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兄终成受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余梦丹华

作者:余梦丹华  录入:05-22

  他抓着谷虚子的手,像茫茫大海中抓到了浮木一般,哽咽道:“老头,师兄、师兄……”
  他像一个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大人,所有的苦涩和委屈都化作眼泪涌出来。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份,顾不上仪态和自尊,此刻狼狈地大哭。
  “师兄他真的不爱我了,他不爱我了……”
  谷虚子看着眼前嚎啕大哭的人,突然有些心疼。以年龄看,他算得上陆清远的长辈,此刻看着陆清远在感情里横冲直撞得头破血流,难免舐犊情深。
  拍着陆清远的肩膀,慈祥地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去帮你说一说,行吗?”
  陆清远渐渐止住了哭声,用手背胡乱擦脸上的泪,小声抽泣:“那你别说是我说的,我怕他又不高兴。”
  他在谷虚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哭过一场后所有的灰烬都被冲刷干净。似乎又重新捡回了那份决心,他边走边呢喃:“他不爱我,我也会爱他的,我永远爱他。”
  陆清远躲在门外面,听谷虚子与沈孟庄的谈话。他从未如此紧张,如此恐惧,如此担心。仿佛一个等待死神宣判的囚徒,既害怕死期将至,又害怕迟迟不来。
  谷虚子一边给沈孟庄施针,一边瞥他观察他的神情,最终迂回地说道:“沈仙师这几日心情不佳呀。”
  沈孟庄苦笑道:“我一日在这里,一日都不佳。”
  “沈仙师还记得以前的事吗?对以前在这里的印象记得多少?”
  沈孟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严肃,便也认真地回想。
  “记不大清,隐约记得我在这里待过,还有……还有一些耻于开口的事。”
  “您还记得那幅画吗?”
  谷虚子指了指案桌后挂着一幅山水画。
  “那是您和那小子一起画的。”
  “不可能。”
  沈孟庄一口否认。
  “为什么不可能?您对自己和他的记忆到底记得多少呢?”
  “我记得他对我……他毁了我的一切。”
  “除此之外呢?”
  “嗯?”
  沈孟庄不解,疑惑地看着谷虚子。
  谷虚子不慌不忙,继续给沈孟庄施针。
  “您当日用剑刺进他的心脏,按道理来说,他必死无疑,可是您知道他为什么没死吗?”
  沈孟庄凝视着谷虚子,沉默未语。
  谷虚子握起沈孟庄的手,覆在胸膛上,掌心传来鲜活的律动。
  “他的心在你这里。”
  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人这么做过。
  握起他的手贴在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
  对他说,“我的心都给了你”。
  沈孟庄躺在床上,耳边一直回响着谷虚子的话,还有那个模糊的声音。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覆在胸口,那颗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膛,好像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是什么?是谁?
  沈孟庄抓着胸前的衣襟昏昏欲睡,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影进来走到软塌边坐下。
  他半眯着眼,声音慵懒,轻声道:“疼吗?”
  “嗯?”
  陆清远诧异地看向床榻。
  “师兄怎么还没睡?”
  沈孟庄闭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我问你脸上还疼吗?”
  “不疼……”
  陆清远低着脑袋,用目光爱抚床上人的每一寸,从露在被褥外的手腕爬上侧脸。亲吻脸颊,亲吻脖颈,往更深处缠绵。
  “疼的不是这里……”
  沈孟庄没有再理会,翻过身背对着陆清远。
  殿内静谧无声,陆清远站在原地,站在沈孟庄身后,听浅浅的呼吸声。
  等待了许久,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坐在床边如之前许多次一样,轻轻地抱住沈孟庄,在耳边郑重地呢喃。
  “晚安,师兄,我爱你。”


第146章 玄日玄时
  殿内充斥着刺鼻的铁锈味, 案桌上一片粘稠猩红。鲜血沿着桌边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汇成一条细流, 沿着砖缝流淌。
  骷髅人骨被血液浇灌,空洞的眼眶闪着诡异的红光。
  一如脖间的死印。
  陆清远一手掐着脖子, 嘴角的血迹还未擦干。死印肆无忌惮地占据他整张脸, 如藤蔓盘根错节, 如赤蛇交缠蠕动。
  已经是第三次了, 仅仅今天。
  祸不单行。
  才刚刚压制死印,暗傀就带来消息。
  章尾山的赤元结界已经被宣衿言占据。
  陆清远强忍剧痛和伤势,与魔界大军前往章尾山。
  风回深谷, 血光滔天。
  宣衿言与冷山岚联手,重创摩魔界大军。
  经此一战, 陆清远彻底失去了赤元之初。
  计划夭折了一半。
  箭在弦上, 已经由不得陆清远收手。近来愈发感觉到死印在影响他的心神, 若他再无法完成死印之命,恐怕不久就要去找黒离叙旧了。
  想到这里,陆清远自嘲地笑了一声。
  既然失去了赤元之初, 那便趁宣衿言等人不备, 打通另一处的结界——
  荒神禁绝。
  手里的应觉仪闪过最后一道白光,沈孟庄望着窗外的桃树出神。
  他隐约记得当年助钟颜破阵, 阻挠了陆清远开荒神禁绝的计划。如今灾难再度上演,他又该如何救下那三十万的百姓。
  他不能袖手旁观,这是他该做的事,只是要寻求何人帮助?至少要先离开这里。
  沈孟庄手里摩挲着应觉仪,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见到小花正端着茶托向他走来,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小花你去找他过来。”
  小花怔了一下,随后转惊为喜,赶紧放下茶盏,眉开眼笑地边跑边说道:“我这就去找尊上。”
  这还是沈孟庄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主动要见陆清远。小花开心极了,以为他们和好了。
  “师兄!”
  陆清远一眨眼地功夫就赶过来了,还未进门便听到他欢喜地唤了一声。语气里是无法抑制的雀跃,脸上带着笑,眉眼盈盈,看起来是难得的好心情。
  他大步走到沈孟庄身前蹲下,如以往许多次一样,热烈地、真挚地仰起脑袋望着眼前人。
  “你找我。”
  “解开。”
  沈孟庄瞥了一眼脚腕上的铁链。
  陆清远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眉头轻蹙,愣神了片刻,最后还是保持进门时的笑容,声音轻柔地问道:“师兄会离开我吗?”
  “解开。”
  沈孟庄并未回答,冰冷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陆清远握住沈孟庄的脚腕,指腹轻轻摩挲,俯身虔诚地吻了吻。
  他是肮脏亡命的恶魔,跪地亲吻神明的脚踝,盼望在污秽中得到救赎。
  他恨不得将全部的真心掏出来,双手捧着,供奉给沈孟庄,以期得到爱人的垂怜。他恨不得将所有的热血焚烧,死心塌地地,用他的血来暖挚爱。
  即便他的心早就毫无保留地给了沈孟庄。
  如果他真的存在,也是因为他爱他。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陆清远双手抱紧沈孟庄的小腿,用胸膛暖和冰凉的脚心。
  他仰头看着他,眼神祈求,声音恳切。
  “不要离开我好吗?”
  沈孟庄莫名烦闷,他最讨厌看到陆清远那种眼神,那种看起来热烈真诚的,没有一丝污浊的眼神,好像在看着心中挚爱。
  他不喜欢,除了认为惺惺作态之外,更是因为每每迎上陆清远的目光,他总会想起那个模糊的少年身影。
  脚心贴着陆清远的胸膛,炽热的温度蔓延全身。胸膛内的心脏仿佛也因为这股温暖而愈跳愈快,似乎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沈孟庄愈发烦躁,厉声道:“你不解是不是?”
  陆清远沉默着,不愿回答也不敢回答。
  “好。”
  沈孟庄拿起桌上早就备好的镇纸,用尽全力狠狠地砸上右腿。
  “你不解我就砸断这条腿。”
  腿上顿时出现了一块淤青,陆清远抓着沈孟庄的手腕,指尖颤抖。两人对视僵持,一个不近人情,一个溃不成军。
  “好。”
  “我解开。”
  “啪嗒”一声,铁环断开,铁链消失。
  陆清远伸手覆上沈孟庄右腿的淤青,轻轻抚摸,似乎疼在他身上,柔声问道:“疼不疼,我给你上药好吗?”
  “出去。”
  沈孟庄转过身看向窗外,背对着陆清远。事情已经做完,没有必要再面对这个人了。
  陆清远仍蹲在沈孟庄身后,手指还停留在肌肤上,轻揉受伤的地方。
  他几乎是用极致的温柔,将自己放在尘埃里,卑微地恳求。
  “能不能让我陪陪你,或者,让我给你上药。师兄……”
  他求了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如愿。
  这一次也不例外。
  沈孟庄看都不看他一眼,用坚决的背影回他:“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两个人几乎是日夜交替地生长。
  沈孟庄睡了,陆清远就活过来,偷偷地隔着被子拥抱亲吻。小心翼翼,将他和他的爱藏得严严实实,怕沈孟庄发现,怕沈孟庄更嫌弃他。
  沈孟庄醒了,陆清远便如殿外枯萎的莲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沈孟庄的世界里。
  这种你躲我藏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陆清远快忘了上一次紧紧相拥是什么时候,他怀念曾经亲密无间的日子,怀念沈孟庄向他敞开心扉和双腿,让他进入他的灵魂和身体。
  一去不回,思之如狂。
  没有铁链的禁锢,沈孟庄行动自如。雀宫闱里里外外他几乎已经摸熟了,但是仍然找不到出口,而且还有层层结界,想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这日他一如既往地在殿外摸索,沿着林间小路胡乱前行。郁郁葱葱遮天蔽日,他看到太阳,也便找不到方向。
  不知不觉竟迷了路,沈孟庄站在原地看着周遭一模一样的绿树碧草,突然头晕眼花。
  只有身前一条小路,沈孟庄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小路愈来愈开阔。周遭之景虚虚实实,混沌飞驰。突然间,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
  沈孟庄眼前是一座高耸的朱楼。
  迟疑了片刻,回头一看,方才的景物全都消失,来时的小路也不见了。他硬着头皮敲了敲门,突然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朱楼内暖香袭来,轻歌曼舞,雕梁画栋。
  沈孟庄警惕地往里走,耳边突然传来陌生的男子声音,语气慵懒却威严,问道:“何人擅闯朱寒楼?”
  话甫落,眼前屏风突然移动,围绕着沈孟庄不停地旋转。沈孟庄拱手作揖道:“在下苍玄弟子沈孟庄,冒昧叨扰,请阁下恕罪。”
  “恩公!”
  突然一道轻快的女子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沈孟庄疑惑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屏风瞬间消失,一只小青雀朝他飞来,落在眼前化作人形。
  “恩公是我是我!你不记得我了?”
  小青雀围着沈孟庄转了两圈,一袭青衫,模样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女。
  沈孟庄看着她凝神了片刻,忽然记起来,当年在安虚峰他好像救过一只小青雀,莫非正是她?
  他记得那只小青雀是魔界血君的爱人,莫非他今日误打误撞找到了传说中黒离的哥哥血烬?
  “青儿。”
  又是方才慵懒肃穆的男子声音。
  “回来。”
  话音刚落,沈孟庄便看到眼前朱榻上,半倚着一位男子,墨色长发垂落脚边,铺在地上,一袭红袍曳地。手里拿着赤红羽扇,漫不经心地摇晃。肌肤白皙胜雪,在一片艳红下更如雪山之莲。
  果然人如其名。沈孟庄在心中暗想。
  小青雀凑到血烬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摇晃,嘴里叽叽咕咕指了指沈孟庄。
  血烬抬眼看向沈孟庄,目光上下一扫,淡淡道:“原来是你。”
  两人客套了几句,血烬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摇晃着羽扇,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本君向来有恩报恩,既然你救了青儿,这份情本君自然要还。但是……”
  血烬又扫了一眼沈孟庄,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浅笑。
  “听闻你是那小子的……”
  犹豫了片刻,笑意未散。
  “情人?”
  “是爱人!”
  小青雀捏了捏血烬的脸颊,纠正他的话。没大没小的动作,无不透露两人的亲密,仿佛在她眼里只有爱人血烬,没有魔界血君。
  “无所谓。”
  血烬任小青雀在他脸上胡作非为。
  “既然你是他的人,自然要什么有什么。一般的俗物只怕你也看不上,不如由你来说,你想要本君做什么。”
  沈孟庄盯着眼前的血烬,心中沉思。
  “沈某只想血君能帮我一件事。”
  两人对视,气氛凝重。
  “离开魔界。”
  漠奚峰仍在陆清远的势力范围,永夜不休。
  士白看着远处昼夜更替的凤仪台和云下城,眉头紧蹙。
  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忍辱负重一百年,不惜背弃师门,只为了换暗境永无天日。
  如今这算什么?
  他的心血全都白费了,顾思元还是不能与他无所顾忌的云游天下,看遍世间风景。
  轩丘可以为了一百个人的性命,牺牲一个。
  而他恰恰相反,他这一生,可以为一个人,牺牲一百个,千千万万个。
  既然选择了,那便永不回头。
  士白得知陆清远要开通荒神禁绝的结界,他自然要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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