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绝情龙（9）——涂沐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可怕的世界，有很多企鹅老鼠怪在村子外面游荡，它们会欺骗小动物们，把他们拖进洞里吃掉，再也不能回家！我希望，我有一个非常强大坚定的信仰——只要我不相信，那些大恶狼就不存在！这样幸福村的小动物们，就会一直在袋鼠熊妈妈身边，围着妈妈吃烹饪的食物，变得又白又胖，然后他们互相结婚，生出很多小小动物，然后妈妈继续喂养小小动物，依次循环，无限循环！奥米迦水体，实现我的愿望吧，要我有最坚定最彻底最强大的信仰，要我能够永远地保护我的孩子们！”

非常亲切慈祥带着花围裙的袋鼠熊妈妈落在巨蛇的头顶，也渐渐融化，张仲文发现，她变成了一个光辉的月牙！就好像是……不是好像是，这个巨蛇的脑袋上就是长出了一只看起来非常锋利尖锐无坚不催又弯弯如月的长角！

“我是红花猩猩，虽然我是一个女孩子，但是我也想走出幸福村，去游历外面的世界，我想尝尝幸福村之外的香蕉是什么口味的！奥米迦水体，我要离开我的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的香蕉树，去这个充满了危险但是也充满了快乐的世界上冒险！奥米迦水体，我要香蕉，但是我更要自由！”

带着一个大红花穿着蜡染布裙的猩猩在水泡中对着张仲文捶胸顿足地喊叫；巨蛇响应了她的召唤，击破了水泡，于是香蕉猩猩变成了巨蛇头顶左侧的第二根香蕉状——好吧，月牙状的角！

“天啊，什么结晶啊，你明明是在进化！大海蛇，你要变成了龙了嘛？”张仲文非常欢欣地拍着巨蛇的背说道——虽然他内心里觉得这个进化方式真的好奇怪！

“妈妈，我要妈妈！我在世界上，最爱的就是我的妈妈了！我有妈妈的爱就足够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找到我的爸爸，我寻找我的爸爸，只是想排除潜在威胁，不许任何人和我分享妈妈的爱！奥米迦水体，我要我的妈妈永远只爱我一个人，我要我妈妈全部的爱，我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妈妈！”

水流中又卷出一个水泡，里面就是那个永远不会长大的闪闪金猪，因为它是黄金做成的，所以它又非常的娇气——它摇晃着黄金小屁股翘着黄金小耳朵对着张仲文祈求。

“奥米迦水体实现你的愿望！结晶化开始！”

貌似这个大海蛇君来者不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别人再说——这个性格很难讲是不是很讨厌！

闪闪金猪的水泡也碎裂了，闪闪金猪变成一颗露珠滴落在在蛇身上，张仲文看见所有的蛇鳞都变尖变细，镶嵌上了一层贵气的金纹；然后还没完，巨蛇张嘴吐出一股热牛奶般的云气，几片金纹长鳞坠入水流之后，这巨蛇后半身左侧长出了一只有四个趾头，毛绒绒的大爪子……没有锋利的指甲，也没有俊美壮硕的肌腱什么的，看起来其更像是一个粉嫩的大蹄子！

“我是世界上最贤惠最勤劳的蜘蛛，我希望我能织出最美丽最结实的一张网，掉到我网中的蝴蝶哥哥，会发现我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无私，会发现这网里是一个多么舒适安全的地方！要蝴蝶哥哥在我织出的网中与我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奥米迦水体，请你实现我的愿望吧！”

“我是一只懒惰的蝴蝶，我每天只飞一次，那就是出去购买彩票！奥米迦水体，要我中头奖彩票吧！虽然我也不知道彩票的奖品是什么，但是我就是希望我能够中一次彩票！然后我就再也不用飞出去购买彩票，而是躺在沙发上睡大觉！哦……或许，奥米迦水体，你能把我变成一只勤劳的蝴蝶也行？算了，勤劳太麻烦太累了……我其实什么愿望也没有。哦，有了有了，奥米迦水体，请你实现我知道我活着需要一个什么愿望的愿望吧！”

“我是幸福村里的哈士奇小天使，但是我早就立下心愿自己够爱护其它所有的小动物，给他们我无私的爱，好多好多我的爱！因为我又是哈士奇，又是天使啊！可是，我非常的蠢，我每天都在努力卖萌，可是我的魔法总是要其他的小动物们生气……这可怎么办啊？奥米迦水体，请要我学会能除了卖萌以外爱的方法吧！”

贤惠的蜘蛛，沙发垫上的蝴蝶，和哈士奇小天使纷纷落在巨蛇身上，巨龙的鳞片镀上了一层又一层霜花，然后它就长出了三个大爪子！这个巨蛇已经不能说是蛇了，它变成了一只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好像是裹满了奶油黑莓颗粒又插着两只香蕉的龙形大雪糕！

“初始结晶化完成！智力交流外接模块初始化中——10，9，8，7，6，5，4，3，2，1……初始化完成，请选择外界系统模式！”

金属提示音响过之后，龙的脑后门上对着张仲文射出一个扇形的光盘，光盘被平均切割成四个局域，每个区域里面亮闪闪地跳跃着一句话：

选择一：令人无法理解与极端不愉快的真空窒息肤浅模式。

选择二：令人感到理智与情感一直被伤害天地无视自恋模式。

选择三：令人想要不顾一切都要掐死它的主观永远正义模式。

选择四：点击此选项奥米加水体立刻自爆，宇宙可以避免其它三项烦恼。

“这都是些什么啊？”张仲文抱着胳膊瞪着光盘上的选项，陷入了短暂的愤怒之中——他是个非常喜欢做选择的人，所以他有识别选项真伪的经验，所以他认为这个四个选项其实只有两个选项：要一个闹心的事情存在，要一个闹心的事情不存在。

“哦，我明白了，这是我进入天堂前对我的考验！考验我是不是一个有牺牲精神愿意拯救世界的人，呵呵，这也太简单了吧，我都已经死了啊，我都再也见不到我的宝宝啦！就算要我和这个大龙一起自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了啊。我当然选择第四项！好吧，让我略尽可忽略不计的绵力，为宇宙做一点点贡献吧！”

张仲文举起手来对着选择四拍了下去。

冰棒巨龙突然开始减速，它飞得慢了，这个水洞中的水流旋转的速度也开始变慢，且透明的水流一点点凝固，变白，闪出淡紫色的极光——这个水洞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冰洞！

“奥米迦水体正在非常不情愿但是又无可奈何地解压缩蠢货交流工具包，看，它对自己遭遇的不幸所感到的悲伤已经冻结了整个宇宙的一部分！”

金属提示音再次在张仲文耳边响起。

张仲文伸出一只手忧愁地捂住脸，真正悲伤地沉思：“活着的时候头脑简单被人骗，死了之后进入天堂还是被人骗！……能做出前三个不要脸选项的界面的工程师，会要自己发明的东西自爆嘛？会嘛？以后看到按钮不要乱按啊，鬼知道你又激活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喂，傻逼，现在我可以和你说话了哦，不过你还选择一下我的声音模式，不选我就默认了哦？”

一个非常奶声奶气假到爆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张仲文分开手指，从缝隙中瞥见光盘上又出现了四个选项：

一：马背上的林志玲语音。

二：坠马瞬间的林志玲语音。

三：马蹄下的林志玲语音。

四：马的语音。

张仲文知道林志玲是谁，十富县所有的中小学里都有她的画像，和爱因斯坦啊牛顿啊什么的一起并列在去厕所的路上，她是中国古代非常伟大的一名女科学家，她在骑马的时候，发现了硅，从此，女性在世界上的地位，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你，你随意吧！”张仲文觉得自己应该无法影响这个冰棍巨龙的行为模式，它只是在逗你玩而已。

“好吧，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废话！讨厌的泥球球！我已经完成了一阶升级，把溶解了我们的这一粒艾尔法水滴冻住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准备破冰而出！我的宿敌，艾尔法水体！就在水滴与水滴之间的无尽之隙中正准备溶解，我必须把它也结晶化，不然，我们就都无法回到家里去了！”结果这个冰棒巨龙发出细声细气好像蚊子叫一样的声音。

“啊？回家？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都是啥，但是我真的可以回家嘛？”

“是的！我是无限宇宙中最美丽最聪明的一片雪花，我不说谎！”

“……”张仲文害怕地咬了一下手指。

“你知道，我现在就是在实现你的愿望吧！我在实现你要回家的愿望！”

“唉？你为啥要这么好心？你有什么目的？还有，你到底是什么啊？难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嘛，或者我又是在做梦？”

“好烦啊，每次我在水滴中和你说话，你就一定会问，我是不是死了啊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这种低级重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儿出息，偶尔一次地不再考虑生与死这么物质层面的问题？”

“看来我是死了……呜呜，呜呜呜呜……连物质层面的问题都不能考虑了。呜呜呜呜……我不怕死，可是，我想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宝宝……我舍不得他们啊！”张仲文说着说着又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蠢货，舍不得——就是怕！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说我要实现你回家的愿望，不就是要带你回那个有爸爸妈妈，还有宝宝的家里去么！”

“……我可以复活的啊？”

“不可以。其实你已经死了七天了，我带你回家，其实是带你回魂，你可以再见他们最后一面，收点儿纸钱什么的。”

“哇……”张仲文惊恐地咧嘴大哭起来。

“呃，糟糕，忘记幽默感都结晶在我的身体里了！我说，你别哭了啊，哭什么哭！我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无限的愿望！就算你以为你死了，你修改一下你的愿望，我就可以实现啊！我只是无暇宇宙中那一片最美丽聪明的雪花，这是毫无疑问的——哎呀，我是能实现你所有愿望的雪花！所有的愿望！”

“骗我，我不相信！你又不是上帝！”张仲文愤怒地踢着龙的脊背大吼。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你……是么？”

“不是！”

“你他妈再玩我，信不信我在你背上撒尿？”

“你确定你要和一个龙形态的我比喷水么？实际上，我就是一种水，我就是宇宙中唯一存在的奥米迦水体大人！”雪糕龙非常得意地挥舞前臂，就好像它打算上台领奖一样。

“你刚才明明说自己是雪花的！”

“咳，没文化真可怕……你应该在你的具象里读过了初中啊！你小的时候有没有上过一门叫自然的课程？”

“自然课还说世界上没有龙呢！那你现在是什么？”

“我是神龙勇士卡奥尔中的美丽大海蛇超进化形态，超美丽大冰龙形态！……因为我实现了小动物们的愿望，所以把它们就把他们的力量都给了我，可爱吧？美丽吧？”

“如果你非要这么觉得的话……我不想发表评论。”

“这就是你的评论！就是因为你的内心里，非常向往那个低龄动画片里的世界，所以我才会这么低龄地向你说话，你才会看见这么低龄的具象设定！你知道么，只差那么一点点，奥米加水体结晶化的本原形态：我就是一只熊猫了！还好，你的内心里还是认为龙比熊猫更可爱，所以我才从蛇进化成了龙，不然，从蛇形态进化成熊猫形态的话……人家不玩了啦！自爆！即便是低龄的动画片，你也不能这样不把小朋友当人看！”

“嗯……因为你是在我的梦里对吧？”

“不，不是梦！你没有在梦里，相反，现在是你最清醒的时刻。因为现在绝对不是做梦的时候，我们必须打败艾尔法水体，我们才能从它不停制造出的水世界中脱身！我才能带你回家！你看过动画片的吧，勇士们不都是打败了大魔王才回家的么？连个魔王都不打就回家了，那叫哪门子勇士大冒险啊。”

“或者勇士被魔王打死了，现在正在七夜回魂的路上……呜呜。”

“Oh，Shut the fuck up you stupid   asshole！哭，就知道哭！我就是听见你没完没了的哭声，你那可怕的贪婪欲望，才从幸福的沉睡中醒来，给你调节的伦理系数低一点儿的具象世界要来满足你！仙女教母卧底神龙会的具象世界里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就给你调成了神龙勇士卡奥尔的具象世界要你解决啊！我这么和你说吧，就像你喂宝宝吃饭一样，能看出形状的花椰菜碎块她是撒泼打滚不肯吃的，但是把花椰菜再捣成馅包成小饺子她就吃了！我现在就是在做和你喂宝宝时同样的事！泥球球，你不能逃避花椰菜——我是说，你要打败阿尔法水体的宿命！”

“我又不是宝宝……你要我打败点儿什么，能不能给个比较体面我又擅长的方式么？你给我调个你能挑出来的最高档的频道！我都死了，你就要我轰轰烈烈地英勇一回吧！就这样，你给我调个你所有最高档的节目，我要红！”

“最高档？现在的我无法描述，你也不能理解，因为我们现在处于地球智慧生命思维形态中，这个形态中按照目前的时间流，只有三个档可以调节。你要超越地球智慧，那么我就要重启一下系统。”

“地球智慧生命思维形态中的最高档！”

“嗯……你确定么？我警告你，最高档的具象可是天龙皇朝宫廷史诗——魔幻耽美武侠的欲乱绝情龙！这个档，其实比乡土苦情妇女日间剧的仙女教母卧底神龙会……好吧，也不会更乱了啦，但是只有一个小问题……你到底学会说英语了没有？”

“天龙皇朝？听起来更弱智了好不好？”

“这能怨谁呢？我只是雪花中的水体而已啊！”

“我的意思是说，就不能没有龙嘛？”

“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熊猫！熊猫那么好你去找熊猫啊，你有本事去找啊！去吧！我自爆了，拜拜！10，9，8，7——”

“是不是不管在哪个频道里我能击败大魔王的话？我就可以回家了吧？活着回家？活着回到原来的家里？”

“呵呵呵呵，你去问熊猫啊？我知道什么？”雪糕龙口眼歪斜地转头，圆圆的鼻头里两个硕大的鼻孔一张一翕，吹出的冷气吹动精巧纤长的胡须，大眼睛中充满了蔑视的光芒。

张仲文突然再次跌坐在冰凉的龙背上，眼眶一热，一串眼泪划过脸庞。

“我——我知道你是谁了啊！”张仲文在眼泪跌落到龙背上之前用手臂擦了一下脸，非常激动地说。

“反正不是熊猫！”雪糕龙气冲冲又把头扭过去了。

“你当然不是熊猫！你是比熊猫还要胖一百倍，还要臭一千倍，世界上最讨厌最愚蠢的……狗子啊！”张仲文抓起龙背上一团毛揉搓起来，大声呐喊，他的声音在被凝固的冰洞内壁上遥遥扩散，在冰壁上敲出一丝丝一隙隙的细纹。

结果雪糕龙并没有很吃惊地喃喃道：“我有无数个具象世界里的具象化身，狗子是哪个，我怎么记得住哦！哦，不喜欢熊猫，又开始喜欢狗了嘛？唉……那么我宣布，我，讨，厌，狗！”

“呵呵，我们……”张仲文抹了一下眼泪，非常怀疑地反问：“真的有，'我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