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派?”温淮好奇,“谁?“
手指一抬,屋子内的茶水便轻飘飘的飞了出来,落在凉亭的石桌之上,为自己和温淮都倒了一杯,容遥端起抿了一口茶水茶香冲淡了嘴里的甜腻这才道:“正是百里策。”
百里策?温淮更是意外,原主与这小子称兄道弟几十年,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段的过去。
“此事知晓人不多,当日也是师祖醉酒之后才不小心说了出来。”容遥看懂了温淮的表情,开口解释。
温淮:“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容遥想要再次熟悉熟悉剑法,温淮见他坚持,又掂了掂那木剑着实不重,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男友耍剑。
至于修炼那事,暂且被温淮抛诸脑后,见识过容遥渡劫时的那雷劫,温淮心里好好修炼的想法有了动摇,修为不修为的先别谈,他还是先留好这条小命把。
临近旁晚温淮又往山下跑了一趟,给魏辛买了几兜吃食这才回了长青,玉才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玩了,门派口都见不着踪影,就连徐栩那小丫头也是被他爹影响也开始整日整日闭关起来,搞得温淮想找一个人唠嗑上一会都不能。
魏辛的书房还亮着灯,温淮敲了敲门走了进去,桌前的魏辛见此,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来冲着温淮行礼:“师父。”
“坐着坐着。”对着个这么大的人,温淮也不想搞那一套礼节,将那兜子零嘴放到一旁闲置的椅子上,温淮绕着书桌看了一圈,“不错。”
“师父廖赞。”魏辛眼中闪过一丝暖色。
“咳。”温淮清了一下嗓子,琢磨这这件事该如何与魏辛说,“魏辛。”
魏辛:“师父请说。”
为了避免直接说太过直白,温淮就把今日从容遥那边了解来的事编成了一个故事,单单隐去了主人公是扶摇派百里策的事实。
魏辛默默听着,垂下眼眸遮掩住其中翻滚的情绪,嗓音有些沙哑:“师父是想说些什么?”
温淮最怕看见他这样,但又怕现在不管将来酿成大错,只好一狠心说出了当日程永元对他的评价。
“性子偏执……”魏辛低声重复了一遍。
“凡间游历也不是什么坏事。”温淮怕他钻牛角尖,开口劝说,“凡间美景万千,为师当初游历之时便恨不得将这凡间山水通通看个遍。”
“师父这是铁了心要我离开长青吗?”魏辛语气轻飘飘的。
“你这孩子又乱想。”温淮无奈,刚想开口给他说这出去游历不是离开门派,只是让你见识见识山外的世界,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但他这话刚到嘴边,就听得魏辛开口:“徒弟知晓,明日自会离开。”
这……温淮还想说话,可魏辛却是仿佛永远比他快一步,用话堵住了温淮的嘴:“师父早些休息吧,徒儿累了。”说着,便绕过温淮回了自己的小窝。
这性子……是的出去好好历练历练,完全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动摇,温淮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那兜子零嘴放到书桌之上,也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还是明日再与这孩子说说吧。
只不过,温淮没想到是,魏辛走的匆忙,竟是当天深夜就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月挂枝头,魏辛只简单收拾小部分行李,便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一个门,书房的门未关,接着屋檐挂着的长明灯,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书桌上那慢慢一兜的零嘴,想了片刻他这才进屋。
人影一闪,那屋中的魏辛已不见踪迹,同样不见的还有那兜零嘴,整洁的桌面上压着一封书信,信上笔墨未干。
翌日,温淮敲了好次门都没有回应,进去一看早已人去楼去,床榻冰凉像是在诉说着那人早已离去,温淮怕自己的想法成真又转向书房,今日的书房一如往常那般平静,唯一不同的应当是那平日里总是坐在桌前画符的青年不见了踪影。
桌上的书信简单,笔迹刚劲有力却又带着几分匆忙,温淮拿起来一看,无奈的叹出一口气,这孩子还真的玩离家出走啊。
吾师亲启:
徒儿遵从您的指意,此去凡间游历,归期不定,吾师勿念。
还真是个脾性大的娃娃,温淮将那书信放回桌子上,想着魏辛如今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凡间也无什么人能伤的了他,那些修为大能不是待在某处海外仙山闭关,就是在去闭关的路上,也不会与他这个娃娃计较,再者魏辛符法熟练于心,与同等修为的人碰上也吃不了亏。
是时候让这孩子出去看看了,温淮关上书房的门,布了一个结界,让这书房之中始终保持着如今这幅模样,也好让魏辛回来后感觉一切如常。
魏辛走后的事情,除了温淮还有徐启察觉,昨日夜里他就感觉到山门结界有轻微波动,探了一丝元神出去才发现是魏辛下了山。
温淮因为这是被叫过去,便又把程永元的忠告又说了一遍,徐启这颗不安的心才稍稍缓解,旁边听墙角的徐栩听见也忙跳出来:“我也要去凡间游历。”
“胡闹!”徐启瞪了她一眼,“你师弟比你晚修行二十余年,如今修为都高出你一半,你还不好好修炼。”
“切。”徐栩一撇嘴,自顾自嘟囔,“不去就不去。”
他们这父女两吵架还蛮有些意思,要不是徐启变相下了逐客令,温淮还真想喝着茶再听一会,也比自己回去干坐着强。
容遥伤势稍好便又想开始以前的两点一线生活,温淮觉得对方有些操之过急就以‘伤未好’为由暂且限制了容遥的行动,不过容遥是不去灵洞修炼了,改成在小院中整天挥动着他那小木剑了,温淮见此也不再多要求,容遥这人已经做了退步,再逼迫难免适得其反。
索性就在凉亭之中乘凉,看着心上人舞剑倒也乐得悠闲。
容遥起初劝过几句,让其回去好生修炼,可奈何温淮就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连在脑子中过一遍都不舍得,容遥见此也只道是他这师叔的惰性又回来了,前三十年刻苦修炼的那个温淮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淮(看容遥修习剑法):啧,这身段,这细腰,啧啧。
☆、再会百里策
悠闲的日子向来短暂,更别提容遥这种恨不得伤还没好就迫不及待干着去灵洞闭关的人,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早在前几天伤口几乎愈合的容遥再次投入灵洞的怀抱。
这次温淮可是没理由拦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某人兴致勃勃的走进灵洞,因为之前雷劫耗损了些修为的缘故,保不准容遥这次又要长时间的闭关,温淮又搁在长青默默待了几个月见容遥没有要出来的架势,便与徐启通报了一声御剑去了扶摇找百里策厮混去。
徐启了解他这闲不下来的性子,知道自己就算不同意温淮怕也是会偷偷逃出去,索性直接准许还顺带嘱咐了几句。
御剑飞至上空,容遥朝灵洞那边看了许久,这才朝着扶摇的方向飞去。
且说容遥这次匆忙闭关也不单单只是因为修为耗损的缘故,也与他对温淮慢慢转变的态度有关。
在这位师叔游戏人间之前,两人虽在一个门派但见面次数寥寥无几,更是在师父和师祖的描述下,对这位师叔下了定义:好吃懒做,白费一副好身骨。
可自从这人重回扶回长青之后,容遥开始察觉到这位师叔的默默靠近,兴许是闲这长青之中无个说话的同辈人,当时的容遥如此心想。
态度转变当是发生在雷劫之后,第十二道雷劫落下击碎了结界也让容遥陷入了暂时昏迷,身体沉睡可元神还尚有几分清醒,容遥动弹不得之时先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随后被一个带着些许寒气的胸膛拥入怀中。
来人的嗓音他听得清楚,是温淮。
因为温淮直接把他抱回了自己的小院,当天晚上容遥因为伤势的缘故只得听从温淮的安排就睡在这里,而温淮则是睡在了外间的小榻。
此后接连几日皆是终于等到身子可以大幅度动弹之时,容遥这才回了自己的小院,不过温淮也跟着一起过来,与之前几天唯一变化的就是温淮每天晚上都要颠颠的回自己小院,早晨又要颠颠跑过去找容遥了吧。
而他也在温淮的日益照料下,慢慢改观了对温淮的偏见,这并不是坏事,不过当容遥偶然练剑时脑中飘过的却是前一日温淮对着他的那张笑脸时,容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更别提心里开始慢慢生出了些想与温淮更亲近的想法。
怕自己这有辱师长的想法更加放肆,容遥这才早早进入灵洞之中修炼。
温淮走的那一刻,灵洞之中的容遥也刚好睁开了眼,他对着这空空如也的墙壁默默叹了一声,便又闭上眼重新调息。
温淮到扶摇的时候,百里策正好也在,因为原主之前多少也拜访过好几次扶摇,那守门弟子也认得了他,直接放人进了门派,温淮也不耽搁直接去了百里策的住所。
虽说百里策的师父是如今的扶摇掌门,但温淮可不想去那老头跟前刷存在感,毕竟经验所得那老头可是十分不喜温淮这懒散的性子,生怕其把自己的徒弟也给带偏了。
百里策的住所不难找,温淮又刻意走的小路,也没几人发现,一推门发现人不在,温淮便自顾自的去了百里策的后院,他可是知道这家伙在后院那棵桃树下埋着几坛好酒。
现下人不在,也正好挖出来尝尝鲜。后院的那棵桃树正争先恐后的向人们展示着最美的姿态,温淮算了一算如今也是这个时节,当初雷劫一事竟已过去好几个月。
等着百里策忙完掌门布置的任务时,刚一走进自己的住所就察觉到了那熟悉之人的气息,一到后院一看额上青筋突突的,面上表情看起来像要打人一般。
温淮察觉到脚步,从酒坛子之中抬起头,眯着一双眼打量,好不容易看清了来人是这院中的主人,手一挥颇为洒脱道:“来,喝酒。”
“去他娘的喝酒。”百里策忍住打人的冲动,“这可是老子存了几十年的酒。”
“什么?”温淮用小拇指淘淘耳朵,一脸醉相。
这不要脸的……百里策看着那桃树四周坑坑洼洼的土坑又看看躺在温淮四周的酒坛子,有的甚至还剩半坛就那么躺着还在潺潺的流给土地。
“说吧。”百里策几步走到温淮的身边,颇为心疼看了自己这一圈的酒坛子,“想怎么个死法?”
“嗯?”温淮打了个酒嗝,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他。
温淮是被生生冻醒的醒来饭时候还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等一睁眼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处浅塘之中,冰凉清澈的水淹过胸膛,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之上,透过清澈的水温淮甚至还看见脚边游过几条好奇的鱼,绕着他的脚游了一圈才走。
这什么情况?温淮有些懵,他这刚才不还偷偷喝着百里策那小子的美酒吗?
“醒了?”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温淮看过去见正是坐在石头上的百里策,百里策嘴里叼着一根草,看起来十足十的吊儿郎当。
“嗯。”温淮想要站起来,顺便问问发生了什么,可这一动才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怎么回事?”他不由得看向一旁的百里策。
“喝了我珍藏的酒还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百里策把嘴里那根草吐出来,“做梦。”
“……”百里策这话一出,那些零碎的碎片仿佛都被无形粘连到了一起,温淮多多少少能想起来昨天的事,“咳,上头了,抱歉。”
“别。”百里策摆摆手,“您可别说抱歉,好生生的在这泡着吧。”说着便起身要走。
“哎!哎!”温淮没办法转头,只好加大了声音,“你还来真的啊?”
“那不然呢?”百里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欠揍,“哦,对了。我暂且封住了你的穴位,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温淮运气无果,这下是真信了百里策的话。
翌日,还在睡觉的百里策被一盆冷水泼醒,温淮站在一旁看着百里策抓狂的模样,心里十分畅快。
百里策咽不下这口气,当下便与温淮打在了一起,两人虽说都是活了百年的修士,可这打架却是只用的拳打脚踢,像极了两个闹脾气的孩童。
半响两人这才分开,百里策重新换了一套衣裳这才走出来,拍着温淮的肩膀道:“我辛苦埋了数十年十几坛的‘一杯倒’全被你喝了个精光。”
“这不是喝着喝着就收不住了嘛。”温淮挠挠头,“等我回长青之后给你埋上几十坛怎么样?”
“得了吧。”百里策不可置否,“怕是还没等我过去,你就自个喝完了。”
也真是这么个事,温淮讪讪一笑。百里策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百里策:“怎么着,又开始追逐自由了?”他之前有一次去长青寻温淮却被徐启告知对方正在闭关之时,还颇感意外。
“该出来透透气了。”温淮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那师侄可还好?”当初那样阵势的雷劫,想不知道都难。
温淮:“嗯。”
“你这修为也该踏入元婴境界,怎的还是个金丹大圆满?”百里策修行时日比温淮早几十年,如今已是元婴中期,自然看得透温淮的修为。
“我这不是怕被雷劫要了小命。”面对百里策时,温淮总是放松下来,不单单是因为这人是原主的旧友也与百里策豁达的性子脱不了干系。
“你还真是……”百里策摇摇头失笑,“你我这般资质的雷劫已是安全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