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这大手在他的肚子上摸着,腹中的孩子许是知晓他阿爹来看了他那般,踢着小脚丫跟他阿爹打招呼。方梓烨忍受着这父子俩个折腾他,问起了孙少爷一案之事,冯程庸是如何处理“自尽!”凤四爷就丢了两个字。
所以这案子最后判的是那孙少爷自个死在了牢里,怪得了谁。因而顺治府府尹冯程庸也得以从天监府的牢里被放出来,官复原职。
到底那孙少爷是怎么死的,也不是无人知晓,孙国公府推到冯程庸的头上去,还活活害死了冯府几十条人命。如今的孙国公府被夺回滔天的权势,就算是他们再哭诉,想让冯府尹给他们孙儿偿命也是不可能。
回了府里的老孙国公是一下子苍老了,知道他的哥儿在宫里割腕自杀一事,更是一病不起,躺在了床上。这半只脚都踏入棺材之人,这活的时日也差不多了。
不过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孙老国公又怎么会甘心他们孙国公府落地今时今日。他的哥儿再如何也是那后宫之中的后君,他的孙儿就有机会坐上太子之位,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只要他的外孙儿当了皇帝,他们孙国公府要恢复门楣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至于没了的孙儿没了就没了,他让他儿把偏房的抬起来,庶出的也就成了嫡出的了,都是他们孙家的种,这血脉不断,他们孙国公府就能千秋万代都还在。
不过在知晓冯程庸被从天监府放出来,他们的孙儿判的是在牢里自尽身亡,老孙国公夫人是大哭了一场,又闹着要出去讨回公道。
“你也消停一点!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整日就知道闹闹闹,哭哭哭!你想我早点死是不是……咳咳咳……”躺在床上的孙国公知晓了,呵斥了一番,又是一阵地咳嗽,边上伺候的人忙地上前,伺候他们老爷。
“老爷!不,不是……”老孙国公夫人捂着脸嘤嘤地哭,只喊着他的孙儿冤枉啊。
殊不知他的那孙儿是怎么死的!若是知晓,怕老夫人就不敢哭地这么惊天动地了。
站在成了废墟的冯府门前,冯程庸的脸上滑过一道清泪,都说男儿又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到底是他害死了他的老姆妻儿啊,这冯府二十几条的人命,他的姆,他的内君,他的儿,都因他而死。
“大人!”撑着伞的师爷见到了他们大人掉了泪,把这凤都城中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他们大人。
从他们大人被天监府带走,师爷也以为他们大人那天监府里出不来了。如今他们大人从天监府里出来,官复原职,还是顺治府的府尹大人。
大难不死,是必有后福啊!
“孙毕成!我冯程庸跟你誓不两立,这冯府的二十八条人命我冯程庸不讨回来,我冯程庸就枉为人,就对不起我死去的老阿姆和妻儿,还有这府中上下的二十几条的人命!”站在雪里,冯程庸发誓,他一定要为他们冯府讨回公道。
知道冯府尹从天监府的牢里出来了,翼王殿下还是好心地派人去接了那冯程庸过来。
被人秘密地接到这里,站在空旷的屋子里,冯程庸的面色如常,经历过了生死,也没什么能让他惧怕的了,从一进来就站在那里平静地等着这请他来的主人出现。
没冯程庸万万没有想到他等来的不是这请他来的主人,而是他的小儿。
“阿爹!”站在侧门的小儿见到站在那里的熟悉的身影,伸着小手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等揉了一下,发现他阿爹还是站在那里。他喊了一声,就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往站在那里的阿爹跑过去。
听到他小儿的声音,冯程庸还以为是他的幻觉。
直到一个冲力扑过来,一个小儿抱住了他的腿,他才地下头,看向抱着他腿的小儿。
“阿爹,你不认识礼儿了吗?”小礼儿有点委屈,看着他阿爹不理他,瘪着嘴就要哭了。他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家破人亡,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阿爹,阿爹还不理会他。
这么一想,小礼儿一憋嘴就哭了起来。
“哇哇哇……阿爹,你别不理礼儿,呜呜呜……”
听过到了小儿的哭声,冯程庸才是确定了抱着他的真的是他的小礼儿,是他的小儿,他又慌又喜,蹲了下来,见着他在哭的小儿,手忙脚乱地哄道,“不哭不哭,是阿爹,礼儿,是阿爹,是阿爹。”
冯程庸抱着他的小儿,也跟着是又哭又笑,不知他的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到他的小儿还好好地活着,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发现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知道那屋里的父子楼在一起在哭,知道那冯程庸惹哭了小礼儿,某人骂了一句,不过他人也没有出现。在屋子里陪着的翼王也不可能让这人出去,他把冯程庸找来了,那小儿就让他阿爹带回去,别留在他这里。
似乎是知道了这人的心思,方梓烨又是哭笑不得。
“劳烦小哥替冯某谢过你家主人,顺便地告诉你家主人,这大恩冯某无以为报,若是有哪一天有需要冯某效命的地方,哪怕是让冯某上刀山下油锅,都尽管吩咐。”带着他的小儿出去,在外面见到了候着的仆人,知晓找他来的主人不会出来见他,冯程庸就带着他的小儿出去了“好的,冯大人轻慢走。”招手让人送冯大人走,那人就去他主子那里复命了。
离去的小礼儿一步三回头,似乎是舍不得走,频频地看向角落的地方。站在柱子后面抱着剑的一个黑色的身影看着离去的小儿,等见不到小儿的身影了,才转身离去。
第415章 皇帝大病
“嗯,知道了,下去吧。”
过来回复的奴才得了主子的回应,低着头躬身退了下去。
屋里被凤四爷搂在怀里轻薄的方梓烨满面通红,耳垂都红地要滴血似的,身后的人也不是他说推开就能推开的。凤四爷搂着人不放,直到把人给惹生气了,看着人儿红了的脸,凤四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
“放开。”晴天白日的,这人就拉了他进屋里行轻薄之举。
不过这会就是翼王殿下想图谋不轨都不是时候,只是连凤凌霄自己都说不清这种感觉,见不到这人他的心里就想着,等见了人就只想这么地把人搂在怀里,想与他更亲密一些。
怀里的人儿在让他放开,凤凌霄也没把人放开。
当初救了那小儿也是无心之举,并不是刻意地去帮那冯府尹,如今倒是无意间得了一颗人心。
想起小礼儿被他亲爹带走了,方梓烨的心里又有些不舍,那听话的小儿在这里陪着他也有些时日,就这么地被带走了,日后回了他阿爹那里,许是也无缘再见了。
人心到底都是肉做的,会有感情不舍也是自然。
“怎么,舍不得那小儿被冯程庸带走?”凤四爷见怀里人儿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没了,似乎是猜测出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问道,“不若我派人去把那孩子要过来?”
“噗哧……”方梓烨一听凤凌霄这不讲理的语气,忍不住地就笑了,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哪有你这么的,想把人家的孩儿要来就要来,可不见得那冯府尹同意。”
这好不容易收留了一条人心,反过来就要把人变成仇人?
“这是他小儿的福分,他冯程庸还敢不从?”凤凌霄见了人笑了,他的眼眸认真地看着怀里的人儿,见他眉目如画,笑起来弯弯的眉眼,脑子里这一副画面似曾相似,似乎在很久以前这人就在他的面前这么肆意地笑过。
发现凤凌霄这么地看着他,方梓烨渐渐地敛去了脸上的笑,这人看他的眼神太具侵略,让他的心里有点不自然。动了动身子,他有点想逃离这人的怀抱。
“只要你想,就能。”那眼不见地的黑眸似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凤凌霄认真地说道。
只要你想,就能?方梓烨一听这话,笑着摇摇头,眼里是落寞,他想的就能吗?
在这座小院里的日子是寂寞的,寂寞到每日里看着肚子里的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盼着这个人能从外面来看他和腹中的孩子一眼。有了那乖巧的小儿的陪伴,这个小院里多了孩子的声音,似乎人就不那么地寂寞了,也不再是日日都是从早起来,就盼着这人到来。
但是方梓烨知道凤凌霄不喜他和任何的人过于亲近,哪怕是那三岁的小儿,他都不喜。
“梓烨,你在想什么呢?”在怀里的人安静下来的这个时候,凤凌霄发现这人明明就在他的怀里,却让他一种他离这人很远的感觉,这让他的心里有点不安。
他搂着方梓烨的手不由地紧了紧,就像是这样就能把这人困在他的身边,不让他逃离。
“我在想,等肚子里了的小家伙生下来了,我能出去外头了……”方梓烨的话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能像从前那样,我想出去外头,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成吗?”他问了一句,话里带着乞求和期盼。
这话潜在的意思就是,等这个孩子出生了,我们从前如何,以后就如何,我依旧还是你的属下,为了你的江山大业倾尽大有都在所不惜。
“梓烨,你明知道这不可能的,这些事情没有你做,自然也有别人。但是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让本王如此对待。”凤凌霄脸上的笑隐去,他最不喜的就是方梓烨急切地要跟他撇开关系。
他的手放在方梓烨隆起的腹部,告诉他,“你这里面有了我与你的骨头,梓烨,或者是说,从那个救下你的雨夜开始,你就是我凤凌霄的人了。”
“你这一辈子,都逃不开的了,明白吗?”所以你别想逃,你逃离不了,你这一辈子,这一生,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这就是他凤凌霄的回答。
这话敲击在方梓烨的心头,他岂能不明白。
房中的两个人沉默不语,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旖旎的温情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最终还是凤凌霄低了头,吻了吻怀里的人儿的头顶,说道,“你乖乖地,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梓烨,不要总想着跟我撇清关系,逃离我。本王待你如何,你的心里也该明白。”
说完,他等着怀里的人应他。
“嗯。”方梓烨应了一声。事到如今,他知道凤凌霄的心里有他,若不然这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心里还惦记着他,还有他腹中的孩子。
他也是知道凤凌霄的难,方梓烨清楚地知道这人每走过来的一步都是从荆棘中走过。若是必须要有一个人坐上那把椅子的话,他也希望这个人是凤凌霄。
自古成王败寇,只有坐上王位的才是王,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落败者的下场,没有几个的下场是好的。
这一天凤凌霄从他这里走了,小礼儿也被送走了,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凤都城的冬天似乎特别地冷,方梓烨连屋外都没走出去过,在屋子里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安静地让人不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寒冬。
在往后的几日,那人并没有来过这小院,方梓烨也知道如今这朝中的局势,知晓凤凌霄必是很忙。
夜里醒来,腹中的孩儿在闹腾,闹地他翻来覆去地都睡不着。外间伺候的小奴夜里听到了里头的声音,喊了一声“主子”,得了回应进去屋里伺候主子。
等主子再次睡下了,外头的天茫茫地,也快亮了。
阿伍见面色苍白的小奴儿出来,见着小奴儿身子瘦了一圈,心里是心疼地很,但是也无法屋里的主子还在睡觉,二顺打着哈欠出来,眼睛都还不大睁地开。吩咐厨房里的人把主子的吃食准备好,等着主子醒来就有地吃了,找了地儿他眯眼打上了盹儿。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距离孩子出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肚子也越来越大,走路都难,方梓烨就更不愿意动了。在屋里听着朝中的一些事,知道那人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只可惜他这会什么忙都帮不上他。
冬月的一个雪夜里,最小的十一皇子病役了,年仅三岁。
十一皇子乃是宫中身份卑微的宫奴所出,三年前陛下喝醉了宠幸的一个宫奴,就那一夜承受了圣上的雨露,那宫奴就怀了身子,后被封了美人,只可惜那宫奴也是个命薄的,生十一皇子的那一夜就难产去世了。
后宫之事,也不是真如表面看到那样简单,这宫奴是真的难产去世还是其他的原因,谁又说地清楚,总之这人就死了。那会张贵君还得陛下几分宠爱,张贵君膝下无所出,这十一皇子就养在了张贵君的膝下,没想这十一皇子活不过成年就走了,也是个福薄的。
这十一皇子是陛下最小的皇子,养在张贵君那里,陛下偶尔也会去看一看,再加上十一皇子打小就聪明伶俐,也得陛下几分喜爱,只可惜就这么地走了。
夜里所有的皇子都被入了宫,跪在圣上的跟前。
永康帝披散着头发坐在龙床上,身着明黄色的常服,跟他的这些儿子们说起他的十一皇儿,“……小十一前一日还给朕写了一幅大字,你们可知小十一给朕写了什么字?”
底下跪着的皇子无一人出声,就连平常不甚聪明的大皇子都知晓这个时候不能触他父皇的霉头。
“朕的十一,给朕写了四个大字,万寿无疆,朕的小皇儿还跟朕说,要朕这个父皇活万万岁……没曾想朕的小皇儿就这么地走了。”
先他而去了,就连这个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说起他的小皇儿,都不禁泪下。
“小十一病的时候,你们这些阿哥们又在哪里?你们谁又去看过小十一一眼?!你们这些做阿哥的,一个两个整日里就知道窝里斗,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就不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巴不得朕赶紧地死去,好让你们当皇帝!”说到这里,永康帝厉声呵斥着这些跪在他面前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