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惜颜面不改色,心下顿时明白这是削除了玛丽苏光环的后果,导致董奔不会再痴迷狂热死缠烂打,但同时……这没受光环影响的原智商,也实在令人担忧,看上去更脑残了。
董公子,你的命缘我已算好,注孤生拿走不谢。
董奔越骂越厉害,骂着骂着挽起袖子,去拎起苏清之过来揍。苏清之见他渐渐逼近,赶忙把霏音护在身后,清瘦的身子完全被笼罩在董奔的阴影之下:“董师兄,您、您要做什么?”
董奔冷笑,攥紧了粗砺的拳头,暴着青筋就要朝苏清之白白净净的脸上砸。
忽然,洛惜颜惊讶一声:“哎呀,董公子,你袖子里有东西掉出来了!”
她这声音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周围人刚刚好能听见,纷纷转头去看,只见一方槐苓香帕,正大爷似地躺在董奔脚边。
一时议论声骤然乍起:“太不要脸了吧,明明都勾搭上别的女人了,还觊觎我们洛师妹。”“这花花肠子,啧啧啧。”“不要说是洛师妹,凡是有眼睛的都不会看上他。”“……”“……”
董奔一瞅,又听见旁人窃语纷纷,脸红脖子粗:“这不是我的!你们哪只眼睛看见这是我的了?”
乔嫣儿耿直:“我看见了,刚刚从你袖子里滑下来的。”
董奔大跨步过去,恨不能撕烂她的嘴,乔嫣儿见他凶神恶煞,慌忙跳到徐悯言身后躲起来:“师兄救我!”
徐悯言仿佛母鸡护崽,疾言厉色:“你想对我师妹做什么?”
乔嫣儿缩在他背后,一时间来了勇气,大声说:“那种帕子我知道的,只有富家小姐才用得起,叫做槐苓帕。每块槐苓帕的图样都不一样,每块都是天下独此一块,男子常用它送给心上人,以示今生唯此一人,所以又叫定情帕。你肯定是心虚,才不敢承认!”
董奔听她这么一说,脑袋里转了个弯儿,脸色大变,僵硬三秒,忽然间故作惊讶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笑道:“看我这记性,这香帕是我准备用来送给惜颜的,从清尘门带过来的,时间太久,我自己都忘了。”
灵犀门众人集体陷入沉默,齐齐一脸“请继续你的表演”地看着他。
就连宠溺董奔到无法无天的花魇都看不下去了,他本来就想蹭点瓜子没事儿磕一嗑顺带看看热闹,没想到儿子竟然当起了跳梁小丑,平白地给灵犀门作笑话看。他脸色铁青,走过去一瞧——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心中大骇,脸色剧变,仿佛突然被根巨骨嵌住了喉咙。“奔儿、你!你、你说说看,这帕子到底谁的?!”
苏清之也走近细看了看,大惊失色:“这帕子,不是……?”
霏音不信,走过去闻了一闻,也惊诧不已,小声惊叫:“露姨?!”
世人皆知花魇长老虽是修仙之人,却从不清心戒色。别说好歹避一避了,他老人家偏偏特立独行,明目张胆地贪色,5" 请杀死变态男主4" > 上一页 7 页, 纳了好几房美妾,一个塞一个年轻漂亮,美其名曰研究阴阳双修之法,但凡有人质疑,便吹胡子瞪眼,反骂对方目光短浅,不知双修妙处。
徐悯言在看原作的时候其实很想问问花魇长老为何这位老人家能把专属主角的双修设定玩得如此如鱼得水,难道这不是只有主角在吃了某种仙丹灵药或者经历了某种奇遇之后才能解锁的神奇开挂技吗,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
露姬是跟了他最近五年的一名美妾,今年二十五,善歌舞善妒忌,仗着一双媚眼把花魇迷得个七荤八素,就连她暗中下手打掉其他几房姬妾的胎儿,花魇享受着她的枕边风,竟然也能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
不过,这杀人子女的事做多了,她恐怕遭了什么报应,至今未能怀胎。有人猜测过莫不是花魇纵欲过度,再加上年纪衰老,不能再有子嗣。这话传到花魇耳朵里怪硌硬的,本来他已有了五个儿子,也不在乎多不多一个,然而事到如今,露姬的香帕竟然出现在了长子身上……?
他们怎么敢!
花魇气得浑身颤抖如筛糠,抖起来像是花屏了的马赛克:“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啊?!这个露姬,胆子大得活腻了?苟且着想要个儿子,就勾引我的儿子?还有你个畜生,老子养你长大,你就偷吃我的女人?不要狡辩,一个巴掌拍不响,一对狗男女!给我滚!”他挥起手中大杖,一下拍在董奔身上,董奔当场鲜血四溅,宛如一个摔死的烂柿子。
众人惊得连连后退。倒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但老子打儿子这么狠的,倒是头一次见。
徐悯言戳了戳洛惜颜的胳膊,压低声音:“老妹,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洛惜颜盈然笑道:“只是洛家势力消息灵通,什么都能知道一点罢了。他们偷情的事可不是一天两天,我不过是差遣暗卫帮我去偷了趟帕子,再偷偷藏进董奔袖子里,抖露事实而已,我可没心情玩什么恶俗的陷害把戏。”
徐悯言愣住了,他一直以为自家妹妹又傻又白又甜来着。
洛惜颜得意地怼了一下他的胳膊:“看见了吧,你妹妹聪明着呢,别担心我了。”
徐悯言眉心微微一皱,正要说话,忽见风轩长老难得站了起来,他手执一管碧玉长箫,眯了眯眼睛,冷冷开口:“清尘道友,这里是灵犀门的地界,要打儿子出去打,免得儿子被打死在这里,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灵犀门动的手。”
那长箫在手,便是个极大的威慑。想当初风轩长老年少轻狂的时候,一管长箫横能一夫斩百万,竖能一曲断心肝,无人不闻风丧胆。花魇瞥见他那管长箫,怒气不减,却是收了手,愣是忍住了没有当场活活打死董奔。
董奔趴在地上,挣扎地呼吸着,口鼻腔里全带着血腥气。他心中恨极,忍着剧痛,抖抖索索摸出秘药,塞进口中,片刻后火苗一般跳将起来,浑身鲜血淋漓也不顾了,直直挥舞重剑朝花魇拍去。“臭老头,去死吧!”
花魇大怒,挥杖应战,而董奔服了秘药,功力陡然间暴涨数十百倍,一时竟打得极为吃力,反而是花魇被逼得连连后退。董奔猩红着一双眼睛,愤怒成狂,攻击愈发暴躁起来,招招快不见影,地上瞬间犁出了无数道深深的剑痕,花魇连凝盾防卫都来不及,肩膀上便已挨了一剑,皮肉霎时绽开,翻出了里面森白的骨骼。正在董奔紧接着要砍下另一剑时,一张符咒陡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飞来,死死贴在他身上。董奔疼得大叫一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捂住腹部,重剑铿锵掉落在地。
破化长老和风轩长老并排立于台上,他手里捻着薄薄的符纸,灰淡的眼珠冷静地扫一眼下面两败俱伤的惨状:“风轩长老刚刚已经说清楚了,叫你们出去打,不要平白脏了灵犀山的地界。你们现在,听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喵喵?待高审是个啥?
我明明没有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第19章 受伤
董奔跪在原地,头晕眼花,血流不止。花魇也阴狠狠暗叹自己竟然阴沟里翻船,吃了这小子一着,一时间两个人都疼痛不堪,奄奄喘息,谁也没有先说话。
董奔用力撕下破化的符——破化本来只想警告一二,没有用太厉的符纸,谁想他竟然当面撕下,还硬生生连着一块皮肉都撕了下来,周围见者纷纷替他倒吸一口凉气,饶是见过风浪的破化都暗暗惊讶于这小子鱼死网破的疯狂。
因为秘药的缘故,他此时完全察觉不到这种程度的疼痛,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往重剑上洒了一大把粉末,抬起凸如金鱼的双目,冷笑地撑着身体站起来,阴鸷地咬牙切齿:“再来一下,你就死了。”他狂念过于深重,已经完全丧失理智,执意要杀了花魇,药性一上来,便要拼个不死不休。
徐悯言清楚地看见,那粉末边上排了三个细小的字眼:“拆骨散”,心下顿时一紧,把师弟师妹们都拉得远了一些。这种粉末,毒如其名,如果淬在凶器上伤人,被刺者将痛彻锥心,骨骼尽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直接要人性命的□□要狠毒上百倍。受害者往往只能干躺着在缓慢的煎熬中等死,牙齿统统碎成粉,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这对父子,真是……人间极品。
董奔显然已经心智全无,他全然靠本能在攻击,殊不知那粉末只是简单洒在了剑上,并没有淬炼进去。他一举剑,粉末倏而滑落些许在他手上。他猛然一疼,当场哀嚎着扔了重剑,溅起一堆粉末,偏偏此时花魇举杖招风,直直将那些粉末吹了董奔一脸,董奔痛苦地捂住眼睛,在地上直打滚,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来,吓人得慌,有些年纪小的道友已经尖叫起来,别开眼睛不敢看他了。
董奔瞎了眼睛,摸黑抓起重剑,跌跌撞撞爬起来,一阵凭空乱砍,他砍得毫无章法,完全没有任何思路,却砍得极快、极重、极狠,让人避无可避。
他站起来之后不知道花魇的方向,胡乱砍了一通,只听见花魇无情嘲笑的声音。他愤怒地朝声源砍去,劈了个空,结果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又劈了个空。整个人像只无头苍蝇,被戏耍得来来去去,鲜血随着他的来回洒了满地,他也毫不在乎,只是挥剑,挥剑,只要能斩断他的恨,他在所不惜。
让徐悯言万万没想到的是,董奔正螺旋打着转,突然不知什么东西发作,直直出剑,竟然朝场外的秦函川刺去——徐悯言大惊,立刻飞身,伸出折扇堪堪挡开一剑,单手带着秦函川接连跳开十丈,展开扇面一扇,掀起一波冷冽风,紧急情况之下,把扑面而来的毒粉扇走了大半。
风轩长老借着徐悯言的这阵风,轻飘飘送了董奔和花魇父子俩一声箫音,二人再也无力对战,相继软绵绵地倒下了。风轩收起长箫,淡淡吩咐:“毒粉仔细扫干净,全扔进火炉里烧了。至于这两人,让清尘门的人把他们带回去,路上小心,别死了。”
玉麟长老叹道:“终于消停了。”
那边徐悯言搂搂秦函川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了,不要怕。”
秦函川摇摇头:“我没事。”
徐悯言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刚刚好险,这剧情的尿性是怎么回事,有病没病让董奔突然砍秦函川,非得让他俩结仇?还是男主都是这种容易惹事上身的体质,三天两头没个险境都不叫男主?
正在徐悯言喘气的当口,他喘着喘着,突然感到不对劲——
他竟然就这么喘背过气,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昏过去前,他生出了最后一个念头:
……为什么我躺着都中枪。
一旁秦函川立在原地,漆黑的双瞳丧失了焦距,仿佛神智被抽干。无光的瞳孔中映出徐悯言倒下的身影,他浑身僵硬如同木偶,无法应对突发的境况。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人,有一天也会倒下。
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函川瞳孔忽而骤缩,风一样急速伸出胳膊,堪堪在徐悯言摔到地面前接住了他。徐悯言重重倚靠在他身上,双目紧闭,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冷汗接连从额上渗出,体温如置冰窖。
破化长老神色一紧:“快叫莫仙姑来。”一边抬手飞移来一方软塌,让秦函川把徐悯言扶躺在上面静卧。徐悯言浑身软得像被抽去了筋骨,放躺下时宛如放下了一片软布,柔得仿佛在往床榻上贴布片。
莫仙姑匆匆赶来时,已经听众弟子七七八八把情况说了个周全,她坐下替徐悯言诊脉,凝神片刻,皱眉道:“不妙,方才他吸入几粒拆骨散粉末,现已筋骨尽软,五天内若无解药,浑身骨骼将化为齑粉,神仙难医。”
破化急切问道:“莫仙姑五天之内能否配出解药?”
莫仙姑面露难色:“解药本身不难,难的是药引,需要清尘门丘阖泉水煎制。方才清尘门人在我灵犀门出了这等丑事,只怕他们不肯借丘阖水。”
玉麟道:“莫慌,还有五天,一定有办法。幸亏只吸了少许粉末,若是全部吸入,悯言小友恐怕已无药可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各家都挑些宝器来,我们派人去清尘门谈谈,他们也许愿意用丘阖水来换。”
洛惜颜道:“我去吧。”
乔嫣儿说:“我也去!”
刘楷庭虎瞪着眼睛,吼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不怕清尘门那些混账把你们吃了?要去也是我去。”
洛惜颜道:“刘兄有所不知,那清尘门有个弟子叫苏清之,他碰巧欠我一个人情,这时我若开口让他帮个小忙,他不会不同意。”
几人正争得不可开交,风轩长老袖子一挥,一脸不耐烦:“别吵着病人休息,你们几个,一起去。”
“是,长老。”三人行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退下了。
徐悯言被众位长老用真气托着,平平稳稳送回了房。这事不能由没经验的小辈来做,偶尔一个气息不稳,颠簸一下,伤的就是徐悯言的骨头。众人叮嘱秦函川几句,叫他好好照顾他大师兄,也不再打扰,静静离开了。
秦函川坐在徐悯言床边,眼神直直凝视着徐悯言的面庞,一言不发。他不敢去握徐悯言的手,害怕轻轻一碰,骨头就碎了。他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渐渐支配着他的身体,伸出手,摸上了徐悯言的脖子,轻轻掐住。
秦函川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又想起了那个缩在井底的夜晚,他遇到一只小鸟,他也是这样按上小鸟的脖子,手掌下的那个生命带着孱微而脆弱的温度,只要他轻轻用力,就能结束这一切。
你爱我,对吗。
秦函川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能凭借模模糊糊的摸索,好像盲人摸象,一知半解,不敢给这个看起来缥缈的字眼下太过轻率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