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算是见识到这世上什么叫“物种多样性”,邱掌门得算人类史上第一朵奇葩,非常值得被科学家拿去研究研究,看看脑子里是怎么进的水。
但他还是得装得大度,转头对同样被震惊了的陵游说:“阿陵,你去发了一个英雄帖吧,大家一起帮着找,总比邱掌门一人找要快些。”
陵游快速回过神来,忙回身去布置这事去了。
当然,容真真这忙也不白帮,虽然不是明文规定,但邱掌门为了表示感谢,还是抬了一箱子的东珠送给他。
“有时候,盟主也挺好的。”
容真真坐在书房里,翘着二郎腿拿着那鸽子蛋一样大的东海珍珠来回摩挲爱不释手,他仔细盘算盘算,他的私人小金库里藏了不少金银珠宝,哪天真要干累了,选出下一个倒霉鬼接任,直接就跑路不管凡事。
“盟主辛苦了。”阿阮贴心的端茶倒水,“日日都要处理这些琐事,确实操劳。”
听他这么一说,容真真难得的有点羞耻心,他轻咳一声把东珠放下,义正言辞的说:“为大家排忧解难本就是我的职责,不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装着东珠的盒子盖上,贪财本质一览无遗。
阿阮眼中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鄙夷。
区区一盒珠子就能让这人这般贪婪,不仅好色还爱财,此人当真一点优点也无。
“对了,我昨日教你的那套拳法,你还记得吗?”容真真把东珠收好后,想起自己昨天指点阿阮拳脚的事,随口问了一句。
阿阮有些害羞的挠脸,不好意思的摇头:“我、我没有记住,白费了盟主大人一番好意。”
“没事。”容真真大方的挥手,“你快十七才开始习武,本就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学得慢也是正常的,不必心急。”
“走,我近日恰好得空,去外头重新给你再演一遍。”容真真转身随性的牵起阿阮的手往外走。
其实他真的就是随性而为,内心里没有一丝邪念,容萌萌小时候要吃糖葫芦,他就是这样牵着他的手去街上买,无意间就也这么对阿阮了。
他走在前头,被他牵着手的阿阮低着头似乎是在害羞。
想……想剁了他的脏手。
燕阮强制忍住自己的冲动,他打小就厌恶别人触碰自己,不管是教内众人还是义父,他都强烈抗拒他们的靠近,为此还失控打死过一些不知道深浅借机靠近的侍从。
容真真本就是他厌恶的人,如今看他牵着自己的手,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仿佛都在被蝼蚁啃噬,身上微微发抖。
“你是不是有点冷?”容真真察觉到握在手心的小手冰凉一片,再回头看着抖着的阿阮,关切的问道。
阿阮借机抽出自己的手,慌忙后退了几步远离容真真,“回盟主的话,我不冷。”
“撒谎。”容真真皱眉看着唇色发紫的阿阮,误以为他在欺骗自己,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我的衣服是今早刚换洗过的,不脏,虽说大了些,多少也可以挡挡风,你别嫌弃。”
大概是他脸上的表情太温柔,阿阮一时没有抗拒成功,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衣服已经被套在自己身上了。
“那今天就不练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小脸都冻紫了。”容真真摆摆手,“快去。”
阿阮巴不得现在远离他,听他这么说后忙转身就跑远。
容真真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目光中若有所思。
“大哥!”
容真真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小弟一路烟尘滚滚的向这边飞驰而来,肩上的狐裘衬得他像一只大猫一样圆润。
“何事?”容真真停在树下等着小弟跑过来,“这几天你又去哪里找人切磋了?也不见你回来。”
容萌萌还是背着他那把黑色的大刀,帅气的面上还留有孩童的稚气,“我没有跟人切磋,是商淮哥哥叫我去看他新养得小狼。”
“商淮?”容真真看了一眼自家傻乎乎的小弟,想了想后还是说道:“听大哥的话,离那奸商远一点,他不怀好意。”
“啊?”容萌萌有些迷茫,“商淮哥哥不懂武功,他怎么会不怀好意呢?他对我可好了,还给我买糖葫芦吃,还带我去看花会。”
容真真叹气,“不是所有不懂武的人对你我都没有威胁,有的人虽然内力虚空,但他们是靠脑子吃饭,比我们这些会武功的人或许还要可怕得多。”
容萌萌的脑容量小的可怜,每天琢磨的事就是习武找人下战书,容真真说的话对他而言有些复杂且难以理解,在他的认知中,只有学武的人才能欺负不会武的人,不会武功的人都是弱者。
而弱者是需要保护的,他们怎么会伤害到自己这样的强者呢?
容萌萌不晓得,有脑子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
“算了。”容真真不指望自己这个脑子在出生时全都给扔了的弟弟突然开窍,也是出了奇了,一对双胞胎,雄飞那丫头就机灵精明,萌萌就仿佛一个智障。
“反正你听你大哥的话,商淮那家伙要是让你做一些奇怪的事,你就把你的刀往他脸上招呼,就像你前阵子抽你哥时那样,照他脸呼,晓得不?”
“奇怪的事?比如?”容萌萌一脸天真。
容真真扶额,“就比如,他要用他的嘴巴甩你的嘴巴,或者拿他的咸猪手放在你的腰上,或者脱你衣服……知道吧?”
“哦……”容萌萌似懂非懂的点头。
哥说不能做这些,那其他的应该没问题吧?
容萌萌自作主张的这么想着,商淮哥哥只是用嘴巴甩他的脑门和脸蛋,咸猪手也只是搂了肩膀而不是腰,而且他从来没有叫自己脱衣服,都是他自己脱了上衣给自己看。
这么一想,哥说得果然都是骗人的,商淮大哥真是个大好人呢。
容真真听说自家弟弟没吃亏,放心的踱着步子往前走,有他在,商淮那奸商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萌萌做什么。
啊对了,他还没有把稿子交给瑞娘,这次的稿费听说不少,读者来信留言很积极,还有人给他打赏了。
有钱拿的容真真心情更加好了,他觉得这都多亏了阿阮。
不知道为啥,他自打见了阿阮后,脑子里莫名的就会多出很多不一样的灵感,他真是个宝藏男孩。
第6章
回了自己房间后的燕阮关上房门,打了盆冷水把自己的手放进去来回搓洗,浑身气到爆炸。
那个混账,他怎么敢!
燕阮一想起容真真牵着自己的手时内心可能在对自己意淫着什么,他就想把容真真五马分尸。
“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全家……”
他愤怒到精神失常,竟然没察觉到房内还有一个人。
房梁下悄无声息的跃下一个人,他两步走到燕阮的身后单膝下跪,低声恭敬的说:“教主。”
燕阮猛一回头看到跪在地上的人,眼眸中的盛怒逐渐褪去,把自己的被冷水浸泡的通红的手拿出,随手扯了快干布擦了擦,冷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回教主的话,属下费了些功夫才能把自己带进来。”白清鸿如实回答,“盟主府的人手空缺并不那么好填补,听说外头的人都想进来找个差事做,属下因此耽搁了些时辰,请教主恕罪。”
燕阮并没有被他的解释打动,他的心情仍然不好。
他走到床边坐下,一言不发,面上阴沉的能滴水。
白清鸿并不知道自家教主又生什么气,想了想后低声说:“让教主住在这种简陋之处,着实委屈了。”
燕阮现在的身份是个下人,按理说没有资格有自己的卧室房间,但他被容真真调到身边任职,身份地位在盟主府自然也不同,有个小小的卧室也是可以的。
房间虽然不大,桌几床铺一应俱全,也不算是简陋,只是作为一教之主,对于从来都锦衣玉食的燕阮来说,的确是寒酸至极。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燕阮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圣物的消息?”
白清鸿从地上站起来,低垂着眉眼轻声答道:“属下无能,至今还没有打听到。”
“自从您的父……老教主过世后,圣物就没了踪迹,算来如今也十几年了,要从头找起谈何容易。”
燕阮冷哼一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平日无事不要贸然来找本座,万一被人发现端倪,你我能不能活着从这盟主府走出去都是两说。”燕阮淡淡的说道,“容真真虽然是个伪君子,但他的内力确实浑厚深不可测,对付他一人本座倒还有几分把握,但他那对弟妹可不是省油的灯。”
容家一家都出武林奇才,无论是身为盟主的容真真,还是二小姐容雄飞,亦或是三少爷容萌萌,单独拎出去都是能打半个江湖的顶尖高手,这三人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若是真联手打起来,再加上一个琼光剑陵游,燕阮带来的这点教内高手根本不是对手。
“是,属下此番前来特意给教主送这个。”白清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恭敬放到桌前,“这里头是青芽蛛,它能凭气味找到属下所在,教主若是有急事召唤属下,可差遣它前来。”
燕阮缓缓地点点头,忽的又说:“你先走吧,免得让人怀疑,这屋子不能大白天的一直关着门窗,难免会有人疑心。”
白清鸿得令,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屋里,只余窗户微微的声响。
燕阮在屋子里独坐一会儿,把那玉瓶子扔进床头暗柜里,然后起身打开窗户透气,不着痕迹的四下观望了一阵,确认并无人经过后,这才回身进屋。
那头,容真真怀里揣着自己昨天写好的稿子走进了一家书局的门。
“哟,这次怎么这么勤快?”瑞娘正在店里招呼伙计们把新到的书摆上书架,一抬头就见容真真走进来,忙笑容满面的走过来。
“走,老规矩。”她殷切的把容真真带到楼上的房间,亲自给他倒茶,态度和蔼可亲,和上次的母老虎仿佛不是一个人。
容真真把怀里的信封掏出来放到桌上,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颇有点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我偶尔也是有自觉地,最近正好灵感很多,写起来也不费劲。”
“啧。”瑞娘快速浏览过今天的稿件,喜滋滋的说:“这次的故事我喜欢,讲得是武林顶尖高手跟他身边的小书童的情事,不知多少姑娘家要准备银子了,嘻嘻。”
“说出去谁敢信,这些热辣奔放的故事都是盟主大人的亲笔稿呢?”瑞娘妖娆的说,“整个宛城有谁家姑娘不想嫁给年少有为的盟主?”
容真真一点也不害臊,仰头喝干茶杯里的水,漫不经心的回道:“这你就说错了,我是个小黄文写手跟我是盟主这个身份并不冲突,这叫人性解放。”
瑞娘娇笑出声,破不以为意:“既然如此,那盟主大人为何每次来送稿子都要偷偷摸摸的?”
“那叫神秘感。”容真真喝完茶后也不着急放下杯子,反而抓在手里不住地把玩,唇边扬着痞里痞气的笑,让那些他的爱慕者看到了,不知又要迷死多少少男少女,“大家都喜欢‘二狗’这个写手的文,但谁也没见过他真容,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甚至连男女都不晓得,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那倒是。”瑞娘觉得有理,低头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稿子,“这才写了三话呀,这么算来年底是不能完结了。”
“到时再说吧,我还没想好是个长篇短篇。”容真真终于把杯子放下来,双手一摊就要钱:“我如约带来了稿件,你这个黑心老板是不是也该给我付稿费?”
瑞娘痛快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包裹,从里头挑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七三分,这些是给你的。”
容真真看了看那足有五两的银子,满意的收到自己的怀里,一秒也不耽搁的就往外走:“那我走了。”
“慢走呀。”瑞娘看着摇钱树要离开,忙不迭热情的送下楼。
容真真摆摆手让她不用送出门,自己背着手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外人看来盟主只不过就是去书局待了一会儿而已。
他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对面酒楼上就有一个探子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哪里复命去了。
容真真看了看时辰,离回家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在街上信步闲逛,马上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但大街上已经很有过年的样子,到处都开始卖炒货腊肉,容真真照例去自己常去的店里买了包桂花软糖。
“盟主又来买糖啦?”卖糖的老伯见了他喜笑颜开,用一双饱经风霜的大手麻利的装了一大袋子扎好递给容真真。
容真真掏出五个铜板要付账,老伯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收,连连摆手说道:“盟主不必客气,这都是小老头我的一片心意,上个月要不是盟主您路见不平替我那孙女赶走了李家的纨绔少爷,我孙女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那事容真真都有些记不清了,只是自打那以后来这老伯这里买糖,他总要旧事重提,回回都不要他的钱。
“一码归一码。”容真真认真地说道,一张极为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实诚,他把五个铜板塞到老伯手里,低声道:“在下身为大伙选出来的盟主,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值得您这样记挂,那都是在下分内之事。”
说罢,他固执的把钱放下,拿了桂花糖快速消失在老伯眼前。
老伯拿着铜板垫脚找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住地感叹着:“盟主大人真是顶顶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