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有出,显示屏上没有数据,正在分析几个字在一闪一闪。
洛周周觉得有些紧张,深深地呼了口气,楚封揽过他的肩,安抚地拍了拍。
齐汾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分析仪,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他整个人都在细碎地抖。
滴滴。
分析仪响起已经分析成功的提示音。
几行绿色的数值跳了出来。
楚封站在原地没动,洛周周和齐汾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齐汾的目光在那数值上飞快掠过,当看到第三行时,他的视线顿住。
“未知细胞形态生命体,这是什么?”洛周周疑惑地问齐汾。
齐汾呼吸急促起来,“周周,你将标本拿去,将未知细胞提取出来,和夕颜病毒融合,等着看结果。”
“好的,我马上去。”
等洛周周去到另外的仪器前,齐汾落坐在椅子上,捂着自己的脸。
楚封走到他面前,问道:“结果会好的,你别担心。”
“我,我不敢自己去做,我怕,我已经失望太多次了。”齐汾哽咽起来,“我怕他终究还是只能死在我眼前……”
楚封拍拍他的肩,说:“齐所长,放心吧,我相信你和周周,就算这个不是,也会找出其他方法的。”
“希望吧。”半晌后,齐汾小声说道。
洛周周提取出未知细胞放入复制液,再送进复制仪进行复制。
等到数量足够后,他将夕颜病毒也放了进去。
超高倍显微镜下,未知细胞就是个普通的圆球,颜色也灰扑扑的不好看。
它一动不动地漂浮在复制液中,看上去很不显眼,也没有什么精神。
不远处就是夕颜病毒,正将自己舒展开,像一朵美丽的花儿。
洛周周忍不住出声道:“上啊,杀了它,杀死它。”
他的声音很大,楚封和齐汾忍不住看了过去。
齐汾的手紧紧握起,可以看到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夕颜病毒在复制液里飘来荡去,越来越美丽夺目,终于飘到了未知病毒的身边。
洛周周屏住呼吸,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眨眼的瞬间,就错过后面的情景。
这时,他看见本来一动不动的未知细胞,突然变了形状,从圆形拉成了细细的一条,像一条灵活的绳索般,飞速地缠上夕颜病毒。
夕颜病毒那瑰丽的色泽,迅速发生了改变,不光颜色开始黯淡,体积也在缩小。
如果它是一个人的话,此时生命力在飞速流逝,就像被吸血鬼咬中,瞬间吸干了所有的鲜血。
片刻后,未知细胞又从线状恢复成圆形,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灰扑扑地漂浮着。
而被解开束缚的夕颜病毒,就如同一具干瘪的尸体,再没有了任何活力。
洛周周的心跳了起来,他看得出,这个病毒已经失去活性和自我复制能力。
换句话说,它死了,彻底的死了。
他抬起头,眼睛从显微镜上离开,怔怔地看向楚封和齐汾。
“怎么样?”齐汾的声音含着乞求。
他的表情既充满希望,又含着痛苦。
“它死了,所长,它死了。”洛周周轻声说。
“谁死了?谁?”楚封问道。
洛周周说:“夕颜病毒死了。”
齐汾像是没听清一般,还怔怔立在原地,洛周周对着他大喊一声:“所长!成功了!夕颜病毒没有盔甲,没有休眠,它死了!”
“真的吗?它死了?”
“千真万确,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洛周周兴奋地跳起来,对着楚封冲了过去。
楚封张开双手,将他一把搂在怀里。
“楚封,楚封,小鱼有救了,小鱼得救了。将这个细胞无限复制,那么得夕颜病的人,都有救了。”
洛周周语无伦次地喊完,又捧着楚封的脸胡乱地亲。
“楚封,都是因为你,是你对付了夕颜,是你。”
楚封笑道:“错了,是因为你,我的体内才有了这种未知细胞。”
齐汾这时才回过神,顾不上身边两个还在互相赞美的人,抹了把脸上的泪,就去看显微镜。
看着看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周身上的秘密,也会在后面解开。
感谢ilomilo、Licyivy、君清言的地雷;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雨燕双飞 51瓶;三生叹 10瓶;君丞、自习大旗永不倒、木头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的留评,追文辛苦!
第78章
接下来这段时间, 齐汾没有离开过地下交易场研究所。
蓝鲨得知研究取得重大突破后,很想帮忙但使不上劲,只能派更多的人手守在研究所门口, 一只苍蝇都无法从那儿路过。
齐汾吃住都在里面, 24小时不离开,和洛周周一起研究未知细胞,并试着和苯非多融合。
未知细胞杀灭夕颜, 苯非多激活病患身体的各项机能, 双管齐下,就有希望将重症夕颜患者给治愈。
洛周周还去军部研究所看望过一次小鱼。
当他走进病房时,满屋子都是五颜六色的纸青蛙,床头床脚挂满了,就在屋中央的电灯上围了一圈, 剩下的挂在窗棂上,风铃般微微飘动。
小鱼在看到他的瞬间, 眼睛就亮了起来, 咧着没牙的嘴笑着。
洛周周走到病床前,两人就对视着傻笑。
好一阵后,洛周周才想起正事, 对小鱼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夕颜终于可以治好了。”
小鱼现在已经完全说不了话, 只能做出惊叹的表情,来表达内心的欢喜。
洛周周又说:“你别着急,第一批药正在赶制,估计一周后就能给你用上。”
小鱼的眼里慢慢蓄满泪水,顺着满是褶皱的眼角流了下去。
“等你病好了,我邀请你去我家, 看阿宝和大乌小乌,还有我的alpha。”
洛周周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有纸巾,就扯过自己的袖子,笨拙小心地去给她擦眼泪。
小鱼哽咽着点了点头,做出口型说:“好。”
随着大选即将开始,卡尔加每天都会参加各种活动,或者在慈善会,或者四处做演讲。
楚封和往常一样,不管去哪里,都和威森跟在他身侧。
卡尔加上次虽然被他威胁过,但似乎并不以为然,对他依然器重有加。
但楚封心里清楚,大选一旦结束,悬在头上的刀刃便会落下。
今天是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顺便和些政界商界人士聚会,楚封坐在豪华的加长轿车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卡尔加。
卡尔加闭着眼睛半靠着椅背,脸上表情难得不维持和煦标准的微笑,嘴角微微下垂,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沉。
“楚封。”他突然开口。
“属下在。”楚封端正地坐在他对面。
卡尔加唤了他后却没有说话,楚封就静静地等着。
半晌后,卡尔加慢慢睁开眼,问道:“楚封,你的理想是什么?”
“效忠于阁下,将联盟建设得更好。”楚封不假思索地流利答道。
卡尔加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这里是贝亚尔铎最繁华的地段,两旁的建筑是新建的高楼,道路和埃内夏一样宽阔。
唯一不同的就是,总有那么一两名衣衫褴褛的人坐在街边。
红灯亮起,司机停下静静等待,卡尔加和楚封都没说话。
街边是个已经装满的垃圾筒,放不下的垃圾就随意扔在了筒边。一名瘸腿的中年人,正蹲在地上,在那些垃圾袋里翻来翻去。
“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卡尔加突然开口问道。
楚封恭敬地回答:“属下不知道。”
“我希望这个世界是公平的,贝亚尔铎的孩子不再哭泣,也能坐到宽敞的教室里。他们和埃内夏的孩子有相同的机会,让自己的人生发光。”卡尔加说道。
楚封搁在大腿上的双手微微捏紧,“阁下您已经实现了理想,现在贝亚尔铎新建了很多所学校,孩子们都不会再四处流浪。”
卡尔加指着窗外,说道:“可是你看看,这种人还有什么希望?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在垃圾堆里多翻点东西,换的钱去换一杯酒,或者再去赌两把。”
“他的腿瘸了,阁下。”楚封低声说道。
“瘸腿不是理由,楚封,联盟是一座巨大的机器,我们是他的轴,艰难地推动他前行。联盟的孩子,是细小的构成部件,让这座机器充满了希望。而外面这种懒汉,就是机器上的铁锈,他们贪婪的覆盖在表皮上,沉重而无用,只会逐渐腐蚀掉这座机器,让我们推动得更加吃力。”
垃圾桶旁的中年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眼睛亮了起来。
他从垃圾里慢慢扯出一个粉红色的东西,拍拍打打,扯起衣角去擦上面的污渍。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玩偶兔子,半只耳朵已经没了,中年人却满脸温柔的笑,小心放进自己搁在脚边的大袋子里。
楚封默默地想,也许当他回家,从袋子里掏出那个玩偶时,等待的孩子会发出欢呼吧。
绿灯亮起,司机启动了汽车,那名还在翻检垃圾的中年人,消失在视野里。
卡尔加缓缓靠回椅背,调深了车窗颜色,脸部隐没在阴影里。
“楚封,如果只会对联盟造成负担的人都消失了,那我们下一代,再下一代,就会生活在一个极度美好的环境里。”
“阁下,他也在努力生活,只是腿瘸了……”楚封低着头说:“也许他并不是铁锈,只要给他适当的位置,也会嵌入到机器里,成为推动联盟前行的一份子。”
卡尔加叹了口气,说:“现在到处都在喊着差经费,个个都在伸手找我要。边境有大量的真理教徒,军费是不能停的,可贝亚尔铎又有大批人失业,等着领救济金……对了,齐汾那个研究所,到底搞得怎么样了?每天要那么多钱去治疗夕颜,究竟有没有用?”
楚封慢慢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阁下,您的意思,是大选之后就要关闭研究所吗?”
“那你觉得怎么样呢?”卡尔加看着他,缓慢地问道。
楚封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阁下,如果夕颜没治的话,您是不是就要打算放弃那些病人?”
卡尔加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么夕颜有治了吗?”
楚封笑了笑,说:“还在研制中,不过据说有点突破。”
卡尔加随意地摆摆手,“先就这么着吧。”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特别是选举日的前一天,到处都充满了大选的氛围。
穿着玩偶服的人在街边发着传单,上方的浮空巨幕,反复重播着主持人和嘉宾的分析,旁边气球的条幅,写着选举开启的日期。
等到冗长无味的活动结束,楚封开着车,压过马路上飘落的传单,快速来到小风的楼下。
底层的卷帘门开启,他将车停进去,再急匆匆地上楼,进了二楼房间。
随着他的进门,里面几名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陈思翰立在窗前,也转头看向门口。
“楚封,你来了。”
“楚上将。”
楚封摘下军帽在沙发上坐下,直奔主题问道:“怎么样?调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那名给洛周周送过蜂蜜小熊的林少尉站了起来,点开手上终端,一面三维显示屏浮现在空中。
出现在屏幕上的,赫然是卡尔加各时期的照片,还有他的生平资料。
“我们乔装改扮,从他年少时就读的学校一路查起,从大学一直查到他出生的艾米克镇,资料全部都合得上,没有哪里有问题。”林少尉说道。
“没有问题?”楚封眯起了眼。
林少尉神秘地笑笑,说:“但是,当我们到了他小时候生活的艾米克镇时,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楚封没有做声,靠着沙发长腿交叠,陈思翰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有意思的事?”
“当时我们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就准备返程,返程前在一家小面馆坐下吃面。那面馆里放着新闻,正是他在演讲。墙角一个醉醺醺的老头突然说:恶心的骗子,抢了自己弟弟的总统位,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骗子?”楚封听到这里,也微微坐起身。
林少尉接着说:“我和李峰等那老头出了面馆,就一路跟踪,最后将他带到一家酒吧里,给他买了几杯酒后,就把话给套了出来。”
“那老头说,卡尔加是他的侄子,但却不是电视上那个人。他说电视上那人是卡尔加的双胎兄弟,叫伊迪。”
“双胞胎兄弟?”陈思翰失口出声,楚封拧紧了眉。
“对,双胞胎兄弟。”
“他为什么会说是伊迪?”
林少尉说:“伊迪和卡尔加刚出生不久,他们妈妈推着两人在外面晒太阳,结果伊迪被人偷走了。有目击者说,他是被穿着长袍的教士给抱走的。他家里人找遍了所有教堂也没找着,最后只能放弃。”
“他们妈妈当时有什么发现?”
“她说自己正在逗孩子,说两人一个白天哭,一个晚上哭,看见白天的弟弟就像看到了晚上的哥哥,折磨死人了。一名教士路过,听到这话就过来看孩子,还逗弄了一阵。等他走后,那可怜的女人去买了把菜,一分钟不到,出来后伊迪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