衍清惊艳的表情,"买下来好不好?"
"好。"王衍清没有拒绝。
夜深人静的小巷里,两个人影并排着慢慢走,中间隔了若即若离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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