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敏直接找到殷池雪,把情况大概和他一说,问要不要让余鹤今晚上台试试。
殷池雪不太信,下了楼,推开茗敏休息室的房门,就见余鹤正在里面的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他的面色冷了几分,走到余鹤身边,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余鹤惊醒,睁着一对迷蒙的双眼望着眼前这个漂亮到有些不真实的男人,声音嘶哑地问道:“怎么,到我上场了么。”
殷池雪皮笑肉不笑道:“你再睡一会儿吧,醒来干嘛,马上就打烊了。”
余鹤“哦”了声,再次躺下,还问了句“有点冷能不能给拿条毯子过来”。
殷池雪没了耐心,伸手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冲着一边的茗敏道:“给他化妆,让他上台。”
余鹤一听,心中大喜。
狗贼殷池雪啊,马上就是你的死期了,你就等着你心爱的夜海城关门大吉吧。
余鹤拒绝了茗敏的化妆帮忙,抓起桌子上的口红给自己涂了了个大红唇,但毫无美感,甚至有点像刚吃完小孩一样血腥,他还在那美呢,还骚气地摆了几个pose,然后又拿起胭脂,在双颊上乱涂一气。
太丑了,丑到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但是,这就是自己要的效果。
想着,余鹤奸笑一声,在茗敏等人惊恐的目光下故作姿态地缓缓走上舞台后面的等候区。
一旁的舞女们看着他就像看到了哥斯拉一样,惊恐地瞪大双眼,忍不住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而余鹤,勇敢的,或许可以说是不知羞耻地迎着她们异样的目光,在主持人做过对百年难得一见男歌手的介绍后,余鹤认真地同在场每一位舞女小姐姐打过招呼后,款款走上了舞台。
镁光灯四射,映照出一个稍显瘦弱的躯体,以及那张……怪物一般的面孔。
下面正在倒酒的服务生张大嘴巴呆滞地望着台上这个不知男女甚至不知道算不算人类的生物,酒溢出酒杯,流在了同样满脸呆滞的客人身上。
“各位顾客晚上好,我是夜海城新来的歌手,我叫余鹤,今晚呢,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场愉悦的美梦,接下来,请欣赏我的首登台之曲——双截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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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老板您快去看看吧!下面要炸了!”
殷池雪正低头看着德国人传过来要求合作的公文,本就心情烦躁,小刘又这么冒冒失失跑进来,一进来就扯着破锣嗓子喊,殷池雪瞬间也炸了。
他把钢笔一摔,抬起头,目光冷冽:
“大呼小叫什么。”
“就是您新招进来那个小子,底下客人都在投诉呢!”
殷池雪眉头一皱,从椅子上拿起西装外套穿好,跟着小刘一起匆匆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哦
第11章 猩红新娘(11)
还没走到下面大厅,就听到一阵鬼哭狼嚎,就像是什么人在扯着嗓子嘶吼,那声音堪比炸.弹爆破,而底下的客人,都在拍着桌子破口大骂。
“让你们老板出来!爷花钱是来听哭丧的么!”
殷池雪寻声望去,就见余鹤正在舞台中央抱着话筒像念经一样唱着不知所云,那声音让人听了都想暴力举起拳头,而余鹤还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喊着“吼吼哈嘿”。
“殷老板!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找的什么歌手!耍我们呢?”其中一个客人不满的直接冲到了殷池雪面前。
“抱歉,应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马上去处理,请各位稍安勿躁。”
殷池雪尽量安抚着客人们的情绪,接着对小刘使了个眼色,让他把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从舞台上拽下来。
一旁的茗敏吓得小脸都白了,生怕殷池雪怪罪下来。
小刘上台拉人,余鹤还死活不走,说什么做事要有始有终,一定要唱完这首歌才行。
终于,在一阵拉扯之后,几乎是所有的打手都跳上台拉人,夜总会里一片混乱,尖叫声怒骂声中穿插着余鹤断断续续的rap声,看起来就像人间地狱。
就像昨晚吃霸王餐一样,余鹤再一次被人五花大绑扔在了殷池雪的办公室。
殷池雪遣散了那群打手,关上门,搬了张椅子坐到余鹤面前。
“嘿嘿,小美人,我唱得好听么。”余鹤还恬不知耻地问道。
殷池雪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接着,眉目再次睁开,里面却漫上一丝杀意。
“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砸我场子的。”
余鹤笑笑:“怎么会呢,我说了我五音不全,你非让我上台,砸场子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话音刚落,余鹤的衣领就被殷池雪猛地扯住,迫使他上半身离地,只能这样仰视着殷池雪。
余鹤确实觉得,这个殷池雪和他在那个世界碰到的殷池雪简直判若两人,那个殷池雪脾气好到就算自己要掐死他他都不会生气,而这一个,仿佛一点就炸。
怎么说呢,却似乎更有男人味?
“耍我是吧。”殷池雪冷笑道。
“不敢不敢。”
“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就范。”
听到这话,余鹤着实打了个寒颤,但还要硬着头皮继续嘴硬:
“是这些客人不识货,我刚才唱的这首歌在七十多年后绝对会红遍大江南北,我以我的人头作担保。”
殷池雪松开他,拿起一旁的手绢擦擦手,接着优雅翘起二郎腿,冷冷发笑:
“你还是祈祷着你能活过今晚吧。”
说罢,他起身打开门,冲门外的打手群道:“打,打到听话为止。”
打手们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特别是小刘,他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正好给了他这么次机会,于是稍作热身运动,缓缓地走进了房间——
余鹤眼睁睁看着那群打手一个个面带淫.笑,摩拳擦掌地向自己走来,这个时候,他才真的知道怕了。
这一个个比面袋子还壮的打手,那一拳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唱!我会唱歌的!”余鹤方了,凄惨惨喊着,试图唤回殷池雪的良知。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来之前误入博物馆时听到殷池雪房间放的那首曲子,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奋力组成了完整的片段。
就在殷池雪打算出门不想被接下来的血腥一幕污了双眼时,轻缓的小调传来。
殷池雪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就像被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一样,这首歌,熟悉到令人恐惧,但却满是异样感,至于异样在哪里,他又想不起来。
他确定之前自己没有听过这首歌,但却又十分耳熟,就好像——
就好像前世听过一样。
“等一下。”
就在小刘愤怒举起拳头正准备落下之际,殷池雪却赫然喊住了他。
小刘刚蓄势待发,一声令下,他瞬间又萎了。
殷池雪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走到余鹤面前,微微俯身,领带正好掉出来拍在余鹤脸上。
“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余鹤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怎么会唱。”
余鹤耸耸肩:“就是会唱。”
殷池雪望着他,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他顿了顿,语气软了几分,接着问道:
“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余鹤哭泣了,暴风哭泣了。
“你这死鬼终于想起来了!”
“我真的认识你?”
“呜呜呜,你竟然把我都给忘了,渣男,提上裤子不认人,感情不是当初在床上温柔喊我小宝贝的时候了,现在竟然还要找人打我呜呜呜。”
一旁的小刘仿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可置信地望着余鹤。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你……”殷池雪比划两下,“是那种关系?”
余鹤点头似捣蒜:
“我知道这很难以启齿,别人也很难接受,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脑袋受过什么伤,唯独把我给忘了,难道你连我们以前的美好时光都忘了么,那时候,你挑水来你浇园,你织布来你耕田……”
余鹤都快吐了,但为了保命,他忍了。
殷池雪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煞白煞白的毫无血色,他看起来也有点尴尬,还在琢磨着余鹤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看出殷池雪的犹疑,余鹤又忙道:“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叫殷池雪啊,我一个乡下人,离着这边十万八千里远,何德何能能听闻您如雷贯耳的大名呢。”
这话倒是没错,这小子在见自己第一面时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而自己一直是以花名在这一代生活,知道自己叫殷池雪的,确实不多。
殷池雪望着趴在地上蠕动的余鹤,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唾沫,脸色缓和了下,接着向他伸出一只手:
“那,你先起来吧。”
余鹤一看这架势,差点就绷不住笑出声。
这人长了个什么脑袋啊,这种鬼话他竟然都这么轻易地信了。
“你先给我松绑啦。”余鹤继续装作哭哭啼啼道。
殷池雪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继而走到他身边,动作轻柔地帮余鹤解开了绳子。
而一旁的小刘也不知道这死小子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他们跟了殷池雪不过短短半个月,对于殷池雪的曾经也是一概不知,说不定……
“大嫂,快快请起。”还不等小刘考虑清楚,他体内的跪舔之魂瞬间燃起,忙狗腿地跑到余鹤旁边扶起他。
男人和男人这事儿吧,其实小刘也稍有所闻,就说呢,看他们老板长得就不太像是个喜欢女人的。
余鹤边哭边笑,犹如柔弱的林黛玉一样被人扶了起来。
“是不是弄疼你了。”望着余鹤手腕上那触目惊心的绑痕,殷池雪关切问道。
余鹤内心OS:别介啊,你这入戏也太快了点吧,我还想和茗敏小姐姐多相处几天呢。
“没事没事,你能记起来我就好,这不怪你,都是那该死又老套的失忆梗。”余鹤大大咧咧拍了拍殷池雪的肩膀。
“去把李医生找过来,给余鹤……给鹤儿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殷池雪又对一旁的小刘道。
余鹤一听到“鹤儿”二字就受不了了,忙摆手:
“真不用,多大点事,你别放在心上,以后对我好点,没事给我涨涨工资就行。”
但殷池雪直接过滤掉“涨工资”这句话,拖着余鹤就按到沙发上,开始强行扯他的衣服。
“你这个流氓!要做什么!这里还有很多人呢!”余鹤立马慌了,双手护胸缩进角落里,一副看色.狼的堤防表情。
“让我看看有没有其他外伤。”
“都说了没有啦,诶别动手动脚的,手拿开啦,啊你脱我衣服干嘛,起码给留条裤衩吧,什么?裤衩也要脱?”
在余鹤的真·鬼哭狼嚎中,就这么荒诞又匆匆的结束了他第一个上班日。
殷池雪派车子把余鹤送回了陈家大院,余鹤拖着“不干净了”的躯体沉重地往回走。
他打着哈欠,望着头顶漫天繁星,疲惫地笑了笑。
只是,刚走到后院,却肉眼可见的在眼前疾速掠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什么人!”余鹤警惕地呵斥道。
那道白色的身影就距离自己不过三五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但因夜色太黑,余鹤看不清那到底是谁。
或者说,是人是鬼。
第12章 猩红新娘(12)
定睛望去,也只能看出那道身影很瘦。
余鹤在心中大概比划了下,计算了下以自己的体格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胜算有几成,在得到确定的百分百胜算后,他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
越靠近,就越觉得这人很瘦。
瘦到就像那位常年躺在病床上的小少爷。
“小少爷?”余鹤瞪大眼睛,痴痴喊了句。
那身影还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本该躺在床上哀哀等死的玉梓少爷。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余鹤释然地松了口气。
玉梓回过身子,不悦地上下打量着余鹤:
“你去哪里鬼混了。”
“我去夜海城了。”余鹤似乎也不想多解释,只是敷衍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是没钱么,怎么又走昨天的老路子吃饱喝足后被人打一顿扔出来?”玉梓眯着眼睛,虽然表情是在笑,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少冤枉人,我是去赚钱的。”
“赚钱?”玉梓冷笑一声,然后伸出手,“钱呢,我看看。”
余鹤长叹一声,心道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啊,这年头哪有日结工资的工作,都得一个月一发,还没有五险一金。
“好了,别在这里像审犯人一样,等我领到工资给你买礼物,乖啦,回去睡觉。”
余鹤说罢,打算绕开玉梓回房间休息。
只是刚走两步,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回头打量一番,赫然发现,白天给玉梓用竹编扎的那只小鸟被他穿了根红绳挂在了脖子上。
余鹤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逗弄之心瞬间燃起。
他倒退回去,笑嘻嘻地看着玉梓:“怎么,你该不会这么晚了还站在冷风中等我回家吧。”
月黑风高,玉梓红了脸,但是余鹤看不出来。
“自作多情,谁要等你,我只是恰好起夜而已。”玉梓说着,还傲娇地冷哼一声。
余鹤一挑眉,忽然伸出手,冷不丁地抓住了玉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