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眼睛看向旁处,回道:“是国舅爷给的,但却是另一位公子帮的我。”
妃雪淡淡地说道:“是吗!”
二狗子踟蹰了会儿,又说:“我听他介绍说,他叫徐渊。”
二狗子话音刚落,妃雪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只眼睛微微动了动,半晌脸颊滑过两道泪痕,咬着下唇痴痴地笑了。
二狗子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说:“我一路跟随着他,就在刚才,他进了相府,而且衣袖湿了一片。”
听到这,妃雪再也忍不住,咬着帕子失声痛哭,脚边散落着银子。
二狗子慌了,忙扶着重心不稳的妃雪:“妃雪姐姐,妃雪姐姐你别吓我。”
妃雪头抵在二狗子肩膀上,泪眼朦胧道:“他是徐渊,他是徐渊。”
“妃雪姐姐……”
妃雪不停地念道:“他是徐渊,他是徐渊……”
二狗子安抚道:“妃雪姐姐,徐公子是好人,他喜欢你,绝不会负你。”
妃雪摇摇头:“不,再也没可能了,再也没可能了。”
“妃雪姐姐,徐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我,可我配不上他,我配不上他”妃雪说着便挣扎着站起来,想逃离这里,可没走一步就摔倒在地。
二狗子忙去扶,可他力气小,扶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哭着鼻子说道:“妃雪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告诉你的。”
妃雪看了眼二狗子,然后笑着哭晕过去。
“妃雪姐姐!”
半个时辰后,二狗子跑到相府外,大声喊着:“徐公子,徐公子,我是二狗子,你快出来。”
门房呵斥道:“哪来的叫花子,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快走开。”
二狗子置若罔闻,仍继续喊道:“徐公子,我是二狗子,你快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喊着喊着眼泪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有一门房起了恻隐之心,扭头准备去禀告少爷。另一人拦下他说:“夫人交代的你忘记了?这几天,少爷谁都不见。”
那人见二狗子喊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想再说:“可……”
“没什么可是的”拦下他的人对着其他几人说道:“过会儿相爷就要回来了,咱们快把他哄走,免得扰了相爷。”
几人相互看看,然后点头答应。
二狗子被几人拽着,但仍大声喊着:“徐公子,徐公子……”
一人说道:“别喊了,就算你喊得再大声我们家少爷也是听不见的。”
听此,二狗子忙对着他们求道:“我求求你们帮我禀告你们家少爷,就说二狗子有急事找他,我求求你们。”说着二狗子挣开他们的桎梏,倏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着头。
几人忙去扶他:“你快起来说话”
二狗子被他们合力拉起,只得又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
几人的目光聚集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问着二狗子:“你有什么急事?”
“我……”二狗子支吾了。若是据实相告,他们更不会去禀告了,他知道,丞相夫人不喜欢妃雪姐姐的出身。
众人催促道:“快说啊!”
“我……”
就在这时,丞相夫人走了出门,冷声说道:“何人在此喧哗?”
门房们忙远离二狗子,回到大门前,为首的回禀说:“禀告夫人,一小叫花子。”
丞相夫人看向二狗子,命身旁的丫鬟递了些银子过去给他。
二狗子抬起头看着台阶之上雍容华贵的丞相夫人,而后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只见他一个用力,甩开丫鬟伸过来的手,那些银子被零零散散地掷在地上。
丞相夫人拧眉看着这一幕。
二狗子高抬着下巴迎视着,然后转身走离。
第55章
被一小叫花子当众甩了脸色,丞相夫人也不见恼,只是叮嘱门房,以后若是此人再来,速速打发了,不必纠缠。
小叫花子的无礼态度,门房们看在眼里,就是丞相夫人不说,他们也会如此对待。
落日之时,刚回到府里的丞相当即怒不可遏地便命人找来儿子训话,但被早有准备的丞相夫人好言安抚了。
最后丞相只得喟然长叹,摆手道:“罢了14" 快穿之奇妙世界奇葩人0 ">首页16 页, ”夫子那边,明日他亲自登门赔礼。
至于儿子的感情,他也曾年少过,也曾有过想要长相厮守的人,那种感受,他懂……
不过,经此一事,希望他能明白:爱是克制的,更是奢侈的。
这边厢,郑凌自那日归府,便足不出户,直至李成憬上门来找,他也不曾有过出府的念头。
这日,郑凌领着李成憬于园中闲逛,两人及至小亭,紫苑已然备好茶水。
见此,郑凌邀李成憬入座。
看着郑凌烹茶时一脸恬淡的样子,李成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诸多话语也都收在肚里,然后笑着接过郑凌递过来的龙井茶,再俯下头轻闻茶的香气,又细细品茗一番,笑道:“好茶”末了,抬眼看向对面啜茶不语的人,问:“此水可是山水?”
郑凌点点头,又戏谑道:“这修身养性的法子,展之兄怕是没少被管教。”
李成憬一脸轻松地摇头叹道:“可惜我性子急,耐不住。”
郑凌对着他抿唇笑了笑,继而低头凝视着盏里色泽黄绿的茶汤,淡淡地说道:“以往我也如你这般,可现今才觉出这泡茶的妙处。”
李成憬挑了挑眉:“哦?有何妙处?”
郑凌说道:“甘于淡泊,乐于寂寞”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李成憬笑道:“你才多大,就这么超然物外了。”
郑凌吹了吹茶水,自嘲道:“也许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
李成憬的眼睛定了定,转而又扭头瞥向亭外池里微波荡漾的涟漪,缓缓念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郑凌执盏的手一顿,然后继续啜饮。
李成憬回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一笑,复又端起茶盏,慢慢喝着。
三日后,李成憬再至相府。
郑凌正在书房临摹字画,听到禀报,下笔未有丝毫犹豫。
李成憬进来时,便见郑凌长身俯案,挽袖悬肘运腕,桌案上除文房四宝外,另置一精致香炉,清醇的沉香味扑鼻而来。
李成憬稳了稳心神,走上前道:“如此春光明媚,何不出去走走?”
郑凌搁笔,抬眸笑道:“所以展之兄这是又逛到我这里来了?”
李成憬目光转到别处,道:“听说今日敬王府很是热闹。”
郑凌走至一旁,净手说道:“这有何大惊小怪的?敬王府向来热闹非凡。”一年之内光是纳妾就指不胜屈。想到这,郑凌拧眉问道:“敬王可是又纳了小妾?”
李成憬盯着郑凌的眼睛,点点头。
郑凌追问:“所纳何人?”
犹豫半晌,李成憬正待要脱口而出,恰逢丞相夫人经此而过,出声唤道:“渊儿。”
两人看向门外,丞相夫人见到李成憬,笑说:“原来世侄也在。”
李成憬忙行礼。
丞相夫人与他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招郑凌上前,道:“娘新得了一个精巧物件,甚是有趣,想来你定是喜欢,你且与我一同取来。”说着又邀李成憬一并前去。
李成憬刚想推辞,但还是咽下了,躬身道了句:“多谢丞相夫人。”
路上,郑凌问道:“娘,什么宝贝这么神秘?”
丞相夫人笑道:“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妙在一个巧字。”
李成憬心里憋着话,沉默地跟在一旁。
等到了正房,李成憬不便入内,丞相夫人让郑凌自个儿进去取,她在外招待世侄。
支开了儿子,丞相夫人对着李成憬行了一礼。
李成憬忙退至一旁,避开此礼,然后扶起道:“真真是折煞小侄了。”
丞相夫人看着他说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还望世侄你能不要告知渊儿今日敬王所纳之人。”
李成憬低下头说:“可……可他迟早会知道的。”
闻言,丞相夫人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盛开的紫玉兰花,轻声说道:“过了今日,他们自此便是两不相干的人。”
很快,郑凌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玛瑙制成的九连环。
丞相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笑说:“这九连环我把玩了许久也未解开,今儿个就交给渊儿和世侄了。”说着看了一眼李成憬。
李成憬垂下头,婉拒道:“小侄突然想起一事,恐不便久留。”
丞相夫人笑着点头说道:“既然世侄有事要忙,那我今儿个也不挽留世侄了,若是世侄哪天得闲,再来与渊儿一聚。”
郑凌还未出言,李成憬便道谢离去。
李成憬走后,丞相夫人拉过儿子的手,让他留在此地,说要两人一齐设法解开这环环相扣的九连环。
郑凌坐在石凳上,怔怔地盯着手中的九连环出神。
许久,丞相夫人轻声问道:“渊儿可想出解法?”
郑凌把九连环高举过头,对着日头,阳光照在上面,流光溢彩。
丞相夫人见他目不转睛,笑道:“渊儿可是喜欢?”
郑凌又把九连环放到石桌上,低着头摩挲着圆环,说:“这九连环……”顿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丞相夫人“娘你不是已经解开了么?”
丞相夫人一愣。
郑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方才他在进屋后,无意间对着取出九连环的丫鬟问了一句:“我娘有没有解开过这九连环?”
当时那丫鬟一脸自豪地说道:“这九连环虽难,但夫人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解开了。”
郑凌听此便起了比试一番的心思,又问:“这极短是有多短?”
“半盏茶的时间。”
郑凌在心里换算了下,也就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确实很快了。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开的人,料想也是心思缜密。
可疑的是丞相夫人明明解开过,却又说自己没有解开。她想隐瞒什么,亦或是她想借此拖延什么?还是她仅仅单纯地想与他多相处一会儿。
再加上匆匆离去的李成憬,刚才丞相夫人在此又与他说了什么?
顺着这个思路,郑凌很快便想到了李成憬还未来得及告知的那位出嫁女子的名姓,而他为何又不能知晓此事。
徐渊虽是纨绔跋扈,但也洁身自好,这城中女子能与徐渊沾亲带故的也唯有他的心仪之人妃雪了。
思及此处,郑凌心头一震,腾地站了起来,刚迈出一步,丞相夫人就拽过他的手腕,命令道:“今日你哪里也不准去。”
手腕被紧紧攥着,郑凌只得站在原地,丞相夫人绕到他面前,含泪温言说道:“渊儿,娘求你了,今日你乖乖呆在府中,可好?”
“娘。”郑凌撇开头,忍泪说道:“渊儿不想后悔。”
丞相夫人抚摸着他的脸,眼里噙着泪,轻轻地说道:“渊儿,你可知纳她之人是谁?是敬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敬王,难道你忍心置相府于险境吗?”
郑凌藏在袖里的手攥了又攥,静默了许久。
丞相夫人继续轻声说道:“渊儿,在你心里相府上下数十人难道还敌不过一个风尘女子吗?”
“娘,她是孩儿放在心尖上的人。”
“渊儿,她不爱你。”
听到这里,郑凌仰头看天,却觉得日头太过刺眼,刺得他眼睛发涩,及至泪流不止。
“渊儿,两害相较取其轻。”
第56章
见儿子的手心流出血来,丞相夫人心疼地忙拿出帕子,刚触碰儿子的手,就被他给轻轻地挣开了。
“渊儿……”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良久,园子里只余下郑凌一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他只知道,日光也渐渐地离他而去。
金凤凰落在一旁的玉兰树上,静静地陪着他。它曾试图去窥探郑凌的内心,但最后它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
回到卧房的丞相夫人挥退了伺候的丫鬟们,无力地枯坐在凳子上,直至窗外有人掌灯,微弱的烛光照进屋里,她才缓了缓心神,从妆奁里取出一支木簪,来回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已经磨得分辨不清了。
铜镜里隐约可见一位美貌的妇人,低垂着头,嘴角浮现浅笑。
有泪水滴在木簪上。
十九年前,元宵佳节,月上柳梢头,一位年轻的男子亲手打造了一支木簪子,欣喜地送给了一位美丽的女子,允诺他日金榜题名,定上门提亲。
女子收下后,爱不释手。在每个与男子不得相见的日子里,便把浓浓的相思寄托在那支木簪上。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她却甘之如饴,因为那时有着期冀,期冀着终有一日的天长地久。
寸阴若岁,那年那日,蝃蝀在东。她隐在人群中,攥着帕子踮起脚,仰着脖子等待着心心念念之人的到来。
一个时辰后,人群开始攒动,有人告知状元郎来了。
那人一袭红袍,意气风发地骑着马缓缓而来。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那天,她悄悄地跟在人群后方,陪着他从城门口一路打马游街。
而那天他的风采,她铭记于心,此生难忘。
从那之后,她日复一日地等候着男子的上门提亲,从翘首跂踵等到心灰意冷。
都道是造化弄人,她等来的是那名男子与另一位女子的喜结连理。世人皆传颂着他与他夫人之间的琴瑟之好。
他的夫人虽是青楼女子,但才貌双全,在京城中久负盛名,因此一直席珍待聘,曾扬言:非状元不嫁。
此般刚烈性子更是令人心向往之,那名男子亦是不能免俗。
后来的一切便是顺理成章,而她却成了他的过往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