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着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柳叶凑上前来,食指戳了戳她微微鼓起的脸颊:“不是吧,我也没说必须让你便宜呀,怎么就给吓傻了呢?”
“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白颂下意识拍开她摸上自己脸蛋的手,双手使劲搓了搓已经快能摊鸡蛋饼的脸,恼羞成怒地反驳道。
“好,我傻,那你以后还要不要吃我这个傻子做的好吃的了?”
白颂非常意动,她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样吧,我不要你房租,你给我做一日三餐外加家务包圆了就行。”她苦恼地挠了挠脸蛋,“你也知道,我之前在宿舍住的时候自理能力就不咋的好,之前在宿舍住的时间不长,你可能没留意,但以后同住时间长了就知道了,我这人很不会收拾,还有些邋遢,你要是不嫌弃就尽管过来住,不过我可提前说好,我可没那个意思……”她紧张又忐忑地悄咪咪抬眼,生怕自己的要求损害到了柳叶的自尊心。
不过柳叶似乎根本没联想到保姆的事,她食指点了下白颂:“小公主!”
她声音又软又苏,就像是猫爪子似的,轻轻挠在白颂的心尖上,她半边身子都酥软了,赶忙转开视线,不敢再看她。
柳叶看着白颂红的几欲滴血的耳朵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就着点小菜,也别吃太多,小心撑着了。”
听着她在耳边柔软的话语,白颂不由得想到,其实正常的家庭也就是这样吧。
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睡觉。
她以前也有的,她的姐姐对她也是如此,但自从父母离世之后,姐姐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将她完全视为陌生人。
白颂是一个从小就眼中缺乏安全感的人,独立自主能力很差,很喜欢也很容易依赖别人。
白素就像是她的天,支撑着她的世界。
但有一天天忽然摇摇欲坠,甚至还要落在她的脑门上砸死她。
白颂迷茫彷徨害怕,她缩在角落里,仰望着随时都有可能倾塌的天,还抱着一丝一切重归平静的美好愿望。
就在她一个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柳叶出现了。
柳叶将她拉出了那个已经天塌地陷,陷入一片黑暗的绝境,将他送到光明之处。
所以白颂的依赖对象,也从白素,轻易变成了柳叶。
……
搬家不是一蹴而就的,毕竟白颂在这个屋子住了这么多年,东西太多。
搬家之前,白颂就住在白家了,整理自己的必需品。
新家是两室一厅的公寓,面积比这边要小很多,很多用不着的东西就没必要带过去。
看着收拾出来的一堆要么是白素送给自己的,要么是自己买来送给白素但一直没送出去的堆积如山的小东西,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物件都扔进了储物间里。
看着关上的储物间的门,就像是在自己和白素之间也横了一道永不可能开启的铁门,白颂叹了口气,最后摸了摸门把手,转身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东西很多很乱,白颂又没有整理的才能,出了一脑门的汗也没收拾好,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哧哼哧粗喘气。
电话铃声陡然响起,白颂拿过手机一看,是柳叶。
自从那天分开之后,白颂每每想起柳叶,心里总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小锤子在敲打自己的心脏似的,她心虚不已,也不敢主动联系柳叶,而柳叶也没主动找过来,算算时间,两人差不多半个多月没怎么说话了。
乍一看到手机上柳叶的名字闪烁,白颂陡然紧张起来,心脏梆梆梆乱跳。
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即便明知柳叶看不见,还是整理了下乱糟糟的衣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这才正襟危坐接起电话。
“颂颂。”柳叶娇软的声音在那边响起,透过电流带着微微的失真,听在耳朵里竟然难得的性感,就像是低音炮似的在耳边炸开,白颂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并且还有继续向下延伸的可能性。
“怎、怎么了?”一张口,白颂差点咬到舌尖,幸亏柳叶看不到此时她脸上的窘迫,否则一定第一时间发现端倪。
“还想问你怎么了?怎么还结巴起来了?”柳叶轻笑一声,“说好的搬家,这都多久了也没见你联系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住了呢。”
“怎么会!”白颂急忙解释,“就是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太杂太乱了。”她脸颊烫的厉害,“跟你住在一起,是我占便宜了,我怎么会反悔呢。”
“你还没收拾好?我都打包好了随时可以过去了。”柳叶声音里永远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听着十分舒服,“这样吧,这个周末我过去一趟,帮你收拾,正好顺道搬过去,怎么样?”
“会不会太麻烦了?”虽然嘴上客气,但白颂眼眸冒着精光,显然非常想柳叶过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听出白颂语气中的期待,柳叶笑眯眯:“这有什么麻烦的,以后有我在,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听着柳叶的保证,白颂心尖狠狠一颤。
她拿着电话,久久沉默,空气仿佛都静止一般,只听得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撞击声,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
电话都挂了许久了,她依旧没回过神来。
直到门口的敲门上越来越大,像是要破门而入的时候,白颂终于一个激灵醒过来,诧异地望着砰砰震响的房门。
除了白素,不会有其他人。
但白素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难道是她最近做的事被白素察觉到了?
可是和偌大的公司相比,几百万甚至还不到千万的流动资金对于白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她应该不会这么赶尽杀绝,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留吧。
心动在转瞬间变成了心悸,白颂情不自禁紧张忐忑起来。
起身的时候,嘴角挂了一抹苦笑。什么时候她和白素的关系,竟然僵至了如此。
以前的白素经常会在晚上来看看自己,不过是询问最近学校的事是否还顺利或者自己缺什么短什么尽量说,现在……两人之间却需要如此猜忌。
她摇摇头,起身去开了门。
一股浓郁的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对上一双黝黑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似的眼眸,白颂心头一跳,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她双手紧紧把着门,张了张嘴,也只叫出了一句沙哑的姐。
白素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屋内一片狼藉。
地上到处都堆满了杂乱的东西,有些已经封在了箱子里,有些还只打包了一半,敞开的箱子里也是乱糟糟一片,东西杂乱无章地随意躺着。
白颂有些心虚,即便遮挡不住,但还是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你……又有什么文件忘了拿吗?”
她还没忘记上次的自作多情。
窘迫的同时内心里又一阵淡淡的自我嘲讽,眼中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想到刚才她打电话时脸上露出的温软的笑容,再看她现在脸上的疏离,甚至是戒备,白素眼眸暗了暗,深邃的双目凝视着她:“你要搬家?”
“嗯。”白颂低垂着脑袋,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那边距离学校近,附近还有地铁,比较方便。”
一片沉默,但周遭的空气被白素起伏的情绪激的剧烈震荡,白颂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沉默了好一会,白素忽然抬头摸了摸白颂的脑袋,声音低哑:“不想跟我住了?那你要搬去跟谁住?”
不!不是的!
白颂在心里叫嚣!
她当时多么想白素能陪她,但是白素,先表现出对自己的百般排斥的!
明明是她先不要自己的。
白颂心里委屈,但经过柳叶的调解之后,她也逐渐放下了,情绪只震荡了一瞬间便很快镇定下来。
她摇摇头:“不是的,只是那边方便一些,我只带一点生活必需品过来。”
又是一阵沉默。
以前的两人相处,绝对不会冷场。
即便永远都只是白颂在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但每当白颂说的累了,白素都会抬头笑眯眯看她一眼,示意自己在听,而白颂也会凑上去无限的撒娇。
可现在——白颂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跟她说的。
她还有些害怕白素询问那笔钱的事,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话题。
白颂咳咳了两声:“姐,不早了……”
送客的话还没说出来,白素先一步推门而入:“你都要搬走了,我们再不谈谈,还有时间吗?”
要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说的?
能签的文件都签了,剩下的……都是白颂要留给自己保命的,她是绝不可能妥协的。
白颂抿了抿唇,跟在白素的身后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乱,地上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就连凳子上和床上都摆满了衣物,不止是这个季节的,大概是所有的衣服都从换衣间里拿了出来。
白素脚尖踢了踢,斜着眼看白颂,忽然轻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打算回来住了?”
白颂看着她笑意下掩藏着的凶狠,没有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两转,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白颂确实不打算回来了,这地方对她而言,没什么值得好留恋的,相反,每每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之前和白素一家人亲密的画面,徒增烦恼。
白素撩起床上的裙子,白颂急忙将衣服都往里推了推,腾出来一块地给她坐。
白素忽然抬手,摸了摸白颂的脑袋。
白颂弯腰的身子一僵,愕然地看向白素。
白素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笑意未达眼底,面部表情稍显僵硬,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不怀好意:“颂颂,你还记得从医院回来的那天晚上,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想到那天哭的稀里哗啦抱着白素胳膊祈求一再要求白颂保证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的画面,白颂脸颊爆红,但她心里也多了些怨气。
当初白素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不要自己。
可事实证明,那只是为了稳住自己的托词,其实她哪里是不会不要自己,分明是不会不要自己的财产。
白颂撇过脸:“都过去了,姐,你那么忙,真的不早点休息吗?”
总觉得白素提起这些就是来羞辱自己的。
炫耀她对于自己是完全不可替代的存在,自己甚至为了她还那么低三下四地恳求她。
而自己对于她,呵呵。
垃圾都不如。
或许就像是用过的卫生纸,看一眼都嫌脏。
白颂眼眸晃动的厉害,吸了吸鼻子,使劲将涌上来的热泪憋了回去。
她不能哭。
在白素面前哭,不会激起她的任何同情心,只会让她更加嘲笑自己,轻贱自己。
白颂微微蹙眉,张嘴想说自己要睡了,但嗓音沙哑,明显带着哭腔,她闭嘴不说话了。
白素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不对,掐着白颂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指甲划过那张红润润微微嘟起的唇瓣:“颂颂,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白颂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说过什么?无非就是些谎话罢了。
记不记得有什么关系吗?
不等白颂回答,白素自问自答道:“我说过,只要颂颂乖乖的,我一定不会不要你的,我已经决定原谅你了,可你……”她话锋陡然一转,表情和语气都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她咬牙切齿说道,“颂颂,你为什么要做背叛我的事呢?为什么,为什么!”
她双目血红,掐着白颂的脖子逼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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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她是重生的
“咳咳咳——”白颂被她扼住了脖子, 憋得满脸通红。
看着白素突然发疯的面孔,她吓了一跳,慌忙去拽白素的手,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没, 没有啊, 我没有背叛你,我……”
白素的手越收越紧, 眼看着白颂脑门青筋暴起,满脸青紫, 不住地翻着白眼, 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似的。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双手不断地后面摸索, 抓到一团衣物,使劲向白素的脑门砸去。
白素猝不及防,手上力道一松。
白颂没了支撑点, 身子一软, 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惊恐地看着白素, 手脚并用地向外挪动,但动作幅度不敢过大,生怕激怒了对方。
她本以为白素只是想要钱, 没想到她这么恨自己, 甚至还想要她的命。
可她们, 明明是亲姐妹。
就算爸爸妈妈比较疼爱自己, 但也不至于如此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