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国手[穿越重生]——BY:飞杀

作者:飞杀  录入:10-07

  慕远有些迟疑,他并不想再踏入白啼乌巷。
  绿漪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轻笑道:“便到前方的宁化坊,可好?”
  慕远便点了点头:“姑娘可先行一步,在下随后便来。”
  “那绿漪便在宁化坊辰莘楼二楼的雅间牡丹阁恭候先生。”绿漪说完又礼了礼便登上马车离去。
  慕远到的时候,绿漪已经备好了茶,新沏的茶从弯弯的鹤嘴泄入杯中,茶香和着袅袅的白烟,沁人心脾。
  “这是今年新摘的芽尖,整个京中只有辰莘楼这独一份儿,先生可品一品。”
  慕远喝过的茶倒是比酒多得多,一闻便知是好茶,捏住杯口轻轻一嗅,再浅浅抿了一口,那茶香便从鼻尖滑进喉里,滋润了整个人。
  不由赞了一声:“好茶!”
  绿漪笑吟吟地看着慕言喝完一整杯茶,这才起身深深行了个礼:“前些日子在白玉楼的那局棋,绿漪谢过先生了。”
  慕远赶忙起身虚虚扶了一下:“姑娘不必如此。”
  绿漪并未起身:“对先生来说,也许不过是一局棋的胜负;但是对绿漪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先生不过自己的声名,让了绿漪这一局,等同于救绿漪于水火。绿漪不论怎样答谢都是应当。”
  “姑娘也说了,对在下来说,这不过是一局棋的胜负而已,根本不足挂齿。”
  绿漪盈盈起身,坚持道:“绿漪也说了,对绿漪来说,这非常重要。”
  慕远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了。
  绿漪行过重礼,方才坐回。
  绿漪:“还请先生原谅绿漪的这一声谢晚来了几日。那日与先生在白玉楼一弈后,绿漪便着人打听先生的去处,只是兴许先生来京的时日尚短,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绿漪便想,先生方参加了扬州论枰,棋艺又如此高明,想必此时入京是冲着棋待诏而来。这几日,绿漪每日都着人在辰时前后到皇城北门看看,总算在今日见着了先生。”
  慕远:“姑娘有心了。在下今日也是头一回到备选所。”
  绿漪:“先生不怪我唐突便好。其实今日邀先生一见,除了向先生道谢之外,绿漪还有一事相求。”
  慕远:“姑娘请讲。”
  绿漪并没有马上说出所求之事,先是慢慢喝了一杯茶,然后才缓缓道:“绿漪自小便被卖入白玉楼中,从记事起,便看到楼里的姑娘们每日里迎来送往,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暗自抹泪。幸运的,也许会遇到一个好一些的恩客,赎了身,带回去。至于带回去之后会怎样,就看各人的造化,最好的也不过是为妾。然而不幸的,等到人老色衰,若无半点依仗,可能还要被卖到娼寮去。许多人都对我说,以我的姿色,只要稍微努力一些,定能寻一个良家,将我带回去。大概这样便是她们眼中最好的归宿了。”
  这段话说得极淡,语气一点儿起伏也没有,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待她再抬眸时,眼里却像淬了星火:“但是,我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愿我们永远童心未泯!


第77章 应承
  “我为何一定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她像在问上苍, 又像在问自己,“我不甘愿!我努力练舞,终于成为楼里最好的舞者。可是, 舞跳得再好又能怎样?不过是在估价的时候可以加一点砝码而已。我想了很久,然后开始精研棋艺, 我要下好棋, 下得比那些男子们都好, 或许我才有机会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三年来,我似乎做得还不错。”
  她笑了起来, 有些惨淡的样子:“我知道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从高处跌落是比原本就在平地更可怕的事情!可是我别无选择。若不博一把,我便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她停了一停,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接着继续道:“这些话,绿漪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可是不知为何,在先生面前,绿漪总觉得,可以言之不尽。那日与先生对局时,绿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绿漪知道,这局棋,我赢不了。所有曾经设想过的后果,在那一瞬间,全都涌上心头。可又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我竟平静了下来, 之后的那半局棋,是我近年来,状态最好的一次。后来想想,大概是那时候,先生对我的影响。既然先生给了我一个机会,我便不能辜负这机会。只是,绿漪自知棋艺有限,这些年,耗尽了心力,也使尽了手段,恐难以为继。如今唯有先生可以帮我,绿漪想请先生,指导绿漪棋艺。”
  慕远一直默默地听着,此刻迎着绿漪满是恳求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好。”
  绿漪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答应得如此轻易,忍不住强调道:“先生可是答应了,教导绿漪棋艺?!”
  慕远:“教导不敢当,姑娘的棋艺,本已十分高明。若遇有疑问之处,可一同探讨便是。”
  绿漪面上泛起笑意,很快又有些迟疑起来:“可是,绿漪毕竟出身风尘,如今先生方入待诏所,来日必当平步青云。若与一介风尘女子过从甚密,对先生的声名恐怕有碍。”
  慕远冷静道:“姑娘不必如此出言试探。在下既答应了姑娘,就绝不会反悔。我答应你,并非因为你方才说的那番话,而是我知道,一个女子,要有尊严地生存,比之男子,要更加的不易。姑娘心性之坚韧,让人佩服。在下的居所,在条柳子巷,门口一棵大杏树的便是。我应当每日都会到备选所,大致申时左右回居所。姑娘方便之时,尽可前来。”
  绿漪不再言语,起身再次深深福了福:“多谢先生。”
  慕远放缓了语调:“那今日,姑娘可要再对一局?”
  绿漪摇摇头,轻声笑道:“今日事出突然,恐太叨唠先生。明日绿漪必当上门请教,想与先生下完上次那未竞之局。”
  慕远:“好。”
  第二日到备选所的时候,竟是十二名备选俱皆到齐,这在备选所可是十分之难得。
  慕远毫无意外地胜了娄逢章,之后再度认真复盘。
  接下来几日,每一日都换了个人与慕远对弈,备选所也破天荒地连续旬余都全员出席。这一怪状自然惊动了向来留意备选所动静的楚子洲。
  楚子洲踏入备选所时,里面正热闹得很,连一向懒洋洋的孙冒辅都显得精神多了。
  十几个棋手围在一起热烈地论着棋,当中的那位青年眉目俊朗,气度恬淡,让人见之便易心生好感。
  这位就是新来的慕云直了吧,楚子洲心中想着。那日之后齐应明果然如约送来了一份慕云直与卢子俊的对局棋谱,楚子洲与何平山研究了半日,终于不得不承认,仅这局棋的水平,对弈的二人都高出自己。危机感油然而生,接下来数日,楚子洲更加努力提升棋艺,甚至还硬着头皮向程时远请教了两局,却收效甚微,甚至愈发有些力不从心。
  楚子洲很清楚,是自己的心,不定了。
  今日终是忍不住来备选所一探究竟,这里却与他曾经待过的时候大相径庭。备选所何曾这般热闹过?
  齐应明眼尖,第一个瞧见了楚子洲,扬声便笑道:“子洲兄,怎么,你也是来邀慕兄一战的么?”
  楚子洲一愣,顺势接道:“呃,可以么?”
  齐应明似乎比往日活泼了许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都已领教过慕兄的棋艺了,今日就让与子洲兄了。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哄笑着叫了一声好,齐应明又对慕远道:“慕兄,这位是今年方从咱们备选所升上去的正选,楚子洲。”
  楚子洲拱手道:“这位便是慕兄吧,久闻大名。”
  慕远立即起身回礼道:“不敢当。楚兄,请。”
  楚子洲的棋力说来不比卢子俊差多少,两人真正较量起来,胜负还未可知。只惜楚子洲近日心神紊乱,大失水准,尽管勉力支撑,还是难挽败局。
  一局棋下来,楚子洲汗湿透衣襟。若说程时远的棋让他感到恐惧,这位慕云直的棋则让他感到无力,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在对方的天罗地网里,越陷越深。
  棋局结束,室内一时静了下来。原本便与楚子洲相熟的几人不由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得出来,楚子洲这一局棋下得十分糟糕,远不是他平日的水平。与楚子洲并不相识的卢子俊便只觉得,若只是这样的话,这位正选的棋艺有些不配其位呀。
  慕远轻轻放下棋子,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入京之前,家父曾私下对我说过,进了备选所,与其想着如何成为正选,或者保住正选的位置,不如好好思索,自己行棋的方向,什么样的棋适合自己,怎样才能下得长久。楚兄以为呢?”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楚子洲冷汗涔涔而下,想想自己自成了正选,便被这名位所绊,竟似入了魔障,真是本末倒置了。
  相通了以后,楚子洲不由精神一振,起身再礼道:“慕兄,愚弟想要再讨教一局。”
  慕远笑了笑:“可以。不过不是今日,不如我们明日再战如何?”
  楚子洲明白这是要给自己时间调整状态,自然无有不应。
  让出了位置,楚子洲正踌躇着是去是留,齐应明一拍他的肩,笑道:“我们正要复盘前两日的棋局,子洲兄要不要留下一起?”
  楚子洲立刻应了声好,心里感激不已,应明兄还是这般热心。
  次日楚子洲与慕远又手谈了一局,虽然最终还是败了,但局面却精彩得多,比之他初离备选所时,棋力大有长进,也让卢子俊刮目相看,明白了他昨日定是不在状态。
  之后,楚子洲也开始日日泡在备选所,只是早晚到正选所应个卯,以示自己并未缺席。至于诏见,至少目前是没轮到过他的。
  如此数日,连何平山也起了好奇之心,从此备选所又多了一个常客。
  这段时间,于慕远来说,可算是如鱼得水,每天都有下不完的棋,讨论不完的好手。更重要的是,备选所里的棋手,就算比不上正选们,也是举国一流的棋手了,放在他们那个时代里,至少也是职业高手的水准。除了备选们之外,绿漪姑娘亦会三天两头前来讨教。比之备选们,她的棋艺还要更高一些,若是有机会参加女子世界围棋赛,只怕拿个大满贯也不是不可能。
  高水平的对局有利于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这本就是慕远一直以来所盼望的。
  这一日晚间,绿漪姑娘前脚方离开,居所里便迎来一位贵客。
  说是贵客,只因其身份尊贵,事实上,纪谨几乎相当于此间的半个主人了。
  见到纪谨,慕远心中甚喜。这一个多月,他们一个忙于下棋,一个忙于政事,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很多时候,也只是在辰时承天门大开之时,远远瞥上一眼。在相识的这许多人中,慕远还是最喜欢与纪谨下棋,虽然他的棋艺也许不是最高明的,但与他下棋时的状态是最舒服的。何况,也只有在纪谨面前,慕远可以做最完整最放松的自己。只有他,知晓自己所有的秘密。
  与纪谨一同来的,还有一封家书。
  纪谨把家书递给慕远:“这是驿馆送来的。送信人正到处打听你的住所,正巧让墨砚遇上了,便接了来,并告诉他们以后再有消息书信便递到此处。”
  慕远接过书信,当着纪谨的面直接拆开,没有丝毫顾虑遮掩。
  纪谨默默看着,如同夏日里吃了一口镇在井里的凉瓜,又沁又甜。
  慕远一面拆着信一面说道:“到京中的第二日,我便托人送了封书信回去。这信大概是父亲在收到信件之前寄出的,他还不知我的住所。幸好没有错过去,多谢墨砚了。”
  慕远说着笑望向墨砚:“回头墨砚的生辰,我定当备一份大礼,好生谢一谢你。”
  墨砚咧嘴一笑:“那小的就先谢过慕爷的赏了。到时小的请慕爷吃酒,慕爷可是定要赏光呀。”
  慕远笑道:“那是自然。墨砚的生辰酒我定然要喝,沾个好兆头。”


第78章 觐见
  “墨砚哥哥, 我呢我呢?”天元拉着墨砚追问道。
  墨砚笑意斐然:“当然也要请天元,只是你别两口就成醉猫子了。”
  “不至于不至于。”天元笑着道,“天元也会给墨砚哥哥准备大礼的。”
  “好呀, 我很期待。”
  慕远看完了信,抬头看向纪谨:“父亲说, 圣上让他起复, 召他为国子监祭酒。父亲准备举家来京, 让我提前置好屋舍。”
  纪谨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但笑不语。
  慕远:“纪兄早已知晓了?”
  纪谨放下茶杯, 微微一笑:“前国子监郑祭酒年事已高, 早就想要告老还乡,只是一直没寻着继任的人选,陛下便一直拖着。之前我出京回来,与陛下闲聊时提起你,也便想起了令尊。令尊当年在京中任校书郎,一手文章写得极好,学问品性亦十分出众,只是丁忧回乡之后一直没有回朝。如今朝中缺人,自然不能让他继续赋闲下去,陛下便下了圣旨召他起复。钱塘路远,举家来京亦是不易,陛下特准了新祭酒秋后上任便可。如今已是夏末,慕兄大约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准备。”
  “三个月,”慕远喃喃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我对京中的房价诸事并不熟稔, 恐怕要多费些功夫。”
  纪谨笑着提醒道:“若说对京中诸事的熟稔,此间恰有一人,慕兄何必舍近求远呢。”
  慕远恍然看向墨砚,笑问:“不知墨砚最近是否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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