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柜子没看,崔左荆挨了打开,寻找线索或有用的东西,然而当他打开靠近角落里的一个柜子时,正对上的是一双充血的眼睛。
那人尖叫着扑出来,崔左荆侧身一躲,他便扑倒在地,手中的刀咣当落地,崔左荆立刻踩住他肩胛,一脚将刀踢到了柜子下面。
那人身形瘦削,一袭黑袍上能明显看出被血浸润的痕迹,面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崔左荆蹲下身看他的脸,发现他颈侧已经出现墨绿色的溃烂了,样子和神父的尸体如出一辙。
他皱起眉头问道:“你是异教徒吗?”
那人叽哩咕噜吐出一串话,崔左荆一串也听不懂,但他看明白了那人眼中溢满的仇恨和惊恐,崔左荆推测是在战争结束后他由于受伤加上感染,被同伴遗弃在了这里。
见以这人的身体状况不可能伤的了自己,崔左荆松开脚,抬手指了指他脖子上的溃烂,那人疯狂摇着头,他勉强坐起来,双手在空中不断比划着十字,但他划得十字明显上面比下边长出来一大截,更像是倒过来的十字架。
于是崔左荆两手食指交叉成倒十字架问他,那人眼神更加惊恐,他看向灶台上的婴儿,啊啊叫着,捂住脖子上的溃烂,坐在地上挣扎着后退了两步,一直撞到墙壁上才停止。
这一撞似乎引发了他身体内部一些事情的发生,那人整个僵硬数秒,接着吐出一大口鲜血,头垂到一边,不动了。
崔左荆顿时毛骨悚然,他二话不说抱起孩子,快步离开了厨房。
倒十字架,神父的遗书,异教徒,还有让人死状诡异的疾病,盒子逐渐展示出他五星的难度,还有……怀里的这个孩子。
乌鸦想要杀死他,异教徒在看到孩子后变得异常激动,刚才也实验过这孩子不是剧情中的圣子,那么他究竟会起到怎样的作用呢?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把他给扔了,崔左荆寻找着同伴可能留下的痕迹,继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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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征走上了三楼。
教堂中的血迹揭示着过去发生的事情,他沿着血迹搜寻,看到了角落里的的几个血脚印,墙上装有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雕刻,这里显然有一道暗门。
董征研究了片刻,将十字架扭过一百八十度,倒十字架上耶稣头朝下钉着,暗门在他面前打开。
血腥味扑鼻,董征没有立刻进去,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黑暗房间中的景象,女人的尸体倒在地上,面容已经虚弱苍白到没了人形,她腹部高高隆起,身下全是鲜血,仿佛全身的血都流尽了,胎盘和脐带丢在角落里。
这凄惨的场面让董征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人,他难产而死的母亲。
二十多年前,他的母亲在生下他时……也是这个样子吗?
董征用力握拳止住双手的颤抖,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将视线从女人身上移开。他没找到被生下来的孩子,小孩大概被从暗室离开的人,也就是脚印的主人给带走了。
董征沉默地将暗室的门重新关上,多看那惨死的女人一秒,对他来说就多一分折磨。
暗门旁有崔左荆留下的标记,董征心知孩子大概是被崔左荆带走了,加快脚步,沿着标记指引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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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箭射来的那刻,崔左荆捕捉到了破空的风声,他猛一低头,箭矢擦着头发飞过,笔直地射在了廊柱上,箭头没入坚硬的石柱。
崔左荆抱着孩子骤然转身,黑影在廊角一闪而过,他眯起眼睛,快步追上去。
这已经是从厨房出来后的第四起袭击了,在这间教堂里还有许多没有离开的异教徒,他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到那被称作最后希望的孩子。
袭击者跑得飞快,但崔左荆比他更快,他一手抱着娃,和袭击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见实在跑不过崔左荆,那浑身被黑袍笼罩的人回身又射出一箭,被崔左荆躲过。
崔左荆两指从口袋里夹出张纸牌,朝着异教徒甩去,纸牌刀片一样擦过对方肩头,正中他面前的墙壁,力道大的几乎整个都没入其中。
又跑过一个转角,追踪的身影却骤然不见了,前方走廊上空无一人,崔左荆狐疑地停住脚步,怀中的孩子被颠醒了,张开嘴哇哇哭起来。
崔左荆无暇管他,他谨慎地留心着周围一切可能出现的细微声响,忽的猛然抬头!
黑影从天而降,尖锐的箭矢直直瞄准他怀中大哭的孩子,情急之下崔左荆就地一滚,将小孩牢牢护在胸前。
黑袍人落地,趁机挥刀向还未调整好身形的崔左荆砍去,然而一张纸牌飞过,以他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插在了他喉咙上。
异教徒的动作僵在空中,双目圆瞪,数秒后,一条血线出现在被纸牌割出的地方,鲜血随即涌出。
咣当。刀掉在地上。
温热的躯体倒下,崔左荆缓缓起身,他盯着逐渐失去生机的异教徒看了几秒,低头看向外套里的孩子,轻轻晃着哄他。
但崔左荆未曾发现,当倒在地上的异教徒彻底失去声息时,血色的花纹浮现在他脸颊上,似宣告着他的罪孽。
第314章 兄弟汇合
董征沿着痕迹一路到了厨房,他找到了两个没洗的碗, 看起来喝的鸡蛋茶, 以及一具已经大片腐烂的尸体。
那是个身着黑袍的男人, 从脖子开始半边脸还有胸部以上躯干都已经腐烂了,皮肉呈现不详的墨绿色, 胸前吐了一大滩血。
尸体的情况实在不太妙,董征没敢靠近仔细观察,灶台上有半盒没喝完的牛奶以及烧完的水, 董征很自然地想到奶是用来喂小孩子的。
他走出厨房, 继续沿着标记寻找, 按理说教堂就这么大,维克多已经和董临海解除了召唤兽关系, 他们一共七个人, 就算再怎么着也应该碰见个队友了吧。
而且阿左还带着个刚出生的孩子, 小孩总会有哭的时候, 他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董征满心疑惑,他开始怀疑这个教堂是不是有吸收声音的功能, 就在这时, 董征突然听到了不远处某个房间中传来微小的声音。
他迅速靠近声音所在的方向, 房间的门敞开着, 身着月白色长袍的人正侧对着门口翻看书本, 在桌上有个倒放的十字架。那是个身材高壮的少年,虽然穿着教徒的长袍,可周身散发的气质比起文弱的神职者更像一名战士。
“临海?”董征一眼就认出了他。
“哥?”董临海迅速回过头, 见到门口的董征他面露喜色,赶忙放下手中的书本大步过去,欣喜道,“总算找到人了,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在这里呢。”
“除了我之外你也没碰见其他人吗?”
“没有。”董临海指指身上的华贵的长袍,道,“我在这个教堂里的一个暗室里面醒来,费了点功夫才从那里出来的。”
“你是圣子?”
“对,盒子给我的剧情提示是教堂里有六个身怀罪孽的忏悔者,我需要倾听他们的发自灵魂的忏悔,代表至高无上的神原谅他们。”董临海挠挠头,道,“所以说,哥你的罪孽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直到现在董征都没找到足够的线索推断出自己的罪状,也就无法向董临海忏悔完成任务,他给临海讲了下自己进入盒子后的经历,董临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道,“会不会是有可能因为你的谎言导致了飞机失事?我是猜的啊我也不清楚。”
“有这种可能。”董征肯定了他突如其来的猜测,“但只是依靠猜的话不算来自灵魂深处的忏悔,应该没什么作用吧?”
“也是。”董临海点头,“那正好,咱俩一起找找其他人,顺便也探究一下你的罪状到底是什么。”
两人离开小房间,边走边道:“教堂曾经是一处战场,我怀疑这里还有一伙异教徒存在,之前在厨房有发现了一具尸体,如果这样的话,他们的目标之一很可能会是你。”
董临海:“我大概也猜到了,不然我也不会在暗室里面醒来。”
得知董征是一路追寻崔左荆留下的踪迹找到这里来的,既然一直都没遇见,崔左荆很有可能从正面进入的教堂,正好和自后门进入的董征错开,兄弟当即二人决定去正门的中殿看一下。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中庭,两边彩色玻璃花窗在粉红色天光的照耀下,在地板和墙壁上呈现出瑰丽到诡谲的色泽,一排排长椅上空无一人,巨大的穹顶高高拱在头顶,绘着恢弘的宗教画。
在最前方的高檀上,一口纯白的棺椁安静摆放,金色的十字架固定在棺盖上,不知为何被倒过来了。旁边的宣教台上拉丁文版的圣经摊开,一支玫瑰掉在地上,鲜红的花朵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呈现出某种被蹂躏的奇妙美感。
“棺材是开着的诶。”董临海发现了散落在旁边的钉子,他用视线征求董征的意见,董征绕着它看了一圈,拾起一枚被起开的钉子,道,“打开看看?”
“来。”董临海撸起袖子,兄弟两人合力,一下子就将分量不轻的棺盖推开,棺材内部展现在他们面前,里面空无一物。
“没东西?”董临海咦了一声。
董征一眼便看到了内壁上的血书,读完那些字,他皱起眉头,仔细观察是否有更多的痕迹:“不,是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啊?”董临海歪着头努力辨认着那片英文,在亲哥的调教下他英语已经学的不错了,但还有些类似于“异教徒”的生僻词不认识。董征低声翻译了一遍,道,“新生命指的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现在在阿左那里。”
棺材角落里有墨绿色的粘液,颜色和厨房里异教徒尸体腐烂的地方如出一辙,董征面色微变,他立刻伸手把董临海拨到一边,自己也后退数步,道:“小心点,我怀疑这里有瘟疫。”
董临海伸头看了眼,虽然心中也惧怕,却不是特别慌张:“有叔叔在,瘟疫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董征摇头:“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况且我们还没找到维克多。”
将棺盖重新盖上,董临海拍拍双手,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里面的东西跑到哪里了?”
“继续去找吧,这盒子才刚刚展开,估计之后有的难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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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左荆躲在柜子里,屏息凝神,怀中的孩子睡了,安静地不发出丁点声音。
钢铁盔甲中黑雾涌动,它手里拖着沉重的巨剑,一步步走过长廊,路过一间又一间屋子,头盔上两点猩红的光点拖出摇曳的痕迹,无机质的冰冷目标扫视着周身的一切,寻找那不可饶恕的罪子,为他带去应受的惩罚。
沉重的脚步从房外路过,又渐渐远去,带到声音几乎消失,崔左荆松了口气,推开柜子的门,轻手轻脚走出去。
半小时前,他杀死了想要杀掉怀中孩子的异教徒,自那之后,这黑雾撑起的盔甲便突然出现,拖着巨剑开始追杀他。
起初崔左荆并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盔甲交过手,发现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在这个盒子中,它是绝对无敌的审判者。
躲藏过程中崔左荆路过一面镜子时,才恍然意识到了原因。
他抬手摸上自己脸颊,在那上面,有一片刺眼丑陋的红色纹路,毫无保留地彰显着他翻下的罪状。
他害死了恪尽职守的护林员,犯了杀孽,碍于良心不安来到教堂想要忏悔洗清罪状,却又杀死了另一个人,背上了另一桩杀孽。
时至今日,他已然真正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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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董临海感觉喉咙开始微弱的发痒,他咳嗽几声,但却感觉更加难受了,很像他小时候生病扁桃体发炎,每天早上起床的那种止不住的痒,特别难忍。
董征停住脚步,他眉头微皱看向临海,道:“难受的厉害吗?”
“还好。”董临海话音刚落,就又忍不住咳嗽,他捂住嘴,摆摆手道,“就是喉咙好痒。”
董征拍拍他后背,他抬手试了试董临海的额头,不发烧。
“厨房里有水,我去烧点给你喝。”董征强压住心中不详的预感,他带着董临海到了二层厨房,崔左荆烧的半壶水还在,凉到现在温度正好,董征看着墙边那具异常腐烂的尸体,还是给董临海重新把水烧了一遍。
董临海在厨房外面等待,他时不时闷声咳嗽几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感到有些燥热,临海抬手摸了下额头,短短十分钟里,他已经隐约烧起来了。
喉咙里痒得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董临海捂住嘴剧烈咳嗽着,咳得肺都要喷出来了,有腥甜的东西涌上舌尖,接着被咳出。
他松开手,低头,掌心的血迹是那样刺目。
在这一刻,某种恐慌将他席卷,董临海用力握拳,长袍是白的溅了血会非常明显,他只得在墙壁上磨擦,想要把血抹去。
五分钟后,烧好水的董征出来,临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董征仍然嗅到了空气中若隐若无的腥气。
董征一把抓住董临海手腕,强迫他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没什么。”董临海死活不愿意。
“给我看看。”
董征语气异常严厉,临海一贯害怕他这副样子,乖乖将手伸出来。
血迹是如此的刺目,饶是已有了不妙的猜测,董征的心仍然猛地一揪,他眉头紧锁,去试临海的体温:“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我,我也不知道。”董临海在这时终于流露出了压抑不住的真情实感,只用了三十分钟,他就从生龙活虎变成了现在咯血的模样,难以言喻的惊恐让他语言组织开始混乱,“就算是瘟疫怎么可能发病那么快?我也没直接接触那些尸体啊,而且明明我们一直都一起,哥你也一点事情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