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软磨硬泡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和他的崽共度周末的愿望,被沈桐赶走之后就抱着一堆复习资料回了家,一路垂头丧气,埋怨狠心的崽对他太严厉了。
回到家之后接到了许麓州的电话,邀他一起出去浪,苏烈说没心情,许麓州就要去他家一起打游戏。苏烈同意了,只是没想到许麓州还带了七八个不大相熟的人过来玩,嘻嘻哈哈挺闹腾。
一帮年轻的小伙子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喝玩乐侃大山,苏烈开放了自家的娱乐房间,又不失礼貌地供奉了一大桌子的零食饮料,在许麓州抱着游戏手柄癫狂的时候自己坐在一旁默默地缝袜子。
许麓州无意中一瞥,吓得扔了手柄。
他凑过来担忧地问:“烈哥,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经济上遇到困难了?”
苏烈头也不抬:“谢你金口,暂时没有。”
许麓州:“那你缝袜子干什么?”
苏烈:“没看见破了一个洞吗?”
许麓州:“……看见是看见了,这不就是问题所在么,袜子破洞了不是应该扔掉吗?缝它干嘛?”
苏烈理所当然地说道:“谁告诉你破了就应该扔掉的?也有人愿意缝的。”
“也有人愿意缝的?”许麓州目露疑惑,“烈哥,你坦白告诉我,这袜子是不是小沈哥哥的?”
苏烈一派淡然:“是啊。”
许麓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小沈哥哥的!不然烈哥不可能缝袜子!”一旁的杨呈突然喊了一嗓子,然后开始抠着喉咙往外呕。
许麓州及时踢了他一下:“干嘛呢,就算是小沈哥哥的袜子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小沈哥哥的袜子肯定是香的!当着烈哥的面儿呢,不想好了你!”
杨呈指着嗓子:“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苏烈面不改色:“州子,给呈儿拍拍。”
“哦,”许麓州拿了垃圾桶给他,拍着背说,“你可真是活祖宗,刚才吃什么了?”
杨呈最终什么也没呕出来,擦擦嘴答:“我刚才喝了酸奶,觉得嘴里太酸就想嚼个口香糖过过,结果不小心吞下去了。”
许麓州:“吞下去就吞下去呗,至于呕成这样吗?”
杨呈:“你不懂!口香糖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胶类物质,吞下去没好处!”
许麓州:“……行,呈哥真讲究,你要是不活到两百岁都对不起这份讲究。”
杨呈:“唉,可我现在总觉得自己是吞了只袜子,看见烈哥这样,我心里有点儿别扭。”
许麓州:“呈儿你看我,看我表情。”
杨呈扒了扒他的眼睛,又扯了扯他那皱成一张用过的草纸的脸皮,点头道:“嗯,充分诠释了两个字,酸腐。”
“啊,这恋爱的……”许麓州深深吸气,“袜子味儿。哈哈哈……”
苏烈压根儿不搭理他们俩,缝完了袜子往自己脚上试了一下,尺码小是一回事,最主要是缝的地方揪成了一团,穿着硌得慌。他脱了下来拿给许麓州看:“你看我这袜子缝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许麓州:“烈哥,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啊,你这袜子缝得就没有对劲的地方。”
苏烈:“怎么说?”
许麓州:“你应该先把袜子翻过来,针脚缝小一点,沿着边缝来缝。像你这样的缝法很明显脚趾头缺了一块啊,针脚还那么大,没穿几天肯定还会开线。”
苏烈:“唉,我就知道该用缝纫机,缝纫机的针脚会小很多的吧?”
许麓州:“……是,是会小很多。烈哥,别告诉我你家还有缝纫机。”
苏烈:“有,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去就来。”
“烈哥!”许麓州死死抓住他,“求你不要去,咱把它扔了,给小沈哥哥买一双新的行吗?实在有压力的话哥们儿替你买,咱先买他二十年的量行不行?”
苏烈:“不行,就要这双。”
苏烈说着竟然真的大跨步上了楼,钻进他的收藏室里一待就是半个钟头。许麓州觉得内心一片凄凉,他烈哥已经朝着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拉得回来。
等苏烈出来之后就见一帮人都围坐在了一起,看起来是在随意地说说笑笑,其实个个都在装。苏烈知道肯定是许麓州这嘴比裤腰带还松的货又往外捅事儿了,他们绝对都在期待自己的成果。
“看可以,但是不许碰。”苏烈淡淡说了一句,把袜子摆在了中间。
“我靠!这是手艺人啊!”
“烈哥真牛!缝纫机这种老古董我连见都没见过,烈哥竟然会使!”
苏烈颇觉骄傲:“我在网上搜的教程,都简单,学一下就会了。州子,现在这针脚怎么样?”
许麓州冷汗淋漓:“好,这针脚好,凭这技术都可以出去赚钱了。烈哥威武,烈哥无所不能!”
苏烈:“少拍马屁。”
一群人争着赞美苏烈的手艺,只有杨呈站出来举旗了:“烈哥,我觉得缝得再好也没有新的舒服,你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许麓州见状也忍不住跳了出来:“烈哥!我我我也憋不住了,原谅我必须说句公道话!”
苏烈斜着眼睛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许麓州鼓起了勇气,“我想说呈儿刚才讲得有理,你这袜子虽然缝得不错,但小沈哥哥未必领情,它就是一双袜子啊,小沈哥哥可能都忘了这茬了,你就算送去给他他也不会当回事的,咱有这时间还不如想个别的法子哄他开心。”
苏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有法子吗?”
一个不太熟的小伙说:“有,我有法子!带去泡温泉吧,我知道一家温泉会所,正规的,里面各种娱乐设施都齐全,是个男的都会喜欢!”
苏烈点点头:“听起来不错,我打电话问问。”
而后苏烈给沈桐打了电话,迂回地问了他想不想去泡温泉。沈桐当时正在医院里挂号,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直接就给拒绝了。
苏烈沮丧地挂断电话,说:“再想别的。”
又有人提议:“不喜欢去会所的人一般都是比较宅的,会喜欢待在温馨安静的场所,我觉得可以去清吧听听音乐喝喝酒。”
许麓州:“不好,小沈哥哥经常去酒吧,都该腻了。还不如去大剧院听听音乐会,那种高级玩意儿说不定他会喜欢。”
杨呈:“我觉得一般,小沈哥哥的音乐风格跟大剧院里的那些完全是两码事。还不如去游乐场玩呢,热闹热闹才能中和一下他那种清冷的性子。最好是选那种有刺|激项目的游乐场,比如鬼屋之类的,能调动情绪,不然他还是整天郁郁寡欢。”
苏烈:“嗯,呈儿说的也有道理。”
但一分钟之后,苏烈又沮丧地挂断了电话。他摇了摇头:“不行,再换一个。”
集思广益,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贡献自己的经验,连那些带出去旅游、看人妖、看演唱会、打球健身、住情趣酒店之类的主意都提了一遍,还有不开窍的提议去做大保健的,最后被许麓州狠批了一顿。
这些建议全都被苏烈否决,他觉得崽不会喜欢这些。
杨呈问:“烈哥,你有没有弄清楚小沈哥哥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苏烈茫然地摇头:“他什么都不说,但我觉得是从过年那会儿就这样了。”
许麓州:“有没可能是你太敏感了?我怎么觉得小沈哥哥挺正常的?”
苏烈:“你懂啥,他对你这样的外人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但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肯和我……咳,反正就是不正常,我能感受得到。”
许麓州若有所思:“喔,原来如此……”
杨呈:“啥?我没听明白,烈哥你再讲一遍。”
许麓州搥了他一肘子:“边儿去,不懂事儿呢!”
苏烈:“你们说,男的会喜欢浪漫吗?”
许麓州托着腮直笑:“当然喜欢,越浪漫越好,最好是轰轰烈烈的,昭告天下那种。”
苏烈:“确定?”
许麓州诚恳地点头。
苏烈已经有了主意,一锤子定音:“好!那就来个大的,哥儿几个凑过来听一下……”
第82章 博美人一笑
沈桐离开了医院,心情极其低落。一般人看过肛肠科之后都会觉得不愉快,因为隐私部位会暴露在陌生人面前,甚至被开拓一番。但沈桐的低落来源于医生对他病症的判断——并非痔疮。
他这一整天都耗在了医院里,排除痔疮之后又做了各项检查。结果显示,血糖、血脂、血红蛋白、白细胞数量、凝血功能,包括血液中的一些激素水平全都不正常,后来检查的肝功能、肾功能都和上次体检的指标相去甚远,这让他非常恐慌。
最重要的是,他的肚子里多了点东西出来。
沈桐真的怕了,尽管医生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到底属于什么疾病,也不能确定他肚子里的那块东西是不是肿瘤。
医生让沈桐先不要焦虑,他的两项肿瘤指标并不能明确表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现在初步推测是某种息肉,就算真是肿瘤那也有可能是良性的。医院这边会把他的检查结果送出去做进一步的研讨,如果有必要会通知他过来做二次检查。
沈桐回了宿舍之后就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难受得要命。
他想起了蒋兰兰在监狱里的咒骂,那女人咒他不得好死,咒他活不过二十五岁,还咒他怎么抢的苏烈就要怎么还回去。先前他觉得没必要放在心上,现在却恨极了那些话,仿佛即刻就要成真。
而后沈桐接到了苏烈的电话,天真的小孩儿说想他了,想见他,问他约出去见面好不好。沈桐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他,钻出被子就奔出了门——此时此刻没有什么能比苏烈陪在身边更让他觉得安慰了。
但苏烈这小孩儿怪会折腾人,也不直接说到哪里碰头,先是叫他坐车去“小蛮腰”观光大厦附近,到了之后人没出现,又在电话里指挥他去这条路那条路,绕了一会儿就把他给绕晕了,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苏烈在电话里问:“宝贝儿你到哪儿了?”
沈桐:“我不知道,这里我不认识。”
苏烈:“你附近有什么建筑?”
沈桐:“有一个自动贩售机,里面全是小雨衣。”
“……”苏烈满脸无奈,“除了自动贩售机呢,有没有标志性的建筑?”
沈桐:“有一栋大楼,玻璃是灰绿色的。”
苏烈:“……”
他转身问许麓州:“这儿附近哪栋大楼的玻璃是灰绿色的?”
许麓州翻白眼:“基本都是。”
苏烈:“宝贝儿你别急啊,你再看看那栋大楼有什么特征,有没有名称?是中央商厦还是什么?”
沈桐抬头看了看,说:“看不见,这面儿没有名称。但是一层是个珠宝店,我进去问问吧……”过了一会儿他压低了声音说,“苏烈,我不敢问,店里有个女装大佬,他正在拿眼睛瞄我。”
“竟然敢明目张胆地瞄你?宝贝儿快离他远点儿,没事穿女装的一准不是正经人!”苏烈交代完又问许麓州,“哪栋大楼一层的珠宝店里有女装大佬?”
许麓州:“……烈哥,咱就放弃那条爱心之路,直接让小沈哥哥打车到这儿来行吗?”
苏烈:“不行,那些礼物必须按顺序送到崽的手里,不然怎么浪漫?况且哥儿几个不都还等在路上呢么,你好意思说取消了?”
许麓州:“行吧,我来群里问一下,人多力量大。”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就有人给了他答案,说那是恒通大厦下面,门面是朝北的。
一说恒通大厦苏烈就清楚了,他对电话说:“宝贝儿你先出来,出了那个珠宝店之后直接往正南方向走。”
沈桐:“今天也没太阳啊,我不知道哪儿是南。”
苏烈:“珠宝店的大门是朝北的,你往反向走。”
沈桐:“反向不就又进去了吗?”
苏烈干笑了两声:“别进去,恒通大厦的西边有路,你往西,不是,你往左走一段就能看到路,然后再朝正南走,也就是再左拐。”
沈桐犯愁:“那我是背对着珠宝店时往左走,还是面对着珠宝店时往左走?”
“……”苏烈揉着太阳穴,“我错了宝贝儿,不该让你绕来绕去的。这样,你去大马路边上叫辆车,别的不管了,直接到我这儿来吧。”
许麓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笑得直抽抽。他捂着肚子说:“烈哥,咱小沈哥哥这认路的本领够可以的,以后有你操心的了。”
苏烈“嗯”了一声:“属羊的,都不记路。”
“属羊?”许麓州也掰着手指算,“怎么是属羊?”
苏烈:“不知道。我崽说是属羊就属羊,你管那么多干嘛。”
“……”许麓州面带鄙夷,“护崽狂魔,令人发指。”
说是这样说,实则在苏烈没注意的时候许麓州悄悄躲到一边给南山打了个电话,劈头就胡扯:“南山,你知道么,我是属羊的。”
那边正在忙的南山:“哦,属羊怎么了?”
许麓州满脸失望:“你,你丫就不会掰手指头算一下嘛,我是该属羊吗?”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说:“是啊,你不是属狗吗?”
许麓州:“但是我想属羊。”
一头雾水的南山:“……生肖还可以改的?别瞎闹啊,属狗挺适合你的,你那狗牙咬人挺疼。”
“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浪漫啊,属狗就属狗,早晚咬死你!”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许麓州愤怒地挂断了电话,好半天之后还意难平呢——那家伙,跟烈哥比真是差太远太远了,骑火箭也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