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栩宁想起来,之前在学校也是这样,那些男生挤在后面,嬉笑着说自己手、银的事情,也不避讳在女生面前谈论这些,他们还会一起上厕所,特意去比较一番吉吉的大小。
男生有些地方是很不讲究,一点都不注重隐私,甚至还会一起看黄色的影片。
诸如种种,证明贺知渊对他说的话,可能没有任何意思,只是随口口花?
邱栩宁心乱如麻,贺知渊那句低沉的“梦见我了吗”像是打开了循环按钮,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而且可以让他停止的按钮坏掉了,一直没办法停止。
梦见我了吗?
梦见了吗?
邱栩宁被这道声音一直叩问,他难堪地蜷缩起双腿,脸颊泛起浓重的绯红色,像是泼了色彩画一样。
他想起来了,他的确梦见了贺知渊,梦境里,蓝天草地的背景下,他梦见贺知渊捧着他的脸,亲了他。
*
邱栩宁一晚上都没能再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白净的眼下都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黑。
周明美看见他第一眼,就说:“你眼睛咋回事?晚上没睡觉?做贼去了?”
邱栩宁支吾着说:“睡不着。”
周明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想成绩 ?”
“啊?”邱栩宁有点迷茫,但也没心思解释,就含糊地顺着她的话说:“嗯,在想成绩。”
周明美心情差了起来,但她也没说什么,问:“中午想吃什么?我去买。”
邱栩宁想了想,说:“海带,我想吃海带。”
周明美说:“行,那就海带炖排骨。”
邱栩宁起晚了,贺知渊已经去学校了,他们没能见面,这倒也是邱栩宁刻意的结果,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贺知渊呢。
现在考完试,邱栩宁反而成了家里最闲的人了。
周明美买完菜回来,邱栩宁帮她剥豆子,因为都放假了,周明美也没有拒绝,她看着小儿长得越发好看的眉眼,心里想起了事情,嘴角耷拉了下去,“宁宁啊,你能考上实验班吗?”
大抵家长都这样,不是自己考试,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从孩子嘴里反复确认,邱栩宁也不觉得烦,他没抬头,说:“能吧……我都做完了。”
周明美说:“只是都做完了?”
邱栩宁说:“对啊,都做完了。”
周明美说:“都做完了还不行,你要全都做对了才行,你觉得你做对了吗?”
邱栩宁含糊地说:“应该吧。”
周明美说:“我和你爸商量了,要是你能考上实验班,我们就给你买个车,你想要啥,我们都给你买。”
邱栩宁物质需求其实很少,几乎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听到周明美这么说,也不怎么心动,不过考上实验班对他来说的确不难,也的确想教周明美高兴,所以态度端正了几分,抛去了几分矜持,小声说:“我估了分,相差不大的话,应该能考七百分左右。”
邱栩宁的体育成绩不大好,扣了十几分,但其他成绩都能拉上来,所以七百五十分总分的话,考个七百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周明美一听有七百左右,反而不信了,“你能考这么多?”
邱栩宁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只是我自己估分,可能会有差距,但是实验班应该可以考上。”
周明美半信半疑的,到底还是高兴了,声音都洋溢着一股喜悦来,“哎,不管了,你要是真能考上七百分,我和你爸一定给你办个酒。”
邱栩宁眨了一下眼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办酒吧?”
考高中办酒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周明美说:“一定要办,你要真能考七百多,那以后清华北大还不是任你挑选?咱们家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还能出个高考状元!”
她越说越夸张,邱栩宁被她说的脸都红了,“那还有好久,我可能不行……”
周明美说:“什么行不行,我说你行你就行,要是你能考到清华北大呀,爸妈也跟着沾光。”
她说着,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到时候看看你这次成绩怎么样!”
邱栩宁低声应着,没有再说什么话,他发现只是说个可能,周明美就已经将他未来都畅想好了。
傍晚,贺知渊回来了。
邱栩宁正坐在院子里逗隔壁邻居的哈巴狗,小小的一只,热情得不得了,围着邱栩宁打转,哈巴狗身上被打理得很干净,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紫色的绸带,别着一直小铃铛,很可爱,因而邱栩宁没什么障碍,可以伸手摸摸它。
见到贺知渊回来的时候,他还有点尴尬,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往哪里放。
倒是贺知渊,还能若无其事地朝他走过来,“你喜欢狗?”
邱栩宁轻轻地“啊”了一声,垂下眼说:“挺喜欢的,还喜欢猫,但是妈妈不让我养。”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低声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养。”
邱栩宁呆了一下,忍不住抬起眼看他,“我们?”
贺知渊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深邃,像漩涡一样,能将邱栩宁整个心神都吸进去。
邱栩宁看着他的眼睛,心跳突然跳得很快,血液都好像往脸上涌去。
他撇开了眼睛,双唇微微颤动着,说不出话来。
第44章 甜蜜蜜
“到时候养一只猫, 一只狗。”贺知渊缓缓开口。
他这种话说的很暧、昧, 邱栩宁分不清是什么意思, 但也不敢问,他心跳跳得厉害,一股子燥意升了上来,让他口干舌燥,喉咙都好像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来。
贺知渊问:“你觉得怎么样?”
“……啊?”邱栩宁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又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才抬起脸看向他, 眼里眸光微微闪动,有些含糊地说:“……我觉得蛮好的。”
又装作不在意地问:“你说的‘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啊?”
贺知渊说:“半年之后。”
邱栩宁沉默, 他有些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爱乱想,也的确没什么和男生相处交往的经验,所以也不知道和贺知渊怎么相处才算是正常。
也许贺知渊只是很普通的规划而已,但将邱栩宁也规划进他的人生的这种行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很让邱栩宁心动。
光是听贺知渊这么说,邱栩宁的心情都难以控制地雀跃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藏着小心思不对,但是这时候, 他是真的开心, 唇角都情不自禁地微微翘起,他看着贺知渊, 轻声说:“那到时候, 真要养的话, 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如果没有什么时间,养小狗会好很多,大狗精力旺盛,要是不遛它们的话,会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还有猫,你喜欢美短吗?……”
邱栩宁絮絮叨叨地说着,贺知渊也不打断他。
之前梦、遗的遗留问题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邱栩宁都忘了面对贺知渊的尴尬,就好像没发生过那件事一样,和贺知渊重新有说有笑起来。
贺知渊听他说了那么多,很给面子地说:“到时候,养一只美短,再养一只你喜欢的狗。”
“……嗯。”邱栩宁眉眼舒展开来,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伸展双腿,将那只哈巴狗圈在腿弯里,看着它趴在地上吐舌头一派可爱的模样,轻声说:“我喜欢金毛。”
他说着,抬头看了贺知渊一眼,唇角带着软和的笑,“金毛很聪明的,你应该也会喜欢。”
贺知渊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可以喜欢。”
邱栩宁呆了一下,琢磨过来,小声问:“你不喜欢金毛吗?”
贺知渊凝视着邱栩宁的眼睛,低声说:“我可以喜欢,只要你喜欢。”
邱栩宁脸微微红了起来,只要他喜欢,他就会喜欢?是这个意思吗?
他突然觉得贺知渊越来越会说话了,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垂下眼看着脚边的哈巴狗,小声说:“它刚刚跑出来,它主人见我在和它玩,就没带它回去,现在我要送它回家。”
说着,他看向贺知渊,声音轻了许多,“你先进屋吧。”
贺知渊微抬下巴,说:“我和你一起去。”
邱栩宁没拒绝,他弯下腰,抱起狗,和贺知渊一块儿出了大门。
“你什么时候放假啊?”邱栩宁一边轻轻揉弄着小狗的肚皮,一边问贺知渊。
贺知渊回答:“24号。”
邱栩宁在心里算了算,开心了起来,“还有六天,你就放假了。”
贺知渊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欢快和喜悦,他微微侧脸,看了邱栩宁一眼。
邱栩宁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里盘算起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上高中对他来说,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也都是花姑娘嫁人头一遭,心里说不出来的期待,因而这两个月会显得很漫长。
但另一方面……又是他可以和贺知渊在一起呆两个月。
邱栩宁心里不免唾弃自己,无论理智上如何警醒,情感上总是会有偏向,而很多时候,在过剩的情绪下,理智也会变得无效化,他都明白,也知道唯一的办法是远离,最好及时止损,但就是舍不得。
反正……反正都没什么可能,他就偷偷的、偷偷的看着他就好了。
邱栩宁打定了注意,心境忽然也开阔了许多。
他和贺知渊还了狗,刚要转身回家的时候,贺知渊叫住了他,说:“陪我走一走。”
邱栩宁有一瞬间的迟疑,小声问:“去哪儿啊?”
贺知渊说:“随便走走。”
邱栩宁答应了下来,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背包,笑了起来,“你打算背着书包和我去散步啊?”
贺知渊说:“不碍事。”
邱栩宁又侧脸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背包,忍不住说:“……你这样单肩背包容易造成高低肩膀诶。”
贺知渊笑了起来,随后将背包提在了手上。
邱栩宁看了几眼,说:“还是先回去放下书包吧,我陪你一起去。”
贺知渊便和他一起回去,将书包放到了卧室,才重新出门。
邱栩宁刚剪掉了头发,之前头发长长,将他的眉眼都遮住了,这会儿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眉眼,便越发显得他俊秀漂亮,只是还有些瘦,肩膀好像都能一手掌握一样,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其实是有些贴近的。
贺知渊在邱栩宁没有察觉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后勃颈上,那纤细的脖颈,漂亮秀气的耳朵,从稍微偏后一点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他弧度柔和的脸颊,看着就有一种青涩但甜蜜的肉感。
像是半熟的果实。
他注目的次数多了,邱栩宁也有感觉了,他微微抬起眼来,正好和贺知渊垂下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邱栩宁唇角微微弯起,眼里也含着微末轻松的笑意,像是春天里和煦温暖的清风,“你喜不喜欢吃橘子啊?”
贺知渊顿了一下,“还好。”
邱栩宁说:“我去买点橘子,昭昭姐姐喜欢吃。”
贺知渊听到他嘴里的名字,眉毛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等到一块儿走到卖橘子的小摊贩旁边时,贺知渊才低声说:“我喜欢橘子。”
这句声音好像是在邱栩宁耳边说的,显得格外清晰,邱栩宁没有多想,笑着说:“那我多买一点。”
转头问老板:“老板,你的橘子甜不甜呀?”
老板说:“甜,甜的很咧!不甜不要钱!”
邱栩宁说:“可是我姐姐喜欢吃半酸的诶,有酸的吗?”
“……”老板眼睛都不眨地说:“有,酸甜酸甜的,你尝尝看嘛。”
“啊……我可以尝吗?”邱栩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老板看着他那白白净净乖乖巧巧的模样,心里就喜欢,声音也带了笑,“你尝嘛,多尝几个,你想吃酸的,想吃甜的都有的嘛,买了不亏!”
邱栩宁便拿了一个橘子,细白的手指很是熟练的剥掉了橘子皮,他掰了几瓣,抬高手臂,往贺知渊嘴里送,“你尝尝,你喜欢甜的对不对?”
贺知渊张口咬住,吃到了嘴里。
“甜吗?”邱栩宁问。
贺知渊说:“还行。”
邱栩宁也吃了一口,小脸立即皱巴了起来,“好酸。”
贺知渊看着他的表情,又扭开脸,低声笑了起来。
邱栩宁不好吐出来,只好皱着脸吞了下去,“这么酸,你还说还行,你又骗我玩。”
贺知渊笑着,没有说话。
老板笑呵呵地说:“这是酸的,你要酸的嘛,买一斤回去咯?”
邱栩宁咂嘴,那股酸意还停留在舌头上没有散去,他小脸都还皱着,他不能吃酸,但是邱昭昭不知道为什么,很爱吃这种半酸半甜的橘子,“那……那有没有甜的啊?我喜欢吃甜的。”
老板说:“有啊,都是甜的,我的橘子没有不甜的,你要酸甜也有,要酸的也有。”
邱栩宁被他弄糊涂了,“到底都是酸的还是甜的啊?”
老板笑着说:“看你要酸的还是要甜的嘛,你要吃酸的,挑皮硬一点的,这种的半甜半酸,要吃甜的,你就挑皮软的,这种的皮薄,里面特甜。”
他说着,摸了一个软皮的递给邱栩宁,“你自己摸摸看,是不是软的,你再吃一个看看。”
邱栩宁摸着皮,果然是软的,老板叫他剥,他就剥了,这次没有先给贺知渊吃,而是自己剥了几瓣放到嘴里,一咬下去,甜甜的橘子汁就溢满了口腔,他睁大眼睛,眼底泛起了惊喜的光,“这次是甜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