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危险,”连岫认真道:“不如这样,你以后需要洗衣服了,就直接放到洗衣房,然后去一楼给我留言,我帮你洗,你的洗衣篮上是不是也有编号?如果有的话,我就能认出来。”
“不好吧。”舒星弥停下吃冰棒,望着连岫。
“没关系,我可以用洗衣机,四十分钟就洗完了。”连岫笑了笑。
“不好吧。”
把脏衣服交给喜欢的人洗,舒星弥莫名觉得害羞。
“我已经是你的辅导员了,你在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其实都可以找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而且我也不是一直帮你洗衣服,等监控修好了,你就可以自己洗了,”连岫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舒星弥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他:“谢谢。”
“对了,上次你说的照片,”连岫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两寸照片,从凹槽中递给舒星弥:“我只找到了这个。”
舒星弥把照片放在掌心一看,微笑,脱口而出:“好看。”
连岫受到过很多女性的赞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男性夸赞自己的相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你的女朋友一定也很漂亮吧?”舒星弥把照片收在口袋里,假装不经意地问。
连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少年的眼神似乎有些复杂,那明澈的眼眸中,是他读不懂的思绪。
连岫记得上次的教训,辅导员特意嘱咐他不要提起女朋友的话题,他赶紧转移话题说:“哈哈,我前天给你的巧克力吃了吗?味道怎么样?”
“很甜,我很喜欢。”舒星弥又低头开始吃冰棒。
“喜欢就好,”连岫越看舒星弥越觉得可爱:“其实我从小就想要一个弟弟,给他买玩具,和他一起打游戏,谁要是敢欺负他,我就替他出头…如果我真有个弟弟,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
如果你有个男朋友,年龄应该和我一模一样。
舒星弥狠狠咬了一下冰棒。
第154章 小白鼠实验体出逃计划
“慢点吃, 不然会头痛的。”连岫温言提醒道:“吃完冰棒,我们来折纸吧,我会折很多很多东西,莲花、樱花、雪花……小动物也会, 兔子、小狐狸、小乌龟什么的。”
为了讨小孩子欢心,连岫啃完了好几本折纸书。
“好厉害。”舒星弥笑道。
“……是、是吗?”
连岫有点受宠若惊, 他还以为像舒星弥这样年纪、这样性格的男生不会喜欢折纸, 怕他觉得幼稚、无趣, 他都做好了被打击的准备了, 结果面前的少年给了他一个积极的回应。
“我都想学, 一个一个教我吧。”
“好!今天小弥想学折什么呢?”
听见连岫直呼名字,舒星弥心池微乱:“莲花。”
“莲花啊, 很简单,你这么聪明一定一学就会的。”
连岫从包里拿出一盒方形彩纸, 挑了一张柔粉色的:“我先折给你看, 等你吃完了,我再一步一步教你, 好不好?”
“好不好”是连岫的口头禅, 他兼职去照顾小孩的时候, 最常说这句了,所以他说这三个字的语调总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比棉花糖还轻甜。
“好。”舒星弥眨了眨眼睛, 快速吃着冰棒, 不然一会儿还没学完折纸, 见面时间就结束了。
连岫在玻璃另一边开始折纸,舒星弥心想,这双手可真?7" 每天都被老攻追杀怎么办[快穿]46" > 上一页 49 页, 每矗蕹ぴ瘸疲嗌俑銮笆溃馑治兆潘氖郑潘牧臣眨缃癜舶簿簿苍谡饫镂垡欢淞ā?br /> “看,折好了。”连岫手心里托着一小朵莲花,八片花瓣自然展开,像是佛前摘来的一般。
他将纸莲花从凹槽处递过去,舒星弥用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把小心地莲花接过来。
恩?花心处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剥开最内层的花瓣,发现花心里竟然藏了一颗大珍珠一样的奶糖。
“吃吧。”连岫经常用这个手法哄孩子开心,小孩子每一次都会中招。
“谢谢。”舒星弥眼中似有微弱的光芒闪动。
舒星弥含着那颗糖,心中不禁又泛起一丝酸楚,他对一个实验体都这么好,对女朋友该是多好呢?
恐怕要比这好上十倍吧?
奶糖酸甜酸甜的。
连岫将几张彩纸放到凹槽,递给舒星弥,开始教他折纸:“首先,把正方形的纸对折…”
他教了三个步骤,舒星弥按部就班地折好,然后连岫突然拿着纸犯了难:“不对,好像折错了。”
“怎么了?”
“我看看……”连岫有些紧张,折莲花需要正反各折几次,而且顺序不能出错,他摆弄了一番,重新把纸拆开来:“对不起,刚才折反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连岫抬头时呆住了。
因为舒星弥笑了,他的笑容如同一朵莲花开在连岫的心谷中。
两人静默了几秒,连岫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重来重来,刚才的不算啊。”
会客室内,两人有说有笑地折纸,玻璃窗外,实验体九号路过,不经意间往屋里看了一眼。
新来的实习辅导员可真帅啊。
他在教五号折纸吗?好耐心、好温柔的样子,像秋日清晨的阳光,不凉不热的,只是舒服。
实验体九号不由得红了脸,讷讷地开口问身旁的研究员:“五号怎么了吗?为什么他要和辅导员见面呀?”
“因为他心情抑郁,需要开导。”
实验体九号抚了抚心口,她缓缓叹气:“我最近也很不开心呢。”
“忧愁和抑郁是有很大区别的,”研究员面色严肃。
“可我看他说说笑笑的样子,也不抑郁呀。”实验体九号歪头。
“那就说明辅导员的开导很有效,已经把他从阴霾中带出来了。”
“这样啊……”
这日见面结束之后,舒星弥又做了一套心理测试,辅导员惊讶地发现,他的抑郁症状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在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他的情绪几乎恢复到了常人水平,已经可以再次参与到人体试验中了。
第二天,烈日炎炎,太阳最毒的时候,舒星弥独自在操场上跑步。
其实这也是实验之一,舒星弥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他从小就有温差觉,可以感觉到温度,问题就在于,人的痛觉与温差觉的传导路径相同,他既然可以感受到温度,为什么感觉不到疼痛呢?这是令研究员十分头疼的问题。
阳光的热度和紫外线究竟会不会引起舒星弥的疼痛感?夏天是检验这个问题的最佳季节。
舒星弥连续跑了一个小时,他戴着脚镣,步子迈得很小,浑身的运动服都湿透了,汗水流进眼睛里,他感觉不到肌肉的疼痛,他只是觉得很疲惫,疲惫得想要扑倒在地,就这么原地躺一会儿也好。
太阳烤得他脑子发晕,天旋地转,渐渐的,步子越迈越小,他跑不动了。
血管里流的仿佛不是血,而是铅,太沉重了。
“五号,不许停下,还有七圈要跑!”不远处传来了研究员的哨声。
“跑不动了——”舒星弥有气无力地喊道,他口渴得要命。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是中暑了。
“还有七圈,再坚持一下!”研究员坐在凉棚里,吹着手持型小风扇,喝着冰可乐。
“不行了……”
“过来!——”研究员挥了挥手。
舒星弥脚步虚浮地穿过操场,来到研究员面前:“我实在跑不动了。”
“可是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研究员的头发被电风扇吹得纷飞。
“我中暑了,再这样拖下去的话,会致命的。”舒星弥强压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有那么严重吗?”研究员狐疑地盯着他:“你不是没有痛觉吗?你也会觉得难受?”
舒星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闭上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更晕。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还想再跑十圈?”
研究员正待要破口大骂,就看到不远处在自动贩卖机买冷饮的连岫走了过来,跟二人打招呼。
连岫马上就注意到舒星弥不舒服,他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
“你好像生病了,”连岫把手里的冷饮递给了舒星弥,“喝吧,我背你去保健室看看。”
研究员一把拉住舒星弥的手腕:“哎,他可不能跟你走,今天的实验还没做完呢,等他跑完七圈之后,我得量量他的体温……”
“七圈?”连岫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都这样了,还跑什么?”
“你这是干扰实验的正常进行!”研究员气急败坏。
连岫背着舒星弥跑了。
舒星弥趴在连岫背上,手里攥着滴水的冷饮易拉罐,连岫的后背坚实温热,一点也没有缓解他的中暑症状。
恍惚之间,他没拿住易拉罐,连岫刚买的冷饮掉在地上,连岫也没顾得上捡起来,只是一直向保健室的方向跑去。
想必这个时候,连岫只是把自己当做弟弟或病人吧。
他是个善良的人呢,舒星弥想。
在绝望、幽深的泥沼之中,哪怕有发丝那样微弱的光照射进来,舒星弥也会情不自禁地追逐。
等连岫跑到保健室的时候,舒星弥已经快要昏倒了,连岫一直在病床前照顾着他,一直到晚上,他才醒来。
没有了玻璃的阻隔,舒星弥把连岫看得更加清楚,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又无法真正碰触。
“女朋友”就是两人之间的另一层无形的玻璃,这层玻璃只能从连岫那边打破,舒星弥不能亲自去触碰它。
“感觉好些了吗?”连岫端了一杯水给舒星弥喝。
“好多了,谢谢你送我过来。”舒星弥只能做出这样礼貌而又刻板的回答。
连岫陪着他吃了药,又把他送回宿舍房间,确认他身体无恙了才离开。
*
舒星弥临睡前想着,明天又能见到连岫了,这样一想,睡不着了。
他从窗口望出去,想看看月亮,结果只看到一片乌漆墨黑,玻璃窗上映着自己孤孑的影子。
次日,舒星弥吃午饭的时候,天上乌云滚滚,顷刻之间便下起了大雨,将本就昏暗灰昧的研究所蒙上了一层诡秘的水雾。
雨天会影响人的心情,不过,舒星弥知道自己要和连岫见面,连岫又要教自己折什么呢?他还会在花心里放糖果吗?一颗心期待起来,连阴雨天都挡不住他胸中的阳光明媚。
然而,午饭过后,辅导员却对舒星弥说:“你最近的情绪曲线比之前稳定了许多,所以,从今天起你不需要心理辅导了。”
舒星弥的心霎时沉到谷底,像是流星陨落那样砸出了一个大坑。
从食堂回到宿舍楼,舒星弥淋了些雨,衣裤和头发都有些湿了。
他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下意识地拐去了会客室,他心中总有些微弱的期待,希望连岫还在那里。
走到会客室门口,他垫着脚透过玻璃窗一望,连岫果然在。
连岫的对面是实验体九号,她正和连岫说说笑笑,满脸幸福。
原来这次辅导的对象是她。
舒星弥就那样看着,直到连岫不经意间看向了窗口,他捉到了舒星弥的目光,两人目光一触,连岫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刺进了舒星弥的心底。
舒星弥后退两步,扭头就走。
“小弥?”连岫打开门追了出来。
第155章 小白鼠实验体出逃计划
连岫越是追,舒星弥走得越快, 这是撩汉撩出来的经验, 别人一出来你就停步多没面子,一定要走。
反正戴脚镣的肯定不如不戴脚镣的走得快。
还没走出五步, 连岫就握住了舒星弥的手腕:“怎么见了我就走啊?”
舒星弥的脸上明显不太开心,而且发梢还在滴水,连岫看他有些狼狈, 这才追上来问一问:“都淋湿了, 没带伞吗?”
舒星弥转过身望着连岫,连岫以为他会抱怨两句, 没想到他却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垂眸说:“不好意思, 我走错了,我还以为今天是……没什么, 你继续忙吧, 我要回房了。”
说着要回房, 舒星弥的眼睛里却有着淡淡的不舍和羡慕,他眨了眨眼,似乎想把这些思绪从眼神中滤除出去一样。
“是该回屋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了,”连岫的心仿佛被一只小手攥了一下似的,“待会儿如果有空, 你也可以下来和我们一起说说话。”
连岫以为舒星弥会答应, 没想到他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了。”
“没关系。”连岫还以为舒星弥在害羞。
“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舒星弥的语气轻描淡写, 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豁达释然到了极点,然而,都是伪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连岫觉得舒星弥的眼圈微微发红。
连岫仔细想了想“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这句话,突然灵机一触,对了,他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做哥哥了?这是弟弟对哥哥的占有欲吧?
太久没有出过山区,平时也甚少和人交流,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却只相处了几天就分离,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很残酷的。
连岫摸了摸舒星弥的头:“要乖啊。”
舒星弥点了点头,发梢、睫毛上的水珠滴在地上,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纸巾,弯腰把地板上的水迹擦拭干净,免得滑倒别人,而后就转身走了。
连岫看着舒星弥单薄的背影,一直到他拐弯,看不见了,这才回屋。
接下来和实验体九号聊天的时候,连岫一直忘不了舒星弥的眼神和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