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残暴的做派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做家长的难道就一点不担心他们会留下心理阴影吗?
所以这就是贺辰这么怕他爸爸的原因?
贺辰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看着地面,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沈思远看着他脏兮兮的衣服,渗血的额头,身上大片的淤青,还有微红的眼角(疼哭的),关切道:“还疼吗?”
贺辰吸了吸鼻子,咬住下嘴唇,倔强地摇了摇头:“不疼。”
他身上的伤口只经过简单的处理,脸还是肿的。说话的时候牵扯到伤口,微不可闻地轻轻“嘶”了一声,但似乎害怕对方听见,立刻抿唇硬生生忍了回去。
沈思远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疼得不了,这哪还像是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活脱脱像个刚从魔窟逃脱的受虐儿童。
他牵住贺辰的手,拉着他走到沙发边让他坐下。
“别站着,你好好休息。”沈思远神色凝重地伸手摸了摸贺辰的头,动作十分轻柔,“贺辰,徐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贺辰前一秒还在享受,下一秒就惊悚地回答道:“不、不知道。”开玩笑,这件事怎么能让他妈妈知道,要是暴露了,贺远征真得打死他。
“那你应该告诉他啊。”沈思远说。在他印象里,徐林枫是个十分开明的家长,而且把贺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断然不会放任不管。
“可是……可是我不想告诉他。”贺辰又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小了,“我跟你说过的,我爸爸很霸道,在家里什么都要管,我妈妈都得听他的……所以根本没有用。”
沈思远没有忽略贺辰说话时躲闪的眼神和略带慌张的表情,但他以为那是贺辰害怕的本能反应,顿时更加心疼,忙道:“好好好,不告诉,不告诉,那你先留在我这里吗?徐先生发现你不在家会不会来找你?”
贺辰没有回答他,看上去有些逃避这个话题:“我不想回家。”
“好吧。”沈思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照贺辰的反应来看,他遭遇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真是太可怜了。沈思远想。
贺辰忽然说:“我能抱抱你吗?”
“嗯?”沈思远一愣。
贺辰见他没有正面回答,垂下眼帘,笑了笑,失落地说:“没关系,我随便说说的……”
“不不不,没有,没有!随便抱,随便抱!”沈思远赶紧说,他生怕贺辰想不开,立马张开双臂,要把他搂入怀中。
这时贺辰却站起了身,将被动化为主动,一把将沈思远拉进了怀里。
“唔……”沈思远担心碰到他的伤口,不敢随便乱动,屏住呼吸任由他动作。
贺辰的胸膛紧紧地贴着他,热量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沈思远立刻感受到了他心脏蓬勃的跳动。这个拥抱让他想起了在地下室两人的初遇,当时贺辰从天而降,也是这样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不要害怕。
这场景似曾相识,可拥抱的缘由却完全不同……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贺辰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后腰,并且还有持续向下的趋势。
沈思远:“……”
小傻逼你往哪里摸啊?!
两人身高相仿,贺辰把头搁在沈思远的脖颈处,慢慢地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清新气味,内心无比雀跃。
好香啊……沈思远身体真的太软了,而且好有弹性,抱着好舒服,如果……
贺辰心猿意马,忽然觉得一股热流涌向下腹,他吓了一跳,刚巧这时沈思远也伸手推开了他。
贺辰大气也不敢出——难道被发现了?
沈思远并未完全推开贺辰,只是稍微拉开了距离,他神情有点尴尬,说:“你的手……”
贺辰的手差不多已经搭在他屁股上了。
贺辰被他一说,当即红了脸,动作有些迟缓地抽回了手,真诚道:“对不起,我这只胳膊伤得有点重,现在还没什么知觉,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关系的!”沈思远被他一连串地道歉弄得不知所措,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贺辰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单纯地想寻求安慰,自己却把他想得猥琐了。
他愧疚道:“抱歉,我不知道你的手伤得这么重。”
贺辰对着他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沈思远更加不好意思了。
贺辰的衣服上全是灰,还沾了不少土,裤子划破了个洞,大腿上的肉正精神抖擞地跟外面的世界打招呼。
沈思远想了想,他们的身材差不多,贺辰稍微比他壮一些,国安局给他准备的衣服贺辰应该也能穿。
起码得让他洗个澡,弄干净一点。
“贺辰,你先把裤子脱了……”沈思远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只见贺辰不可思地望着他,说:“我还得脱了裤子才能跟你待在一块儿吗?”
沈思远:“???”
皇宫,偌大的餐厅只有徐林枫与贺翌二人。
两人坐在对方的斜对面,安静地进食,目光毫无交集。
忽然警卫队长穿过了长长的走廊,一把推开厚重的大门,越过了管家,焦急道:“陛下,贺辰殿下失踪了!”
徐林枫:“?”
“噗——”贺翌在喝汤,听到后直接喷了出来,皇家礼仪尽失。
徐林枫:“……”
贺翌尴尬地拿湿毛巾擦拭——他本来要举报贺辰的,结果被打岔,彻底忘了这茬。
可皇宫的安保工作如此严密,这小子撞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还真能溜出去?贺翌简直无语了。
徐林枫示意队长稍安勿躁,发了条信息出去,不到半分钟便收到了回复,说:“他在国安局,麦克利恩上校,请不用担心,你不必为此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黑猫chris、啊绵草啊草的1个地雷,还有猹的2个地雷o(* ̄3 ̄)o
☆、28 求婚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氤氲的水蒸气一下子涌了出来,贺辰赤.裸上身,只穿着裤子,皮肤上还沾着些许小水珠,裤腰拉得很低,显现出隐约的腹肌与人鱼线。
沈思远在全神贯注地上网查信息,听到贺辰出来也没什么反应。
被忽略的二皇子:“……”
贺辰深呼吸一口气,挺起胸,浑身绷紧地走到沈思远面前:“你在看什么?”
沈思远闻声放下终端,准备回答他,但抬头看清贺辰现在的样子后,却蹙眉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贺辰心花怒放地想,他身材这么好,思远肯定是……
“房间温度太低了,你伤成这样,不能着凉。”沈思远眼神责备,站起身找到扔在沙发上的外套给贺辰,“我不是让你穿这件了吗?”
贺辰:“……”
贺辰心想一定是因为他伤得太重了,分散了思远的注意力。
因为自信心爆棚,二皇子殿下在自我认知方面有点偏差,完全没意识到目前他的身材和他爸爸还有哥哥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这次不行就下次吧,反正总有一次会成功的。贺辰一脸郁卒地把衣服穿上,说:“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我在找工作。”沈思远坐了回去,打开刚刚缓存的文件,将终端递给贺辰,“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那是图林最大的科技公司——恒信集团的招聘信息。
贺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沈思远接着道:“这几个职位都挺适合的,年薪都在十万左右,是维顿平均工资的两倍多。而且恒信对没有学历要求,也没有年龄限制……徐先生给我建立的档案中,戴局长做我的监护人,到时候让他签字就行。”
“我妈已经给你建立身份档案了?”贺辰惊讶道。
“是啊。”沈思远有些奇怪于贺辰的反应,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就是这个。”
资料不算厚,贺辰接过去打开翻了翻。
新建的档案中他仍叫沈思远,是昆塔与图林的混血儿,双重国籍,近期才来到图林,今年16岁,高中学历,并未申请任何一所大学,在成年之前的监护人是戴文光……
贺辰心想,好烦噢,国安局效率怎么那么高。
“你为什么要去上班呢?”贺辰问。
“哈?”沈思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不上班你养我吗?傻孩子。”
什么鬼……贺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装什么大人?”
沈思远:“……”
沈思远不想跟他提太多,只说:“我从两千年后来到这里,总得养活自己啊,我不可能每个月去领国家救济金吧?除了国安局给我的4000块,还有我软件的使用权可能会卖到2000,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收入。而且这6000里面,有一半多是我要还你的,如果我不找工作的话,我今后怎么办?”
“还什么钱?”贺辰一脸茫然,显然已经忘了他在地下室帮沈思远的事情。
沈思远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说:“我跟你说过的,或许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还不还是我的事。你曾经帮过我,我非常感激,所以我一定会有所回报,这是我的原则。”
他过于正经的态度让贺辰不知道如何接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沈思远却没察觉,准备把话题转移回找工作上面,却见贺辰眼角弯弯地看着他,语出惊人道:“那你嫁给我吧。”
沈思远:“???”
沈思远脱口而出道:“你有病吧?”
贺辰被他骂了也不生气,语气无赖道:“你不是说要回报我吗?我什么都不用你还,你知道,我什么都不缺,唯独缺老婆,所以你嫁给我吧。”
“……”沈思远嘴角抽搐,这小傻逼到底发的什么疯?
“你看,咱们的相遇难道不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吗?英雄救完了美人,美人以身相许,最后两人双宿□□,是不是很浪漫……嗳,思远你去哪儿啊?”
沈思远回过头,阴测测地说道:“我去拿刀。”
贺辰:“!!!”
贺辰一跃而起,抱住了沈思远的腰:“别啊,我错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沈思远:“呵呵。”
“我逗你的,真的,你别生气,别生气……”贺辰抱着他不撒手,脑袋埋在他腰窝处使劲蹭,嘴唇不时擦过他的皮肤,讨好地说,“我错了,我错了,你坐回来好吗?”
“……”沈思远被他蹭得头皮发麻,几乎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了。
“我刚跟你开玩笑呢,不过……”两人再次坐定后,贺辰开口道。
沈思远挑眉:“不过什么?”
“我说让你嫁给我是认真的。”贺辰那双深邃黑亮的眸子灿若星辰,仿佛有引力般直勾勾地看着沈思远。
他样貌生得极好,吸收了贺远征与徐林枫的所有优点,即使轮廓依旧带着些微稚气,但不难想象出几年后会变得如何英俊。
沈思远躲开他的目光,极为不耐地望向了一边。
“你听我解释,思远!”贺辰急道,“你别出去工作好不好?你现在才16岁,比我还小,为什么要考虑这些?如果你担心没有收入的话,你真的可以和我结婚!皇室有基金会,每个月会给所有皇室成员发钱,我从14岁开始每个月固定有十几万的零花钱,完全不知道怎么花,攒到现在已经六百多万了。如果你跟我结婚的话,虽然基金会给你的数额可能不一样,但你作为我的合法配偶,不会和我差很多的。图林法律规定16岁就可以结婚了,只要监护人签字就行。”
沈思远:“……”
说了一大堆后,贺辰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唾沫,忐忑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沈思远还是没说话。
“……”贺辰也不气馁,说,“反正没关系嘛,我们都还小,大不了结婚一年你拿了钱我们再离婚吧。”心里想,到时候如果沈思远要和他离婚,他抵死不同意就行了。
房间里沉默下来,沈思远神色凝重地盯着前方,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膝前,目光没有焦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墙上的时钟发出的声音异常突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尤为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