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能不能让他把尺寸缩一缩…”成渝一边抱怨一边费劲巴拉的穿好了衣服,拉开屋门,一走出去就看到了旁边屋子门口打着哈欠一脸疲倦的金柔儿。
“没休息好?”成渝好奇的看了看她。一路走过来住的地方都不怎么样,但昨夜也算住在正经屋子里,按理说金柔儿不该这么疲倦才对。
金柔儿听到声音转过头,秀眉一挑,看着成渝的目光要多复杂有多复杂,语气诡异道:“呦。还能下地呢?”
成渝就觉得她这句话语气微妙的很,与其说是酸酸的,还不如说是带着一丝愤恨。成渝想想也还是,金柔儿曾经毕竟喜欢了慕浮白那么长时间,现在眼见着两个人在一起,心里肯定不舒服。
他有心说点什么,可是这种情况下又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嘴唇动了动,还没等想好说些什么,就见金柔儿樱桃小嘴撇了一撇,幽幽道:“好歹旁边屋子还住着个姑娘呢,下次能不能小点声?”
成渝:“…………”
金柔儿看了他一眼,“呵”了一声,转身施施然的走了。成渝杵在原地,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缓了片刻,刚想转身到外面走走,一转头就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他瞬间就是一哆嗦。
只见成汲静静的站在院子口,手里牵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鼓荡起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个脚能沾地的鬼。
成渝:“…………”
成渝瞪眼:“你个死孩子来了不能吱一声吗?!”
成汲缓缓牵着马朝着成渝走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你没死。”
“没死没死,好着呢。”成渝顺了顺刚刚被他吓了一跳滞住的气,想起之前在永济堂的时候寄出去的信,道:“前一段时间我给尚央山写信了,你们收到了吗 ?”
成汲不答,依旧盯着成渝,执着道:“从万丈悬崖上跌下去,你没死。”
成渝心说这孩子是不是傻了?他眨眨眼睛,道:“是啊,你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吗?”
为了让这话更有说服力一点,成渝真的跳了一下,结果拉扯到伤处,疼的他好悬没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成渝呲牙咧嘴的抬起头,成汲依旧是那张扑克一样的脸,又道:“不仅没死,甚至连伤都没受多少。”
成渝犹豫道:“额…也不能这么说…”
成汲喉间一动,眼神晃了晃,他顿了顿,低着声音,带着浓重的无力和不甘,道:“我不如你。若换作是我…一定会死的。”
成渝:“…”
成汲:“我苦练了轻功那么久,可却连你的一半也不及。”
成渝:“……"
成汲:“我永远也赶不上你。”
成渝:“…………”
成汲:“是我太没用了。”
成渝险些当场崩溃。娃!话不是这么说的啊!!!
成渝还没组织好语言解释清楚,成汲已经一脸失落的牵着马走了。成渝心里一急,他该不会以后为了检验的自己的能力也去跳一次崖吧?!万丈悬崖,再厉害的高手也得摔成肉饼啊!
成渝打算去和成汲解释清楚,一转身刚好看见慕浮白从外面回来。为了让论据更有说服力一点,成渝赶紧朝慕浮白挪了过去,一脸期待道:“大师兄!就卿明山那个断崖,再厉害的人跳下去也得摔死的对吧?!”
“嗯?断崖?”慕浮白随意道:“不至于,我前几天就下去了一趟。”
成渝:“……”
啥?你在说啥?!
慕浮白看了看他,挑了挑眉,道:“你掉下去的时候我便想下去,结果青灵他们非觉得我是接受不了事实要寻短见,为了这个事小霜花差点和我动手,剑都抽了出来拦在那断崖前说什么也不让我过去。我解释他们也不听,没办法只好等晚上他们都不在的时候才下去,然后就发现了那个山洞,以及里面一地的枣核。”
成渝:“…”
难为我听到你要跳崖的消息的时候还感动了许久。
慕浮白:“怎么了?”
成渝无力的摆摆手,连去劝成汲的心思都没了,干脆扶着自己要折了的老腰回去接着歇着。
慕浮白同他一起进了屋,顿了顿,道:“金柔儿怎么回事?”
“哦,你今天看见她了?”成渝站在床边,道:“她被明门的人扔下了断崖,和我一路过来的。”
成渝将两人的经历简单说了一番,难得慕浮白这次没有多说什么。成渝说完忽然一顿,看着慕浮白道:“我们之后去太乙谷找二师兄?”
慕浮白点点头。
成渝微微蹙了蹙眉,道:“这样的话金姑娘该怎么办。”
“自然是回金门。”慕浮白喝了口粗茶,道:“她毕竟是金门的掌门人,跟着我们不方便。”
“这倒是。可是如今金门的情形不好说,金姑娘那个脑子怕是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成渝摇了摇头,道:“我和她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让她这么回去我不放心。”
慕浮白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样吧。”成渝想了想,抬起头看向慕浮白,道:“二师兄那里应该不急,我们在这里多留宿一段时间,让金姑娘今天便给金门写信,确定她三哥金致在金门再让她回去,路上…就让成汲送她吧,亲手将她交给金致再回来。如果金致不在金门的话,那也只好让她跟着我们了。”成渝说罢小心翼翼的看着慕浮白,道:“大师兄觉得呢?”
慕浮白点点头:“你定便好。”
成渝一愣,而后小鹿一般的眼睛弯了弯,道:“我还以为大师兄会生气。”
慕浮白站起身,走到成渝身前,伸手将人揽到了怀里,一只手轻柔的给他揉着腰,眉梢微微挑了挑,带着一丝痞子气,轻轻道:“金柔儿又不能让你坐都坐不下,跟一个小姑娘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成渝脸腾的一下又红了起来。不生气就不生气,理由一定要说出来吗?!
慕浮白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道:“再睡会吧,一会吃过午饭给你上药。”
“可是我又不困。”成渝道:“哪有刚起来又睡的道理。”
“那你想做什么?”慕浮白挑了挑眉,道:“我们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成渝一顿,麻溜的上床、盖被、闭眼睛装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十分完美。
慕浮白弯了弯嘴角,翻身也上了床,将装死的那位往自己怀里一搂,道:“我陪你。”
“唔。”成渝低低的应了一句,而后一转身往慕浮白怀里一拱,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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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啾咪!~
第104章
金柔儿走出屋子的时候, 看见院子里正坐着一人。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丰神俊朗, 一如当初擂台上所见那般翩翩少年。只是这少年此时与擂台上初见又有些不同, 只见他静静的坐在那里, 双目失神,看起来颇为失落, 偏偏脊柱挺的却依旧笔直,仿佛天压下来也压不弯, 即便前方的目标再远,也不改他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定。
金柔儿在武林大会见到他时突然冒出来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此时又一次冒了出来, 她突然心跳的有点快, 脸还有点热,因为这感觉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金柔儿搞不清楚原理, 一时竟然跟自己气急败坏起来。她撇了撇嘴, 想转身回屋子去, 转过了身却又迈不开步子,于是越加生气。
自己是不可能有错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所以错的肯定是那个人。
金柔儿点点头,觉得十分有理。她一转身,理所当然的朝着成汲一抬下巴, 道:“喂!呆子!”
一边的呆子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金柔儿,一句话没说, 那眼神里却充满了嫌弃和“有事说事,没事闭嘴”的意味。
金柔儿长这么大,最不会干的事就是看别人脸色。她往前走了两步,高傲的一仰头,道:“呆子,你干嘛呢?”
成汲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有事?”
“没事就不能聊聊天了?”金柔儿秀眉一皱,打算认认真真的开始找茬。理由还没强行找出来,就听成汲接着道:“你给金门写信了吗?”
金柔儿一顿,道:“写好了,一会就送出去。”
“嗯。”成汲面无表情的应了一下,而后目光移走,又一次沉默起来。
金柔儿:“…”
金柔儿:“喂!呆子!刚刚浮白哥哥和我说,等我三哥回信了,让你送我回去?”
成汲“嗯”了一声没说话。
金柔儿财大气粗的一抬下巴,道:“送本小姐回金门那是你的荣幸,要是路上让本小姐开心了,等到了金门,金银财宝随你挑,只要你说得出数,本小姐都赏你!”
成汲抬眼看了看金柔儿,此时那扑克一样的脸终于有了点神情。曾经他只是有那么丁点感的觉,现在他确定了——这姑娘脑子是真的有问题。
金柔儿看见他那个一言难尽的眼神瞬间不高兴了,道:“你是不是不信?!哼,金门的富贵根本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等到了金门,本姑娘让你看看我们金门的厉害!”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成汲嫌她实在太烦,干脆站起了身往院子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道:“我想成为最强的高手,想让尚央山重新成为江湖之首,想报尚央灭派之仇。你给不了,任何人都给不了。”
金柔儿原本颐指气使的站在那,骄傲的活像只昂头挺胸的花毛大公鸡,听了成汲这话却突然一顿,意外的沉默了下来。
成汲几步经过她走向了院外,白衣翩翩,带起的风撩起金柔儿的两缕碎发,金柔儿沉默的看着前方,在成汲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金柔儿猛的回过头,道:“我若是能给你呢?”
成汲脚步一顿,回过头,微皱眉头。
金柔儿一抬下巴,脸上是毫无缘由却明艳动人的坚定,她圆圆的眼睛带着亮亮的光,道:“总有一天,我会让金门比现在还要厉害的多,甚至比我爹在世的时候还要好!我一定做的到!到时候,扶植一个门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成汲沉默的看着她,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缓缓走了。
“诶…”金柔儿看着他背影一急,一脸懊恼,一跺脚,道:“怎么还是走了?!”
成汲背对着她缓缓向前而去,扑克一样的脸上,嘴角却不可察觉的弯了弯。
这样脑子的人都能如此坚定的却做一件充满艰辛的事情,复兴尚央山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
晚间。
那小渔夫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新来的白衣少年,道:“这位小英雄,我家一共只有三间房,姑娘家一间,另外两个公子挤在了一间,你看…“
成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小渔夫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接着道:“隔壁家有一个小屋子闲置了一段时间,有一张床,但是快烂的差不多了,所以就不考虑了。你可以和我挤在一间房,我那间屋子很小,但是可以打地铺…”
成汲道:“没有别的选择了?”
渔夫为难的挠了挠头,道:“我们这小渔村小的很,平时也没有外乡人能来,所以…”渔夫顿了顿,看着院子角落里今天刚刚搭好的简易马棚,道:“再别的选择,就只剩睡马棚了…
半个时辰后。
成渝和慕浮白两人从外面走进院子。今日成渝在屋里闷了一天,傍晚天气不错,便拉着慕浮白出门散步。两人在外走了多半个时辰,成渝纵使开心,到底也架不住那条断腿还没有长好,走到后来实在吃不消了,便由慕浮白牵着走了回来。
两人一进院子便看见了角落里的马棚,成渝一怔,而后拽了拽慕浮白的袖子,道:“居然给那几匹马搭了个棚子,那小渔夫实在有心了。大师兄,我们走的时候给他留点值钱的东西吧。”
慕浮白点点头,道:“好。”
“对了,”成渝看见那一共四匹马,突然想起来成汲。朝着慕浮白道:“大师兄,你和成汲一路走过来,觉得他怎么样?”
“你说哪方面?”
“功夫,心性,各方面。”成渝看了看他,道:“成汲虽然一直强调你是他的仇人,但其实在他心里,你一直都是他的目标。评价他的话你来说可能更有分量。”
“超过我?”慕浮白看了成渝一眼,“呵”了一声,没说话。
“…”成渝道:“超过你是难了点,不过我看他还是挺有前途的。你觉得呢?”
“不知道,你们成家的人我除了你以外一个也没兴趣管。”慕浮白从怀里掏出刚刚买的热乎乎的打糕,道:“刚刚不是嚷着要赶紧回来吃吗,赶紧进屋,一会凉了。”
“哦。”成渝看了看那打糕,笑嘻嘻的拉着慕浮白进了屋。
坐在马棚里侧、被四匹马挡了个严实的成汲面无表情的坐在铺在地面上的被褥中间,一阵寒风刮过,他单薄的衣衫被吹得鼓荡起来,冷的厉害。成汲沉默的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屋漏偏逢连夜雨,寒风刮过,肚子也因为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而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成汲默默的转头看着有着温暖床铺和热乎乎打糕的成渝的屋子,片刻后,在马尾扫来荡去的沙沙声里,成汲从怀中拿出剑谱,静静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