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楼既回今天心情好,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入夜才将一群人给打发了去。
也不知今日回去,这群大臣会做多少天的噩梦。
反正督主很是畅快。
沈郜小心翼翼的问:“督主,可还有什么礼仪没有完成?”
“自然是有的。”
楼既回眼眸上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却是对他嫌弃道:“但我与砚卿入洞房,有你什么事?”
沈郜一噎。
真该让天下人看看,以前都说督主行事乖张,那都不叫什么,现在才是真的随心所欲的疯癫!
他含泪退了下去。
正殿的门缓缓合上。
楼既回当真打开了棺材,洛识微一袭红衣闭眼安详。
他一跃而入,将他的砚卿拥入怀中,唇角慢慢溢出满足的笑意,他轻笑着,喃喃说:“砚卿,他们定是以为我疯了,便叫他们这般以为去吧。”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嗓音突然回应:“你是疯了,只不过是因为拴着疯狗的主人死了,才让你到处发疯而已。”
棺材中,那具死人尸体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转过头,吐出了口中的冰寒珠,对着身侧的楼既回诡异一笑。
“督主,头七,我复活了。”
楼既回瞳孔骤缩。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起身,身体却无半点力气,完全的垮了下来。
第95章 暴君·完
楼既回无力的倒在了棺材里。
他仰着头,看着嚣张的爬起来坐在他身上的那个小毒物,沉默许久,以手遮面,却遮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的低低的笑声:
“这一局,是我输了,竟没算到你是假死。”
从他被洛识微病逝的消息打击到开始,理智丧失,没有怀疑到这一点,就已经输了。
“当然是你输了。”洛识微没好气的道:“为了布这个局,我下了多大的成本,简直就是拿命在赌。”
“你的假死药,应该是秦九歌给的。”
“对,人也是我安排救出来的,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怀疑到我头上,我本来想等小崽子再长大两年,现在只能被迫提前,破釜沉舟了。”
楼既回道:“所以我去见你那次,你故意激怒我,逼我伤你,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你快要死了的暗示。”
“在那之前我也铺垫了很久,比如太医诊治时我对叮嘱一句,让他按照实情告诉你。”洛识微说。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一点就通,当楼既回察觉到中计后,他会自己把一切都瞬间想清楚。
因为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
洛识微救出秦九歌,就是为了从他那里联系到洛芒未来记忆中的神医,然后得到了一种可以假死七天后还魂的药。
他本不想玩这么大,只留作后手,但是架不住楼既回步步紧逼,最后只能孤注一掷。
楼既回冷静的问:“你把药下在哪里了?”
“对付你的药吗?”
洛识微挑眉一笑,“当然是抹在唇上了。”
“我做好了将死的铺垫,就赌你对听到我的死讯后走火入魔,来不及思考真假,然后又将足以让你短暂性的失去武功的药抹在唇边,以你的变态程度,就绝不会连我最后一面都不见,就把我安排下葬。”
他顿了顿,说:“就算下葬了也没关系,秦九歌肯定会把我挖出来的。”
而且,他还有一枚从上个世界带来的圣十字架,可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说到这里,洛识微抬手捏住楼既回的下巴,强硬而恶劣,一只手粗鲁的在他唇边微微摩擦,戏谑道:“我只是没想到,督主会对我如此着迷,甚至是日日夜夜留在身边,那现在我活了,是不是该投桃报李了?”
黑暗中,只有两侧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映的楼既回一袭红衣,绝艳的面容若隐若现,泛着几分柔美的旖旎,倒真是像个等待采摘的大美人。
楼既回眼眸一沉,声音嘶哑冰冷:“砚卿,你想做什么?”
洛识微粗暴的扯住他的衣领,伴随着裂帛的响声,楼既回雪白的肌理映入眼帘。
窄小的棺材中,他压在男人的身上,手指顺着他的胸膛慢慢向下蔓延,唇角含着笑,一双眼饶有兴致的盯着楼既回愈发阴沉的面容,轻笑道:“督主,被您服侍了这么久,今日就唤砚卿来服侍您可好?”
他在楼既回的耳边吹了口气,与此同时一只手也终于摸到了重点部位。
“——洛识微!”
逆鳞被碰触,偏生楼既回还动弹不得,阴鸷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他,充满了仇恨与杀戮的气息。
就在这时,洛识微也握住了他。
除了蛋蛋,其他零件竟然还都在?洛识微顿时挑起了眉。
几分轻佻,几分恶劣的逗弄。
楼既回闷哼一声,眼角泛红,呼吸有几分急促,唯独一双阴冷的双眸分毫不改起色。
“今日之辱……”
“别想了,”洛识微懒洋洋的说:“好不容易抓住了你,你觉得我还能给你再打回来的机会?督主,狠话少放点,专心享受吧。”
他说着,轻笑一声,恶劣的凑到对方耳边,说:“好敏感啊。”
东厂督主昔日是何等的威风,废黜皇帝屠杀大臣,天下尽在他手,无论王公贵臣还是黎明百姓,都连一句阉狗都不敢骂,更无人胆敢提及他残缺的伤疤。
唯独洛识微,也只有洛识微,不仅敢提,还敢去触碰!
你再恐怖的逆鳞,今日还不是在我手下,无助的颤抖?
被楼既回搞了这么久,终于扬眉吐气一次。
结束之后,洛识微看了一眼美人潋滟的凤眸,心头不由一荡,督主当真是好风情,着实太诱人。
可惜,楼既回积威已久,他怕做到一半神医的药不管用了,反倒害了自己,所以最后还是没敢反攻。
他亲了一口楼既回,笑眯眯地道:“大美人,在这等着啊,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玩游戏。”
【你果然弯了。】
【不可能,我对他的身体有感觉纯粹是因为,他是第三性别!】洛识微振振有词。
他放出信号,招来了秦九歌,进行下一步。
幽禁楼既回。
-
东厂督主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当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连洛大人死而复生,都没这个消息劲爆。
洛大人不仅没死,竟然还把楼既回给关起来了!
为什么没杀?因为东厂势力盘根错节,杀不得,只能循环渐进。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奸宦势力逐渐开始崩塌,而接手这一切的人,自然就是洛识微。
自那日起,他就开始带着小崽子开朝会。
时间久了,很多大臣也慢慢地知道了洛芒的真实身份,或许是因为给死阉狗荼毒久了,对此他们的接受程度,竟然……
良好?
很好,果然是被玩坏了。
小探花郎还活着,并且忠心耿耿的跟着洛识微一路高升,兢兢业业在所不辞。
“恩师,”
没人的时候,他轻声的问:“洛芒当真是……?”
洛识微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他是,不过我没打算现在就让他继位,起码要等他年龄再大一些,能够独当一面,才不会被权势所控制。”
“有道理。”
对方心悦诚服,下朝时亦步亦岁的跟在他身后,羞涩的问:“恩师,京城最近开了一家茶馆,您要一起去尝尝吗?”
洛识微随口道:“不了,督主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小探花郎脸色一黑,悲痛欲绝:“现在东厂势力收回不少,恩师又何必还要与那奸宦虚与委蛇!”
“……”
洛识微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因为楼既回长得好看啊!
所以退朝后,他就立刻回家了。
楼既回就在别院晒太阳,但那么毒的阳光却半点没有让他苍白的皮肤变过颜色,听到动静,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洋洋的道:“再有数月,东厂的势力应当就尽数落入砚卿手中了吧,不知洛大人准备何时给我一个了结?”
他如今武功尽失形同废人,被幽禁于别院中的阶下囚,可是半点气势都不减。
这大概就是督主最大的傲气了。
洛识微将路上买的糕点放下,淡定的道:“督主别急,什么时间我这具身体撑不下去了,肯定会带您走的。”
楼既回闻言骤然睁眼,他起身,眉头微蹙,看着洛识微时像看一个荒唐的孩子,一挑眉,洒脱的道:“你若对我心有怨愤,该发泄的怨气也都发泄出来了,一直将我留下不亚于养虎为患,这可不像你的作风,我的砚卿。”
他只要活着一天,东厂势力就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显然,成王败寇,督主早已做好死在挚爱手中的思想准备,就如同他“逼死”洛识微那般。
但是洛识微却没有。
“但是楼既回,我必须让你活着,因为你在,才能震慑各路群雄,若我杀你,参王必定谋反。”
他冷静的说:“知道吗,当初我大可带着小崽子远走高飞,等你死后再回来争夺皇位,但是我却要提前对你下手,就是因为我清楚,想要一个太平盛世,就必须在你活着的时候把这皇位交接平稳的渡过。”
楼既回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我竟从不知道,你还是心怀天下之人。”
“对,”洛识微灿然一笑,无情的告诉他:“从我们见面第一天开始,我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不着调,就是我装的。”
“我救下十三皇子,辅佐他登基,不是为了权力地位,只是因为我的使命就是为这个国家留下一位明君,创建盛世。”
他轻声说:“其实你更像一位帝王,可惜是暴君,我无法辅佐你。”
但是,我可以用我的余生来幽禁你。
楼既回深深地注视着他,仿佛重新认识了枕边人,又像是要用这种方式将他完全看穿。
但是,他发现这样的砚卿,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最终,那人轻笑一声,凤眸流转顾盼生辉,他对洛识微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能为这个国家做到什么地步吧。”
砚卿要他活,那便活下去吧,活着看他一步步向前走,或许也是一种乐趣呢。
暴君·楼既回·十年幽禁·完。
-
新帝登基时,仅有十六岁。
他是景帝的十三皇子,流落民间多年,为摄政王洛识微所养,后奸宦势力在摄政王手中土崩瓦解,天下终于回到了晋氏手中。
摄政王是一代传奇。
据说,小皇子登基后,就要履行承诺封他做太上皇,朝野上下一片反对,这种行为着实荒诞。
就连摄政王自己都笑,说当时就是一句玩笑话,但是新帝却很执拗,他固执地认为自己能够给父亲的不多,哪怕是一句玩笑,也想满足他。
最终,在摄政王病逝前的那一年,他还是拗不过新帝,当上了太上皇。
而新帝,也在一年一年中,成为了盛世明君,后世中多将他评价为工作狂。
但其实,洛芒只是想守好父亲留给他的江山。
他幼时见惯人性黑暗,遇到洛识微后,方得到一丝亲情的温暖。
那人用羽翼护他周全,教他如何面对敌人,如何宽容大度,做一位励精图治的明君。
洛芒很珍惜他的父亲,虽然他有时也会不着调,会做出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会让他气的忍不住要骂这是什么狗爹!
但是,他还是很爱他。
他知道,洛识微为了他与楼既回周旋,付出了多少辛苦,又承受了多少羞辱。
所以在扳倒这座大山后,洛芒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楼既回,为父雪耻,但是那天他提剑冲进别院,看到的却是两人亲昵的画面。
小崽子眼睛通红的走了。
他知道,他终究还是杀不了楼既回。
但是当天晚上,刚刚成年的小皇帝却做了一个春梦。
梦里,楼既回那个位置,替换成了他。
是他与洛识微……
从梦中惊醒后,洛芒来到了东厂废弃的那个小院。
他拿起瓢,舀起凉水浇在头顶,一瓢一瓢,一缸一缸。
深秋的天,小皇帝整个人都被凉水浇透了,刺骨的寒风挂在脸上,比刀子还痛,却也让他火辣辣通红的脸颊慢慢的冷却了下来。
这还不够。
他一个人跪在原地里,近乎自虐的受着深秋的夜风,抽着自己的耳光,骂着自己下贱,一直跪到凌晨,倒地不起。
他是下贱。
骨子里就是流的景帝肮脏的血,否则不可能会在梦里有那种肮脏的想法,去玷污那个人……
那一刻,洛芒连抽空自己的血液谢罪的心都有了。
他恨毒了自己。
你配吗?
他一遍一遍的辱骂自己,竟然做那样的命,你配做人吗?配得上他辛辛苦苦为他打下的皇位吗?
那之后,新帝发烧,烧了三天才清醒过来。
他醒来的那天,平静的对洛识微说:“您若喜欢楼既回,便废了他的武功,留在身边做妻做妾都可以。”
“若实在喜欢,我也可以唤他一声小娘。”
洛识微露出天雷滚滚的表情:“……倒也不必。”
他怕气死楼既回。
再后来,新帝一日日的成熟,也慢慢地淡忘了那个梦境,不过是刚刚成人初晓人事,一个囫囵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