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童其实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执着于刺出那一剑。
突然间,宴桦想到了,他回头看过去,为数不多站着的人,周朝慎,是他,是他回来了,“是你,是你停止了时间。”
这会被冲击波伤到的俞童已经彻底昏过去,否则他会发现,站在那里的周朝慎,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容貌不变,可浑身气势已变得黑暗甚至是暴虐,“当然是我,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到童童。”
“哈哈哈,原来是你,也对,也只有你这个世界中心才会拥有这样的力量。”宴桦抚着胸口,狠狠说道,“你别得意,下个世界,下个世界我一定会赢,迎接俞童的只会是死亡。”
“你以为还会有下个世界吗。”周朝慎残忍地笑出声。
“当然会有,主世界依照你的蓝本做出无数小世界,我当然,当然。”宴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胸口的伤还在流血。
“怎么会这样,这伤我怎么会治不好。”宴桦才发现不对劲,而且他身上的力量也在跟着流失,怎么会这样,他又是吐出一口鲜血,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是这把剑。”他意识到问题所在,这把洞昌剑不是普通的剑。
算下来这是已经和俞童经历三个世界的剑,是周朝慎用世界之力给俞童的助力,这把剑可以跨次元斩因果,杀个宴桦也不在话下。
“不,我不可能输,我不会的,不。”说话间,宴桦跪倒在地,脚边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的声音也逐渐低沉,几乎听不见。
“我,是不会,输的。”这就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眼睛睁得很大,像是在质疑,在控诉。
周朝慎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俞童身边。
俞童已经陷入昏迷,不过他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眼皮动了动,似乎在挣扎着想要醒来,但他受的伤太重了,还是睡了过去。
“童童,我终于找到你了。”周朝慎半是感叹地说道。
话音落下,他也一个踉跄,摔倒在俞童身旁,他也受了不少的伤,此时虽摔倒在地,但神色轻松。
毕竟,在某种意义上,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么想着,他缓缓闭上双眼。
俞童在梦中陷入一团黑雾中,这雾气怎么都感觉很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来,雾气将他团团围住,像是在他耳边诉说着什么,但始终都听不太清楚。
在梦中,他忘了他是谁,只是随着黑雾飘荡。
可飘着飘着,就有了落点,那是片广阔的黑土大陆,他落了下来。
睁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不久前他也是躺在这里。
刚醒来的俞童有些楞,仿佛还沉浸在梦境中。
“还好吗?”问候声从旁边传来,俞童顺着望过去,是周朝慎,他手臂上还搭着绷带,也是身病号服,正坐在自己床边。
见自己望过来,周朝慎笑了笑。
俞童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可细细想来,却也说不出是哪里变了。
“那天究竟。”俞童问出口,脑子里回忆起那天却什么都不记得,记忆在他将娃娃脸困住后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记忆都失去了。这场战斗只死了一个人,就是宴桦,不过王秦毅被救回来了,任务也算是成功。”周朝慎解释道。
说完发现俞童还在怔怔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所有人包括你吗?”俞童问道。
“不包括。”周朝慎回答道。
“这样啊。”俞童转过头来看着窗外,微风顺着窗户吹进来,让他有些惬意,很奇妙的感觉,他以前似乎从来都没有注意到。
“不继续往下问吗。”周朝慎反而追问道。
俞童看着窗外眨了眨眼,“重要吗?”
周朝慎笑笑,“是不重要。”
其实醒来后不仅仅是周朝慎变了,连他也变了,他变得心头无端会多出情绪,仿若世间万物有了颜色。
“申请南淮城入住的条件苛刻吗?”俞童问道。
“南淮城审查制度其实算是有些严苛,不过他的速度也是最快的,申请上去基本两天就会出结果,怎么突然问,难道你。”周朝慎这才反应过来。
“突然觉得在南淮城定居,好像也不错。”俞童回答道。
“有推荐人做保,条件就会放松。我做你的担保人。”周朝慎激动地站起来,“不,我去找王秦毅,以他这个博士身份做保证人,可以说是没有条件。”
“王秦毅就在隔壁,我去找他。”
周朝慎激动地转身就走。
俞童笑着看他,心里暖洋洋的。
五年后,丧尸晶核搜集完毕,王秦毅世界树计划开始实施。
实验成功,时间万物基因逆转,人类退出生物基因链食谱,丧尸基因链逆转为人。
政府建立,经济复苏。
一切都像好的那面发展。
☆、他的老周
俞童今年十五,正是初三毕业放暑假,但他一天都不想在家呆。
他家小区也有些年头,楼上楼下住的人都认识,这会正见俞童背着书包回来。
“俞童这是又去图书馆读书了吧,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楼下大婶拉着自己孩子念叨。
那孩子瞅着俞童幽怨几乎能具现。
俞童点点头径直上楼没再理会,他家在十三楼西户。
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的打骂声,让俞童准备开门的手停顿了一下。
最终钥匙对准锁孔,门开了。
“你刚才是不是盯着楼上老张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死娘们。”粗狂的声音传来。
“建业,我没有,你相信我,我怎么敢看别人。”一个柔弱的女子声音传来。
这就是俞童的母亲,何柔,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个柔弱的女子,他前任老公,也就是俞童的生父出轨十年不闻不问,最终小三上位,她带着俞童被赶了出来。
她个子不到一米六,瓜子脸,皮肤白皙,一双杏花眼水汪汪,整个五官都透露着可怜劲,她这会半坐在沙发上,单披了件藕粉色睡袍。
这个怒骂的男子是他的继父,赵建业。
嘭
大门关上的声音,两人这才看到俞童已经背着书包回来了。
“小童,你回来了啊。”何柔笑着说道,如果忽略她嘴角的青紫,那么这是一个好的笑容。
俞童阴沉着脸盯着赵建业。
“看我干吗,这是你老娘自己撞门上了。”赵建业说完骂骂咧咧回房,临了给了何柔一个阴沉的眼神。
何柔拉着俞童坐下,俞童熟练地从桌子下面拿出纱布和药水。
他咬了咬牙,“我带你走,总有办法的,哪怕是乞讨,总是能养活你的。”
俞童说着拉起何柔的手就站起来走。
可看起来柔弱的何柔,并没有被他拉动。
“小童,这真的是我自己撞得,你赵叔对我很好的,你误会他了。”何柔那轻飘飘的声音,落在俞童耳中怎么都觉得刺耳。
“你别再去找你赵叔领导,去居委会闹了,你赵叔都生气了。”何柔拉着俞童的手,她的手满是青紫,怎么会是她自己撞得。
俞童不懂,不懂她为什么要骗自己,还是这么显而易见的谎言。
而何柔的这句话,更是激怒了俞童,他不管不顾,硬将她拉起来。
“小童,小童你这是干什么。”
房间里赵建业听到声音也出来了。
“俞童,你要去哪。”他问道。
俞童不说话,拉着何柔已经走到门口。
那边赵建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柔,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我是爱你的,你每次看别人我就受不了,我真是太爱你了,我配不上你。”
他边说边扇自己嘴巴,男人手劲大,两三下过去已经是嘴角流血。
“别离开我,小柔,别离开我。”说话间涕泗横流。
何柔掰开俞童紧拉她的手,指甲掐进俞童肉中,逼得俞童松开了何柔。
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人,愤怒的俞童也渐渐归于平静,他的眼中无悲无喜,看着他的母亲和继父宛若两个陌生人。
他径直回房,坐在书桌前,书包里是从图书馆借阅的人类简史。
他看到第156页,借着书签他继续往下看。
俞家的生活依旧是这么没有意义的过着。
与此同时,俞童晚上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他只能懦弱的选择逃避,冥冥中他也明白,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小了,他需要变得更强大。
这天,已经八点多了,俞童背着书包从电梯里出来。
今天竟然没有听到吵架声,俞童惊讶了一下,拿着钥匙开门。
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两人是出去了吗,俞童想,空气中有种奇怪的味道,一时分辨不出。
当时房间没设计好,灯的开关要走两步才能够着,地上应该是扔着杂物,俞童差点被绊了一跤,幸好扶住墙,转手摸到开关,开关上沾着什么东西,很是粘稠。
还没给俞童时间让他细想,灯亮了。
他终于知道空气中那奇怪的味道,那开关上粘稠的东西是什么了,那是血液。
何柔的血。
俞童站在那里,地上血泊中躺着的是他母亲,头颅被砍下放在沙发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无法思考。
“俞童,我,我不是故意的。”
熟悉的声音从客厅窗口传来,俞童木木地看过去,赵建业坐在窗口处,他的衣服上沾满血液,那应该是他母亲何柔的血。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赵建业盯着俞童,似乎就在等他回来给他道歉,说完话也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精气神。
他又将视线放在沙发上的何柔身上,那眼中满是愧疚,嘴唇动动但也什么都没没再说,转身从窗口跳下去。
噗嗤一声。
俞童一个机灵,他还是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顺着墙坐在地上,裤腿沾满何柔的血迹。
她的头颅放在沙发上,双目紧闭,竟是面带轻松。
在俞童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他浑身颤抖,他像是被分裂成两个人,一个人满眼凉薄站在那里,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感觉无趣,另一个在哭泣在呐喊,嚎啕大哭中几近无力。
赵建业的跳楼惊动不少人,警察很快找上门。
接下来的事情,俞童已经不怎么记得,也不愿去回忆。他只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在崩塌,什么都不剩。
他浑浑噩噩中被人带来带去,穿着制服的叔叔阿姨都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在怜悯什么。
哦,对了,自己目睹了母亲的尸体,继父的死亡,是真挺惨的。
这是件难过的事,可为什么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他像是个石头人般,看着来来往往安慰他的人。
他不难受,他一点都不难受。
这样的母亲,这样的继父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不止一次表示过,他讨厌母亲,他讨厌这样软弱的母亲,他愿意带母亲逃离继父,他可以辍学养她。
可她不愿意,她说她爱赵建业,可难道这就是爱情,赵建业杀了她,最后自杀。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吗。
俞童真的很恨何柔,她在自己八岁那年被赶出来,她当了这么多年金丝雀,她根本无法独立生活,可她拼尽所有还是将他带出来,后来有段时间她即使受再多苦,也不会苦了俞童。
此时俞童站在何柔的墓碑前,天空中很不应景的是个晴天,大太阳照在当头。
照片上的何柔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好像永远都那么年轻漂亮,柔柔弱弱的样子,很适合被人圈养。
他不难过,他一点都不难过,他那么多次要带她走,是她自己不愿意,是她活该。
俞童咬紧牙根,明明是个大晴天,怎么就下雨了。
脸颊接连不断的水渍落下,他没有哭泣他才不会为她哭泣,都是她自作自受。
俞童一手捂着眼睛,止不住的泪水往下流。
如果自己那天强硬些,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她死前在想什么,会不会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带她走。
眼泪一旦下来,整个情绪根本止不住,俞童终究是嚎啕大哭,发出中悲戚的哭声,或者说是哀嚎。
他恨,他在恨自己,是他太过无力,如果他能再大些,再快一点强大,事情绝不会发展成这样。
他恨这个家,可那也是他的家,他唯一的家。
现在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夕阳西下,俞童都没有离开这里,哭累了坐在何柔的墓碑旁,他一步都不想动。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想去任何地方。
不远处有个人,直冲着俞童这边走来,最终走到俞童身边。
等了等才说,“你好,俞童,我是俞辉,也就是你的父亲。可能你对我没什么印象,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和我回俞家,你是我儿子,我会养你的。”
俞童没有回头,依旧靠在何柔墓碑旁。
身后中年人没有气馁,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情况不对,我这段时间都会在C市,等你调整好就和我走吧。最近我派阿和跟着你。”
俞辉说完留下个青年就离开了,这青年就是他口中的阿和。
从始至终,俞童都没有搭理他。
但事实上,即使这样轰动的大案,也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很快楼上楼下就有新的热门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