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协勉力撑着自己的长枪,睁开自己已经差不多快要被血糊住的双眼,迷迷糊糊当中便好似看到了从漆黑的草丛后头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来,可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太累太累了,仅抬头看到了来人的衣襟便再也抬不起头来了,摇晃了下身子便摔了下去。
再次苏醒,卫协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了一间客栈里头了,而他的师父、陆安伯、岳瑶等人站在他的床前,表情极其复杂地朝他看了过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的腿我已经给你保住了,没事了,协儿!唉,我们得到的情报晚了,皇帝已经找到了当初将你卖出去的恶邻,还有其他的情报,怕是已经得知了你的身份,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出借刀杀人,万幸协儿你没有出事,接下来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皇帝做得出那就自然不怕人说了,我倒要看看一个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士兵性命,更与匪徒勾结的皇帝到底好能不能赢得百姓的爱戴!”卫协的师父恨声道。
只是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的卫协却是一点都没将自家师父的话听进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满是伤痕的手掌,突然就愣愣地开了口,“师父,谁救我出来的?”
闻言,房间里瞬间一静,最后还是卫协的师父站了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兵,现在他也在楼下休息,据说那生死林有进无出,那小兵也是误打误撞才将你背了出来……”
小兵吗……
卫协握了握手掌,那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一抹白,难道是他的幻觉吗?
“其实……唔唔……”岳瑶一听卫协的师父这么说话,当下面上闪过一丝不忿,刚要开口,陆安伯便立刻捂住她的嘴将她带了出去,本来得到消息的也就他们几个,天晓得他这个好女儿到底怎么也会跟过来的。
“瑶儿,你就别给爹在这里添乱了,行不行?”
陆安伯一脸无奈。
“爹,你从小就教导我要诚信,不能说谎,结果你们呢?明明就是秦厉一人深入生死林将卫协带出来的,你们怎么能完全抹去他的存在呢?爹,你们实在太过分了!”岳瑶一脸愤愤。
“我们怎么过分了?啊?这天底下谁都知道忠勇侯那是皇帝的人,谁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再说我这不也是完全是为了你吗?你和阿协已经订了亲了,以后你就是他的正头娘子,你难不成还要让你的相公以后一直记挂着一个男子,而完全忘记了你的存在……”
“爹,你们……你们都已经知道卫协和忠勇侯的事情了是吗?那你还将你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天底下有你这么做爹的吗?虽然他们两人都是男子,可卫协有多喜欢秦厉,在忠勇侯的那几年我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忠勇侯也愿意为他出生入死,所以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你们……你们……”岳瑶一脸不可置信。
“爱……要是以后事成,卫协那就是皇帝,一个皇帝爱上一个男子,还是害死他父母的男子……简直是奇耻大辱!你还跟我说爱?当年我将你送进忠勇侯府,真是送错了,我本想着你在他危难时期就站在了他的身旁,以后就是一个皇后也是能做得的,现在……以后你再跟那秦九来往,我就扒了他的皮!”
“爹,你变了,你们这些人聚集在卫协身边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私欲,你太让我恶心了……”岳瑶的话还没说完,陆安伯就一巴掌扇了过来,直扇得她脸快速地偏了过去。
岳瑶捂住自己的脸颊,忽然就笑了声,看了她父亲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去。
陆安伯低头颤抖着看了自己的手一眼,一转身,竟看到脸色苍白的卫协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当下手就颤抖得更厉害了,陆安伯连忙偏头看了一眼卫协身旁的他师父,见他隐晦地摇了摇头,就知道卫协没有听到太多,当下就放下了心。
之后,一个从生死林里逃出来,断了一手一脚的小士兵因为吊死在了大理寺院府的门口,仅留下来一张字字是泪的血书,说是从那群匪徒的口中得知了他们这次死伤这般惨重原来是一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事情,当下京中大哗,关于当今圣上草菅人命,纵容匪徒,是的民不聊生的流言瞬间四散开来。
一时间,风云变幻。
叶恪却又接到了宫中的圣旨,说是皇帝邀他进宫一叙。
而另一头的卫协却主动地去见了岳瑶,看着这从小就与他结下不解之缘的现任未婚妻,低声笑道,“或许,我可以让你跟秦九在一起……”
是的,生死之际,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论救他的那人是不是秦厉都好,他都要定他了,这一辈子也只要他。
皇位他要,秦厉他也要。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天完结,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感了_(:зゝ∠)_
这个故事是be,下个故事甜甜的,放心啊~~么么么~以后会维持日更的~
第15章 侯爷与小奴隶(完)
岳瑶不见了,甚至连带着秦九也一起不见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恪已经准备动身去宫中赴皇帝的约了,听到了秦一的汇报之后,也只是略微皱了下眉,就没理会了,女主跟男配跑了什么的,已经算不上了什么了,他跟团团对视了一眼,看着糯米团子眼中的自信,明白反正只要卫协能坐上皇位,他们的剧情就一定能到85%。
等到了皇宫当中,已是晌午,皇帝还特意给他备了一桌酒菜,并喊他一起坐下享用。
“唉,秦爱卿啊,朕开始记得在朕还未登基的时候,你我二人可是常常一起把酒言欢啊,没曾想朕坐到了这个位置,你却与朕开始生疏起来了,不该啊,不该……”
说着,皇帝甚至还亲手给叶恪斟了杯酒,叶恪恭敬地双手接过。
“唉,想当年,朕在皇兄的映衬下黯淡无光,没有人愿意站在朕的身旁辅佐朕,唯有秦爱卿,一回京便毫不犹豫地站在朕的身旁,为朕谋划,几次生死危机都是秦爱卿你亲自给朕挡了,朕到现在都还记得永安二十三年冬,你更是差点死在了朕的前头,可就是没死,后来也落下来了这畏寒体虚的毛病……”
这么说着话的皇帝轻叹了声,随后眼神蓦地闪过一丝厉色,狠声道,“成王败寇,成王败寇,这天下,是朕一手一脚夺回来的,朕和朕的臣下付出了那么多换回来的,现在有人要用什么礼仪伦常想要将朕从这位置赶下来,爱卿你说这该不该啊?朕又该不该反击啊?即便会有些牺牲,但朕为了这天下太平,又有何错?”
皇帝掷地有声,叶恪却始终看着碧玉酒杯里的金黄酒液,一直低垂着眼,没有应答的意思,想来这皇帝也没有想要他应答的意思。
见叶恪始终恭恭敬敬地坐在自己面前,皇帝的冷冽的脸色稍霁,随即举起自己的酒杯,大笑一声,就仰头喝了下去,喝完了便看向叶恪的方向,“秦爱卿也喝吧,还是爱卿嫌朕这儿的御酒没有你忠勇侯府里的好喝?”
“微臣不敢!”
叶恪恭敬地说了声,便立刻端起了那杯酒,身旁团团的警告声不住地响起。
“粑粑,粑粑,团团监测到这酒里有毒,你的酒杯跟皇帝的不一样,皇帝要你死……”
死字一出,叶恪微微抬起眼看了眼身旁笑容恬淡的皇帝。
对方察觉到叶恪的眼神,眼中虽然带着笑,可眼底深处却是冰冷一片,“喝吧。”
“粑粑不能喝!”
“无碍,他一时半会不会弄死我,再说我们也快离开这个世界了……”叶恪在心里说了声。
“那好吧,粑粑,我会尽量在你毒发之前带你离开这个世界的。”
听到团团的话,叶恪轻笑了声,双手举杯便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真不知道当初你看着朕那好二哥喝下毒酒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在叶恪喝下酒的瞬间,皇帝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杯可是和当初一样的名酒呢!”
“微臣谢皇帝赏赐。”叶恪不动如波地回道。
“你……”皇帝猛地站了起来,厉喝一声,“秦厉!”
“朕对你不好吗?啊?忠勇侯,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金银财宝,美酒美人,要什么朕都愿意给你什么,当初你为何明明得知我那个好侄儿的下落却不告知朕,反倒是将他养在了你的忠勇侯府内,后来明知道朕就快查到他头上去了,一转头就将让那老道将他带离了忠勇侯,现在明知道他回来了,明知道那伙人不安好心,明知道他们实在针对朕,更想要将朕从这皇位上拉下来,你为何知而不报,秦厉啊,秦厉,你其心可诛!可明明刚刚你也看出来了刚刚朕赐你的那杯酒是杯毒酒,为何还要喝下去,朕看不懂你了,多年前没看懂你,多年后依旧没看懂你,朕一直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闻言,叶恪强忍着剧毒的疼痛,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地朝着面前的皇帝跪了下来,“微臣有罪……微臣……微臣这么多年来所求所想从未有任何的……改变……”
一听到叶恪坚定的声音,转头看着他脸上的怀念与坚贞,皇帝在这一瞬间一甩衣袖,重重地叹了声,“那个女子就那般好?”
闻言,脸色苍白的叶恪忽然就笑了声,笑容就如同孩子一般纯净,“她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
见叶恪这样,皇帝直接就从袖子里取出一枚褐色的药丸,朝叶恪丢了过去,叶恪伸手接住,张口就咽了下去,果不其然心腹当中那种火烧火燎,疼痛难忍的感觉快速地消散了下去。
“七日散,这是半分的解药,七日后你若是再不服用另外半分解药,便会足足疼上七天七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肠穿肚烂而死,这七日是我给你的时间,七日后用卫协的脑袋来朕这领另外半分解药。”
“微臣遵旨。”
“下去吧。”
“是。”
说着,叶恪便退了下去,团团还在他耳边不住地安慰,“粑粑,还疼不疼啊?那个皇帝太坏了,都怪团团现在等级太低,根本就没法帮粑粑屏蔽掉痛感,都是团团不好。”
“无碍,这只是小疼。”
“那粑粑,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七天后,离开这里。”
“真的吗?”
“自然。”
只是当天晚上,叶恪睡得迷糊,便感到自己的床前好像站了什么人似的,他猛地睁开双眼,尽管屋内未点灯,他也能准确地认出站在他床边的人正是卫协。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卫协脑中还在回想着之前他师父说的话。
他们这边有人叛变,如今陆安伯、师父和他已经全都暴露出来了,接下来皇帝一定会派人来抓捕他们,所以现在不是他们不走,而是他们不得不走,京中的那些暗线还留着,终归有一日会用到的。
可这一走,恐怕没有十年八年是回不来了,所以……
“这些年……”
忽然卫协开了口,“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
“没有。”卫协的话还没说完,叶恪清冷之中带着淡淡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自始至终,我爱的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够了。”
“从年少时动心,便万劫不复……”
“够了。”
“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你的母……”
“我说够了。”卫协突然附身堵住了叶恪的嘴唇,唇上柔软,一片黑暗当中,叶恪忽然感觉一滴苦涩落入他的唇缝当中,随后便感觉到唇上一阵哆嗦,隐隐好似听到了一声来自喉咙深处的低泣。
随即,卫协起身,声音镇定、冷冽,黑暗之中,面上却早已一片泪痕。
“你不用说了,我早已经知道了,只是……”
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面前这个男人,面前这个他爱了那么久,也狠了那么久的男人从来爱的都只是他的母亲,他不过只是他母亲的一双眼睛罢了,呵呵。
“我走了……”
“等等……”叶恪忽然开口叫住了他,随即在自己的枕头下摸到了一片温润,“当初你母亲死前,手中一直握着这块玉,上头刻了一个协字,应当是留给你的,我留存了这么多年,也该物归原主了。”
说着便将玉丢了出去,卫协伸手接住。
“若是能跑今晚就动身吧,天一亮……”
叶恪的话未尽,卫协却立刻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推开窗子就往外跑去。
“粑粑……”
“行了,东西送出去了,他这个皇帝八成是稳了。”
“哦。”
第二日,点好了兵的叶恪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围住了昨晚就已经派人严加看守的陆安伯府,果不其然里头早已经人走楼空了。
叶恪禀明了皇帝,当下就带着兵往城外追去。
而就在这时,卫协那边,几乎跑了一夜的众人围在卫协师父身旁开始询问起他们的疑问来了,为什么在听到了卫协转述的那一句话,连夜就要从隧道里逃出来。
听到众人的询问,卫协的师父寒声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
他的话还未说完,外头守门的人忽然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不好!来了!”
下一秒众人便立刻听到了他们稍作休息的寺庙外头传来了一阵铁蹄声,卫协师父甚至都没让人出去查看,拉住卫协就带着他从另一道他之前就观察过的后门跑去。
“师父……”
“皇帝的人追来了,他已经不要脸皮了,什么都不顾了,就是想要置你于死地了,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皇帝派来的人十有八九是那忠勇侯,他早年征战的本事有多厉害,我们要是不赶紧逃,恐怕束手就擒都是好的,最怕的是格杀勿论,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