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莫名心虚道:“给他喝点儿醋试试。”
小二赶紧把醋送上来,男子猛灌了几口,又是洗喉咙又是呕吐的,很是折腾了一阵,可算是把鱼刺给吐出来了。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男子擦擦嘴巴,又对程岩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
程岩:“别客气。”
那男子为人热情,跟程岩搭上话后,自然而然地就聊了起来。
一聊之下,程岩才知他们正是普山县人,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而当男子听说程岩想去普罗山上的几座村子时,道:“还真是巧了,家父小时候就住在普罗山上,直到他开始贩茶,才从山里搬到了出来。”
男子主动邀请程岩等人同路,又说普罗山山路难行,等到了县城他再为程岩安排个向导。
程岩笑着应下,于是一行人用过早饭,便一道上路了。
由于男子领着一支商队,行路并不快,程岩也只得放缓速度,策马与男子并行。
他们一路闲谈,程岩才得知原来男子姓陆,却是一孤儿,从小被普山茶商陆家老爷收养,那位陆老爷一生未娶,便拿他当亲子教养。
当程岩随口提到男子贩卖的茶叶时,只见对方神秘一笑,“敢问公子可听说过九花茶?”
程岩隐隐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却听庄思宜道:“九花茶,以桂花、茉莉、蔷薇、兰蕙、桔花、栀子、木香、梅花九种花分别制成,九种花茶共为一组,可随心搭配,任意选择。此茶这些年渐渐盛行于世家高门的后宅,但民间尚未打开名声,莫非竟来自普山县?”
男子表情隐有得意,“正是,确切的说此茶来自我陆家,乃家父所创,尽管世面上花茶繁多,但一来制茶手艺不及我父亲,二来也不如九花茶品用方便。”
而程岩也终于想起来他是在哪儿听过九花茶了,正是上次花魁大赏,几名衙内有提过。
其实九种花茶分开都不新鲜,九花茶胜就胜在心思奇巧,据那些衙内说,九花茶连装茶的茶具都格外精致,很得女眷们欢心。
“原来令尊乃制茶大家。”程岩笑着拱手,“失敬了。”
男子朗声笑道:“家父制茶的手艺确实不凡,他年轻的时候,我阿嬷生了场大病没钱治,还是父亲用了几种野山花制成茶叶才换来了银子。从那以后,父亲就慢慢做起了茶叶生意……”
随着男子娓娓道来,程岩便听了一出茶商的发家史。到了中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普山县。
男子本欲邀?7" 穿进雷剧考科举46" > 上一页 49 页, 萄业热巳敫隹停萄矣幸略谏恚阃裱孕痪W钪眨凶影才帕艘晃皇煜て章奚降匦蔚闹心昀掀透萄易鱿虻迹骄痛吮鸸?br /> 有了老仆带路,程岩此行很顺利,不过两日便走遍了普罗山三大村落。和他事前所听来的一样,每个村子虽环境不同,但终归是各有各的穷法。
而今天,他们要去的便是普罗山上的最后一个村子——长寿村。
虽说世间叫长寿村的村子很多,但既然敢取这样的名字,就足以说明村中人的寿数比大多人要长。事实上,普罗山上的几个村子穷是穷,可却被青山绿水所环绕,或许正因如此,村民们并不像程岩所见过的那些丧丧的穷苦百姓,反而有股子鲜活的生气,甚至给他一种每个人都安于贫困错觉。
就比如此时,程岩刚走到长寿村村口,就听见了一阵鼓乐声。
他遥遥一望,便见到不少村民围聚在村口不远处,男女老少们拉着手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程岩好奇道:“他们在做什么?”
老仆见人群中坐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想了想道:“应该是村子里有老人过百岁寿了。”
程岩眨眨眼,“多少岁?”
老仆一怔,“百、百岁。”
程岩和庄思宜对视一眼,又问:“听你语气稀松寻常,莫非村子里的百岁老人很多吗?”
老仆摇摇头,“多是不多,长寿村中如今有两位百岁长者,九十以上者却有五六位之多,八十以上更有十余人。”
程岩先前翻过卷宗,得知长寿村人口不过七百余,其中长寿者竟如此之多?他正感慨间,有村人发现了他们,一名六十来岁的老者朝他们走来,对方显然认得老仆,问道:“阿山来了啊?”
老仆行了个礼,“见过村长。”
村长微微颔首,又疑惑地打量着程岩等人,“这几位是……”
老仆对程岩等人的身份也不清楚,只含糊道:“他们是我家少爷的朋友……”
程岩则补充道:“晚辈姓程,听说普罗山风光好,便和友人同来游玩。”
“咱们普罗山确实山明水秀,风景如画。”村长看上去像读过书的,说话颇有些文绉绉,他含笑道:“听几位客人的口音,莫非是从苏省来的?”
程岩微愣,他说的可是官话,只是难免带点儿乡音,对方这么快就听出来了?他拱了拱手道:“晚辈们确实从苏省而来。”
“苏省是个好地方啊……”村长摆出个邀请的手势,道:“几位客人远道而来——”
“阿公,他们是谁呀?”
一道娇脆的声音打断了村长的话,便见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来到村长身边,一双灵秀的美目好奇地游移在几位陌生人之间。
程岩见小姑娘可爱,下意识地笑了笑,他这一笑,庄思宜就冷了脸。
那小姑娘敏感地察觉到两人的态度,很快便只看着程岩,笑嘻嘻道:“这位哥哥生得真俊。”
程岩:“……”
庄思宜:“……”
“湘儿,别胡闹!”村长训斥了一句,换来小姑娘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村长摇了摇头,又对程岩道:“孙女顽劣,还请诸位客人不要介意,今日你们来得巧,正赶上村中的百寿宴,快快有请吧。”
程岩先前已领教过普罗山村民热情好客的性子,也知道山上的姑娘也比寻常女子大胆许多,自然没放在心上。他刚要应下,那个叫湘儿的姑娘竟一把扯着他的袖子,将他往村子里拉,“俊哥哥,湘儿带你去见余阿婆!”
别看湘儿个子娇小,力气还很大,程岩又不好甩开袖子,只得无奈跟上。
他一走,庄棋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两步,觉得此时还是离少爷远些为好,却听对方道:“你躲什么?”
庄棋:“我没……”
庄思宜冷眼一瞥:“回去再收拾你。”
庄棋:???
震惊!变态主人对我不怀好意肿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41:他连茅厕都睡过!
棋棋:你到底有没有良心的?!
——
卡鱼刺喝醋其实并不靠谱来着,还是要去医院……!
事业线第一站,最近状态不好,等我好点儿再给大家讲小故事写小剧场哈!
第94章
庄思宜确实非常不爽, 他肃着脸跟了过去, 就见程岩蹲在个老妇身前。
那老妇微微佝偻着身子坐于矮凳上, 一双眼始终闭着,像是失明了,她骨瘦嶙峋的双手正抚摸着程岩的脸颊,估计是凭借摸骨来探知程岩的样貌。
庄思宜见程岩任凭老妇摸来摸去,明明有些洁癖的人,此时却很乖巧。
如此温暖的一幕,让庄思宜又一次有了被击中的感觉,从他知道自己喜欢程岩以来,仍会时不时为对方心动……
这时,只听老妇道:“好、好,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可成亲了?”
程岩摇摇头, 又想起老人看不见,忙道:“尚未娶亲。”
老妇干瘪的嘴弯起来, “那你觉得我们湘儿如何啊?”
程岩一愣, 就见湘儿姑娘娇嗔一跺脚, “余阿婆!”
“……”
不妙!程岩顿时警惕起来,听说普罗山的村民有抢亲的习俗!他才不要留下来当压寨男人!
程岩试图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但临开口前,他却鬼使神差地瞟了庄思宜一眼, 而后才道:“我已有心仪之人。”
“这样啊……”老妇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湘儿也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但随即眉目一转,指着庄思宜嘻嘻笑道:“俊哥哥说有心仪之人,为何要看他?”
此话一出,程岩和庄思宜双双一愣。
“咦?你心仪的姑娘也来了么?”老妇不知“她”其实是“他”,乐呵呵道:“来,让阿婆看看。”
程岩脸上一热,正要解释,就见庄思宜已抢到老妇身前,笑眯眯道:“余阿婆。”
老妇顿了顿,似是没想到这位“姑娘”的声音还挺低沉,她像方才一般抬手抚摸着庄思宜的脸,表情愈发一言难尽,半晌,她勉强道:“女生男相,大富大贵,这姑娘生得倒是英气。”
庄思宜:“……”
“哈哈哈哈哈!”湘儿魔性的笑声回荡四周,就连程岩也忍不住以拳抵唇,轻笑出声。
庄思宜本欲分辨,但一只手却被老妇握住了,对方将他的手覆在程岩的手背上,笑呵呵道:“你俩面相合宜,必将恩爱和睦,白头偕老。”
程岩心中一跳,下意识瞄了眼庄思宜,却见对方也正看着他,笑容分外温柔。
两人眼神缠绵之际,还是湘儿的笑声让他们回过神,“余阿婆,您摸错啦,他们俩都是男的。”
老妇愣了愣,随即摇头笑道:“人老了,眼盲心也盲。”
不不不,您心如明镜,一点不盲,庄思宜暗暗地想。
他见老妇从腰间取下个竹筒,不待开口,湘儿已机敏地找来个瓷碗,交给了对方。
庄思宜心中好奇,又见老妇拔开了竹筒的塞子,往瓷碗中倒了大半碗水。碗中水清澈纯净,还飘着几片嫩绿鲜叶,叶尖有一缕白。
老妇将碗往前一递,“喝吧。”
程岩和庄思宜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不解,只听湘儿道:“这是咱们村子里最珍贵的绿白茶,余阿婆喜欢你们,才请你们喝的。”
程岩虽没听过绿白茶的名字,但也感激地道谢,他接过碗,浅尝了一口。
茶水入喉,满嘴苦涩,程岩差点儿没吐出来,硬憋着吞下一口茶后,便非常有兄弟爱地把碗递给庄思宜,“你也喝。”
庄思宜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何尝不知程岩不怀好意?他似笑非笑,捧起碗很爽快地喝了口,表情没什么变化。
正当程岩怀疑庄思宜没有味觉时,就见对方冲他坏笑,“阿岩,你再来一口。”
程岩:“……”
他正想给庄思宜使眼色,可目光却突然定住——阳光下,瓷碗中的鲜叶不知何时变成了通透的绿色,宛若翡翠,连原本澄澈的汤色也反射着粼粼碧光。
不止是他,就连庄思宜也感到惊讶,他从小见过的稀奇玩意儿不少,可这种茶还是头回见。
湘儿一直观察着两人,此时捂嘴笑道:“阿公说了,‘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这便是绿白茶名字的由来,它能吸收日光,灯火、月光……总之但凡遇光,茶水都会变成绿色。”
“真的?”程岩感觉不可思议,不论是前生或是宅男记忆里,他都从未听说过绿白茶。不管茶水有多难喝,仅就汤色遇光可变的特质而言,根本不可能籍籍无名。
莫非,又是雷剧中独有的产物?
“当然是真的。”湘儿自豪道:“而且你初尝此茶虽苦,但现在回味,是否又觉得甘甜怡人了?”
湘儿一提,程岩才发觉唇齿间确实多了几分甘醇,又听对方道:“绿白茶的神奇之处不止于此,还能提神醒脑,清胃散寒,解酒解毒呢。”
听着湘儿卖力地一通吹,程岩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真觉得脑子清明不少。这下子,程岩有些激动了,他隐隐感觉绿白茶或许是能开启普罗山致富之门的一把钥匙。
但此茶如此罕有,为何名声不显?程岩好奇地问出心中疑惑,这次回答他的却是村长,对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听了他们的对话道:“因为少啊。”
其实,绿白茶乃普罗山中生长的一种野茶,茶树极为少见,唯长寿村附近有一百来株。几十年前,长寿村的村民们发现了这种植物,曾试过培植,甚至还有外来的商客们见了此茶惊为天人,想要移植茶苗,可惜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非但如此,原本成熟的茶树也被频繁的催籽催根而毁得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下三十来株。
而且,绿白茶茶菁难以制成茶叶,只能以鲜叶冲泡,不易保存,自然也不利于流通。
程岩不禁失望,心道即便此茶存在于前世,受这些困难阻碍,也只能藏名于深山或乡野杂谈中了。
但他仍是不死心道:“我能去看看吗?”
“只要你们不是挖树,看看又何妨?”村长微微一笑,“请。”
很快,程岩跟着村长来到了后山某处,望着几十株再普通不过的茶树,程岩还真没发现绿白茶树有什么特别的。
他忍不住道:“真的从未有人培植成功过?”
村长的表情略有迟疑,不太自信道:“可能……有一人培植成功了。”
程岩精神一振,“谁?”
村长:“普山县里有一户姓陆的茶商,陆家的老爷叫做陆秀明,他或许有办法。”
“陆家?”程岩和庄思宜互看一眼,这么巧?
“你们认识?”村长愣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是了,阿山就在陆家做事,他方才说你们是陆家少爷的朋友。”
程岩这才将他们与陆家少爷相识的经过说了,道:“陆兄说他的养父小时候就住普罗山上,莫非就是长寿村?”
村长眼中泛出了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我和秀明是一块儿长大的……”
原来,几十年前,陆秀明的父亲因与村中人斗殴,不幸断了腿,成了瘸子。陆父心怀怨恨,于某天夜里放了把火,将那户人家共五口人全数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