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兄终成受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余梦丹华

作者:余梦丹华  录入:05-22

  摧毁自己所有的是他,细心爱护自己的也是他。为何要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为何要让自己在爱与火中挣扎?为何不索性绝情一点,让自己断了曾经的念想?他们俩,到底是谁更残忍?
  沈孟庄心中酸涩地想着,忽而瞥到陆清远胸前的刻痕,心头猛然揪成一团。初见时便觉触目惊心,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怎样的无奈,怎样的深情,才会对自己这么狠,刻下那么深的印记。仿佛要穿透胸膛,直接刻在心脏上一般。
  伸手抚上伤疤,指尖扫过凸起的地方,心也跟着被扎了一下。沈孟庄抬头看着陆清远,眉头紧蹙,轻声问道:“疼么?”
  陆清远抓住沈孟庄的手,覆在胸口。过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问自己疼不疼。仿佛又回到无间深渊,那日锥心的疼痛要他命一般翻涌,他无比怨恨地刻下爱人的名字,一笔一划却无不饱含深情。只要是与沈孟庄有关的,即便是他的名字,也如心头至宝。
  “疼,真的很疼很疼。”陆清远低头噘着嘴,宛如一个犯错的小孩子,委屈又无辜地想要大人摸摸脑袋。
  往事再度涌上心头,那股熟悉的令人恐惧的疼痛,仍然在一刀一刀剜着心头。
  “师兄,你为什么要扔下我?你真的喜欢我吗?你喜欢我为什么要伤我?我求你带我走,你为什么不理我?我都那么、那么苦苦哀求你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我很疼,真的很疼。他们都拿剑刺我,我想要你抱抱我,像往常一样亲亲我,说你会永远护我疼我,可是你没有。师兄,你说喜欢我是在骗我吗?我曾说过,你若是骗我也无妨,但请你不要让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再狠心一点,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我喜欢你,是真的很喜欢,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喜欢。可是、可是……”陆清远抬起头,眼里早已被泪湿润,双手紧紧握着沈孟庄的手,唯恐他再度扔下自己。
  “我那么喜欢你,师兄,你为什么要骗我?”
  时隔多年,曾经的少年归来,却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即便两人亲密无间,当初依偎的两颗心却如参与商。曾经在心头回荡千万遍的话语,再重逢之后却再也没有说出来过。直至今日,少年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与怨恨,直击心头地问他: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为什么?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说得出道得明的缘由,他爱他是真,想护他疼他是真,想和他过平凡夫妻生活是真。但是曾经害他也是真,骗他也是真,伤他扔下他是真真切切的真。教他如何解释,如何能说明白为什么。
  原以为所爱与苍生,他可以兼得,可以凭一己之力扭转局面。结果是他太过自负,他错了,现实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告诫他人不可太贪心。
  所以他在所爱与苍生中,选其一。他选择了苍生,亲手扔下了那份求之不得的真心。
  然而世事百转千回,他又错了。直到如今他才明白,所爱与苍生,他一个都得不到。现实再次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让他明了,人本就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竟然既愧对苍生,又负了所爱。他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错得如此荒唐、如此离谱、如此失败。
  看着眼前之人无声抽泣,紧咬着嘴唇,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咽进腹中,所有的,这十多年来独自承受的误解,以及幼时十多年来世人对他的恶意。
  恍惚间天地横亘在两人身前,对于过往种种愧对,此刻却只有轻飘飘的两个字说得出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抱歉,抱歉……”
  “抱歉……”沈孟庄伸手搂住陆清远的脖子,轻抚他的脑袋,如从前那般呵护与心疼。时隔一年,他终于肯主动抱住怀中人,声声真切,说出他一直藏在心里的愧疚,一直如毒蛇咬他心头的亏欠,眼泪涌出眼眶,滴在泉水中。声音颤抖地轻声道:“抱歉,是我害了你,是我负你……”
  十多日的温柔相待,心里筑起的高墙似乎在渐渐崩塌。仿佛是春日到了,冰封的温情也开始渐渐融化。沈孟庄开始对陆清远展露笑颜,欣喜的、嗔怪的、得意的,也会出言逗他。两人一起摘花酿酒,牵手散步,或是午后搂着小憩。如十年前两情相悦一般,又如曾经幻想的平凡夫妻生活一般。
  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两人在心里暗暗想。
  这日灭辉殿内,陆清远还沉醉在今早离开时的亲吻中,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亦连永夜天宫内凡是见过陆清远的魔物都开始低头交耳的嘀咕,尊上这几日心情好像出奇的好,没有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就发火摔杯子,隔三差五就有短命的被拖出去受刑。这是捡到宝了还是怎么了?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沈孟庄开始对他像以前那般好,并不表示他就可以饶过凶手。
  已经查出当日毒害沈孟庄的幕后之人,陆清远看着跪在地上的宣式兄弟,手里的骷髅人骨不停地翻动,在桌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似死神索命的镰刀在地上敲了敲。
  “小远,不,尊上!我并不知道沈师兄他所服药物与折耳根相克,只是、只是以前在苍玄派时听闻他喜食折耳根,我一得了就送过去了,并不知情啊!”
  宣非野跪在地上,额头几乎就要贴着地面,干净地黑玉地面倒映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五官,汗水滴在地上,后背都湿了一大块。
  “哦?”陆清远轻挑眉梢,眼中杀气浓重,“我师兄并不喜吃苦,宣师兄可是记错了吧。”
  一声“宣师兄”令宣非野的心凉了半截,“我记错了,是我记错了,我只是听说的,并非有意为之啊!”
  一旁的宣衿言抓着宣非野的胳膊,仰头看着陆清远,眼里的不满与鄙夷溢于言表,出言讥讽道:“我师兄说没有做就是没有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清远仍是靠着椅背,丝毫不为所动,手中随意摆弄骷髅骨,沉默了片刻,随后淡淡道:“拖下去,剁了喂狗。”
  语气轻描淡写地似乎只是处理一只蝼蚁一般,然而跪在地上的两人心神一滞。宣非野不停地挣扎,想要挣脱拖他出去的魔物。奈何功力皆废,心口的伤还在流血,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有力气逃脱。
  宣衿言看着宣非野被硬生生架出去,自己被拦着无法挣脱,只能看着师兄离自己愈来愈远,再也见不到了,他再也没有师兄了。
  “我求你,我求你!方才是我态度不好,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我求你放了我师兄,我只有他了,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放了他!”
  宣衿言不停地磕头,额前血肉模糊,他顾不上疼痛和模糊视线的鲜血,他只知道,若他不求这个人,这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师兄了。
  陆清远正欲张口让侍从将宣衿言拖下去,突然窗外飞来一只血蝙蝠在肩头叽叽咕咕。方才还看戏一般坐在王座上的人,下一刻便消失在黑雾中,马不停蹄地奔去雀宫闱,原因只是沈孟庄找他用膳。
  唯一的希望破灭,宣衿言看着空荡荡的王椅。大殿内死一般地沉寂,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鲜血滴在地面的嗒嗒声。从未有过的孤单与恐惧,此刻如巨浪般朝他席卷而来。
  他没有师兄了……
  宣衿言撑着地面缓缓起身,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哀婉,听见的魔物皆纷纷看向他,眼神犹如看一个疯子。
  扶着墙壁跌跌撞撞毫无目的走着,宣衿言控制不住地大哭和大笑。师兄死了,他该去哪?魔界已如他的容身之地,那暗境就有吗?
  苍玄派没了,他的师尊死了,师兄也死了。
  无穷无尽的黑夜将他吞噬,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座没有日光的狭小阁楼。房间很小,小到只能蜷缩着身子,夜间还有老鼠从他身上钻过。
  但最令他痛苦不堪的是楼下的喘息与放浪,他的娘亲是烟柳巷的风尘女子,他是娘亲意外怀上的,不知是谁的,生下来娘亲也不待见他,楼里所有人都不待见他。自他出生后,就被扔在阁楼上,与苍蝇老鼠入眠,日日夜夜还要听着楼下娘亲与不同男子的声音。即便捂着耳朵,那声音也格外清晰。
  在他五岁那年,他的娘亲因染病身亡,楼里的老妈子嫌他晦气,便将他赶了出来。他无依无靠,乞讨为生。
  在他七岁那年,认识了同为小叫花子的宣非野。宣非野将手里刚讨来的馒头分了一大半给他,笑着对他说:“咱俩有缘,你姓宣,我也姓宣。我娘也是那座楼的,说不定还是同一个人呢。我比你大三岁,你就叫我哥哥吧,以后哥哥罩着你,有我一口饭吃绝不饿着你,好不好?”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与呵护,即便只有半个馒头,他也如获至宝,盯着手里的馒头半天舍不得吃。还是宣非野哄了好几遍,说以后还有很多,都会分给他的,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吃下去。
  因三岁那年感染风寒留下旧疾,刮风下雨便高烧咳嗽。那年他昏迷不醒,宣非野心急如焚,背他四处求医看病。那是一个下雨天,他们俩又被大夫赶出了大门,就在出门时,宣非野还弄脏了一位富人的衣服,被仆人拳打脚踢。意识模糊的他看见宣非野被毒打,死死护着宣非野,最后被打得浑身是血,眼角留下伤疤。
  两人相依为命,直至十二岁那年,被素陶捡回山。宣非野成为余凌峰的大弟子,而他则跟在他身后成为小师弟。师兄说过的,会永远对他好。
  然而如今,这个曾说要对他永远好的哥哥,不见了。他该如何处寻?他该找何人寻?
  是陆清远!是他害死了师兄!是他害得自己又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他要付出代价!
  心头的怒与恨如藤蔓汲取血肉猛长,宣衿言的双眼布满血丝,指甲抠着石壁,刮出数道痕迹。他要离开魔界,他要报仇,他要陆清远不得好死!
  瘦弱单薄的人影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无人问津,也无人在意。
  大抵过了数十天,陆清远丝毫没有发觉宣衿言已经消失,此时的他心里眼里只有沈孟庄一个人。半个月来的柔情缱绻已经消磨了他的所有,若不是不得不来,否则他真想赖在沈孟庄身上。
  此时灭辉殿内,陆清远正不耐烦地听着暗傀长篇大论絮絮叨叨,只想赶紧敷衍完离开,回去继续闹沈孟庄穿后服给他看。那时他无意间找到的,据说是魔界主母,也就是魔尊之妻的华服。魔界中,除了沈孟庄之外,还有谁有资格穿?况且是他发现的,那就是注定要穿给他看的。
  明明只要再磨一会,师兄就答应了。偏偏这个时候暗傀有急事觐见,事关赤元之初,他又不得不来,还被师兄找到脱身的理由,硬是将他撵了出来。
  陆清远遗憾地叹了声,既懊恼又悔恨,只能将一肚子怨气撒在这个来得真是时候的暗傀身上,指了指桌上的竹册,忿忿道:“所以你着急见本座,就是为了这一堆破书?”
  “尊上恕罪,这是魔界历代魔尊的传册。因属下已查明赤元之处所以才……”
  “历代魔尊?”陆清远似乎对这句话十分感兴趣,打断暗傀的话问道,“魔界有很多魔尊吗?”
  “所谓历代,其实只有尊上一人。”
  “哦?”
  “尊上与血魔死印缔结血契,拥有无可撼动的力量,成为魔界之主。而据传册记载,与死印缔结血契者需完成死印之命,否则难以长存,需更新换代。尊上从前会炼化一尊备体,夺魂重生。所以魔界历代之主,其实都只有尊上一人。”
  “死印之命?是什么?”
  暗傀摇摇头,“属下不知,传册也未曾记载,恐怕只有尊上与死印才知晓。”
  “已经有多少代了?”
  “尊上如今是第九十九代。”
  “这么快,看来黒离不行啊。”陆清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知道我是备体?”
  暗傀沉默了片刻,如实回道:“是。”
  “你不恨本座夺了黒离之魂?其他魔族难道不会揣测?”
  “尊上于属下有恩,不管是备体还是本体,尊上便是尊上。从始至终,只有尊上一人,属下唯尊上马首是瞻。至于其他魔族,只认拥有死印者为尊,无论是谁。”
  “认印不认人?稀奇。”
  顿了顿,陆清远继续问道:“你方才说已经找到赤元之初?”
  “是,属下从传册中得知,开赤元通原始的关键之物便是暗境的一个宝物——玄黄翎,而属下曾听闻,玄黄翎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尊上曾经所在,安虚峰。”
  “安虚峰。”陆清远重复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摆动骷髅骨的手突然停下。
  看着跪地的暗傀,陆清远细眉轻挑,扬起一边嘴角,眼神深邃阴冷,狡黠笑道:“你去准备,三日后,本座要重返故地。”
  暗傀应了一声后,磕头离去。
  三日后魔军浩浩荡荡再次进入安虚峰,暗境之人得到消息顿时躁动。
  此时小木屋内,周不凡挑着木柴,一副樵夫打扮,放下肩上的木柴,神情慌张地冲进屋喊道:“蓁儿!我听到消息,陆清远领着魔军再次往安虚峰去了,这次他又不知想干什么坏事。”
  “啪嗒”一声,叶蓁蓁手里的瓷碗掉在地上,顾不上脚边碎片,取下一旁的忘忧剑,焦急道:“我们要赶紧回去。”
  “对。”周不凡取来逍遥剑,“不知大师兄在不在,我们要想办法与他见上一面。我回来时见过老三了,她和孟师兄也正往安虚峰赶,我们赶紧与他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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