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泽挑眉笑道:“对我来说,能做完,就是最好的。”
邱栩宁弯唇笑着,秦守泽成绩其实还是不错的,不过偏科严重,他数理化都很好,英语语文就有点糟糕。
邱栩宁说:“你英语要好好的考,不要再像平时一样考□□十。”
秦守泽看着他,忽然说:“邱栩宁,考完试后我们要不要去旅游?”
邱栩宁愣了一下,“旅游?你要去哪儿?”
秦守泽说:“不用去很远,我们就去泰山庐山玩玩?离我们也不远,玩一周差不多,再回来,你觉得呢?”
邱栩宁垂下眼,说:“我想在家里预习高一的课本……所以,不好意思啊。”
邱栩宁在学习上有多用功,秦守泽是看在眼里的,他这么回答,秦守泽竟也不觉得意外,他想了想,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要去旅游的话了,改口道:“那我不去了,到时候我找你玩,可以吧?”
邱栩宁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细细地说:“可以啊。”
预备铃在这时候响起,秦守泽起身,对他说:“好好考,我们考完后再见。”
邱栩宁“嗯”了一声,看着秦守泽离开了他的考场。
一天考完,邱栩宁回到了家,还没换鞋子,就听周明美追问:“考得怎么样?”
邱栩宁说:“我觉得挺好的。”
周明美听他这么说,反而放下心来,邱栩宁这么说,哪一次考得不好呢?能这么说,就是水平正常发挥了。
周明美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就回去开始捣鼓着想要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因为中考,这两天考试,高中生都放假了,邱昭昭也在家,她也快高三了,周明美本来也不想叫她读书,现在家里稍微宽裕了一点,暂时就没再提让她辍学的事情,但邱昭昭最近成绩下降得厉害,引得周明美很不满,总是骂她。
邱栩宁回来,家里就安静了下来,但是他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去看邱昭昭,她果然哭丧着脸蹲坐在地上剥玉米。
邱栩宁把书包放下,小声问她:“你怎么啦?”
邱昭昭嘟囔着说:“妈刚骂我,说我不用功读书,说我比不上你,我是女孩子啊,学的没你好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觉得我不读书更好,我想去工作赚钱。”
“……”邱栩宁有些迷惑,“姐,你这么想不对,你现在还小,不读书的话……不是不能找工作吗?”
邱昭昭嘀咕着说:“怎么不能?你不知道,我有一个小学同学,她现在都很有钱了,还买了车,穿的用的都很好,她小学毕业了就没读书了。”
邱栩宁不知道怎么说,他脑子都有点打结,他磕巴着小声劝道:“姐,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读书好不好,我还想和你一起读大学。”
邱昭昭满不在乎地说:“家里只要你能考上大学就好了,我就算了,我要是现在就去工作,我能早几年赚钱攒钱,这样也很好啊。”
“……”邱栩宁吐出一口气,重新组织了语言,柔声说:“姐,赚钱的事情不急,你才18岁,以后还有好多好多年,你赚钱也不会差这几年呀,你先继续念书,妈妈要是不让你念,我、我会想办法的,你看大姐,她想念书都没得念,你能念,你都不念,她知道了,心里肯定难受。”
邱昭昭有点心虚,邱海燕的确挺关注她学习,她到现在都没去打工,其实也有很多因素的,有邱海燕和邱栩宁在她面前挡着,到这会儿,家里也没那么缺钱,所以还能让她继续上学。
但邱昭昭看着以前的小学同学好多都没念书,一个个都变得有钱,回家盖了新房子,还买了小轿车,心里不舒服,她比他们都聪明,肯定能比他们混的更好啊。
她一嫉妒,一不服气,心就变得浮躁了,学习也静不下心来了,所以成绩才掉得飞快。
“你先别跟姐说,我再想想啊。”邱昭昭对邱栩宁说。
邱栩宁认真的说:“姐,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上大学的。”
邱昭昭听了,心里熨帖,但嘴里却说:“你还缺我啊,你和贺知渊玩得那么好,你到时候就和他一起考大学了,哪有我的份。”
说起来,她还有些愤愤的,“你就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净和外人如胶似漆,我是你姐姐,亲姐,你都不理我,天天和他呆一块儿!”
“呃……”邱栩宁卡壳了,过了一会儿才忸怩地说:“也没有到如胶似漆的地步吧?”
邱昭昭说:“我不和你争,反正你眼里已经没我了,我每次找你,都看见你和他呆一块儿。”
邱栩宁目光闪烁起来,忍不住小声辩解道:“因为、因为我们都是男生,所以更有共同话题啊。”
邱昭昭瞪他,“你能和他有什么共同话题?我看着像是你一直缠着他,上赶着对他好,我跟你说,我看人不会看错的,他看着就是白眼狼,等他成年后,肯定会离开我们家的,然后一辈子都不见的那种。”
邱栩宁说:“……也正常呀,难道你想他以后还住在我们家啊?”
邱昭昭说:“……那倒没有,我不喜欢他,他还是快点走吧,我想睡大姐的房间,那个房间采光好,不像我那么阴暗,还靠近厕所,容易潮湿。”
邱栩宁看了看她,忽然想到什么,小声说:“你骑着他摸到的一等奖粉红色小毛驴,你还要说他是白眼狼。”
“你看你,你又帮他说话。”邱昭昭手里用了力气,玉米都被她剥掉了几颗,掉在了地上,邱栩宁将玉米粒捡起来,丢到了袋子里,又听她说:“虽然是他摸的奖,但是钱是咱们的呀,要不是妈妈让你们去买菜,你们也赶不上超市做活动,对不对?要不是姐要回来,你也不会买一百多的菜,就是最后让姓贺的摸个奖,就变成他的功劳啦?这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邱栩宁:“……”
邱昭昭还要得意地瞅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我觉得,不对。”邱栩宁小声嘀咕道。
邱昭昭说:“哪儿不对了?你说说,哪儿不对了?”
邱栩宁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小声说:“这是要看运气的,要是我来啊,肯定不会有一等奖,他运气好,所以才能摸到奖。”
邱昭昭不满地说:“你这就不对了,你听过一个故事没有,就是一个人有每天买彩票的习惯,有一次没有时间,所以请邻居帮他代买,结果邻居替他买的那注彩票中了五百万,你说,这笔钱是归谁的?”
“……”邱栩宁顿住了,一时间说不出来、
邱昭昭笑了起来,自得地说:“你看,邻居只是代买,花的又不是他的钱,只是代劳买了一次,这笔钱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吧?所以啊,那小毛驴本来就是我们的,和他贺知渊没什么关系。”
邱栩宁脑子转回来了,说:“运气也很重要,我觉得,至少要给邻居一部分钱,要不是邻居的运气好,也买不了五百万的彩票啊?”
邱昭昭顿了顿,“但是钱不是他的啊?”
邱栩宁小声说:“有时候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贺知渊摸到的一等奖,然后你骑了。”
邱昭昭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说:“反正你帮他说话,我不想和你吵架。”
邱栩宁还想说什么,周明美从厨房探出头来,“宁宁,明天还有考试,你还不快点去看书,在这里和你姐瞎聊什么?”
又对邱昭昭说:“叫你剥个玉米剥这么久?赶紧剥好拿过来,饭都要做好了,就差你几根玉米!”
说完,又钻回了厨房。
邱昭昭对邱栩宁说:“你好好考,考得好咱爸妈也能高兴,暑假也能好好玩玩。”
说完,就端着装满了玉米棒子的脸盆起身进了厨房。
邱栩宁还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乱糟糟的地面,伸手将玉米须都捡起来放到垃圾桶里,又去浴室洗了手,才拿起书包回卧室。
第41章 一把伞
邱栩宁考完试的那一天下起了雨, 这场雨下得很突然, 天气预报没有说, 和邱栩宁一样没有带伞的人很多, 考完试后都挤在了走廊上。
“我记得去年中考高考也在下雨。”秦守泽走到邱栩宁身边, 说。
邱栩宁看着这场大雨, 秀气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秦守泽看着他的表情, 笑了起来, 轻声问:“你联系你家里了吗?”
“联系了。”邱栩宁轻轻地回答, 也没有看他, 他的注意力还在被大雨淹没的空地上,有人欲欲跃试着想要淋雨回家,跑出去没一会儿, 又扭头跑回来,他的一双脚踩在台阶上, 溅起了一片水花,邱栩宁刚好站在近处,不慎被溅到了腿, 他“啊”了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
秦守泽拉着他到了走廊另一头, “你怎么样?”
邱栩宁低头看了一眼沾染了污水的小腿和脚背, 嘟囔道:“我擦擦就好了。”
他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被他揉成一团的湿纸巾包装袋, 他愣了一下, 才想起来, 湿纸巾在考试的时候已经被他用完了。
秦守泽见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湿纸巾,说:“我有,用我的吧。”
邱栩宁抬起眼,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啊。”
秦守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不用谢。”
邱栩宁抽出了一张湿纸巾,弯下腰来,仔细地擦拭着被脏水渐到的地方。
秦守泽就在旁边看着他,邱栩宁这半年的确长了不少个子,但秦守泽还总觉得他还是以前那个小个子,只到他肩膀那儿,瘦瘦小小的,唯独那张脸,很有些婴儿肥,白里透红,有一次邱栩宁笔掉到地上,两个人一起弯腰去捡的时候,秦守泽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了他的脸颊,软软的,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东西手感能像他的脸颊一样好,他甚至还想再摸摸。
但是不行,邱栩宁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戒备,半年都快过去了,他们也都快毕业了,他们的关系始终说不上多好,这叫秦守泽觉得有些遗憾。
现在,应该是初中阶段,他们俩最后一面了,秦守泽心里很清楚,即使暑假他想叫邱栩宁出来玩,他大抵也会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拒绝他,因而他这会儿,看着邱栩宁的目光格外专注,几乎要将他刻在记忆深处。
秦守泽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邱栩宁会这般在意,等邱栩宁直起身子,露出他那张第一眼看过去,谁都会觉得是一个乖小孩的秀气脸庞,秦守泽心跳突然莫名加快起来,“邱栩宁。”他喊了邱栩宁一声。
邱栩宁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睛望向他,又很快眨了眨眼睛,瞥开视线,“怎么了?”
秦守泽努力让心情平缓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轻缓着说:“暑假,我爸爸会给我请家庭老师,你……你要不要来蹭课?”
邱栩宁薄薄的眼皮微微颤了颤,抬眼看他,“你不去旅游啦?”
秦守泽表情自然地说:“不去了,我想好了,中考结束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但是要是一直放松就不对了,所以我让我爸给我请了家庭老师,提前学习高中内容。”
邱栩宁显然是心动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都泛起了光彩来,然而也显然不太好意思,又或者说有什么顾忌,叫他最后抿了抿唇,委婉地回绝道:“不用啦,谢谢你的好意,我随便预习一下就可以了。”
秦守泽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你这么快就拒绝我啦?你不好好想想吗?”
邱栩宁垂下眼,小声说:“其实我有上高中的哥哥和姐姐,我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他们的,所以……不好意思啦。”
秦守泽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没了,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邱栩宁看着他失望的表情,心里有些疑惑,他能感觉到秦守泽一直试图接近他,也知道他没什么坏心,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他其实并不受男生的欢迎,但秦守泽显然和那些男孩子玩的很好,能和他们一起打篮球,一起开玩笑,其乐融融,这样的秦守泽,为什么对他这么热切?
邱栩宁想不出来,也没什么心思想,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秦守泽身上了,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贺知渊的电话,他眼睛亮了起来,接通了电话,虽然外边雨声很大,但不妨碍他喜悦的声音传达到贺知渊那边,“你来了吗?”
秦守泽第一次看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的表情,那张乖巧好学生的脸孔一下子就生动活泼了起来,眉眼越发灵动,透露着平常看不见的勃勃生机,在这一瞬间,秦守泽心里竟是泛起了一阵嫉妒和酸意,他注视着邱栩宁,看着邱栩宁扭过头去,看向了走廊的另一侧,随后,他放下了手机,朝走廊另一侧小跑过去。
走廊另一侧站着一个很高的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黑色的休闲裤,一副很简洁的打扮,他一出现在走廊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显然有着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身高,长相也格外出众,只是他表情很冷淡,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但不知道见到了什么,他眉眼柔化了许多,唇角也露出了一些笑来。
有人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两把伞,显然是来送雨伞的,不由得有几分羡慕能被他送伞的人,随后更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个小哥过来是给谁送伞。
邱栩宁跑到了贺知渊身边,按捺下心里的欣喜,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敛了些,他小声说:“我以为你会从这边过来。”
贺知渊显然是从主干道过来的,绕了些路,但幸好他还记得带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