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溱看他那股嘚瑟样,顿时哭笑不得:“你得了吧,说得跟你这张嘴镶了钻似的,别自卖自夸了。”
他把手中的酒杯推到陈溱的面前:“尝尝。”
“别了,要真是失.身了我还不得亏死。”陈溱笑。
“嘿,阿容,几天不见自恋不少啊。”
陈溱做了个鬼脸。
包厢中再次爆发一阵欢呼,那几个小情侣说起情话来肉麻得要命,偏偏一个二个的一点自觉都没有,不要命地撒狗粮,马上要开学了,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刻都是用来拼分数,也没时间来得及谈儿女情长,索性趁着这次一次脑个够。
里面一堆人唱歌,外面的就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一堆人玩疯了,从“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到“和你旁边的人接吻三十秒”,一次比一次突破下限。陈溱玩得战战兢兢的,除了被英语课代表摸了摸小手,倒没什么损失,眼看着一个二个糙汉衣衫半脱,心里还有点得意,哪知道下一秒炮火就集中到他身上了。
“阿容,兄弟要有难同当。”
陈溱知道逃不过了:“来吧来吧。”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初恋在几岁?”
“Emmm,目前还没有。”陈溱在这种问题上还比较坦荡,也不怕他们问。
又完了两把,对面的家伙露出阴测测地笑:“阿容!”
“嗯,你问。”
“一个月,撸几次?”对面不顾在座的还有女生,直接问道。
陈溱呛住了,沉默下来眼珠子滴流滴流转。
旁边的英语课代表矜持地扯了扯自己的长裙:“没事儿,你说,我们听了就忘了。”
几个女生低声笑了,陈溱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开放了……
陈溱笑了笑:“一百次。”
问话人翻了个白眼:“擦,有没有诚意!再这样下去直接大冒险好了。”
陈溱:“……”
这时候一旁坐着的孟承到时发话了:“得了吧,这问题我来回答,咱们阿容啊,初哥一枚,我估计他就没自助过。”
陈溱立马囧了。
周围都是一群“哦哦哦~”,他也没办法反驳。
包间里吵吵嚷嚷的,陈溱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出来透口气,顺路跑到转角处的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
肩头被人拍了拍,回头见孟承倚着墙看他呢。陈溱笑了笑:“怎么出来了?”
他丢了包肉脯给陈溱,陈溱便走到阳台去找了个柳条编椅坐下,将包装袋拆开咬了一口:“里面闷,我透透气。”
“这次回家怎么样?”他在陈溱对面坐下。
“还行。”
“我看还不错。”
陈溱挑了挑眉。
“和你家人的矛盾解决了吗?”
往后靠了靠,陈溱沉默。孟承看上去不拘小节,实则胆大心细。陈溱从未说过他和家里的矛盾,但是他总能敏锐的地察觉到一切。
“还行。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陈溱现在只能靠吃东西排遣紧张,他咬咬牙,问,“孟承,你知道Andrew最近怎么样吗?”
孟承抬起眼皮又低下,一副不欲多谈的表情:“还能怎么样?”
陈溱心下一沉,孟承绝对是知道了,不然的话,此时就该骂骂咧咧地则怪陈溱触他霉头。
“你是不是知道了?”
孟承不答,反而凑过来审视陈溱:“阿容,你知道了?”
他的眼睛明亮,像只小狐狸,如此平静地看着陈溱。
“他死了。”
孟承低下头,掏了掏耳朵:“我听说了,在君庭酒店的套房里。”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孟承同陈溱对视:“我很遗憾。”
“他死了啊……”
“阿容,其实我没什么感觉,唯一有点后悔的就是让你和他接触。”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陈溱声音微哑,艰难地开口道。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掺和进这件事。
“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他欺骗我的感情,盗取公司的商业机密,我自然不能放过他,即使我不动手,华悦的那些人也不会饶了他,只是如今这个对他而言是最糟糕的下场,我本以为他们会手段温和些。”
“孟承,你就没有一点内疚吗?”
“我为什么要内疚?”孟承反问道。
陈溱瞪大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孟承脸色平静,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说:“我不内疚。”
陈溱嘴唇发抖,他努力控制眼中的泪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孟承笑了笑,手肘搂上陈溱脖子,亲热地挽着他:“阿容,别这样上纲上线。”
“你为什么要这样!”陈溱猛地甩开他的手。
陈溱愤怒地瞪着他,全身的肌肉都有暴动的风险,
孟承脸上的笑容止住,他收起弯弯的嘴角,将手收回来,扫了眼被拍红的手腕,不在意的甩了甩,他脸上重新戴上了笑容:“阿容,你真的生气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即使他被怒火烧红了眼睛,孟承还是这幅风轻云淡的表情?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义马?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从前那个暖暖的,倔强的孟承呢?善良的,即使被欺负也一直坚持着的孟承到哪里去了?
孟承手伸了伸,见陈溱全身抗拒便缩回去,他讨好似地笑着凑过来:“阿容,你别难过了,那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和他接触,我明明知道你重感情,现在你肯定为了他难过死了。”
那亲昵的、体贴的语气让陈溱害怕,孟承这明亮的的笑容让人胆寒。他抑制住胸膛的起伏:“孟承,你别说了。”
“阿容,你是不是生气了?”
陈溱说:“我不是生气,我是不懂……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真的讨厌他讨厌到这个地步,以至于人死了毫无触动吗?”
孟承的指尖在腿面上敲打着,淡淡道:“我不是讨厌他,我只是决不能允许一个人伤害我。”
“也包括我吗?”
孟承看他一眼,露出责怪的笑容:“阿容,你是不一样的。”
陈溱觉得嘲讽:“有什么不一样?”
“你不会那样对我。”
“如果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当然也要报复回来。”
孟承还是大男孩的模样,玫瑰花般的嘴唇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我只能自认倒霉啰。”
陈溱困扰地揉了揉眼睛:“算了,不提了。”
孟承施施然地点头:“嗯,这才是对的。”
陈溱不放心,问:“你到底有没有亲手参与过?”
孟承用一种轻松地语调摇头道:“没有哦。”
二人返回包厢时,大家已经玩累了,有几个家伙喝了点酒,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几个女生还比较克制,见陈溱进来便起身来打招呼。
有同学已经提前锁定了国内国外著名大学的offer,陈溱听了连忙祝贺。英语课代表双手掐着自己的细.腰,昂首挺胸地吸口气,像只优雅的黑天鹅,她觑了一眼陈溱,随意道:“出去这么久?”
“嗯,透透气。”
她皱了皱鼻子,笑道:“也对,里面乌烟瘴气的。”说完,细长的脖颈转向了霸占着麦克风唱歌的孟承,淡淡道:“孟承像个小疯子,也不知道谁受得了他。”
陈溱点头附和,原以为她只是防止冷场没话找话,没想到竟像跳舞一样优雅地拧过脖子对陈溱小声问道:“你答应他了吗?”
陈溱一愣,下意识去看坐在角落高脚凳上的孟承,他正唱得兴起,还腾出手轻挑地朝陈溱勾了勾手指,陈溱觉得自己在一瞬间似乎错过了一些东西,急忙问:什么?“
秋瑜面露诧异,原以为这两个人趁着大家没注意溜出去,应该会发生点什么才对,孟承弯了这么多年,这几年又寸步不离地守着陈溱,那点小心思怎么瞒得住大家,还以为他会趁着高三之前和他讲清楚。
这两个人有结果才好,不然冯英那个傻丫头肯定还得傻兮兮地心心念念,指望哪天浪子回头。
秋瑜快速地抽了张纸巾掩在口鼻处,陈溱知道她有哮喘,一时也忘记自己要问的话,关切道:“怎么了吗?”
秋瑜蹙眉,瓮声瓮气道:“没事,最近有点感冒。”
唱完歌一群人吃饭,这些同学家境不差,但是能敲孟承一笔是一笔,立马顶了下一摊去吃饭。陈溱站在路边,抱着谨慎地态度打电话跟夏初报备行程,这种事说起来有点麻烦,然而也许是因为Andrew的事情,所以他和夏初之间总笼罩着一种严肃的氛围,电话立马接通了:“喂,阿容,怎么了?”
“班上同学聚餐,我今天晚点回家。”
夏初一愣,他和陈溱不住在一起,很难想象他也会这么乖巧地跟自己报备,自然心情愉悦不少,笑意通过电波传达陈溱耳朵里:“嗯,你自己玩尽兴,要么搭同学车回家,要么自己开间房休息,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几个同学正在联系代驾,一共三辆车,坐不下的另外拦车。
“阿容!快点,咱们去吃饭。”
陈溱慌忙迎上去。
☆、我竹马可能喜欢我(33)
柔和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侧过身体将半边脸埋进枕头里, 两只手蜷在小腹上,大概是做了噩梦, 额头上出现细密的冷汗。夏初帮他擦了擦,陈溱微微躲了一下,缓慢地睁开眼从茫然中醒过来:“夏初你怎么来了?”
晚上喝了些酒, 又在不停出汗,他严重脱水, 声音发哑,小腹处像是有一团火在灼灼燃烧。他难耐地握拳锤了锤胸口:“我想喝水。”
夏初渠去到,回来时看见陈溱将睡不睡地倒在床.上, 少时才低声道:“孟承。”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觉得说出来没意思,霎时又顿住。
听到这个名字, 夏初脸色并不好, 但是面对消沉的陈溱,这样的不好没有明显地显露出来。
陈溱道了声谢将水杯接过, 咕噜咕噜地把热水灌下去,激出一声汗, 压住失去频率的心跳, 才算缓过来。
失魂落魄地, 他自己爬到桌前将杯子放好,发了一会儿呆才傻傻地笑出来,大力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夏初坐下, 难得地推心置腹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他要求太高了,以至于现在发现他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初没说话,他水汪汪地歪着脑袋看着他,又开始哑口无言。
“这个朋友这么让你苦恼吗?”
陈溱说:“他肯定知道点什么,如果他是无心的,我还可以说服自己一切都是命运的戏剧,但是他显然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什么?”
陈溱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也很想知道。”
“阿容,你干嘛一直刨根问底呢?”
“啊,都是刨根问底的错吗?”
“人难得糊涂。”
“这不可能,真.相总会水落石,它是时间的女儿,总会有分娩的一天,无论是活婴还是死胎。”
“事情会很快过去。”
陈溱慢慢地看向他,诧异地无声哈了一声:“你要为这些事破坏你的原则吗?你的信誉,你的责任?”
夏初伸手抱住他,手掌抚摸着他的脑袋:“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难道我没有一点辨识力?”
“我有一天做梦,梦见我害你变坏了。”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招人烦是不是?”
“我永远不会觉得你烦。”
陈溱吸了吸鼻子,推开他非常认真地问:“夏初,你什么时候和阿椿结婚呢?”
上一秒窝在他怀里哭鼻子的弟弟这一刻就开始盘问他的私生活,夏初简直啼笑皆非。他捏了捏陈溱的鼻梁:“你这也太神展开了。”
陈溱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说:“告诉我吧!”
夏初静静想了想:“老实说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就算念完书也还学要好几年。”
陈溱笑:“你不是这么按部就班的人,别糊弄我。”
这竟让夏初无法反驳,的确,如果他确定一件事,就会迅速将它完成,而不是夜长梦多留到最后。
陈溱语气老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孩子,就快点征求她的同意安定下来。”
夏初故作姿态地掏了掏耳朵:“什么时候连弟弟都要帮忙开始催婚了?”
陈溱翻了个白眼:“你呀,那么花心,如果不快点定下来,将来又变了怎么办?”
“都说了每一次都不是我率先变心的!”
陈溱一脸不信:“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有精力一次次尝试的?”
“嗯?”
“没错啊,十四岁到十七岁的时候,你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谈恋爱,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你在集邮,要不是后面两年安分了点,我们差点就要乱棍教训你个渣了。现在好不容易和阿椿姐处得不错,你要加把力才行啊。”
“之前那些我都说了我是真心的。”
“呵呵。”
“不过说起来也许真的是‘集邮’吧。”夏初微妙道。
陈溱没想到他有胆子承认。
夏初有点为难,但还是坦率地说了:“我看女孩子都是看眼缘的,譬如十四岁那位是眼睛漂亮,Amy是鼻子好看,有的是侧脸,有的是嘴巴,看到的时候会有熟悉的感觉砰地炸开,然后……”
“炸得脑仁都没了,变成恋爱狂。”陈溱默契地接道。
“那阿椿姐呢?她身上什么最吸引你?”
“阿椿,”夏初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是按照我的心意长出来的,也许我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梦中情人样貌,然后她就出现了。”
陈溱点头,笑道:“命运,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