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站起身,提了口气,毫无预兆开始对着门缝放大声音喊:“在吗?喜欢玩捉迷藏的小宝贝!你在吗!!!”
高芮目瞪口呆:“做什么?”
“招鬼。”
高芮哑然,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发誓绝对不会走进这间教室,宁愿独自在阴森的校园里谨慎行走。
许久没有回音。
苏尔皱眉,似乎除非翻到那一页,没头的小孩不会主动过来,何况它现在应该还在同纪珩周旋。
清清嗓子,不死心继续补充:“我想和你玩捉迷藏,这边有两个人,都是送上门的人头!要吗?”
寂静的夜晚,大家都在小心翼翼隐匿踪迹,这声音飘荡在走廊,立时引起回音。
要吗吗吗……
原本在教室里耸拉着眼皮休息的东风居士被这一嗓子活生生叫醒,揉了揉太阳穴。
另一边纪珩就站在教学楼后面的花坛周围,倒没刻意躲,寻了个开阔的地方,一旦交手也能方便活动。
他的运气相当不错,即便翻到了危险答案,遇到的小鬼实力并不是很强,所以纪珩目前的想法是要以暴制暴。
远处隐约能听见液体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鬼没有影子,但在摇曳的树影间,可以看到被拉长的人头倒影。周围散落着不少黑点,是鲜血流淌时留下的踪迹。
纪珩余光留意着逐渐靠近的虚影,略微扭动了一下手腕。
鬼当自己是捕食者,玩家同样扮演猎人的角色,然而就在相遇的前一刻,从教学楼内传来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送人头,来吗!”
没头的小孩收到邀请脚步一顿,犹豫起来。
现在藏着的人,它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可是楼上叫喊的煞笔,好像很容易对付!
抱着人头迟疑不定,最后受到‘两个人头’的引诱,放弃眼前的猎物,转身上楼。
2>1。
这波血赚。
没有等来预料中的厮杀,纪珩从花坛后走出,抬头看向声源处。
距离从广播室出来大约有十几多分钟,苏尔这时候发出声音,是不是因为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纪珩很少自作多情,但他想了无数种推测,实在想不出对方刻意引走小鬼的其他理由。
声音可以靠空气传播,思想不能。
苏尔哪里知道纪珩用强悍的逻辑推导出舍己救人的感人场面,此刻窗外面阴风阵阵,帘子被吹得鼓起,发出呼呼响动。
头顶上的白炽灯闪了一下,高芮下意识要后退一步,苏尔拉住她:“一会儿鬼进来,我们就往外冲。”
孩童的笑声在走廊响起。
苏尔生怕对方找错地,还拍了两下门:“这里!”
高芮:“……”
没头的小孩停下脚步,轻轻一推。
吱呀——
陈旧的木门似是没有重量,轻飘飘地被风翻开。
苏尔如同一阵急流,拽着高芮猛地冲出去。
小孩愣了下。
几乎就在苏尔跑出来的瞬间,门重重合上,好在小孩没有头,否则绝对会被牵连砸到鼻梁骨。
高芮心有余悸,再晚一步自己可能就出不来了。
“谢,谢了。”
感激地看了眼最后关头拉她一把的苏尔。
苏尔喘着气,没独自揽功,指了指小孩:“有它的功劳。”
“……”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鬼童莫名觉得自己被白嫖了。
不悦地又把人头往墙上砸了两下,头颅像是摔碎的西瓜,早就被砸得稀巴烂。
它手里砸烂的脑袋正是不久前和高芮一组的玩家,后者闭了闭眼,不去看这血腥的一幕。
“玩具该换了。”小鬼幽幽道:“你们躲,数到一百我去找你们。”
自说自话,开始趴在门上数数字。
清脆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苏尔对有些惊慌的高芮低声嘱咐:“你先跑。”
高芮一脸错愕。
苏尔慷慨道:“我垫后。”
心中过意不去,但想活下去的念头又占了上风,高芮陷入纠结。
苏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小心,”高芮抹了下眼泪,最后回头看了眼他:“你真是个好人!”
苏尔点了点头。
等人跑远了,苏尔才面无表情掏出电击器,摇了摇头:“终于走了。”
不熟悉的人在身边就算有手段也不敢用。
“三十,二十九……”
没头的小孩闻到了靠近的人味,还没就此作出判断,腰上传来一阵灼痛。
它猛地转过身,力道奇大,愤怒地想拧下偷袭人的脑袋。
苏尔使用电击器的同时,一只手已经拿着会哭的娃娃,准备情况稍有一对,立刻使用。
“可惜你没有脑袋不能哭……”苏尔嫌弃道:“否则我还能再集齐一颗鬼眼泪。”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小孩用力把手上的脑袋砸过去。
苏尔侧身躲避,脑袋撞在墙上,反弹了一下,掉在地上滚出好远。危急时刻他也不再吝惜道具,正要动手,小孩的身体突然侧向另一个角落。
“纪珩。”苏尔跟着看去目中一亮。
纪珩走路速度不快,但有一种天然强大的磁场,甚至比鬼更像拿着凶器寻找受害人的罪犯。
冲苏尔微微颔首,纪珩想了想,又说:“顾好自己,别再为我做危险的事情。”
“……”
苏尔听得一头雾水,他做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鬼童:人间不值得!!!!
小剧场1:
确认关系后,纪珩回想往日种种,心中不是滋味。
纪珩:我很后悔亲自给你主持冥婚。
苏尔:没事。等我们举办婚礼时,可以请鬼王来,让他当神父。
纪珩:……
鬼王:我们是包办的冥婚!明媒正娶过的!我不干!
苏尔:所以?
鬼王:得加钱。
小剧场2:
月季绅士新作了一幅画,画中花朵在凛冬来临时凋零,提字——
花无百日红。
他觉得自己活得够久了,甚至有些腻味了。
生如何,死如何,不过是苍茫天地间的一粒尘埃。
夜凉如水。
月季绅士在半山腰静坐到天明,回去时突然听到两个泥人的对话。
“哥哥,你有什么愿望?”
“等月季爸爸和苏尔爸爸都死了,我要把他们埋在一起。”
“好伟大的心愿!虽然苏尔爸爸另有所爱,但死同穴,听上去好浪漫。”
“……”
月季绅士忍住冲上去掐死它们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回房间,蘸着墨汁将‘花无百日红’重重抹去,重新提字——
向天再借五百年!
为了不合葬,他绝不能死!
小剧场3:
中转站新成立报社,致力挖掘小道消息。
记者采访纪珩:“请问当初你为什么会和苏尔在一起?”
纪珩:“他的善良与自持深深吸引住了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就是未来的灵魂伴侣……”
望着从后面环着纪珩腰的苏尔,记者微笑:“你们真恩爱。”
等他带着八百字的作文离开,纪珩淡定道:“亲爱的,电击器可以移开了。”
没错,刚刚他被绑架了。
小剧场4:
苏尔在和游戏的周旋中给玩家取得了不少福利,为了感念他,苏尔离开游戏后,玩家决定众筹给他造一尊雕像。
玩家A:“我建议用金光闪闪的颜料,证明他人格的闪光点。”
玩家B:“公然建雕像是不是不好,万一有萌新看到了,去现实里打扰他的生活怎么办?”
玩家C:“好办,把脸打马赛克。”
玩家D:“那样显得不尊重人。”
玩家E:“我看建个渔夫雕像就挺好,毕竟是海王苏尔。”
玩家F:“波塞冬更合适!苏尔明明是海神!”
众玩家:“同意!!!”
小剧场5:
苏尔:答案之书,请告诉我,现实里的人正在做什么?
答案之书:会吃着粽子,阖家团圆,开开心心。
第104章 神秘道具
中间隔着一只鬼,目前不是适合探讨的好时机。
苏尔现实地进行提议:“联手,弄死它。”
“……”
没头的孩子生前就喜欢调皮捣蛋,为强大的破坏力感到沾沾自喜。时至今日遭遇这对暴脾气玩家,气愤地跑到前面,捡起人头又是重重一砸,发泄心头不满。
苏尔摇头,好歹是第二次和熊孩子打交道,有了先前遇到的小女孩主持人做铺垫,也算是有点心得。神情一肃,语气严厉:“两条路,坐下来聊聊或者我们现在就把你弄死。”
小孩受不得刺激,本来想朝苏尔冲过来,又畏惧于他手上的电击器,中途调转方向重新视纪珩为猎物。
见状苏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用口型无声道:一路走好。
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下一刻小孩就跟皮球一样被踹到墙角。阴气才是鬼的能量来源,虽然有些狼狈,但它本身受伤不重。
碰到了硬茬,小孩重新开始审时度势。
纪珩走到苏尔身边:“鬼童欺负一下脾气就软了。”
如果是成年厉鬼,不可能轻易低头。
苏尔任由小孩爬起来,口头说着狠话,内心却没准备下死手。鬼再弱那也是鬼,真要撕破脸皮他们少不得也要付一些代价。
小孩盘腿坐在地上,沉默地玩着破碎的人头。用行动表示要走苏尔之前给它的第一条路:坐下来聊。
见时机差不多,苏尔开口问:“你是这里的学生?”
小孩举起人头又放下,表示在点头。
苏尔嘴角一抽:“说人话。”
小孩闷闷嗯了声,因为被纪珩踹伤,说话时气管冒了好几个血泡。
苏尔:“学校出过什么事?”
小孩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喝完牛奶,大家喊着喉咙很疼,再醒来就困在这里。”
结合之前得到的线索,苏尔迅速推测出当时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人在餐食里面投毒,导致部分学生死亡。
“其他人呢?”
小孩指了指他手上的书。
鬼也好玩家也罢,说白了都被游戏困在牢笼里。
“知不知道是谁害的你们?”
小孩摆手。
困了太久,它已经记不清当初的很多细节,面对接下来的数个问题都很迷茫,直到听到‘狐仙’两个字,才特别开心地手舞足蹈。
“拜狐仙,运气会变好。”
苏尔详细询问,然而小孩来来回回只重复这句话,仿佛就认这一个死理。
纪珩在一旁说:“之前得到的四个线索,还有一个。”
经他提醒,苏尔又提到了竞赛。
这一次小孩不再配合,僵硬地站起来,手指动了动肢体动作很不自然。没过一会儿它突然大喊大叫冲进教室,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苏尔没有追,遗憾说:“这教室好进不好出。”
良久没有听到纪珩回应。
“……所以你刚刚是出不来才想到叫鬼?”
苏尔面不改色:“主要还想帮你分担压力。”
纪珩合理怀疑这句话掺有水分,但看他不苟言笑,仿佛透露着一丝郑重,又有些不确定。
目光从身上移开的瞬间,苏尔轻松一口气。
两人决定去校长室转转。
校长室位于另一栋三层矮楼,想要过去首先要穿过一个小操场。路上意外在篮球架下碰到几名玩家,其中一人正准备翻阅答案之书,看到他们又暂时停下动作。
苏尔加快步伐走过,避免打扰到别人。
临近目的地,他的速度更快。
纪珩能明显感觉出苏尔对探究故事背景的过度热忱。
“上个副本重点在‘命’,这次正巧涉及到‘运’,”留意到身边人投来的视线,苏尔主动解释:“难免上心了些。”
因为祝芸的事情,他现在对预言,命运一类的东西很敏感。
纪珩点头表示理解。
“不是坏事。”
单纯把重点放在答案之书上,当然也可以离开副本,不过仅此而已。对副本的探究程度可以提高游戏结算时的积分。
苏尔的武力值低,下一次副本自然要把好处最大化。
一路顺遂地过渡到另一栋教学楼。
进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开灯。
边走边开,一直到二楼和三楼的转角处,纪珩突然停下脚步。
正前方的墙上镶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苏尔惊讶地发现这面镜子没有反射能力。
一个眼睛很大的小男孩就站在镜子里,一动不动。就在他想更近一步观察时,小男孩冷不丁手握成拳,上下晃动。
仿佛是要锤镜子,细看又不太像。
纪珩上前一步,同样握拳举手,晃动到第三下时,手指舒展。
他出得是布,小男孩是石头。
明明是赢了,纪珩却是站回来,摇了摇头。
苏尔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明白了,如主持人所说,这个副本是在赌运,不过死在这里的人都属于运气不好的。
所以它们赌得是自己的优势:霉运。
想通了这点,苏尔很自信地站上前,接替纪珩跟小男孩石头剪刀布,第一把就输了。
小男孩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置信。
接下来苏尔越挫越勇,更是创下十连败的佳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