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岚笑眯眯地吃下,夸了句“真甜”,就在大厅光之下,搂着沫萝的后脑勺接吻。他吻的很缠绵、有技巧,沫萝胸口起伏,手指攥紧衣服,眸光泛水,脸颊嫣红。
宋墨心想:“沫萝竟然跟泰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若是让旁人看去了,又不知道要传出多少闲言碎语……”
秦远刚想看,眼前一黑,只见宋墨将外套盖在他脑袋上,在他耳边道:“不许看。”他本来也不想看,只是有点羡慕,“沫萝师姨和她师父都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喂食接吻,而我和师父却……”他轻蹭着那件毫无花纹、纯黑色、带有淡淡槐花香的衣服,心中一阵悸动——仿佛一颗破土而出的种子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宋墨摘下方白的眼镜,金边薄片的单眼眼镜被他捏在手中,眼镜那头是方白清秀俊雅的面容。
方白没料到宋墨会这么做,其实他早有回避之心,但是宋墨的动做太快,他还来不及回避,就被摘了眼镜。没了眼镜,他微微蹙眉,有些头晕——他左右眼的视力一向不平衡。
为了脱离头晕这种状态,方白闭上眼睛。他纤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着,“宗主,方白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请您一定将眼镜归还。”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讨眼镜,“没了眼镜,方白什么也看不清,就如同废人一般。”
宋墨原本不知此事,听方白这样说,立即将眼镜放到方白掌心,“抱歉。”
方白道:“宗主不必道歉。”说着,他将眼镜重新戴上。
突然,外面好像发生了争执,一阵叫骂声响起。其中有一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他妈的,你们这几个小王八羔子,竟敢这么对老子讲话!是谁给你们的胆!”正是李想的声音,听他口吻,估计又是在那发酒疯。
宋墨心道:“这熟悉的套路感,就跟当年我捡秦远时差不多。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肯定是有事要发生的节奏。”他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户一角看……
本来已经解开腰带的泰岚一听李想的声音,立马推开沫萝,跳起身,跨步窗前,打开窗户。他看了眼下面的情况,束紧腰带,便朝楼下走:“泰某还道是什么人,原来是玲珑阁的走狗,绣花宗那群杂碎!”
宋墨侧过脑袋,问:“方白,绣花宗是?”
方白来:“绣花宗是距离沧澜宗仅有两山之隔的一个小宗门。它规格不大,底蕴不厚,却因每年定期供送一些精致衣饰,受女子众多的玲珑阁、玉女派庇佑。宗主名为‘贾章菲’,是一个青莲五瓣的修士。”
宋墨哦了一声,瞥了眼在那里气地直撕衣服的沫萝,心想:“看来太懒真人虽然是个登徒浪子,却也令得清事情轻重。只是这样,对沫萝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
方白问:“宗主,我们要下去么?”
宋墨道:“不用。看戏即可。”说着,他将盖在秦远脑袋上的外套拿下,再次披在身上。
秦远虽然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但听众人谈话,也猜出七七八八。他走到宋墨身边,静静看戏。
楼下,泰岚长剑出鞘,额间红莲修为显现。接着,他很是潇洒的秒了绣花宗那些人,还道:“不堪一击。”
这时,一个脸盘扁圆,面色黝黑,身材适中,但因穿着富贵而显得有几分臃肿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进众人耳中:“你是何人?安敢欺我绣花宗的弟子?”
泰岚并不与那人废话,挽了个利索的剑花,就打了上去。
那女子额间显现青莲五瓣修为。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拿了一块粉色的花手帕。眼看剑至,她像大街上卖艺人那样将手帕抛了出去。
泰岚一剑刺穿手帕,剑中隐见一条蓝色的蟒蛇,突然窜出来,朝那女子的脑袋咬去。
那女子侧头躲过蟒咬,然而一身衣饰太过碍事,她躲过了脑袋、保住了命,却还是被那条蓝蟒套住了肩膀。
她啊惨叫出来,吓得四周的围观群众纷纷退后。
那女子忍痛忍得满头大汗,她咬牙切齿道:“你一句话不说,动手就要人性命。好恶毒!”
李想躲在泰岚身后,道:“太懒这家伙向来怜香惜玉,还说过绝对不会对女人动粗,今日竟打起女人来了……”
泰岚瞥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李想,问道:“像她这样的家伙,也算是女人么?”问话时,他没有动手。
李想喝了几口酒,笑道:“原来长的丑的女人,在你看来,都不能算女人啊……”
那女子气急:“你们!”她自知自己相貌欠佳,于是最忌讳别人拿这点说事。如今这两个男人在她面前明嘲暗讽她容貌丑陋,她肺都要被气炸了!可她的修为却被狠狠压制,根本无法反抗……
泰岚出剑如虹,道:“就让泰某来结束你丑陋短暂的一生吧。”他言语恶毒,却风姿卓越,因此除了那即将亡命的女子,其余人并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就在那女子准备断肩逃亡、泰岚一剑落下之际,一把犹如弦月的紫色弯刀飞来,无声无息的将泰岚手中的剑削断。众人只听“嗙”的一声,断剑落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女子见咬着自己肩膀的蓝蟒消失,泰岚的剑断裂,虽不知是什么高人救了自己,却万分感激。她道:“小女子贾章菲,多谢高人相救。”
泰岚蹙眉,拾起断剑,环顾四周:“是谁?”
这时,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紫衣,腰配两柄弯刀、月形眉字香囊,脖子上搭着围巾,发际线勒着绑带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身形偏修长,皮肤没有血色,紫发紫眸,气场无形而强大。
在此人走出的一瞬,天地骤然一静,世界黯然失色。
宋墨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皱眉,再次见到这人,他心情微妙、难以言喻。
皱眉身后跟着一个眉目精致,面带郁色的紫衣少年,还有一个面白脸长的黄衣少年。
那紫衣少年正是风满,他双眸似含怨念,又恍惚无焦地注视着前方。
至于那个黄衣少年,宋墨并不认识,却觉得有些眼熟。
皱眉手中出现一叠令牌:开头第一个就是东部神君的“千泽林”令牌;第二个是南部神君的“山外山”令牌;第三个是西神君的“皇宫殿”令牌;最后一个是北部神君的“海参楼”令牌。
众人见令牌,纷纷跪伏在地。
皱眉道:“星海宿即将开启,吾受东林儒士之命,特来接选中之人。”
“绣花宗宗主,贾章菲。可另带两人。”
“沧澜宗宗主,宋墨,同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不要讨厌沫萝,主角待她特别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的现世原型是我亲姐。
第17章 第十七章 沉船
星海宿是一个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地方。
据统计来看,死在星海宿的修士要比在星海宿获得机遇的修士的数目高出九倍。
那么这个数据又是怎么来的呢?
一般人就算再贪财,也不会不顾性命,所以自发去星海宿探险的修士只有凤毛麟角。然而四部神君和其他势力的人为了平衡/削减修士界的修行资源分配、比较实力,就组织了一场名为“选优”,实为“淘汰”的活动。
因为主战场在星海宿,这活动便定名为“星海宿”了。
每次去星海宿的人都不在少数,活下来的人却是九牛一毛,少的可怜。但,在这样残酷的角逐之中留下的人,且不说天资、运气、本领等等如何,未来的前途可想而知——一片光明。
至于一比九的数据,则是这个世界中最高级的青楼,同时也是最大的情报组织“醉生楼”统计出来的。
醉生楼开了许多年,一直屹立不倒,据说它背后的主人也换过几任。有内幕消息爆出,它背后的主人在几年前又换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醉生楼是一个立于正邪中的灰色地域,神秘、未知,谁也不敢碰。所以也没有人敢验证一二。
……
宋墨下楼,道:“皱眉,你说参加星海宿的名录上有我?”
皱眉点头。
宋墨道:“可是按照惯例,星海宿的名录上只会有正统官家人员的名字。比如十二君使、十宫宫主、百殿殿主这些,最不济也应该是府主、山主之流,怎么会有附属宗门的名字?”
皱眉道:“有惯例,就有例外。”
宋墨重复了一遍:“例外……”
“我的存在,是否也是个例外?”宋墨扪心自问,有一瞬恍惚之感。
方白走出来,道:“不知阁下适才所说,可是允许两位宗主带人同去的意思?”
皱眉道:“可以带,但最多不能超过三个。”
贾章菲见到皱眉,惊为天人,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石光见到宋墨、方白,才知道沧澜宗也被列入名单,不由心头一紧。他想:“方白才是真正的龙凤体,如果他想要我现在的位置,将事实公之于众,我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此念一动,杀心立起。
方白与石光的目光交汇那刹,石光有种一眼被看穿的感觉——他身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方白转头,问:“宗主准备带谁去星海宿?”
“你。”
“秦远。”
“师姐。”
方白道:“是。”他从空间戒中放出一只秃鹫,将星海宿的消息带回沧澜宗,交给方小贵,并请方小贵管理好沧澜宗。
沫萝还不知道星海宿是什么地方,经泰岚介绍后,她脸色奇差:“宋墨,你想我死么!那地方那么危险,你连自保都成问题,竟然还点名要我去!”
“如果我死了,而你还留在世上,我心里记挂着你,便是死也不能安心、不能明目、无法转世投胎。”,宋墨道,“如果你死了,而我还活着——我保证,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他说话时,神情再郑重认真也没有。
宋墨说出的这些话都是他的真是想法,每个字都是表面意思,不存在深层内含。反而其他人听着,就不觉得是那么回事了——比如秦远,就觉得晴天霹雳。
沫萝听宋墨说完,虽然觉得肉麻,却十分受用。她道:“什么死不死的,说不定这次咱们都活下来了呢!”
在贾章菲也选定了三个人后,皱眉道:“去西部,等人汇齐了再去星海宿。”
众人骑着各自的坐骑,朝西部去。
石光的坐骑是一只“駮”。它形状像马,有着白色的身躯、黑色的尾巴,脑袋上长着一只角,牙齿和爪子像老虎一样,叫起来声如打鼓。
这“駮”,是一种吉兽,以吃老虎为生,可以为主人抵御刀兵之灾。
绣花宗的人,坐骑是一种名叫(音译)“厂夫”的鸟,它长的像鸡,有三个脑袋、三双眼睛、三对脚和三只翅膀。据说这种急躁的鸟是绣花宗的宗神——然而所谓的神却被骑在人身下,这种神做来还不如不做的好。
风满的紫毛狻猊是万里挑一的,鬃毛飘扬如紫焰,威风凛凛。他坐在紫毛狻猊身上,望着宋墨,似乎想请宋墨上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其余人都没有专属坐骑。众人骑着驿站那儿借来的马,路过一个换一个,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行了一个多月,才赶到西部。
宋墨在西部生活了三年,已经听得懂、会说、会看、会写对西部的语言和文字了。在宋墨的记忆中,西部的语言文字像是前世古印度梵文。
当年宋墨来的时候还需要找向导,如今他已是这队伍里的第二向导。
第一向导,当然是皱眉。撇开年龄、修为、身份不谈,光说皱眉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就已经是宋墨不能想象,更没法比的。所以皱眉位居第一、宋墨位居第二也没什么好争议的。
然而,一行人来到西部神君席地的皇宫殿,见到席地本尊的时候,却得知那群人已到达星海宿的消息。
席地也是和尚打扮:光头、袈裟、佛珠。他身材壮硕,相貌威严,有种大义凛然的气质,很是阳刚,跟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差不多。
席地坐在龙椅上,道:“西部参赛者已经离开,早已前往星海宿。”
皱眉道:“那么,告辞。”
席地抬手道:“慢着!”他仿佛觉得很有意思,手拨佛珠道,“皱眉,你连续参加三次星海宿,这次还要继续参加。其他地方每次来的都是新人,这样一来,恐怕有失公正。”
对于席地的话,皱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默认了。
席地道:“你跟他们说过星海宿的规则么?”
皱眉道:“没有。”他不善言辞,也不喜欢多说话,况且解说规则这种事也不适合他来做。
席地一幅早有预料的样子。他道:“既然这样,本君就破例为这群新人解说一下规则吧。”
“星海宿只是一种简称,它全称应该叫做‘各势力同聚星海宿混战十年’。是每一次万丈红尘开启前后这几年里必须举行的活动,而且一旦举行,就要持续十年,全面封锁星海宿。”
“星海宿的信息,你们听全称就该知道了。在这十年内,参加者绝不可私自出逃。若有人在此期间出逃,无论是谁,都一律剥夺修行资格。”
听完解说,沫萝和绣花宗的人萌生退意。但是他们已经被打上“参赛者”的标签,就是死了,尸体也会被扔进星海宿。
席地道:“在星海宿开始的第一年和最后一年里,各势力的代表人都会汇聚在一起,查看情况。”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一颗蓝色明珠,话锋一转,“本君不防跟你们透露透露,这颗明珠的来历。”
“你们在名字被提上名单的那一刻起,就变成了一种‘点’。点的颜色由势力划分出现在地图上,标示着你们的生死和动向。”
“各势力的代表人会在星海宿开启和结束的时候一齐来到星海宿地图前查看情况。这颗明珠就是那时候本君和北海女神打赌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