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傅却不是这么想的,直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王爷请留步。”
叫的是王爷,殷切的眼神定在了齐文遥的身上。
“齐大人好好养伤,”齐文遥给了关心和保证,“我改日再来。”
齐太傅不继续装和气了,苦笑,“你能来吗?”
这下子,齐太傅的眼神变成了愤懑不平,死死地盯着符弈辰。
哪怕对着亲近的齐文遥,符弈辰也是一个不喜欢解释的闷葫芦,他看到齐太傅这么不讲道理自是没有多说的耐心,微微皱眉,给旁边的魏泉一个眼色。
魏泉立即动手,把不听劝的齐太傅拦住了,“齐大人不用送了。”
“等等。”齐文遥不放心了,小声跟符弈辰求了一句,“让我跟他说说嘛。”
魏泉是标准的彪形大汉,人高马大又练了一身武功,动起手一个把握不好就能把身体羸弱的齐太傅给伤着了。齐太傅不让他走,无非是怕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他好好解释,应当能够避免冲突。
他放软语气,还用上了杏雨那会儿教的卖萌眼神。
符弈辰相当吃这一套,面色缓和,“好吧。”
“你和魏泉先出去?”齐文遥得寸进尺地说,“好不好嘛。”
符弈辰听着前半句的时候是一脸不高兴,等撒娇的调调出来,紧抿的唇角又隐隐有上扬的趋势了,不过,闷葫芦高兴也是憋在心里的,尤其是当着齐太傅和魏泉的面,再开心也得绷着脸。
“哦。”符弈辰故作嫌弃,不耐烦答一句,“快点!”
“好咧!”齐文遥满意看着符弈辰带了魏泉快步离开,回头扶着齐太傅坐下,“没伤着吧?”
齐太傅抓住他的手急急道,“我拼死也要救你!”
救?齐文遥不明白齐太傅怎么突然这么说,想了一想,当是符弈辰太凶把人吓着了。符弈辰口嫌体正直的闷骚性子,他说不清,但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走。
“你让我走,就是救我了。我们半路遇到了刺客,刺客射了一箭就跑掉了,不知在哪里藏着呢。这里人手不够,不能久留,早早回王府才有一线生机。”
“刺客?”齐太傅一下子想明白了,“难怪魏泉会那么问。”
“嗯。我们待在这里会有危险,还会连累你。你好好在家养伤,我过阵子肯定会来看你的。”
齐太傅依然是忧愁的面容,“你在景王府过得怎么样?”
不是吃就是睡,受伤前还有找时间锻炼的心思,受伤后一犯懒就无法收拾,适应了让符弈辰抱来抱去不用走路的省事,成了一条纯粹的不动弹的咸鱼。
这是说出来很难听的大实话。
齐文遥说不出口,给了一个含糊的答案,“挺好的。”
齐太傅叹气,“你还骗我?”
“我没骗你,真挺好的。”齐文遥决定说一部分真话,“吃吃睡睡不缺钱花,享受得不得了。”
齐太傅眉头一皱,“你……”
房门外传来了符弈辰不耐烦的催促,“说完了吗?”
“我得走了,下次再聊。”齐文遥瞧了一眼,忽而发觉外头开阔容易遇刺。符弈辰救他一命,他也不想符弈辰有什么不妥,说完了该说的就急急跟齐太傅道别。
齐太傅想送他,腿脚却不够快。
“好啦。”齐文遥用最快的速度跑回符弈辰身边,“走走走。”
符弈辰把他扯回来,“别打头阵。”
“哦哦。”齐文遥才感到后怕,好好躲回符弈辰身后。
*
符弈辰蛮横地抓住齐文遥,用力扯了回来。齐文遥不敢反抗,低头跟在后面,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齐太傅看到这一幕,扶在门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吃吃睡睡?景王把齐文遥当成了什么?
太子没有骗他,齐文遥过着饱受欺凌的日子。被养在王府里,难以出门,最常呆的地方是床榻,没有尊严地用身体伺候着景王。景王赏赐宝物又如何?不过是给一点打扮的资本,让齐文遥穿好看些讨自己的欢心。
高兴了,景王天天把齐文遥抱在怀里,不高兴了,齐文遥掉到池子里,景王也不看一眼。
“那是我的儿子,豁出命也得救。”
齐太傅回到房中,翻找出了太子亲卫陈天皓送来的万民书。太子听说景王要招揽他的假消息有点着急,却记得找一个能够说通的缘由:送来一份等着灾民签名的请愿书,真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为了百姓,名正言顺。
万民书的字不多,写的是“齐太傅和户部李大人有功该赏”的事,他出面,灾民一定会签名,太子的奸计也就得逞了:不仅找了一个与他见面的好理由,还加以利用,让自己人分到了安顿灾民的功劳。
“万民书呈上去,李大人能升官发财,至于你……”陈侍卫把话说白了,“想认个儿子,皇上会不答应吗?
齐太傅当时一心想着不能欺君,没有发话。
而今回想,他发觉这是唯一的办法,不顾伤痛叫来管家安排出行。
“老爷,这是欺君之罪啊。”跟从多年的管家跟他早就是一条心,听了打算直摇头,“别听太子的话。”
“不听行吗?除了太子,还有谁能斗得过景王!”
“可是……”
“放心,太子得顾忌李大人的安危,不会出事的。”
“见了皇上又能如何?景王不肯放人,皇上自会惯着……”
“他不得不放。”齐太傅打断管家的话,盯着齐文遥方才坐过的位置说,“那是皇上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齐太傅脑补的攻受日常:黄色废料
真实的攻受日常: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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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认亲
遇过一次刺客,回程更加要小心了。魏泉找来了一辆截然不同的坚固车撵,加派人手护送符弈辰和齐文遥,再安排两个身形差不多的手下换上跟他们相似的衣服坐原来的马车回去。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到的王府,都是安然无恙。回家之后,便要着手查查刺客了。
“王爷请看。”魏泉把之前的马车运到了府内,“刺客射的箭穿透了窗子,还有把椅子震裂的力道。”
齐文遥看看院子中央摆着的马车,再看看狭窄的门口,“这是怎么运进来的?”
他只是碎碎念,没指望有什么回答。
魏泉却把他的问话听进去了,毕恭毕敬地答,“回齐公子,是四个轻功高手抬进来的。”
“哦哦。”齐文遥那时在换衣服并没有见着,颇为遗憾,“真想看看。”
这回,是正在打量的符弈辰回答他,“等会抬出去的时候可以看。”
魏泉领命,“会等着齐公子的。”
“谢了。”齐文遥笑了,给魏泉说一声。
不远处的符弈辰清一清嗓子。
“也谢谢你。”齐文遥顺势走过去,跟着符弈辰进入马车,“看出什么了?”
“这是个高手。”符弈辰抚了一下座椅上的裂痕,稍稍使力,轻而易举把厚木板制成、牢牢嵌在马车里的那块椅子给掰了下来。
齐文遥看得一愣一愣的,“你也是个高手。”
“箭头没弯。”符弈辰没有理会他的恭维,观察一番便取下箭矢,“靠的是内劲。”
齐文遥也想看看,帮着拿过木板。他近距离看了一下,才知道自己把射中的恐惧想得轻了——这种穿过马车又几乎射透厚木板的力道,打在他的身上会直接凿出个洞。
“不是皇兄的人。”符弈辰看来看去得出一个结论。
魏泉也说,“像是嫁祸。”
“善用弓箭的高手不多,好好查查。”
“是。”
魏泉领命下去了。
“真的查得到吗?”齐文遥总有一种刺客冲着自己来的不安感,对于这次的查探格外挂心,“上次查刺客就是不了了之。”
符弈辰瞧来一眼,又要上手搂他,“害怕?”
“嗯,我坐过的位子都成这样了。”齐文遥避开,拿起那块几乎要断裂的木板,“你能不能多派点人手?”
上次的刺客用的是刀,面对面才能对他不利,王府的高墙能带来片刻的安心。这次的弓箭却是高墙防不住的,刺客真想动手,爬上房顶掀开瓦片照着他的脑门来上一箭……
齐文遥越想越怕,希望多些侍卫巡逻保护自己。
“好。”符弈辰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还给了他另一颗定心丸,“我再教你几招。”
“行啊!现在就教我吧。”求人不如求己,齐文遥当然想学一些自保的法子。
符弈辰交代下去,“拿剑来。”
王府里面有的是剑,长短轻重各式各样的搭配一应俱全。齐文遥挑了一把趁手的,听着清亮高亢的出鞘声便有种置身于江湖之中的畅快感,兴奋得不得了。
“感觉就是不一样。”齐文遥欣赏着利剑锋芒,“比之前那把花里胡哨的好多了。”
符弈辰轻笑,“你不喜欢宝石了?”
齐文遥真怕符弈辰又给赏赐,忙说:“还行,别再给我送宝石了。”
“哦。”符弈辰也开始在宝剑堆里面挑拣,“哪一把没开锋?”
“我也换一把。”齐文遥光顾着看剑多漂亮了,差点忘记一会儿要动手。他听了符弈辰这么说,也要把手里已经开锋的利剑放下。
“不必。”符弈辰拦下。
“会伤到你。”
“不会。”
“我知道你厉害。”齐文遥凑近了符弈辰,说起下人们听不着的悄悄话,“但我胆子小啊。你要是受伤了……”
符弈辰也跟他咬耳朵,“你会心疼?”
“……”齐文遥嘴角一抽,含糊不清地回个字,“嗯。”
符弈辰受了伤,王府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他是众矢之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不心疼符弈辰,也得心疼一下如履薄冰的自己啊。
“不怕。”符弈辰满意一笑,搂了他轻声哄,“我会小心的。”
“我也想小心些,为什么不能换剑?”
“这是救命的剑招,”符弈辰敛笑,忽而变得严肃起来,“一直用一把剑才能最快学会。”
话说得有理,齐文遥也不会犟下去,“好吧。”
符弈辰屏退四周,只留了魏泉一个人当陪练。陪练的方式相当古怪,不选宽阔的院子反而进屋比划,让魏泉坐在稍远的位子,手边放一把没有出鞘的剑。
第一次正对出手,魏泉能拆个几招,第二次背对简直输得凄惨,没两招就束手就擒。
“王爷。”魏泉疑惑,“这个剑法……”
符弈辰打断了这番话,“够快,刺客爱用。”
“噢!”齐文遥恍然大悟,“跟你之前用的不一样。”
符弈辰点头,“听见出剑的声音了吗?”
“这么远能听见?”
“能。”符弈辰让他站到魏泉的位置,“你再听。”
齐文遥明白了:符弈辰是真的在教他如何自救,不是传授武学。他要做的不是习武,是连着屋子里的桌椅板凳柱子房梁一起考虑,让闯入的刺客无法得手。
怂是怂,他对上符弈辰那种又快又准的的剑招也只能这么办。
齐文遥乖乖学了,一天下来也能辨别出剑的声音,躲避保命。
“我想学点别的。”齐文遥还是向往以剑过招的潇洒,眼巴巴地看着符弈辰,“教我嘛。”
符弈辰给他夹菜,“吃饭。”
“我……”
“吃。”符弈辰瞪来一眼。
齐文遥失落,靠着本能吃饭一点没尝出滋味,白白浪费了王府厨子的好手艺。
“生气了?”符弈辰捏他的脸,让他的嘴角现出一个上扬的弧度。
齐文遥拍掉那只强迫自己笑的手,扭过头不答话。
符弈辰不紧不慢说,“我没说不教你。”
齐文遥马上回了头,“真的?”
“嗯。剑招有破绽,我教你如何应对。”
“好!”齐文遥心想学一点是一点,也不深究为什么符弈辰为何挑这样的剑招来破,忙不迭答应。
符弈辰也满意他认真学不逼逼的态度,大晚上不睡觉陪着练。
直到天际露出一丝晨光,齐文遥才发觉符弈辰陪着自己熬夜了,颇为愧疚,“你还要上朝吗?”
“嗯,昨天没去,今天得见一见父皇。”
是哦,昨天符弈辰请假陪他去齐家了。齐文遥更加过意不去,帮着收剑,“你去睡一会儿吧。”
符弈辰不让他拿,径自走回屋子里,“该出门了。”
“哦……我能帮什么忙?”
符弈辰笑了,轻抚他因为练剑而发烫的脸颊。
“乖乖等我回来。”
*
一夜不睡,对于符弈辰来说不算事。跟齐文遥在一起才没能睡觉,符弈辰更是认为值得,次日出门仍是容光焕发,一点不见疲色。
正好,今日父皇频频看他,瞧见一副精神气十足的模样也会放心。
“辰儿。”上朝之后,父皇照例找了他进宫说话,“父皇有事跟你商量。”
这倒是稀奇。符弈辰不解为什么会用上商量一词,才要发问,话就被突然出现的齐太傅给堵回去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蓦地从心底升起,符弈辰暗道不好,瞧向满脸笑意的父皇,“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