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知道这不厚道,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下来啊。”邢文摸着相机,漫不经心地说:“树这么大,可能上边也有蛇,当心隔空掉下来一条…”
穆琛面色唰地铁青,这下子不敢下更不敢动,僵着。
邢文心里简直乐疯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穆琛,如果记忆里的穆琛是条永远淡定从容的狡猾狐狸,那现在的穆琛就是条吓得毛都打了卷儿的可怜狐狸。
“你…能把我弄下去吗。”穆琛说。
“嗯,我这就去给你找个梯子。”邢文转身就要走。
“回来!”穆琛赶紧叫,“这地方有屁的梯子啊!”
邢文脚步一顿,忍住笑打量着挂树上的穆琛:“那咋办?要不你滑下来吧,就擦拉一下滑滑梯似的,很快。”
就是屁股可能滚烫了点儿,邢文没说,说了他可能就笑出声了。
“邢文,”穆琛实在不想就这么挂一天,“只要你把我弄下去,回去你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星河区的房产证送你一打。”
号称“一诺千金”的暴发户穆琛开出了他的条件,一脸真诚地看着邢文。
邢文以为他这是吓得开始说胡话了,不敢再逗下去,但想了想就这么放下来了太便宜。
于是邢文经过仔细斟酌,说:“以后家里冰箱的布丁,给我留一半。”
穆琛懵了一秒,估计是从没想过穷人们的愿望都这么质朴。
“全给你,工厂都给你买下来!”见邢文还用看败家子的眼神看着他,穆琛赶紧补了句:“我赚钱给你买。”
“嗯。”邢文点了个头,转身将相机小心放下,认命走到树下。
“?”穆琛没明白。
“来啊,”邢文伸出手臂,“你不是要下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今天也是不涨收藏的一天,讲真这文是不是写得特无聊QAQ
还是说该改改文名了,有好的推荐吗QAQ
第17章
穆琛懵了懵,依然扒着树没动静。
邢文维持这个姿势久了就觉得隐约尴尬,不悦道:“要下来赶紧,还想要我趴下来给你当人垫吗?”
“没有。”穆琛笑了,“我以为你挺讨厌我的。”
邢文不置可否,到不耐烦想将手收回来的时候,穆琛松手蹦了下来——
“哎你不提前说一声!”邢文险些往后摔,一慌手自然地揽了上去。
正好环过对方的腰,穆琛则手臂勉强晾在邢文双肩上,稳住了没收紧。
然而身体还是贴得近,上一次这样还是刚进入这世界的第一天,俩人莫名其妙和对方接了个吻。
穆琛身上像有种挺舒服的甜味儿,不知道是刚才的布丁还是什么。
邢文迅速松了手,转身摸起相机说:“走吧,景拍完了,待会儿拜托你当一下模特。”
穆琛没应声,人像特别恍惚,还原地站着,光手臂垂下来了。
“来啊,吓傻啦?”邢文回头,扶正相机对着穆琛拍了一张。
按下快门的瞬间穆琛像突然回神了,侧过脸来比了个剪刀手。
“你好土噢。”邢文扫了眼拍好的照片,“你干脆上那边拎树叶剪刀腿来一张…”
“神经病啊!”穆琛顿时笑得不行,“那还不如来条丝巾举过头顶呢。”
刚还有点儿诡异的气氛就这么回复正常,邢文让他随便走动,不用刻意摆pose,自己随机抓拍。
等相机里的新照片过五十张,树林里已经是日落西山的光景。
敞篷车这回慢慢驶在橘红的暮色里,回到工作室时天已经漆黑,漫天星辰闪烁。
邢文先下车,穆琛这回要将敞篷锁起来,落后了不少距离。
隔得远远的,邢文突然在工作室那片竹的背后看见了个人影。
身材挺健壮,这会儿手里正高举着锤,作势要往落地窗砸去——
“喂!”邢文大喊了一声。
人影晃动了一下,邢文赶紧冲过去,对方玻璃没砸成,拿着锤子就没命地逃。
“不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你们家就是死路一条!”对方吼。
邢文:“…………???”
这是在演什么?讨债的傻逼江湖剧?
对方提着锤跑得像个运动健将,迎面对上了锁好车下来的穆琛。
邢文:“拦住他!”
喊完邢文就迅速反应过来不对,赶紧改口:“快躲开!”
健壮的男人精神像不大正常,嚎叫举着锤冲了上去,邢文手边什么也没有,穆琛还没来及移动。
时间仿佛定格,穆琛侧身躲避,男人手里的锤子落下去,却猛地偏了个角度——
“啊!!!”男人痛吼。
一秒前,邢文掷出去的镜头狠狠砸在了他的右肩上。
好几万的镜头就这么哐地跌碎了,男人锤子脱手,啊啊嚎着逃跑。
穆琛当即坐上敞篷,车子嗡地一声咆哮。
“不用追。”邢文喊,敞篷及时刹住,邢文像松了口气,说:“脸我记住了,指纹在锤柄上。”
-
晚八点半,工作室二楼挑空平台上,冬阴功泡面蒸蒸往上冒着烟。
唐垚埋头嗦了一大口,盒里泡好的面给一次性塞进了他的嘴里。
对面坐着的邢文穆琛二人竭力掩饰住震惊,看着唐垚举起第六个空盒,预备喝味精汤。
“算了吧,”邢文抬手制止,“喝了没营养。”
唐垚这才作罢,惋惜地将泡面盒搁下,摸过邢文画好的人像。
“查案啊查案,三天没吃饭了我。”唐垚一脸沧桑,“隔壁局查我也查,这功我不领了,让他们继续查通宵去吧。”
“查的什么?”穆琛问。
“弟婿想知道?”唐垚一摸鼻子,“大案,不能告诉你,而且这才刚扯出点儿线头…”
穆琛陷入了沉思,邢文拎着锤头部分,将锤子提溜上台面:“很抱歉给你增加工作量了,但这件事可能跟之前的恶搞短信有关联。”
还有先前穆琛造纸厂遭埋伏的那件事,当时没太重视,现在想来可能都彼此相关,做这些事的说不定是同一个人。
“刚才那人说了,让我们交出东西。”邢文说,“跟短信里‘无所不知是大罪’的说法是类似的。”
“你们是不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唐垚神色凝重。
穆琛拿询问的眼神看邢文,邢文摊手。
“你仔细想清楚。”穆琛说。
邢文愣了愣,很明确地说:“真没有。”
穆琛摸过邢文画的人像,仔细地看了,想找找有没有类似纹身的东西。
然而因为是冬天,邢文画的人外套袖口早遮过了手腕,什么都看不见。
“刚才这个人,”穆琛捋起袖子,露出白净的手腕内侧,“这地方有纹身吗?”
“不清楚。”邢文回想了一下才说,“他风衣扎袖口,举锤的时候也看不见…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穆琛说。
实际那天他烧晕了,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有没在跟踪他的人手腕上看见像纹身一样的东西。
他要有邢文那记忆力就好了。
“画和锤我带回局里,查出什么我马上联系你们。”唐垚将锤和画分别装进取证袋内,起身,“这阵子你们还是多留神,有什么情况也马上联系我。”
“辛苦了。”邢文点头。
-
翌日一早,巴萨杂志总策划岳衡杰带着合同上门拜访。
岳衡杰是个面相和善的人,梳背头扎个小辫留了小胡子,确实就是搞时装杂志人的样子。
“大黑!”岳衡杰上来就是一个拥抱,身后紧跟着…袁起。
“邢老师,又见面了。”袁起抱倒没抱,眉眼含笑地伸出手,“能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啊来介绍一下,这是巴萨专职摄影组的总负责人,袁起…你们认识?”岳衡杰说。
邢文:“……”
这哪门子的摄影小白?
穆琛敲了两下书房的门,特别“贤惠”地端进咖啡和刚网购回来的布丁。
“小白!”岳衡杰招个手,穆琛头一点,视线转向袁起时明显愣了愣。
“白老师好。”袁起热情洋溢地伸出手,“咱们合作过,您肯定记得我吧?”
“我姓穆。”穆琛冷淡地和他握了手。
袁起将合同拿上来,邢文在穆琛手下工作时间久了,习惯性翻了翻,扫过没问题才签了名。
“合作愉快!”岳衡杰又想再来抱他。
邢文默默让开了,只握手:“合作愉快。”
“邢老师加油,期待你的摄影作品!”袁起欢快地说。
邢文一脸尴尬地将人送走,穆琛懒洋洋跟到了门边,手里端着刚才大家都没吃的布丁。
按照约定,他给邢文对半分,留了俩。
“那个袁起是gay。”穆琛吃掉一个才开口,人靠在沙发背上。
邢文回头,皱眉。
“你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穆琛继续说。
作者有话要说: 虽说袁起不是情敌,但猜猜狐狸是怎么知道袁起对邢文有意思的~
或者有人猜剧情吗,梦境是现实世界的映照,所以邢文到底知道了什么呢QAQ
第18章
十二月初的三亚依然风光秀丽,日均温高于二十摄氏度。
早八点的航班稳稳降落机场,邢文亲自带着所有的摄影装备迈步出机场大厅,身后穆琛戴着墨镜渔夫帽,单手推着箱子低调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引了机场不少旁人关注。
“哎,他俩是不是…”
“真的好像啊!赶紧先拍照!”
“就是真的,邢老师过来给巴萨电影拍宣传照…”
邢文身上背着东西都快重死了,根本没心思管别人都在八卦什么。
当第一个人主动上前搭话,刚才窃窃讨论的人都像找到了组织,哗地一下全围了上来。
邢文和穆琛完全没停步,维持着原来的步调往前走,这会儿两排穿一身黑的安保伸手一拦,看热闹的路人们分别被挡在了路的两边。
今儿巴萨接贵宾。
岳衡杰作为邢老师多年的酒肉朋友,前半辈子都没能请动邢大摄影师,如今终于得愿以偿,巴不得给邢文下机这条路铺上红毯,再找乐队奏《好日子》。
“大黑我想死你了!”岳衡杰穿一件黑背心配丑爆了的橙色沙滩裤,上来就要抱人。
“我记得三天前我们刚见过。”邢文很无语。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啊小白!小白也抱一个!”岳衡杰过分欢喜地张开手臂。
岳衡杰早些年在美国工作,见人抱习惯了,穆琛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给狠抱了一下,面色很不好看。
“走走走!车已经等在外面了!”岳衡杰伸手接过邢文手里的包,领着他们出机场。
夹道安保尽职地目送他们远去,三人前后上了巴萨平日接明星用的车。
车里放着王菲的歌,跑起来风从半敞开的窗外来,海滨城市的每一阵风都像带着海水的咸味儿,即便是在冬天。
二十分钟不到,车子驶入沿海的民宿群。
“你们先休息休息,坐大早的飞机肯定都累了。”岳衡杰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搬运行李时没忍住问:“装备就这些?”
一般的摄影师出一次拍摄,乱七八糟的装备有时多到需要办托运,然而邢文只带了一人就能拿动的份。
“就这些。”邢文下车,略微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颈,看了看周边。
这带全是两三层的小别墅,地上铺的路还很新,房屋盖得不密,一眼望去屋顶错落有致。
“你们住的地方车开不过去,再往前面走。”岳衡杰带路。
其实原本就邢文一个人过来,然而穆琛正好接了这边的工作,岳衡杰就主动替他们打点好了住处。
不大,但很特别,是个船屋。
就坐落在海滩边,外观看上去就是艘真正的尖顶木船,岳衡杰送到船前就告别。
“下午就在这外边拍,很方便。”岳衡杰说,“这块海滩已经租下来私用,等拍摄结束了你们俩可以尽情享用,就当是感谢你跑这一趟。”
“嗯,麻烦你了。”邢文朝房里看了眼。
穆琛蹲在地上开行李箱,也跟着朝房里看了眼。
两人情不自禁地望向彼此,邢文凶狠瞪眼,穆琛凶狠龇牙,岳衡杰夹在中间一脸迷惑,不懂这是怎么了。
豹子与狐狸眼神对战得难舍难分,船屋里就那么一间房一张床,今晚总该有人睡地板或沙发。
邢文扫了眼地:你睡地吧。
穆琛扬眉:你怎么不睡。
邢文眼神再往外一飘:那你出去住。
穆琛再扬眉:你怎么不出去住啊。
岳衡杰尬站着微笑皱眉,黑人问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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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海边的日头终于不那么毒辣。
化妆师忙着为今天镜头下的主角补妆,邢文踩在细白的软沙上,透过取景器寻找合适的构图角度。
拍摄的是,文艺电影《海星》的女主角叶梦。
叶梦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北影在读,人笑起来温软,没半点儿星架子。
邢文来之前为了把握好主题,看过电影翻了原著小说,还仔细读过不少影评。
叶梦穿一条洁白的吊带裙,赤着双脚,人看着既不高雅也不惊艳,却干净而美好。
“邢老师...我这样可以吗?”叶梦沿着海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