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沈桐终于到达了苏烈的身边,仿佛历尽千山万水。
他在看见那个身影的瞬间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所有愁绪都被冲散,对着苏烈尽情吐槽:“死小孩儿,你早说是观光大厦的对面我直接就过来了,干嘛要绕这么多路?故弄玄虚。”
苏烈也很无奈啊,他花了半天的时间准备好那些礼品,又让小伙子们盛装打扮守候在爱心之路上,结果竟然都没派上用场。他笑着说:“好好好,是我故弄玄虚,我错了还不成嘛。崽,你看这里多安静,正好没人打扰我们。”
沈桐:“是啊,你有心了,原谅你一次。说吧,叫我到这儿来是打算做什么?”
苏烈:“看‘小蛮腰’啊。”
沈桐:“啊?人家都是上‘小蛮腰’去俯瞰整个城市,咱们却来对面看‘小蛮腰’?”
“对,”苏烈看了下时间,说,“崽,还有几分钟时间,我想对你说些心里话。”
沈桐怔住,他不知道苏烈的几分钟指的是什么,但见对方神情肃穆,自己也不由得站成笔直,应了一声:“行,你说。”
时值暮色降临前的最后几分钟,西边地平线上难得出现几抹太阳的余晖,整个城市便都被淹没在温暖的色泽中,略带点伤感。苏烈的身条修长匀称,帅气得夺人心魄,他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沉声低吟:“崽,我……”
“砰!”
沈桐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消防门后面闪了一下。沈桐快速走了过去,看见了一脸茫然的许麓州。
“州子也在这儿啊?”沈桐轻笑,“怎么不出来说说话,拿着礼花筒干什么?”
“对、对不住啊,不小心拿了一个残次品,走火了……那个烈哥,小沈哥哥,你们继续,请继续!”许麓州不敢看苏烈的眼神,转身落荒而逃。
苏烈暗骂蠢友无用,调整了一下表情打算继续向他的崽表白,可话还没出口便被崽的惊叹声打断。
“苏烈你看!”沈桐拉着他的胳膊走到落地窗前,“好多气球啊!今天是什么节日?竟然放了这么多气球!”
只见对面的“小蛮腰”观光大厦已经陷入了气球的海洋,成千上万只粉红色气球飞过大厦顶端,紧接着又飞起无数奶白色的,汇入粉红色之中一起朝天上飞去,浩浩荡荡,无比壮观。
苏烈抿嘴笑:“好看吗?”
“好看啊!太好看了!虽然颜色有点娘气,但很温馨,真的好看!”沈桐忽然灵光一闪,不可思议地问,“不会吧苏烈,这些气球不会是你准备的吧?”
苏烈把他抱在怀里,说:“就是我啊,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沈桐的眼睛里闪出星光,他勾住苏烈的脖子,深深吻住,再轻轻放开,笑着说:“真好,苏烈,我真喜欢!不过……花了多少钱?充的什么气体?污染环境吗?”
苏烈愣住,有些心虚:“呃,这个……应该,已经向环保部门交过罚款了吧。”
“我逗你呢!”沈桐开怀,笑得璀璨。
苏烈看着他笑自己也万分高兴,不禁觉得整个人生都充满了缤纷的色彩。原本这些气球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放,恐怕是许麓州的信号弹意外炸了就导致整个流程都提前了。若是等天黑透以后再放,还能看到气球上有荧光的笑脸,有沈桐的名字,有各种爱的宣言。
但都无所谓了,苏烈家的崽已经笑了,都值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气球已经飞得很远,渐渐消失在视野。沈桐脖子仰得酸累,问苏烈:“我们现在去哪儿?”
苏烈:“别急,看对面。”
沈桐看向对面,正疑惑对面没什么特别时,“小蛮腰”大厦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然后它的玻璃面板从上到下显现出五个硕大的、最通俗、最直接的表白光字。
大街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感叹,呼哨声此起彼伏。那一刻,沈桐这个人成了所有女孩子艳羡的对象。
沈桐捂着脸,笑不可遏。
他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苏烈!你干嘛?你不要脸!”
苏烈被他的反应逗笑,动手去掰他的手指:“怎么还不要脸了呢,这是爱的表达,你得看呀!”
沈桐:“不行不行!这是哄小姑娘用的一套,我都脸红了!老天,救命!”
苏烈:“傻崽,你别盖着呀,快点看看,这就是弄给你看的。”
沈桐:“我不看!我瞎了!”
苏烈:“怎么瞎了呀,没瞎,快点把手拿开,多看两眼!”
沈桐:“不行!看不得!折阳寿!”
苏烈:“……”
感觉这个钱是白花了,最该看的人不肯看,都给不相干的人看去了。
后来沈桐始终保持着双手盖脸的姿势,还说下次出门要备个面罩,以防不时之需。直到“小蛮腰”上的光字熄灭,彩灯如常亮起时他才撤掉手,还啐了句“怎么那么久”。
苏烈作势拧他的脸:“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沈桐却郑重地说:“苏烈,你以后真的要好好赚钱。”
苏烈:“为什么?”
沈桐:“因为你太能败了!”
苏烈抱着他笑:“为你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你放心,我以后肯定赚很多钱,像今天这样败的时候还会有很多!”
沈桐啧啧:“富二代,典型的欠教育。好了不说了,饿了,去不去吃饭?”
“去!”苏烈挑眉,附在他耳边说,“酒店都订好了,吃完饭还有大床房,校园主题的,满墙贴得都是高考模拟题……”
沈桐:“……”
真重口。
第83章 百分之二十
吃一顿饭的工夫,沈桐收到了七八件礼物,隔一会儿就有一个小伙捧着礼盒来找他,吸引了好些目光。原本他觉得送这么多礼物太奢侈,但打开盒子之后发现都是一些日用品,是他正缺着或者用完还没买的东西,算不得贵,叫人拒绝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沈桐笑着问:“送我这些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苏烈:“表达我贴心啊,够不够用半年的?”
沈桐:“你这是变相养我啊,又想骗我吃软饭?”
“我不养你,我只为你提供便利,”苏烈神秘兮兮地说,“把礼盒翻过来看看,还有东西。”
沈桐依言照做,发现每个礼盒底部都有一些点点杠杠,是特地画上去的。他一下就明白了,有些惊喜:“我知道,这是盲文吧?”
苏烈笑而不语。
沈桐抱着手机开始查询那些点点杠杠分别对应什么数字,还兴致勃勃地把它们都记了下来,最后按照礼品送来的顺序排列,饭也不吃了,一门心思地钻研那些数字代表什么意思。
苏烈:“别想得太复杂,就是简单的文字密码。”
沈桐:“文字密码?我还以为是电话号码,或者数列什么的……”
苏烈等急了,忍不住透露:“你把它们往英文字母靠一靠试试?”
沈桐凝眉:“谁让你提示哒!我能解出来!”
苏烈瞬间坐正:“我错啦!”
一分钟之后,沈桐拍案而起:“苏烈!你真浪!”
这天晚上苏烈浪够呛,在酒店房间里把沈桐按在课桌上啃来啃去,嫌课桌不够结实又转移到黑板上,一边极尽所能地撩拨一边逼沈桐朗读板报,读完一篇不过瘾,还非得让他背下来。
沈桐气得不行,偏偏浑身酥软,弄不过这发疯的公狗。他把板报上的内容背得七零八落,背着喘着,喘着背着,薄唇红肿得像熟透的海棠果。而苏烈尤不知收敛,看到那海棠果就要狠狠嘬咬,看不到也要寻摸过来狠狠嘬咬,总之是把人折腾得又死又活。
后来终于爬上了床,那床是宿舍风,一动就吱吱呀呀地响,两个人都是情动不已,大活没开始就已臊得不行了。沈桐忘了白天的事,直接撕扯自己的衣服,用光裸透白的肤色去勾引苏烈,想着要疯不如疯个彻底,管什么廉耻呢,廉耻这东西不带到床上来。
他的勾引很成功,苏烈简直爱不释手,吱吱呀呀的动静足足响了半夜。最后沈桐实在是受不住了,哑着嗓子哀求:“不要了,真的不要了,点、点到为止!”
苏烈:“哪能啊宝贝儿,再来一次,最后一次!”
沈桐:“这话你已经说了三遍了,什么时候兑现?!”
苏烈:“这次就兑现,保证兑现!”
沈桐:“不行!我给你买充气娃娃算了,你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别给我看见就OK!”
苏烈:“我有你还要什么充气娃娃,那玩意儿能背书吗?能拼单词吗?能解数列吗?宝贝儿我就要你,再来最后一次,就背《出师表》行不行?”
沈桐:“不行!《出师表》都背了好几遍了,我不背了!”
苏烈:“那就换别的,换《陈情表》,或者《赤壁赋》。”
沈桐终于发现了猫腻,低声咆哮:“苏烈!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上床就上床,你竟然还想着学习的事儿?我不背了,你回学校去自己背!”
“不要,就要你背,你声音好听!”苏烈才不管这些,挤进崽的两腿之间,瞄准了位置就开始钻研,研墨似的,一下一下转着圈儿往里滑,没怎么耗力气就让他得逞了。
“苏烈你不要脸!”沈桐怒骂,“你就是利用我!”
“宝贝儿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没有利用你,我只是在……报复你。怎么样啊沈老师,背课文爽不爽?”苏烈扬起嘴角,问完还恶意地顶了几下,直顶到了最里头。
“你!”沈桐的身体由不得自己控制,颤抖之下羞愧不堪,赌气喊道,“爽就爽!”
后半夜,苏烈终于进入了梦乡,沈桐则比白天更精神抖擞——他的肚子又开始疼了。
毫无预示的一阵热意涌出,沈桐赶紧往卫生间跑,褪下裤子一看,果然又出血了。他坐在马桶上平复了许久,真想试着抽几根烟,或许能缓解些焦躁情绪也说不准。
他仔细回忆,自从过年从磐江口回来之后就开始觉得肚子不对劲了,隔三差五就要疼那么一会儿,倒也不是有多难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里面挠似的,滋儿麻痒疼的。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症状没减轻反而加剧,现在还一天流一阵血,真是相当棘手。
沈桐从马桶上离开,钻进了苏烈的怀里。苏烈醒了,紧紧抱着他,又把他身后的被子掖掖好,问道:“身上怎么这么凉,去了很久啊?”
沈桐点点头。
似乎是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苏烈的困意消散了不少,说道:“崽,你好像不开心,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沈桐又摇摇头。
苏烈搂着他坐了起来,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下:“有心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我会担心。”
沈桐迟疑,最终还是开口问了:“苏烈,我们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啊,感情真有那么好吗?”
苏烈:“当然了,傻问题。”
沈桐:“那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怎么办?”
苏烈:“我肯定找你啊,把天给掀了也得找到你。”
沈桐:“那要是无论如何你都找不到我呢?”
苏烈:“不会的,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上,我就能找到你。”
沈桐不说话了。他想着自己这个病搞不好真的是报应,因为他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他的出现搅乱了许多人的命运,他间接导致了陈芷伊的被强|奸,蒋兰兰坐牢,沈槐也要多加十年刑期,还有,沈母的死。
除此之外还有苏毓和苏烈母子,他们各自的情感和婚姻也都被改变了,苏毓没能和沈桐这个人相爱,苏烈也失去了自己的女主,而他那个该在未来降世的小崽崽也得转投别人的胎了。
这些都是主要人物,次要人物受到的波及还不知道有多少,估计“小蛮腰”自己都预料不到后事如何了。沈桐喟叹,到目前为止唯一值得庆幸的好像就是苏毓尚且身体健康,就她的状况来看,再安安稳稳活上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沈桐难得矫情一次,问出了那个最愚蠢也是多愁善感之人最爱问的问题:“那要是我死了呢?”
苏烈没有像大部分男朋友那样笑他是小傻瓜,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你死不了,只要我活着就不让你死,除非我先死。”
沈桐:“别说这种话,太扯淡了,生死有命,你没必要给任何人陪葬。”
苏烈却掰过他的脸,仔仔细细端详着,凝视着:“我是认真的,我不能接受跟爱人生离死别这种事,真的不能。”
沈桐愁肠百结,想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爱情过了保鲜期,你爱的人不爱你了呢?”
苏烈觉得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他对小崽子的了解已经透透的了,不相信他会不爱。于是笑着说:“那就没办法了,爱情是强求不来的,你要是有一天不爱我了我就放你走,至少还能让你去寻找真正想要的生活。至于我嘛,能偶尔得到你的消息,知道你一切都好就行。”
沈桐抬起头:“真的?”
苏烈说:“真的。”
爱一个人就放他走,让他寻找新的生活,只要偶尔得到他一切都好的消息就够了。沈桐明白了。
一周以后,医院打电话来通知沈桐去复诊,为防止前次的诊断有误,他需要重新抽血化验,做各项指标的检测。
等待结果的过程极其漫长,沈桐穿得不算多,但手心里全是汗。终于,护士叫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