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黄牙的档头,气得手发抖道:“你!....”
换柴凌泰截住他话头:“东厂的,识相的马上滚回去狗窝里面好好待着,不然就下去陪你们的大档头。”
东厂一片红愣在原地,看大档头噗噗地打水。
柴凌泰越下船,踩在溺水的东厂档头头顶,点了一下,飞越靠岸,拔起黑衣卫尸体上扎着的白羽箭,徒手掷出箭,直射向烟黄牙。
烟黄牙红衣卫抱头趴下,柴凌泰面若玄冰走近,踢了他一下。
一觉醒来,看见床头有沙僧孙悟空猪八戒是什么感觉?
就是见到厉鬼的感觉。
烟黄牙红衣卫屁滚尿流地爬上马,把原本在马背上的红衣卫退下马,大声骂道:“回头再收拾你们!”
码头工人收拾好地方,装载货物,起航出货。
东厂有三十六分卫,而西厂只有八分卫。三十六比八多,任柴凌泰八分卫本事再高,昨晚面对人多且装备十足的东厂锦衣卫,体力不支慢慢节节败退。
唯有杀掉领头者韦茂才才能震慑住对方。方有出路。
经历过一次真枪实弹的血战,虽然是第一次见皇上,入朝堂,但心中镇定许多。
李公公领路,柴凌泰进入内殿,恭恭敬敬地对皇帝行礼,嫖了一眼东厂督主季德水。
季德水,东厂督主,面如死灰白,毫无生气,横眉怒目,脸上法令纹的折子都能夹死苍蝇。
重点是,这位坑男主的季boss活到最后。
柴凌泰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虽然都是男主的暗黑系导师,待遇和结局怎么差这么多?!
段飞羽,好歹我没打你,断你妹手指,我怎么就被强行降智了呢?!
不由得想起,自己告密自己,脚腕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为了不让皇帝发现昨晚西厂偷运军火,在码头有过争斗,且杀了东厂的人,柴凌泰故意不拄拐杖。
忒憋屈了,为男主作嫁衣。
柴凌泰气不打一处来问好道:“哦?季公公也来了?柴凌泰见过季公公。”
季公公乃是同辈份的称呼,一般只有皇帝叫,其他人称季德水为季督主或者季大人。
区区新官上任就敢称我为季公公?你个黄毛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季德水转身恭参见皇上:“禀告陛下,西厂越权,昨夜臣接到密报,城内贾员外私运军火,我命人前去搜查,”尾音拖长,特别意有所指地盯着柴凌泰讲下半句,“谁知西厂的人也在,不但不遵从皇命,还多加阻拦,柴凌泰,你知法犯法纵容下属,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密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家接到的密报是我写的好吗。
衡元帝梁奕身穿黄色天香绢衫子,站在比他们略高的台阶上,背手而立,撑起宽袍的身姿结实有力,脸庞棱角分明的冷俊,登基短短一年,青涩之气荡然无存,黑眸深邃犀利,威严似海无声。
衡元听完,问柴凌泰道:“你有何解释?”
柴凌泰从容反问道:“季公公,请问证据何在?”
季德水听见对方又称他季公公,简直不想再搭理他,哼了一声别开脸。
季德水身后一直跟着的烟黄牙红衣卫,马上上前跪地道:“小人可以作证,西厂嚣张跋扈,枉顾皇法,还把我们大档头给杀了,抛尸入海。”
柴凌泰更加从容地反向操作道:“季公公说我违法乱纪,枉顾天子,在天子脚下嚣张跋扈,我如此十恶不赦,九族该诛,你倒是拿出证据啊,皇上,开局光凭两张嘴,事件全靠编,就断定我干了如此恶事,那我也可以说季公公下属枉顾我部下警告,肆意进入西厂管辖的码头,毁坏货物。”
季德水又哼了一声:“来人!都抬进来!”
三个沉甸甸的大木箱,宫人抬进殿内时,木箱缝隙漏出汁液,发出酒醉腐臭味。
衡元帝不禁捂住嘴鼻。
柴凌泰抽出腰间的银蛇,劈开其中一个木箱道:“这,就是昨晚东厂干的好事。”
腐烂的苹果,腐化的水蜜桃,腐黑的香蕉。
下面藏的是长剑短刀。
印着东厂红印的刀剑!
季德水怒得指着柴凌泰道:“你!”
柴凌泰不顾他的怒火,继续胡扯道:“昨晚东厂带人捣乱码头,还说什么,在岸上的货物,归东厂管,搬上船要收费,微臣的部下才跟东厂斗了起来,微臣还替季公公垫了赔偿款给商户,皇上您看,水果都被东厂的刀枪给砍烂了。”
衡元帝扶额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季德水,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要事?”
季德水百口莫辩,事情被柴凌泰扭曲得一百八十度说,黑都说成白了,他改踢骂旁边的烟黄牙道:“狗奴才,竟敢骗本督,胆子养肥了是不是!”
烟黄牙抱头求饶道:“小的不敢,不敢.....”
柴凌泰见计划通。转身背着衡元帝,朝季德水吐舌头翻白眼。
其实实际情况是,昨晚有几个东厂红衣卫受伤跟不上大部队,柴凌泰也知道季德水不会就这么罢休,所以让乔柏铭等人把原本的无名军火刀剑扔进海里,换上东厂打斗失败后留在地上的武器装箱,在乔柏铭哄骗恐吓下,让那几个跟不上部队的红衣卫带回去。
柴凌泰早晨回房洗漱时,跟踪红衣卫的西厂锦衣卫来报,季德水连箱子都没打开就直奔去皇上夜宿的明粹宫。
季德水弯腰禀告道:“皇上,臣的部下卫茂才失踪与昨晚东厂去巡查码头一事,有莫大的干系,臣心急如焚,才叨扰了皇上,望陛下见谅。”
衡元帝也无意追究其中缘由,不过是损失几箱水果,不值得劳师动众。一手按摩太阳穴,一只手轻飘飘地挥了挥,示意无事退下吧。
季德水扫了一眼得意至极的柴凌泰道:“不过,卫茂才效力多年,乃微臣非常重视的部下,他失踪一事,臣务必要追查下去,巡视森罗水师一事,还请陛下改由柴公公前去。”
柴凌泰木了。佛了。石化了。
衡元帝答应道:“可以了,你们都退下吧,朕困了。”
石化的柴凌泰碎了。
你的祭天剧本为什么要我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在燃烧~~~
下一章,攻终于可以出来啦~~~~~
第5章 走起
西厂锦衣卫的训练场。
柴凌泰坐在太师椅上审视台下训练的侍卫,旁边两名婢女一名捧着热茶和果子,一名蹲在地上给碳炉添炭火。
还有两天就要出发了。
巡视森罗水师。森罗水师不假,万国立国之本就是海上军力的壮大,战船设计诡妙,一艘船便可平定一域,两艘船即可铲除十寨。
巡视是幌子,梁奕帝的目的是要柴凌泰找他爹梁祯。当然啦,不是为了孝敬他爹,也不是担心他爹安危,儿子都坐上了皇位,找他爹必然是杀掉。
唯有杀掉梁祯,顶着监国名义登基的梁奕,皇座才是真正的永无后患,天命所归。
杀老爸梁祯,儿子梁奕帝固然没有什么意见,但梁祯他兄弟有意见啊!
原著是,梁祯他哥晋王不依不饶,联合众臣参季德水一本,梁奕喜闻乐见,发财死爹领皇位,顺势降了季德水一级,让西厂和东厂平起平坐。
理应是翘起二郎腿等看好戏。为啥我要替东厂走这祭天剧本啊。
杀梁祯,晋王咬着我不放,不杀梁祯,梁奕帝膈应我。
柴凌泰望天长叹。
去就去吧。柴凌泰广发帖子,大档头乔柏铭是肯定跟着的,其余七位档头纷纷回复。
档头A:“督主,你是知道的,我放心不下训练场的新人,要不然我肯定愿意去。”
档头B:“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督主,你是知道的,我得了风寒,咳咳咳....,舟车劳顿,怕拖累了您,咳咳咳咳咳....”
档头C:“督主,你是知道的.....”
第三位档头出现禀告时,柴凌泰不堪其扰,轻轻挥挥手。
得了得了。森罗地处偏远海域,盛产鱼类,一年没几天是下雨,全是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简单地说就是,穷,且晒,没淡水洗澡。在宫里被人服侍惯了,都不愿吃苦。
柴凌泰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都知道此行是杀老皇帝才不愿意去。
乔柏铭恭敬行礼完禀告道:“督主,段飞羽求见。”
昨晚害我脚踝割伤,上午被你东厂老板戳脊梁骨,你小子还有脸来见我?
段飞羽啊段飞羽,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没事别进宫吗?!
当我说过的话是耳边风了。
这样下去还了得?!
不见,一万个不见。
柴凌泰道:“他有什么事,你替他转告吧。”
乔柏铭答道:“段飞羽请缨跟随前去森罗水师。”
柴凌泰转过头,手里的茶盏放下,手上若是两个橘子都该被他捏爆了,但转念一想,似乎他跟来不是个坏主意。
本来是东厂要走的祭天剧本,如果段飞羽告密,或许能让东厂知晓消息后,抢夺功劳杀了老皇帝,那我替你季老狗走一遭又如何。
这就是传说中,上天给你关上所有的门,给你开一道暗门。
柴凌泰心情又好起来,淡笑道:“传他进来。”
小太监撑着伞,领段飞羽进内堂。
段飞羽进门一甩衣摆跪地行礼道:“参见督主。”
一段时日不见,段飞羽左脸侧的深红伤疤结痂脱落后剩下浅浅的淡红,不认真看已经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柴凌泰让掌医卫前去治过段飞羽,掌医卫传来消息,段飞羽伤势大致痊愈,剩下的淤伤多擦药酒慢慢会消散。
但为什么他右手手背依旧缠着绷带?
柴凌泰拄着拐杖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细细观察一下,段飞羽依旧抱着拳跪在地上,没听到命令不敢抬头。
柴凌泰停在他面前道:“森罗路途遥远,水师是我国根本,巡查一事不容马虎,也不容许中途退缩,你可知?”
段飞羽道:“我愿为督主效犬马之劳。”
柴凌泰再道:“巡查水师需日夜颠倒,夜里巡查也是常有的,不光实地,还有材料人力工程账簿,需要一一核查,你能做到?”
段飞羽诚心道:“我年纪虽小,若有不识,请督主赐教。”
任劳任怨的小白莲,口头上装得还挺像话,不知做起来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听。
柴凌泰道:“赐教?你以为巡查森罗水师,是儿戏吗?!稍有疏漏,后果不堪设想,你若抱着这种态度,就不要来,此事不容你行差踏错。”
段飞羽头低得更低道:“是属下考虑不周,从未设想过此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对巡查水师毫无经验,若我犯下错误,任凭督主处置。”
柴凌泰举起拐杖,拐杖的末端木头雕刻蛇纹印花,挑起段飞羽下巴道:“代价是死,你也甘愿?”
段飞羽目光毫无闪躲,直视他道:“是的。”
片刻后,柴凌泰拿开拐杖,段飞羽松了一口气。
柴凌泰居高临下,斜睨道:“很好,三天后出发。”
呵呵呵呵呵。我怎么能让你死呢,我还指望你告密给东厂,把杀老皇帝的重任扔回去。然而审查账本查看船只修缮进度,机密资料也轮不到你接触,刷锅生火背包袱就是你了男主。
我看好你哦。
段飞羽跪拜行礼道:“谢督主。”
段飞羽在三天前接到飞鸽传书,东厂命他跟随柴凌泰巡视森罗水师,今天便去自愿报名。
屏关府在皇宫以外,西厂训练的预备侍卫居住于此。
唯独段飞羽是因为受伤修养于此,分配给他的单独房间,他没有入住,免得太过特殊,坚称没有什么大伤,把单间还给领班人,和训练的预备侍卫睡大通铺。
入夜后屏关府寂静无比。
段飞羽躺在长长的大通铺角落。
推门关门,来人还未踏出第二步,一把短刀抵住他脖子。
段飞羽手持短刀,扣住来人的手腕道:“别动。”睡在屏关府十多天,同房的侍卫的行走步伐,他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要么大大咧咧声音极大,要么轻佻脚跟踮脚而走,每人行走的脚步规律都不似今日这来人沉稳,且内息细微。
来人身穿黑斗篷,兜帽罩住整个头部,房内没有点灯,段飞羽根本看不见他样貌。
来人道:“道千倦客岭之南。”
是东厂的接头暗号。
段飞羽放开他,短刀收在身后,来人亮出身份后并未揭开兜帽。
段飞羽道:“原来是公公,失礼了,三天后我会跟随柴凌泰出发,不知公公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来人从手袖中拿出画卷,打开,画卷上是一名老人,身穿黄衣,规矩地坐在椅子上。
来人道:“此人就是柴凌泰要找的人,你务必要牢牢记住,反复想念,你要先一步找到此人杀掉他,亲自取首级呈给圣上。”
段飞羽道:“这名老人家,是谁?”
来人道:“你不知道?你不是万国人?”那是老皇帝梁祯的画像,以前家家户户屋里都会挂,新皇梁奕登基监国,认为这是亵渎先皇,不允许持有先皇画像,下令全部焚烧。
段飞羽摇摇头道:“我来自北方。”
来人也懒得跟他解释,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乡下小子,取出火折子,点火烧毁画像。
来人扔下一句:“你记住就好。”来人离去后,另一边的大通铺被子堆里爬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兄弟,刚刚睡醒,大叫道:“哎呀,糟啦糟啦,我睡过头了,段大哥,今天他们去哪个校场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