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连忙将人拦住,他哭笑不得地面对手忙脚乱的陈溱:“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要不是他拦得及时,他估计就后脚跟和前脚掌打架,把自己给摔了。
为了防止眼睛乱瞟,陈溱直直地梗着脖子固定视线。
夏初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顺着他的额头摸.到脸颊,最后用食指指侧挑起他的下巴。
他轻笑:“阿容,你到底在害羞什么?”
眼前是英俊的,自己所钟爱的脸。
陈溱粗重地喘了口气,干巴巴地反问道:“谁害羞了!”
此时他甚至注意不到夏初的隐隐有些崩乱的眼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截短短的手指上。回想起刚才夏初触碰他的时候,这个人的手掌出人意料地柔软,真是很难想象这么强硬的一个人,总是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的人,手掌心原来这么软。虽然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却不是粗糙的,而是充满弹.性了力量的。
陈溱瞪大眼睛说服他:“我没有害羞,有什么好害羞的。”
夏初微笑着面对他的口是心非,眼神不受控制地留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缓慢压下来,他比陈溱高出一个头,甫一低头,英俊的面孔便在眼前放大,给人带来无与伦比的冲击。
陈溱想跑,但是慌不择路。
夏初用力地咬住他薄薄的嘴唇。
呼吸在这一刻被夺走了。
陈溱想,他真是完了。
夏初则简单得多,他明确地知道自己疯了一样想干点什么。
最后,是送餐的敲门声叫停了一切。
两人在江州市待了四天,两人偶尔会出门四处逛逛,流连于大街小巷,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酒店的房间里。窝在一起的时候,前面十几年作为兄弟的时光慢慢淡化了,让他们更像是一对外出旅行的情侣。
隔壁市有大名鼎鼎的神庙,夏初说要带陈溱去看,于是两人收拾行李驱车前往。
陈溱坐在副驾驶上架着墨镜躺在靠椅上,无聊地摊开一本杂志搁在脸上,封面女郎穿着比基尼摆出诱人的姿势。陈溱挪了挪脸,杂志便从脸上掉下去,他将东西扶好,明显是睡过一觉了。
“啊,神庙……咱们家就是神庙,没看够吗?”
夏初笑了笑:“去见一个朋友。”
陈溱问:“跟你一样?”
“差不多。”
“那很厉害吧。”
夏初挑着眉:“我能将这当做对我的赞许吗?”
陈溱笑了。
对方据说是为真正的神,而不是像夏初这样的代神行使权力的人类。只是要真的论起谁更厉害,打架方面当然是夏初更厉害。
何况如今神族式微,他们的代行者却多得不得了。
虽然这么说,陈溱却大起精神来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还是先准备准备,免得见面的时候太失礼。”
陈溱就是一坚定的无神论者,即使这个世界是个灵异世界,但是他总归记得这一切都是科学创造出来的。只是对方是夏初的朋友,这么一想他还是要郑重点。
“不用那么紧张。”
“我不紧——”张。
“不然我会嫉妒的。”
夏初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留下满脸错愕的陈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对陈溱曾经是三番四次避开他而耿耿于怀,一想起他对不相干的人如此周到,即使只是因为对方是外人,他还是不开心,好像自己被排到次位。
最近常常能听到他语出惊人,陈溱慢慢地有了抗体,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他看向车外。
“喂,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油腔滑调的?”
“什么什么?”
“你没必要说这种奇怪的话。”
“我是认真的,喜欢是真的,妒忌也是真的。”
“喂喂!”陈溱警告道。
夏初抽空瞟了一眼他嫩.红色的嘴唇,呼吸有点乱:“我现在想吻你。”
“你真是够了!”
现在频频表现得像个色.情.狂的夏初,真是让人毫无招架之力。陈溱气恼地锤了下车门,他现在想直接下车,蹲在马路边都比和这家伙待在一起强。
车速减下来,缓慢地停到路边,这次算是得偿所愿了,陈溱心中却警惕起来,提防他又有什么动作,谁知道夏初只是叹了口气。
“阿容啊,你别总是这么羞涩啊。”
“我没有!”说完又觉得反驳得太快,显得自己好像真的很害羞很在意。
“你一紧张说话就硬.邦.邦的。”
陈溱愤怒地闭上眼睛,彻底不说话了。
倔强的,因为愤怒泛起血色而渐渐变得红.润的脸显得格外可爱。
夏初了然地笑了笑:“好了,不逗你了,我怕再逗下去我自己先受不了了。”
车子再度驶上车道,绕过了人来人往的神庙,往郊区开去。
陈溱有些意外,夏初说:“真的住在庙里,他会被吵死的。”
车越开越远,拐进一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道,沿着蜿蜒的路一直向前开。
两旁的树木各种各样,有的高大有的茂盛,上面缀满了花朵,远远看去像丝带一样,从雪白一路渐变为杏黄最后的终点站是一片绚烂的花林。
四周的灵气充裕,清风一拂,挂在树枝上的铃铛就欢快地唱起来。
像在梦里。
干燥的色彩缤纷的掩在铺在树根处叠成一堆,彩色的画纸一般。
再开一会儿,便在树林深处出现了一座宽矮的古老建筑,夏初将车停下,带陈溱下来。
门口站着一名年轻的男子,温文尔雅,戴着银色边框的眼镜。
他穿着白色衬衣,外面套着薄薄的针织背心,对夏初笑道:“我说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原来是你过来了。”
看到陈溱时有些意外,但还是大方地笑道:“这是阿容吧,这段日子在这好好玩玩,让我来招待你们。”
夏初有很多朋友,每一个似乎都认识陈溱,但是陈溱却一个都不知道。
他和对方问候,受到热情的款待,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把前两天的补给你们。
☆、我竹马可能喜欢我(54)
这里的主人叫做竭诚, 竭诚为您服务那个竭诚, 不知道神有没有父母,竟然会给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
也有可能是托了这个名字的福, 陈溱这几天受到热情的款待。
神庙周围设下结界,似乎是处于另一个平行时空,和乐平静, 就像他的主人的性格一样。
外面的世界渐渐进入深秋,这坐城市却温暖如初夏, 应该也是受“神”的影响。
相对而言,夏初驻守的城市则透着一股肃杀,秩序严明。
想到这里, 陈溱的眼睛就忍不住转到夏初的身上。
欸,人谈恋爱的时候智商估计在直线下降,每时每刻都会想到喜欢的人。
陈溱正老神在在地发着呆呢, 认真倾听对方讲解的夏初突然转过头来, 陈溱一回神,就直直撞上他的眼睛。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夏初嘚瑟得像条大型犬, 陈溱无奈地捂住额头,自己怎么就不能镇定点!
“好了, 就是这里了, 上去看看。”竭诚了然地看着自己周围一堆粉红泡泡, 开口邀请两人上去。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石像,画面上是一位慈祥的,轻垂双手和双眸做沉思状。陈溱一看, 心头一震,心中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崇敬,那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在石像周围萦绕着,让人想顶礼膜拜。
明明只是一条普通的街道旁的石像,周围是四处跑动的小妖精,这是只一个寻常的地方,却透着威严和慈祥。
他微微吐了口气。
夏初的手扶在他的肩头。
陈溱和他对视,感受到他眼中的鼓励。
竭诚不动声色地观察陈溱的脸色,这座石像是一位智者的化身,已经沉寂了几百年,很多人都只将他当做普通的石头,但是陈溱却在看见的一刹那感受到他的威仪。
难怪夏初一直将他的死死地藏着,这样一颗灵气天成的灵魂,的确是人人觊觎的对象。
由竭诚带路,眼前的道路虚化,变成一片平坦的绿地,目之所见,只有这座半人高的石像。
陈溱站在石像前,竭诚却站到石像后面,陈溱跟着他走过去,只见石像后是另一副天地。
一个小巧的,不足手掌大的矮人背靠着石壁,静静矗立着。
长须长发,皮肤褐黄,是位久经风霜的老人。
竭诚弯下.身体,手掌摊在老人面前,掌心开出绚烂的花朵,色泽如蜜的金链花,赤素馨花和一小扎鸢尾紧紧地拢在一起。竭诚把花束放下,低声说了些什么。
然后陈溱看见静默的老人突然睁开神秘的眼睛,只有一瞬间,在陈溱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只是一眼,就好像全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他有点不安。
竭诚回过神,温柔地对陈溱说:“阿容,来,让先者陪你说说话。”
陈溱愣住,这是什么操作?
有点诡异。
犹豫不决之时,脑海中的小猫咪怯生生地说:“别去——陈溱。”
陈溱一愣,系统鲜少有这么正式叫他名字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抖机灵亲.亲热热地叫他溱溱。
陈溱的眼睛凌厉地眯起来:为什么?
猫咪却不说话了,两只前爪搭在脑门上。
陈溱走向老人。
系统狂喵一声:“别去——”
陈溱停下:你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吧?
系统哼哼唧唧地说:“我怀疑他看见我了……”
陈溱原本提起的心放下:这有什么的,夏初不也经常看见你吗?
“那不一样!他看见的是我的实体,但是这个人却看见我的本体……”
陈溱沉默:“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这……世界里的人物都是数据串,但是我怀疑他是某个设定bug,真是奇怪……我觉得有点不妙,你还是找个理由先溜了再说。”
陈溱说:“这怎么可能?”
其实他心里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这个人已经BUG到让系统畏惧,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他和夏初的旅程其实并不包括这里,原本以为夏初是临时起意带他来见朋友,但是现在看来分明是来见眼前的这个人。老人刚才凝视他的那一眼,让陈溱觉得他看透了自己的一切。
穿越这么久,心里怎么能还没点数?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被绑过来的用户?
除了电击,他和攻略目标的亲近已经不会激起系统的任何反应,两人一开始制定的守则根本不奏效,这让陈溱怀疑所谓的规则都是系统随口胡诌出来的,现在想起来真是漏洞满满。尤其是对方已经不像他的搭档,会在攻略过程中不断帮助他,更像是一个不闻不问的执行者或者监视者……
监视者?
陈溱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感到恐惧。
他想起系统所说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仔细想想这句话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场穿越跟像是一场检测。
他坚定地走向那位老人。
夏初不会害他的。
他要相信他。
他的抗拒举动招致系统的预警机制,陈溱感受到一阵阵电流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陈溱身体一颤,夏初的脸色顿时沉下来:“怎么了?”
“没事。”陈溱摇摇头。
他推开夏初的手,在老人面前蹲下。
老人手持藜杖,垂眼直立。
陈溱恭敬地叫了一声:“爷爷?”
老人睁开眼睛看着他:“啊,是你啊。”
陈溱心中一动,他转头去找夏初的身影,周围却是一片白茫茫,一个人影也不见。他知道自己此刻进入了一个结界,便安心转过来对着老人虔诚道:“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老人眉头轻皱,露出苦恼的神色,他叹气:“你啊,痴!痴子啊痴子!”
转而又说:“作孽!”
陈溱听完,不知道该认可还是该反驳,只好沉默。
“您知道我是谁吗?”
夏初和竭诚两人站在一旁,眼看着陈溱入定。
竭诚说:“我没想到你会把他带过来,这么多年了你把这个弟弟藏着掖着。大家都当你藏了个宝。当然,这样看来夏容的确是个宝。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了事,生死铃上甚至出现了裂痕,如今恢复如初,看来正是仰仗他。”
提到这件事,夏初沉默不语,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让陈溱牺牲自己来救他,比挖他的肉还让他疼。
“我原本是带他出来散心的,想到你这里供着一位先者,索性来看看。”
“我以为你不信这些。”
“以前不信,”夏初说,“现在却由不得我不信。阿容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他和普通人不一样,只是一团气,用尽了消散之后就再也不存在,我不能拿他冒险。”
说到这里,一向沉稳持重的青年脸上显出愁容。
竭诚摸了摸鼻子:“还真是真是一物降一物,以前哪知道你还有这种软肋。”
夏初笑了。
“从前我和松灵,受的就是先者这一道谶语。现在想想,任何人都逃不掉这一劫。”
夏初看着乖巧蹲在一边的陈溱,心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想,逃不掉就逃不掉吧,本来他也是准备把自己绑好了送到陈溱面前,期望获得他一点垂青。
“你是夏家的阿容。”
在陈溱期待的视线中,老人徐徐开口。
陈溱一听,顿时有些失落,他是夏容,在这个世界上,他的确是阿容,但是他又不只是他容,他还是陈溱,一个穿越者。
就在陈溱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老人又有些困惑,敲了敲自己的手杖,叹道:“诶,你不属于这里啊,怎么跑道此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