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亿:“现在放出圣婴,我们要被追杀一天一夜,明晚放出生存机率会大一些……”
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他们想到的先前那些玩家肯定也能想到,最终生存下来的依旧寥寥无几。
苏尔:“往好处想,至少可以确定村民战斗力一般。”
但凡他们实力足够强悍,白天哪能任由自己等人作威作福,威胁主要来自于神和圣婴。
汪!
黑狗突然叫了一声,好在声音不大,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苏尔蹲在离狗三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它看。
万亿以为这是要迁怒到狗身上,正准备劝两句,苏尔忽然说:“我记得圣婴会保护村里十四岁以下的孩子,让他们免遭夜晚饥渴的痛苦。”
下午小孩被威胁说出信息时,大家都在场,是以听到这句话只是可有可无地嗯了声。只有纪珩朝苏尔这里看了一眼,万亿注意到这一幕,忍不住问:“他想做什么?”
纪珩:“阅读理解。”
“……”
这不是玩笑话,别人探索剧情的时候,苏尔是真的在逐字逐句展开分析。
果不其然,他疑问的点与众不同:“圣婴怎么区分开小孩和大人?”
正常人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圣婴可以看作是守护村子的邪灵,村子里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它。
苏尔捧了一手土:“如果圣婴能在村子里游荡,我自然不会问这个问题。”
万亿眯了眯眼,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可它被镇压在地底,还用黑狗压着。”
嘴上喊着圣婴,实际上村民很是畏惧。
苏尔笑道:“村民明显更害怕神,否则祷告时不会只求神宽恕罪孽。”
他们来之前,必然有玩家把圣婴放出来过,然而圣婴最终又被封印在地底,其中少不了有村民和神的合作。
万亿摸了摸下巴:“可它没有弄死村民,还帮忙守护小孩。”
这哪里是圣婴,简直是圣父。
“小孩子的想法要简单很多,而且执念很深。”苏尔说:“圣婴在乎的是孩子本身,同病相怜,它愿意守护孩子。”
不过孩子一旦满了十四岁,这份怜悯心瞬间消失,它便任由这些被自己守护大的孩子饱受和他们父母一样的痛苦。
苏尔站起身:“言归正传,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圣婴如何识别小孩。”
依珠最先回答了他的问题:“判断一个人是谁,最直接的方法是通过外貌和声音,进一步熟悉后或许能从习惯,性格,眼神等细节中辨别。”
这其中任何一个因素套在圣婴身上都显得勉强。
埋在地底看不见,单靠声音万一新生儿是个哑巴呢?
“落了一种。”
依珠抬起头,正好看见苏尔往前走了一点,缓缓说出两个字:“气味。”
停步后再度开口:“就像狗一样。狗的嗅觉超越人类何止千倍,甚至有不少科学家提出狗能闻出绝症,为此专门培养嗅癌犬。”
依珠嘶了一声:“不过狗能闻出年龄么?”
苏尔:“我们探讨的是圣婴。”
“……”依珠笑容微僵,对方拿狗当例子,她下意识就把圣婴代入成狗的角色,迅速岔开话题顺着他的思路往下分析:“假设圣婴有这种能力,一定比狗厉害,只不过我们站在它的老巢外面讨论,是不是不大好?”
苏尔摆手:“刚生下来就死了,只有本能没有智慧。”
但凡有点智慧,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镇压在村口。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空气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声音,性格哪怕字迹都能模仿,但气味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样本,如何模仿?
孩子长年累月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气味都没有让圣婴混淆,即使他们去偷件衣服披在身上估计也是无用功。
玩家习惯快走到死胡同时立即折返,这是一种条件反射,也是优势。
毕竟所谓的气味只是一种假设,没必要硬钻这个牛角尖。
看出这个提议要被pass,苏尔看向纪珩,无奈耸了耸肩。
纪珩仿佛料到会如此,轻声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没有被激发罢了。”
“所以……”
“所以要给足动力。”纪珩冲他笑了下后望着其他人:“谁能想出法子,我来做实验品,把下面的东西挖出来。”
空气再度沉默,只不过这一次的状态和之前完全不同,每个人绞尽脑汁,仿佛打了鸡血一样。
苏尔试探说:“想不出就算了,换条路走。”
“一定有办法!”李子仓咬着指头,大有一条路走到黑的样子。
“……”
依珠:“圣婴会下意识保护小孩,我们可以拿小孩做筹码。”
一道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依珠无所谓道:“反正放火杀人下毒,他们坏事也没少做,这么说你们的良心会不会好受一些?”
都曾生活在扭曲的世界观里,大家也不好过多进行谴责。
反倒是李子仓提出一个不错的想法:“改不了我们的气味,但可以试着改变那几个小孩的。”
苏尔眼神微亮:“可行性很高。”
这时万亿拿出一瓶药剂:“吞服可以让人散发出腐肉的气味。”
李子仓一脸嫌恶。
万亿:“对付低等小鬼很有用,他们会避开这种味道。”
说白了就是个鸡肋道具,一般小鬼自己就能对付,强大一点的厉鬼才不管是不是腐肉。
依珠靠谱很多,拿出一瓶香水:“人类闻不到的香味,能持续很久。”
万亿皱眉:“有这种道具?”
非他疑心病重,道具或多或少能起一点用处,依珠这个听上去完全无用。
依珠手中多出一只甲壳虫:“配套使用的追踪定位道具。”
可以看出她还挺心疼的,一旦喷雾用完,这甲壳虫就废了。
“好东西啊!”李子仓凑上来:“事先用了,哪怕队伍里有人被鬼调换,第一时间能知道。”
依珠点头:“不仅如此,我曾经遇到双胞胎鬼作案的副本,就是靠它辨别兄弟俩的身份。”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便实现柳暗花明,苏尔不禁感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心中倒没因此产生隔阂,人之常情,总得留点活命的底牌。他就是最好的例子,真要到了绝境,还可以和纪珩使用‘煤脸见人’,用好了能在神收割性命的刹那独善其身。
为了防止有遗漏,依珠挨家挨户转了一圈,给熟睡的小孩都喷了几下。
这个时间段,村民忍受饥渴的痛苦,加之夜不闭户,大大方便了他们的行动。确保每个孩子身上都沾染了这种味道,依珠又开始对着玩家喷。
她还算厚道,给纪珩和苏尔多喷了两下,直到瓶子见底。
纪珩同样守诺,在其余人退得很远时,开始挖地下面的东西。
苏尔跟他一起,塞过去一个小煤球。
纪珩挑眉。
苏尔低声道:“如果推测失误,你用煤球,我用会哭的孩子。”
这样可以节省下一个煤脸见人,足够他们最后关头保命。
顺手把镜子拿出来,观察上面的红心。
此刻那颗红色的爱心十分古怪,一会儿疯狂跳动,一会儿重归寂静,就跟变化莫测的天气一般。
地底七尺处。
圣婴感到十分困惑,它庇护的孩子适才一个气味突然消失了,被其他的味道覆盖。然后所有孩子的气味都在消失,不久后,它又闻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味道。
正如苏尔预料,因为一出生就死了,圣婴没有接受过教育,无法思考复杂的事情。
脑子都快想破了时,它被人从阴暗潮湿的泥土地里挖了出来。
圣婴丝毫不觉得奇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挖自己出来,而那些人都很好吃。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在面前人身上闻到了先前覆盖幼童气味的奇妙味道。
圣婴睁开一只血红的眼睛。
很高,很大。
这人到底是不是被覆盖气味的孩子之一?
可他为什么长得这么高大?
苏尔故意咿咿呀呀几声。
良久,圣婴给出判断……原来是个巨婴。
第133章 求生欲
除了纪珩和苏尔, 其余玩家在最后一铁锹下去前,从安全距离又撤退数十米,生怕出了突发情况跑不掉。
这会儿见苏尔和圣婴大眼瞪小眼, 他们同样是面面相觑。
“成、成功了?”李子仓不敢置信。
他真的没抱多大希望。
鬼辨人有一套独特的法子,玩家普遍认为是感应磁场, 所以苏尔把鬼当人来分析时, 他们有后招也不愿意投资。
万亿扬了扬眉:“细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圣婴具有特殊性,首先它被埋在地底, 其次没文化。当然更为特殊的是苏尔, 他敢想, 背后又有纪珩撑腰,才能付诸实践。
都想去近距离观摩一下,不过迟迟没有动静, 生怕圣婴下一刻发难。
就在他们选择观望时,纪珩单手抱起圣婴,朝这边走来。
万亿距离比较靠前, 咽了咽口水,到底没有后退, 小声问:“你这药水可以持续多久?”
依珠:“放心好了, 一点点就能维持两日,更何况我每人多喷了几下。”
万亿:“如果那些小孩子洗个澡……”
嫌弃他的聒噪, 依珠不耐烦说:“要这么容易掉,改叫香水算了, 哪有资格称道具。”
万亿悻悻然摸摸鼻子, 明明面对苏尔时态度就挺好。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依珠冷笑道:“人年轻。”
她就喜欢小的。
“……”
被怼几句话的功夫,纪珩单臂抱着圣婴走来。
万亿屏住呼吸去看, 婴孩全身上下缠着白布,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此刻那双玛瑙一样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好多巨婴。
圣婴满心疑惑,村里的孩子不多,为什么突然增加了?
新出生的,外面来的?
无法解答的问题太多,最终放弃思考。
苏尔跟在纪珩身后,留意着镜子的动静,圣婴沉思的时候,桃心便开始跳动,中间疯狂跳动了一段时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时,桃心归于平静。一行小字渐显:[卫长选举即将开始,自我毁灭还是毁灭镇子,这是一个问题。]
第二轮的本我答案显现。
苏尔目光幽深,青莲智者没有骗人,来这里探险收益巨大。
单凭前两次的信息,便可以推测出一个必死局的大概,可惜放在他身上已经无用。
探出半个脑袋,去看纪珩的,对比之前罕见的简洁:
[这个世界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苏尔看后久久沉默,当初他激动地拉着对方的手,表明‘原来你也不是个好人’,多是带着调侃,现在看来真没说错。
李子仓那厢欲哭无泪,他的提示是关于资源紧缺吃不上饭的吐槽,就差没明着说末世要来了。
玩家各有收获,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将注意力集中在当下。
圣婴重新闭上眼,纪珩停步微侧过身,瞄了眼身后。万亿把坑填上,重新栓回黑狗,确保看不出端倪。
众人在沉默中回到院子。
暂时把圣婴安置在屋中,现下聚在院子里,一时间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算不算安全了?”半晌苏糖衣打破沉默,不等回答又开始自我否定:“还是不够安全。”
圣婴能提供庇佑,但万一它比神明弱上几分,未必能护得住这么多人。
末了长叹一声:“可惜这圣婴没有兄弟姐妹。”
听到她遗憾地喃喃,苏尔忽然觉得同行衬托下,自己挺正常的,然后他开口说:“要不去找一下它妈?”
“……”
精神上受到冲击,苏糖衣下意识望向纪珩……不劝一下?
“目前没有更好的法子,”纪珩淡声道:“只剩一天,总不能闭门不出等着神降临。”
好像是这个理。
平复心跳后苏糖衣凝神道:“圣婴的母亲死后不一定能化鬼,何况她畏惧神明生产时惊惧而亡,就算还存在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苏尔稍一沉吟:“那就再去找它爸。”
苏糖衣语塞,片刻后说:“你赢了。”
先不谈对这个法子是否认可,有一点适才纪珩说到了众人心坎上,最后一天总得做些事情,留在屋子里会有种坐以待毙的错觉。
他们紧张,村民也紧张,天刚亮便在村口守着,祭祀礼将至,生怕在最后关头出幺蛾子。
玩家抓住了村长的心理,声称要找个人在一旁帮忙剥瓜子。村长进来时,他们有的趴在石桌上,有的靠着躺椅假寐,还有坐在树上吹风的……乍一看完全过着土皇帝的生活。
剥瓜子。
村长眼皮一跳,怎么不再找两漂亮姑娘扇风?转念一想,这个节骨眼上,能安插个人看着也是好事。
刚准备应承下来,李子仓一脸痞气说:“必须要细腰小尖脸,年纪不能超过十八。”
村长嘴角抽搐:“村里没那样的姑娘。”
李子仓哈哈大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也行。”
等村长脸色又黑一个度,苏尔适时开口:“我还挺喜欢昨天那个小孩子的。”
李子仓呛声:“小孩……”
村长插话:“正好那孩子也在念叨着你们,我这就叫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