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遇见空气就能冰封的样子,很吓人,就连实验用的可怜的小兔子也被瞬间冰封。而她,现在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兔子,动弹不得又如临绝望。
邵朴看着白晓萌吓得一动不动的样子,因为白宛年在戏里被她撞了一下的恼怒消了两分,心里不爽的情绪减退。
他收回了压制白晓萌的信息素,手放开蓬子,大步离开。
白晓萌见他离开,不等身子动作,头顶上的合金杆子撑起来的半硬质帐篷就落了下来,将她压在了地下。
“啊!来人救、救我!”
白宛年好奇的看一眼院里,被邵朴按住肩膀推着往前走。
“发生了什么?”他问邵朴。
“白晓萌把遮凉篷顶踹翻了,蓬顶压在了身上爬不起来。”邵朴压着他让他去涂脸上的药,借此机会狠狠数落了他又忘了涂防晒的后果。
白宛年生着气,不理他。
“还不是你,在化妆间折腾我,害我拿错了防晒。你说说是不是你的错,你还怪起我来了。”白宛年委屈起来天都要塌了,闷着头自己往前冲,不想理他。
邵朴想到化妆间里试妆时他不满意,让化妆师给年年化了又改的场景,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他追上白宛年,在他耳边说话:“我不是怕那浓妆捂到你的脸嘛,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宛年停下脚步等他,等他跟上了才继续走,然后一边擦眼妆一边骂他:“这是你懂的吗?你又不是化妆师,净瞎指挥。要不是化妆师脾气好,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邵朴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薄布,问过了化妆的助理小妹才替他擦妆容。
道一声闭眼,他捏着小omega的下巴让他抬头。邵朴低下头细细的给他擦脸,从眼中到眼尾,再从鼻中到鼻翼,细致且耐心。
将宫装下摆塞进腰带里拿着根冰棍路过的唐璎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口狗粮,咬了口果冰。
不知道她嘀咕着什么,满脸贼兮兮的笑,转而被抱着剧本的孔导盯上了,将她叫到了剪辑室。
众人唏嘘,这年头狗粮味道多,狗还难做了。
-
晚上还有一场戏,唐璎和白宛年的戏份。
夜色深谙,剧组的人员已经到位,灯光师打着几个小型照明球放在角落里。
唐璎换了一身裙装,绯色的裙摆缀着几个荷包,拖在腿处显得俏皮可爱许多。
她翘着脚坐在厢房的窗上,正好奇的看着挥毫习字的国师太云皎。她看了一会儿后便坐不住了,晃着两只绣花鞋,然后撑着两只手往后仰去,盯着窗外天穹的星空看。
太云皎写完一副字,抬头看见这位不速之客这样危险的动作,面上担忧,出口相劝。
晋国小公主刚刚及笄不到两月,正是好奇男女关系的时候,青涩却也到了嫁作人妇的年纪。
太云皎不赶她走,他自认行为端正无越举之行,但夜已深,公主也该回自己寝室了。于是再劝其归房。
“国师你说...”
“你说这乱世真能凭一介布衣而得以解救吗?”
太云皎敛下垂帘,立在屋里缄默不语。
“父皇每日批改的奏章足足有三百多册,整日里除了养心殿和朝堂便是在内阁,每日只睡上两个时辰,好多次都卧在了案桌上......”
“你说,南边的水患怎么就那么多呢?北边的旱灾,东边的海强盗......这就是乱世吗?为何众生苦,却唯独我父皇这般劳心劳力?”
小公主自小以来就是被晋国皇帝宠着长大的,出入上书房等重要的寝殿是被皇帝默许的,太云皎知道此间缘由。
闻言,他盯着案上的笔墨,道:“晋国陛下励精图治,太子体察民隐,公主心善,这种种均是晋国之幸。”
“至于仅凭一人能够解救乱世荒遗,这,还要看世人怎么做。”
“怎么做?”轩辕凝嫣下意识问出口,心里已经有了个想法。
“太子轩辕豪辗转城池救治灾害,安顿百姓,奔波于救世之行。”
“天女宋雪儿自他方而来,行医救人心肠至善,尽一己之力救助灾后的病患。”
“还有,吾......”
太云皎想到那个清风凛月的少年,小小年纪就征战于八方,克敌于边关之外。那双杀人如麻的手粗糙的很,那双含血阴翳的眼睛是部下战死时,在他眼底留下血痕。
他从不怪他心狠手辣,也不怨他冷血饮鹫。
只是他心太冷了,冷得连寻常百姓都看不见了。
太云皎狠狠闭了下眼睛,又在轩辕凝嫣好奇的注视下睁开,他一字一句地沉声道:“燕国的将军叶止阑八岁提枪,十岁举千钧石,十六岁便孤身上云深山闯易门十九道只为请我师父下山。”
“他潜心习武十余年,十六岁时满门英武皆战死在那蛮夷的铁卫下。”
“一道圣旨卷珠帘,一袭银甲成铁面。他领着那数万人冲锋,征战从未归家。十八岁的少年将军,当时他尚且还未及冠,你说他在胡人弯刀砍在双肩的时候心里是否害怕?吹角连营十里他在冻霜寒里又是否感觉到冷?”
太云皎心里难过,但他知道那人肯定在附近看他,正如十七岁的少年守着被抄书罚跪的十四岁的他那样。
“殿下,谁也不能说单凭一人就能救世。叶止阑不聪明,傻得很,那止小儿夜啼的威名和屠城的骂名可是一朝一夕有的?”
轩辕凝嫣从窗上缓缓爬下来,她站在窗外看向屋里的太云皎。
红烛尚且灯芯灼,火光还亮,但太云皎的脸上却很肃然,眼里不是以往的云淡风轻,多了五分执拗和不忍。
“你说的对,我不该有这样的念头。”轩辕凝嫣在心里想了想措辞,藏不住情绪的眼睛里清澈却坚定。
她说:“我虽然不喜宋雪儿,但她的用处很大。我没有她那样的本事,也不会医术和那样的花言巧语得众人的欢喜。”
“我有我的身份和矜贵,那我也可以去做我应该做的事。你倒是点醒了我,谢了啊国师。”她的性格开放也随性,道谢的样子没有丝毫谦卑。
“怪不得父皇清霜阁里的那些老道总说燕国的国师有着如琉璃般透彻的心,心里所想必是苍生百姓,所做的决定一定是济世所向,没想到竟是真的。”
轩辕凝嫣摇摇手,眼神无奈撇了下唇角很不屑,她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太云皎看着她跑了出去,在院里翻墙而过,过了后墙就没了声响。
他还不知道自己今夜说的这些话对小公主产生了什么影响,以至于后来听到晋国皇帝答应了离国的和亲要求,他都云里雾里一时想不明白。
离国攻占晋国城池,晋国军队战败,离国也耗损大半国力。离国首先提出晋国小公主和亲离国的要求,以谋求两国和平。
晋国皇帝拖了两月的和亲令,一群老头抹脖子在金銮殿死荐都没有应允,却在小公主进了殿半个时辰后答应了。
公主出嫁本就是国事,那穿着火红嫁衣不可一世的轩辕凝嫣远远地冲他颔首。
凤冠霞披,父皇不临,只有太子哥哥和皇后送嫁长亭,这场和亲晋国皇帝是最不满的那个。
轩辕凝嫣临走的时候还呛了宋雪儿一句:“你这一介布衣有何资格站在这里?”引得送别亭里里外外几百人都束起耳朵来听。
宋雪儿被几百双眼睛看得局促,她狠狠地咬牙,恨不得把这灰溜溜滚去和亲的公主给按在地上踩。
轩辕凝嫣一点也不在意她睁出血丝的眼睛,优雅的笑笑,红唇依旧如火,她起唇道:“安生的待在我的后头吧,本公主还不想见到你呢。”
宋雪儿看着车队离开,满心酸水和怨念如同实质。她恨轩辕凝嫣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有那些暗含讥讽的话。
什么后头,不就是在说她比不过她吗!这算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们走着瞧。
她可是天女,才不会输给一个和亲的公主!
太云皎亲望着轩辕凝嫣离去时的萧然背影,他这才明白了原来那一晚轩辕凝嫣离开时伤怀又释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晋国皇帝。
说什么舍己为民的大义,她到底才是那个看得最清楚的人。
人群散了,太子轩辕豪带着泣不成声的晋国皇后离开,宫里还有一个不能哭却心里泣血的人在等他们。
太云皎遣散下人回城,自己在亭里站到了霜寒时分,他晃了晃身子险些栽倒。
太子暗卫将他揽住,戊还没有问话,那身着白衣的国师就先发一言:
“是我让她去和亲的。”
暗卫听明白了,沉默着将怀里的人从膝下拦腰抱起,用上了轻功踏叶往都城赶。
月上梢头,风也冷的厉害。太云皎饿得慌索性靠在他颈窝里不说话,闭着眼睛休息。
“不怪你,她的路是自己选的。”
男人不像小时候他被师父罚时哭得厉害哄他那样的花言巧语,他只说了一句话,却让太云皎安了心。
“那你呢?京城十二将守,不是非要你去打仗。当年叶家孤子上山闯易门,在那云深山修了两年奇门的武艺,后来......两人进京,堂上白衣巧言争斗,叶家小子归家。”
“是我让陛下将圣旨传到了你家,将还没进院子的你召了出来的。你不恨我?”
暗卫寡言,一点也不像曾经那个爱逗他笑的浪
荡子。都城近,城墙脚下火光通天,那是国师随行的下人们还在等。
在离城墙数百米的位置,他将他放了下来,让他自己走过去。
太云皎走出很远,才闻得身后那嗜血的将军道:“十二守将无一有将军的根骨体魄,领军打仗的能力属叶家最好。除了我,选谁都是亡国。”
所以你就答应了?!
你是不是傻!
太云皎激动的猛地转头,身后却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少仆瞧见了主子,赶忙三两步奔走到他跟前请示:“回主子,奴已将车水备好,主子请上车。”
太云皎转过头来看他,眼神怔然,良久聚焦。
“走吧。”
第40章 娱乐圈龙套a
天历五十三年,晋国安华公主和亲离国,嫁妆是两国边界的一座城池,木槿城。
木槿花还未到开的时候,等和亲的队伍到了木槿城,木槿花也该开花了。
轩辕太子一行人正骑马赶往木槿城,缘由是暗卫传来消息,木槿城早已沦陷,如今已成了黎国的附属。
这是一场离国吞并晋国的阴谋!
天女宋雪儿察觉送往疫情严重的州县药石有异,故亲自前往供给草药的县城察看,也是木槿城。
“燕国国师太云皎心系宋雪儿但碍于面圣之日临近不可离开晋国皇城,只待面圣商谈国情后便快马加鞭赶往木槿城,去见他的心上人。”
太云皎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太子的整编军和宋雪儿的押送草药的队伍离开,闻此言转头看向立在杵杆上的人。
那人一袭黑衣劲装,满眼意兴阑珊地望着他,似乎在看什么稀珍之物。
往日里见他总是在夜里黑的看不清模样,如今倒好,主子走了这人还在这儿,除了那双眼黑眸还是望不见脸。
“你怎么在这?”太云皎想到先前所见太子部下因犯错而被挑断脚筋丢出太子府的事情,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了很多。
黑衣人环胸抱着双臂以右脚尖点于杆上,对他的疑问恍若未闻,晃着脑袋像个老学究。
他继续说:“救世天女宋雪儿和世外国师太云皎一路相伴,从燕国京城出来后途经十九州,再转水路到了晋国。一路上救了不少人,在这乱世实乃真情,所到之处必是一片太平,佳话不断。”
叶止阑虽然不喜那所谓的天女,但这一路他也是看着过来的,不得不承认两人站在一处确实养眼。他心里不爽,但没有表现出来,甚至下意识忽视里那份恼怒和。
“喜欢她就去追,看我作甚?”他好笑的望着白衣佳公子盯着自己不说话的样子,怪让人想给他脸上来一拳的。
这么想着,叶止阑便跳了下来,走到他身前轻飘飘打了他一下,不过不是那张他自己都舍不得摸的脸,而是心口。
“哈啊——”
太云皎:“......”
看他没什么反应,叶止阑顿感无趣地收回手。
“喂——”叶止阑不喜欢喊太云皎的名字,而国师又没有字,便一直叫他喂。
“你怎么都不反抗的?没有小时候好玩了,没趣,没意思。”叶止阑枕着手,只差嘴里咬着根草茎了。
流氓行径活似一个二流子,倒不像个沾满鲜血的杀人将军。
太云皎瞅他,默默吞回了满腹的话。他就不该为这浑人担心,他是谁?叶止阑连屠城都敢,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玩够了的话就赶紧回去,堂堂一国将军总是在外面沾花惹草像什么话。”
太云皎仰着头看他,眉间的褶皱大得都能夹死蚊子。
叶止阑第一反应就是,沾你这根花,惹你这根草。
他在心里笑得闷气,在太云皎快没耐心的注视下轻咳一声与他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子帧让我来守着你的。怕你一时迷恋晋国的温柔乡和繁华,忘了咱们那民风凶悍的燕京。”
太云皎抽出怀里的萧迎头打了他一下,怒斥:“说什么呢,那是陛下!”
燕国皇帝年仅24岁,却已在位六载。在燕国内乱时被老皇帝一手扶持上位,名燕留,字子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