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谢丞相有话说。”
“可是……”两名侍卫面露难色。
“不要紧,你们远远看着我便是了。”
两名侍卫这才犹豫着慢慢退下。
“皇上对公子可谓是爱护有加啊!”
我脸上一红,忙道:“三叔叫我冉儿便是。”
谢安沉稳一笑:“不同,不同,公子是皇上的枕边人,又即将封后,老朽又怎敢逾越。”
“封后?”我失声而出,这惊吓的确不小。
谢安一脸疑惑:“难道皇上没跟公子提过?”
我看着谢安朴素的衣着,和蔼慈祥的面容,想起那日在司马雅目前听到的那番谈话,谁能想到这个人如此心怀叵测?还以为他是个如何的忠臣良将呢!如今他这么一提,我倒是明白了他今日找我的目的。
“三叔和众大臣是不会同意的,是么?”还有太后。
谢安眼中精光一闪,立马收敛,果然是个深藏不漏的老狐狸。
“皇上这些日来就是忙于处理这些事吧!大臣们一定逼得很厉害吧!”他也一定心力憔悴吧!
“公子果然是个聪慧之人”谢安说道:“不知公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我的看法重要么?你觉得我可以改变的了皇上的决定?告诉我,事情发展到怎样的地步了,朝中是怎么一个情况?”
“各大臣除了联名上书反对之外,连边关领兵的将军元帅也开始躁动,只怕立后之日,便是翻天之时。”
我心里一跳:“那皇上还是坚持?”
“如果单单是撤销公子封后的旨意,皇上倒也不必如此为难,但是群臣和各将领纷纷上书,选有德行之女子,封妃立后,否则——血洗皇宫。”
心里重重一击,什么也说不出来。
“事情孰轻孰重,想必公子自有掂量,皇上也是糊涂,怎可为这儿女私情葬送江山性命?封后不过是名义上的事,以后宠谁还不是皇上说的算?如果皇上怕公子受委屈,何不封个爵位,以免的公子日后被人说三到四?何况公子乃玄儿的救命恩人,如今也算是老朽的侄儿,无论何时,老朽尽当竭尽所能保公子万全……”
谢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到后来什么也听不进了,回到朝阳宫时只觉得浑身冷的厉害,一个劲儿的抖,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沈逸,我在心里喃喃的唤着,我真的要把你拱手让人么?我做不做皇后我压根就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如何能与别人分享一个你啊!
“如果单单是撤销公子封后的旨意,皇上倒也不必如此为难,但是群臣和各将领纷纷上书,选有德行之女子,封妃立后,以立正气,否则——血洗皇宫。”
“事情孰轻孰重,想必公子自有掂量,皇上也是糊涂,怎可为这儿女私情葬送江山性命?”
谢安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回荡在我的脑海里,让我的坚持慢慢崩溃。
我怎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便弃你的安危于不顾?如果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不用边关将领闯进京城,谢安也定先杀你而后快吧!
不,我不要那种事情发生,也不要你娶别的女人,不如,我们放弃这权势富贵,双双私奔,远离京师,找一个清静无争的地方,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
我披上披风,匆匆去了御书房。
第58章:命运的推动
此时正黄昏,御书房里,华灯初上,沈逸还埋首在成堆的奏折里,我从窗外看去,只见他一手执笔,一手揉捏着眉间,神色疲惫不已。
“冉儿,是你么?”他淡淡的问,连语气都带着一丝疲倦。
我绕进御书房,来到他面前,给他倒上杯热茶:“累了就去休息,你看你的脸色。”
他笑了:“心疼了?”
大手一揽,把我揽在身边坐下,我躲在他的臂弯里,头靠上了他的肩:“就是老是看不着你。”
他摸着我的发,柔声道:“这些日子事太多,是朕冷落了你。”
屋里一时有些静,只能听见火盆里火星迸溅着的扑哧声。
“对了,凤鸣阁的案子朕已经着重处理了,虽然依旧没找到桓冲的作案证据,但只要你认定是他,朕便可以以嫌犯的罪名先拘拿他,实在不行,朕不介意派死士暗杀他。”
我沉默,其实要对付一个桓冲又谈何容易?否则也不会明知道他想篡位却还一边予以重用。
“会不会打草惊蛇?”我问。
“现在管不了那许多了,案子拖得越久变越难办。”
我们闲谈着,可是心里如同长了草般,一直往外飘。
半响,我说:“皇上,你说做个穷老百姓好,还是做皇帝好?”
沈逸闻之大笑:“哈哈!你说呢?朕可知道这世界上人人都想做皇帝,可没几个人想要做穷老百姓的。”
是啊!谁不喜欢至高无上,呼风唤雨的感觉?
就如我的大哥,仅仅是为了做裴氏的董事长,便可以杀害自己的亲弟弟。而皇帝,那是得修了多少辈子的福分才能换得这龙袍加身?而我,却要把他拉下来。
裴冉啊裴冉,你口口声声说爱沈逸,你的爱表现在哪里?难道沈逸的好前程还比不过你那卑微的情爱和那自私的占有欲?
我脱出沈逸的怀抱,跪在他面前,毅然决然:“请皇上挑选钟爱之女子,即刻立后。”
沈逸一愣:“冉儿,你这是干什么?”
我低头不语,天知道那几个字我是怎么说出来的,如同使上了全身的力气与勇气。
沈逸的声音是纵容的:“冉儿,别闹,朕知道朕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你在和朕赌气是么?”
“冉儿不曾生过皇上的气,冉儿只想让皇上早日立后。”
“但是朕说过,朕的皇后只会是你。”
“皇上说笑,皇后何以为男儿之身?只望皇上以国家社稷为重,早日选出中意的女子立为皇后。”
“裴冉”皇上的声音有了些许的怒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冉儿希望……”
“够了,告诉朕,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皇上,冉儿不在乎什么皇后的名分,只要皇上心里有冉儿,便够了。”
他抬起我的下巴,居高临下:“要是朕不依呢?”
我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有两团正在燃烧的火焰,顷刻间便焚烧了我。
我垂下眼睛,不敢再看,我们就这样僵峙着,一动不动,直到门口怀德的通报:“启禀皇上,宫外有几名大臣觐见。”
沈逸厉道:“不见”。
“可是——里面有两名重臣……”
沈逸长出一口气,恨恨道:“这些个老东西,叫他们进来吧。”
捏在我下巴上的手松了下来:“你先回去歇着,等朕处理完这些个老东西再去你那,还有,此事休要跟朕再提起。”
“皇上,我说的事情……”
“来人,把他给我送回去,今晚不许他再踏出朝阳宫一步。”
朝阳宫里,我一夜未眠,想想吧他推入别人怀抱的那种滋味,痛彻心扉,怎能眠?
可我却深切的明白到,此事能急不能缓,能趁早定下来,便早日了了份心思,也早日安抚了那些蠢蠢欲动的朝野大臣,也省得我哪天便反了悔。
第二日天色将明,我早早的来到寿安宫,传了话进去,得到的答复竟是不见,情急之下,便只好在宫门外跪求请旨。
我跪在冰凉的红砖路上,冰凉刺骨。
约么半个时辰,寿安宫的大门打开,我抬头看去,沈逸站在宫门前,一脸怒容,那双深邃的如鹰眸般锐利的双眼此刻正眯缝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我。
“裴冉,他们逼朕,难道你也要逼朕么?”
“皇上”我道:“只要皇上一日不答应裴冉的请求,裴冉便一日不起。”
“混帐”沈逸怒喝一声,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门棱竟被他生生折断。
众太监宫女连忙跪下道:“皇上息怒。”
天,此时下起了雪,飘飘洒洒。
我们对望着,彼此看进对方的眼,我的坚定,他的执着。
“你若想跪便跪着好了。”许久,沈逸咬牙切齿的甩下这么一句,拂袖而去。
太监宫女都随着去了,天地间只剩下一个我,跪在寿安宫前,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雪越下越大,膝下越来越木,渐渐地,竟是没了知觉,身上覆了薄薄的一层雪,却是如钻进骨头里似的寒。
我心里苦笑:我这是为谁啊!
早朝结束,沈逸往回寿安宫,经过我身边,脚步好似顿了一下,又大步离去,钻进御书房便再也没曾出来,只有怀德公公时不时的跑来规劝几句。
天黑时,下起了小雨,雨水融化了雪,打湿了衣裳,很快的结起冰来,包括我的头发,我的脸,还有我的衣裳。
气温骤降,寒风在此时也兴风作浪起来。
我冷到不行,牙齿咬合着,竟是连打颤也打不出来啦,那滋味,即使腊月寒霜毒发时也不曾如此厉害。
这种冷,是从毛孔渗透到肌肤,再一点点攻入骨髓,大脑,仿佛五脏六腑也被冰洁了,身体完全麻木僵硬,独留一丝神智,如今,我这样子竟是想起也起不来了。
我知道,这下怕是要冻死在寿安宫前了,即使沈逸良心发现把我弄回屋里,日后也必将落下个风湿腿寒的毛病来。
“吱嘎”御书房那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开门声,我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努力转出个25度,木然的看着从御书房向我走来的那抹身影,重重叠叠,光怪陆离。
“裴冉,你既然一定要执意,那朕便应了,可、你、别、后、悔、了。来人,把他送回寝宫。”
我的身子被人拖起,被冻得木然的大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答应了,他答应了,他很快就会娶别人了。
身体顷刻间被抽空了般,眼前阵阵发黑。
明知的结局,自己一手推动的结果,没落定之前是深深地痛苦和纠结,当事实敲定,却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毁天灭地,生无可恋。
后来,后来的几天其实我一直都没能去想太多事情,因为我一直在半昏半醒当中,只觉得头痛欲裂,双目火辣炙热,浑身关节也是刺痛无比,如一根根钢针刺入骨髓。
所以我昏迷的并不好受,常常痛的醒来,醒来又头痛,头痛又想睡,睡了又被疼醒,反反复复折磨着我,虚虚实实几乎产生了幻觉,如同自己坠入了刀山火海,万劫不复之境。
后来不那么难受了,终于可以美美熟睡之际,又开始做梦。梦里总会梦见沈逸,梦见他一身休闲打扮却一转身变成了皇帝,又见他和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我在一边拼命喊他,可他就是看不见我,我想抓住他,可怎么也抓不到,他看我的眼神,满是轻蔑。
等我彻底清醒,已是七天之后的事。
醒后,来福嗫嗫的说:“皇上来人捎话了,皇后已经选定了,再过几天便是册封大典,皇上让公子您病好后,搬离朝阳宫。”
我心中一颤,问道:“什么时候?”
“这个月初八。”
“初八?那不是还有四天了?”我压抑着心中的苦涩,努力笑道:“那我们现在便搬吧!只是,可有人给我门安排住处?”
“来人说,除了东宫和西宫的玉舒殿,玉娇殿等几个主妃殿外,公子可任选一个。”
来福抽抽鼻子:“公子,皇上除了娶进个皇后,还选了八名嫔妃,日后也将一起住进这后宫,这后宫主宫,竟是没一个给公子的,公子您……奴才为公子感到委屈。”
我苦涩一笑,望向那外面冰雪世界,怅然:“是我把他推出去的,怨不得别人,一切,不过是我自找的罢。”
第59章:新欢旧爱
我们搬去了春风殿,只因春风取意于: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宫殿不大,不及朝阳宫的十分之一,房间也只有那三两间,带来的太监宫女们把这小小的地儿挤得拥堵不堪,大半数的人也因此没了住处,遂打发了去,仅留下柳嫣姐姐,来福和一个叫青花的宫女。
短暂的失落之后,看这收拾的整洁的地儿,觉得此地其实也不错。
我既不求富贵荣华,如今连恋人也推出去了,还怎会为这些琐碎计较?
何况这里小虽小,但地处僻静,鲜少会有人来,也就避了和一些不必要的人碰面。
想着,心情也豁然开朗,着手整理起物品来,大的都由宫人收拾妥当,剩下的无非是自己的小物件。
有王大哥给的白玉箫,有沈逸赏赐的金珠玛瑙,还有那个装着忘情丹的紫金盒。
我打开紫金盒,看里面躺着的白色丹药,自己都觉得奇怪,也不知为何要把它带来,我笑笑,扣上盒盖,放在了枕头下,又拿起白玉箫来。
半月前,沈逸把它还给我时,确实惊艳了一番,也不知在哪儿找的工匠,竟可以把玉和金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且雕龙画凤,大气非凡,恐怕这世上真是独一无二,尤其是箫口处竟被刻上了昌明二字。
“昌明?”什么?我疑惑的问。
沈逸贼兮兮的俯在我耳边说:“朕的字,以后你每次吹箫的时候嘴唇都会碰到这两个字,岂不等于你每次都在和朕接吻?”
那时,啼笑皆非,现在想起却觉得幸福洋溢,回味无限。
我摸着那“昌明”二字,慢慢地把它放在唇边,来回磨噌。
沈逸,我在亲你,你能感觉得到么?
四天,很快就过去了,我终于知道他跟我说的那句“可你别后悔了”是怎么个意思,因为从那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我去寿安宫找他,每次都被挡了下来,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一次。
册封大典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吧,所以才抽不开时间,我自欺欺人的想。
听见外面远远地传来鼓乐的声音,是大典开始了么?
我循声踏出了春风殿,不知什么时候,乐声嘎然而止,我这才惊醒,发现自己不知到了何处,再找来时的路,已经分辨不清了。
平时,我只呆在自己宫里的一亩三分地,最远也只去过那个小后山而已。
皇宫之大,如今迷了路,怕是够我走上一阵子的了,想找人问问,可奈何今日宫里冷冷清清,竟是见不到个人影。
我酸涩的想,莫不是全去参加封后大典了吧!
征愣间,只听身后有人笑道:“哟!这不是皇上身边的小宝贝儿么?”声音轻浮无礼。
我皱皱眉,这声音我记得,不正是那琅邪王司马道生吗?
只觉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攥紧拳头,恨得牙痒痒,我可没忘记他那日是如何摸黑我的,可是——
这种人,我实在不该跟他起正面冲突才是,免得惹的一身骚,还是能躲就躲吧!
思及此,我迈开步子,在他未及我身前的时候便随便选个路支,快速离开。
可是后面的脚步声并没有停止,且快来越快,越来越近。
我的拳头越握越紧。
就在他追到我身后的时候,我怒喝一声:“你想干什么?”同时转身,猛地出拳,正好打在他的鼻子上。
血,流淌而下。
司马道生可能是没想到我敢打他,直到我收拳,才不可思议的摸摸自己的鼻子,再看了看自己指尖沾上的血迹,眉毛一竖,指着我道:“你敢打本王?你敢打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