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启又留下嘱托了几句,这也就领着徐栩走了,容遥喜静,这么多人都在一起围着总归有些吵闹。
人都走了此处就只有他们二人,温淮这才后知后觉的有几分紧张与尴尬:“你可想要喝些茶水?”说着就站起来拿起那桌子上的茶壶。
“麻烦师叔了。”容遥说完这话,忍不住咳了一声。
倒了一杯茶水,温淮手端着坐到床边,看着有些行动不便的容遥顿了一顿:“可要我扶着你?”
“多谢师叔,还是我自己来吧。”容遥垂下眼,撑着身子坐起来,这一动作又牵扯到了伤口,包扎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温淮:什么破雷劫,我*****。
☆、师祖
见温淮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伤口之处,容遥语气如往常一般平淡只是声音还带着沙哑:“无事,师叔不必担心。”
“好。”温淮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矩,连忙抽回目光,怕再被容遥察觉到自己的不自然。
玉才说过让晚些时候去他那边拿药,温淮嘱咐了容遥几句让他待在这里不要乱动后,这才出门去寻玉才。
容遥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一只手抚上自己胸口的一处伤,温淮包扎的手法很生疏一看便知,可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虽说他损耗了些许修为,可总体人并无大事,但在刚刚温淮嘱咐他不得离开大有要他这几日安置于此的样子时,他居然顺从的答应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那一瞬间自己在想什么。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吱’一声门被推开,来人并不是容遥。“容师兄。”魏辛对着那床上的人一行礼。
“嗯。”容遥应了一声。
魏辛坐到桌边的凳子上关切:“师兄感觉如何?”
“好多了。”容遥闭眼凝神放松,没有看到魏辛眼中一闪即逝的怨毒。
“那便好。”
这话说完,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正沉默着从玉才那边拿药丹的温淮回来了:“魏辛?”
魏辛站起身子:“师父。”
一心挂念着容遥的温淮对着自家徒弟点了点头,便走到床边坐下亮出手中的锦袋从其中一个锦袋中拿了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递到容遥嘴边:“玉才的药丹。”
容遥见对方脸上的关切之色溢于言表,终是勉强的张开了嘴将那颗丹药吐于腹中,见药被吃下温淮又从另一锦袋中拿出一颗蜜饯:“药苦,吃这个缓缓。”
玉才的丹药一向很苦,不过容遥却从没这么觉得,他天生性子淡漠,哪怕在刚入长青时也没诉苦说这药丹苦涩,只是默默的吃下,像温淮这次专门备着蜜饯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不……”一句‘不用’还没说出口,温淮就瞅准时间将那甜滋滋的蜜饯丢进容遥口中。
甜味在自舌尖在口腔之中蔓延,盖住了药丹的苦涩。见容遥没有吐出来,温淮这才看向自家徒弟:“魏辛,有什么事吗?”
“并未。”魏辛吐出两字。
想来自己毕竟也是闭关了三十年,师徒二人这么久没见难免有些话要说,又怕扰了容遥的清净,温淮带着魏辛从小院出来在门派的小道上散步。
“给你。”温淮将那袋蜜饯给了魏辛,“我记得你小时候喜爱这些零嘴,不知现在还喜欢吗?”这还是他从玉才那边抢来的,虽然抢的时候差点被玉才那兔子给咬了一口。
双手接下,魏辛露出一个笑:“师父送的,魏辛自然喜欢。”
曾经的小少年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出几分,温淮语气有几分感慨:“都长这么大了,修为也精进了不少。”魏辛的修为他也看的清楚,筑基中期,比他这个师父当年厉害不少。
魏辛:“师父廖赞。”
想到资质就不由的想到容遥那个开了挂的,明明才修行不过八十年就已踏入元婴境界,再想想自己百年结丹,如今一百三十年过去,还才是个金丹大圆满。
温淮开玩笑:“再加吧劲儿,说不定还能和你容师兄拼上一拼。”
他这边笑的开心,却没注意到魏辛嘴角骤然僵住的笑意:“师父言过了,我怎能与容师兄相比。”
“哎。”温淮搭上魏辛的肩膀,“做人不可妄自菲薄。”如今魏辛长大,他也难把这人再当成个小孩,索性就当兄弟一般相处。
魏辛身子有些僵硬,见温淮面色无常遮住眼中的失落:“谨记师父教诲。”
“这才对。”温淮松开手,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整个长青都被覆上一层银装素裹,看起来倒也格外好看。
又与魏辛聊了几句,温淮便回去了,不过他这想法刚一冒出来,就听得远方传来一声呼喊‘乖徒’。
这声音听起里虚无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温淮抬起头四周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乖徒。”又是一声,要不是见旁边的魏辛同样寻着那声音的来源,温淮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傻徒弟。”内容一变,可那声音却是一次比一次清晰,像是距离在慢慢缩短。
“什么东西?”温淮嘀咕着,目光仍是不死心的转来转去。魏辛率先发现了异常,对着东边的天上一指:“师父,你看。”
温淮看过去,只见那东边的天际有着一个小点,那小点愈来愈近,逐渐能勉强看出是个人的形状。
“乖徒。”那声音的来源就是东边,温淮看着那变得越来越大的点,心里有了一个不大可能的猜想。
应该不会吧……温淮遥望着那处。
来人的容貌逐渐清晰,温淮眼角一抽,还真是这来家伙。程永元御剑归来,见着自家顽劣的小徒弟,忍不住出言调笑:“乖徒近来可好。”
“好着呢。”温淮躲过程永元那伸过来的手,语气之中颇为嫌弃:“您怎么舍得露面了?”
“嘿,你这娃娃是不欢迎我吗。”程永元手一翻,用剑背敲了一下温淮的肩膀后看向一旁的魏辛道:“这位是?”
“师祖。”魏辛率先行礼,听过他两人的谈话之后不难猜出其人的身份。
“还真是你徒弟。”程永元用表情充分表达着对此事的不可思议。
要不然还能是你徒弟?温淮翻了个白眼,将话题扯回正轨:“您此番回来所为何事?”
“你师兄的那个小徒弟是否今天刚受过雷劫。”程永元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旁的魏辛,稍稍皱眉。
温淮有些意外:“师尊是为这件事回来?”
“嗯。”那雷劫阵势极大,就连远在东海那边的他都被震撼,估摸着那雷劫的方向,他隐约感觉是长青这才匆忙赶回。徐启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那样的雷劫稍有不慎便可魂飞魄散,本来预期着十年后那小子才能踏入元婴,没想到竟是提前了这么多年。但如今看他们这样无事人的模样,想来应该是容遥那小子自己抗过来了。
将自己带来的随身佩剑递给温淮,程永元嘱咐:“这剑你替我转交给容遥。”容遥胜在天资又勤奋好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剑还是他前些年从畲族山中寻来的,也算的上一把绝世好剑。
温淮接过啧啧称奇,好歹他也是个剑修,这剑是好是坏总能看得出来:“师尊你也忒小气了些。”
“好剑给你也是糟蹋。”程永元说话毫不客气。
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程永元不便多留便欲请辞,后又想起什么把手指上的一枚琉璃玉色指环摘下递给魏辛:“来的匆忙,并未备上什么见面礼,莫怪师祖小气。”
“不会。”魏辛面色恭敬的接过,“多谢师祖。”
礼数到了,程永元朝着温淮招了招手,难得善解人意的温淮找了个理由支走魏辛,这才看向程永元。
“你这徒弟性子有些偏执,你日后还要多加注意。”程永元看着魏辛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虽说自己这位师尊有时甚为不正经,可该正经的时候还是颇为严肃,温淮见程永元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有了几分计量:“弟子知晓。”
“事情已经办妥,为师也就不多留了。”程永元说着,召唤出自己另一把剑一脚踏上。
“哎,您这就走?”温淮本来还以为这师尊会待上个几日,哪成想对方就是抽空来看上一看,“您不和我师兄见一面吗?”
“不必了。”程永元已经踩着剑行至半空,“那小子把门派管理的很好,无需叮嘱。”话音未落,就见着对方踏着剑一溜烟似的飞了出去,只留下一串的回音。
这师尊……温淮无奈的摇了摇头,虽说程永元来不及与徐启见上一面,可他还是应当把这件事给徐启说一说,便带着那把剑去了徐启的书房。
“师尊回来了?”徐启停下手中的笔,看向温淮。
“嗯。”温淮耸耸肩,“他老人家只回来看了一眼就走了不过倒是给容遥留下一把剑。”说着温淮把那剑从腰间解下好让徐启看的清楚。
“竟是若愚。”徐启走上前端详,温淮不知道这剑的来历,徐启便解释给他听,这若愚剑本埋在畲族山山顶,由妖兽鬼簇镇守,千万年来无数人打过这若愚剑的主意,但苦于鬼簇便也不了了之。
“想来师尊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徐启的手在剑身上滑过,“除此之外师尊可还交代了什么?”
“并无。”温淮在这位掌门师兄面前不敢怎么放肆,“师尊说师兄你管理长青得当,无需叮嘱些什么。”
“嗯。”徐启点点头,“还是师尊当初教的好。”
天边晚霞红似火,温淮走进卧室容遥还保持着闭眼凝神调息的状态,听见动静这才缓缓睁眼:“师叔。”
“嗯。”温淮坐到床边,看了一眼容遥的伤口并无渗血,这雷劫与平常武器不一样,虽说是皮肉伤可也要修养好长一段时日伤口才可愈合。
“可要喝茶?”温淮充当一个全职保姆,恨不得把容遥的起居全部照看到位。
容遥:“不用。”
一时闲下来,温淮把那若愚剑放到自己手上:“你师祖今日回来了一趟,给你留了这么一把剑。”
“若愚?”容遥那双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意外,温淮怕他乱动牵扯到伤口,就自己举着剑让他看。
温淮:“嗯,若愚。”
“多谢师祖。”容遥嘴角难得有了弧度,“也麻烦师叔带回来了。”
这还是温淮来这几十年头一次见到容遥那张脸上出现与‘笑’这个字有关的表情,虽说那笑意寡淡,也不知为何竟让人生出几分怀念。
隔壁屋子内,魏辛持笔沾朱砂的动作一顿,那双骨节鲜明的手发力的握紧了手中的狼毫。
作者有话要说: 温淮:啧,小气。
☆、游历
温淮跟前跟后的当了几天贴身保姆,容遥看在眼中心里添了几分不解与意外,他何时与温淮关系这般要好?伤口稍稍愈合了一点点,容遥就推辞了温淮的照顾,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
温淮当他是不好意思,也没就强求,只不过一天就数往容遥那边跑的最勤。
这天,他拿着昨日刚才山下买来的小零嘴准备去找容遥时碰上了刚从书房中出来的魏辛。
“师父这是去照看容师兄?”魏辛目光在那兜子零嘴上听流量了一瞬。
“嗯。”温淮以为他嘴馋道,“你想吃什么,师父下山给你买。”
魏辛:“多谢师父的好意,还是不必了。”
“客气什么。”温淮无所谓的笑了笑。
最终,温淮还是单方面的决定了晚上回来给他带零嘴的决定,虽然这孩子长大了,可爱吃零嘴的习惯还没改,温淮心想。
到了容遥的小院时,温淮一推门便看到了已经收拾妥当的容遥正站在院中练剑,心里一惊,温淮连忙上前欲夺容遥手中的木剑:“你这伤还未好,怎的又折腾?”
容遥见他这一脸关切的模样,心里的一腔解释不知为何停在了嘴边,不甚想说出口。
“是,师叔。”容遥由着对方拿走那把木剑,拉着他坐到小院的凉亭之中,正是因为顾忌着伤口,他才选择了一把极其轻巧的木剑。
“吃点吗?”温淮如数家珍般把那兜子零嘴摆到桌子上,自从上次喂药时强塞给容遥一颗蜜饯得逞之后,温淮就爱隔三差五的给容遥带来些零嘴吃食,虽然对方吃的少的可怜,但温淮还是乐此不疲的照做。
“师叔,你这是把我当你那小徒弟啊。”容遥无奈一笑,心里知道温淮的好意,经过这么几天对方的细心照看,不想否了对方的面子,只好象征性的从中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我可没拿你当徒弟,我只想当你道侣,温淮默默看了容遥一眼如此心想,不过一说到魏辛,温淮不由自主的想到前几日程永元的那句话,稍稍皱眉开口:“容遥,你觉得魏辛这孩子心性如何?”
心性……容遥思索了片刻:“心性顽强是个修行的好苗子。”他虽与魏辛相处时日不多,可单从魏辛一人把符修琢磨到如今这般地步,也是可以看出几分。
容遥好半响才将那块糕点吞入腹中:“师叔何故如此发问?”
“前几日师祖回来时曾说……”温淮想了想还是决定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告知给容遥,也想让对方替自己拿个主意,偏执这事硕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对于修仙者来说可是大忌,若是任由放肆恐对将来的修行造成不小的阻碍。温淮不想魏辛将来的路越走越窄,这才忍不住向容遥支招。
“师祖看人向来精准……”容遥话语一停,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筑基那会,师祖层说过扶摇层有一弟子曾因性子偏执的缘故险些走火入魔,后下凡游历了见识了世间百态,心性成长了不少这才得以继续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