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丞相,一个时辰前番邦奇袭防御线,摄政王带着将士去增援了。”守卫的将士看到丞相从摄政王的营帐里出来怔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恭敬地回应。
那个样子去战场,真的没问题吗?司宇有些不放心,却也知道自己此时帮不上什么忙,正担心着,就见一个年轻的将士朝自己走了过来,躬身奉上一沓公文,“丞相大人,摄政王让属下将这个交给您。”
带着疑惑接过公文,翻开一页大致扫了一眼,竟是番邦使臣同朝中大臣秘密往来的信件,司宇抬头看了一眼那将士,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是那几日护在摄政王身边的人。“这是何意?”
“摄政王让在下将此交予丞相,只说朝中的天要变了,该有人推一把,说是丞相自会知晓。”交代完事情,那名将士便拱手退下了。
带着东西回了营帐,司宇大致地过了一遍,这些人,大都是支持萧祁,又或是针对丞相府的,若是将此信件之事坐实,对萧祁的势力着实是一记重击,只是这证据还需整合一番。不知怎么的,司宇突然又想起了江桪那日的话“若这萧国没了我,总要有个人制衡那萧祁不是......”
此时的另一边,江桪手中的长剑利落地划过一名番邦战士的喉咙,带出一道刺目的猩红,随着最后一名战士的倒下,此次番邦的奇袭以惨败告终,江桪看着满地的尸体随手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迹,眉宇间的狠戾也掩盖不住眼中的死寂。
“主上,我方无伤亡。”清点完战况的鹤七恭敬地站在江桪身后,一身黑衣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立体的五官在深夜里格外森然。
“善后的事情交给庞副将,你跟我走。”江桪挥剑甩去上面的鲜血,翻身上马,径直朝林子深处而去,鹤七紧随其后。
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几乎可以说是荒无人烟的地带,江桪看到了一身普通将士打扮的萧穆,以及,跟了自己一路的小崽子们。
而萧穆看见一身戎装满是血迹的江桪时,眼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不忍,如流水般柔和的声音正像他看上去那样温吞,“江桪。”
“这个时候你不该露面的。”江桪走进萧穆,满脸的不赞同,内心吐槽,剧情还靠你走呢,你可别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扑街了啊。
萧穆抿了抿唇,他听那些小崽子说了,江桪的身体似乎不大好,但是却谁也不说,要不是那几个小崽子偷看到鹤七煎药,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江桪是自己为数不多的重视的人,他不希望江桪有事。心里其实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江桪谈一谈的,两人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像从前那般喝酒下棋了。但如今的局势,却又做不到从前那般轻松。
“如今朝中势力错综复杂,除却丞相司宇不趟浑水,其余的,大都参与其中,我们的人这几日已经渗透进去了,若是真动起手来,我该是有七成把握,只是...萧祁那边似乎也打算对你下手了,这次的人手,似乎...和两年前重伤你的那批人是同一批,你一定多加小心。”萧穆至今也忘不掉两年前江桪几乎断气的样子,如今得到这等消息,更是担心。
江桪淡淡点了点头,“我会注意,还有,丞相司宇是个贤臣,日后会是萧国的一大助力,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拉他一把。”
萧穆很少听江桪称赞谁,又听闻近日江桪似乎与丞相走的颇近,看来,丞相司宇是要划入自己人的范围了,不过,萧穆也有些欣慰,这几年鲜少见江桪与谁交善,这样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头,也免得才二十而已就搞得死气沉沉。
“还有,这个是时候给你了,虽然对你影响不大,但总算是物归原主吧。”江桪从腰带上解下玄符玉佩递到萧穆面前,神色平静的就好像只是给了一块普通玉佩般简单。
萧穆心头一紧,“江桪,这是父皇给你的,不必交给我。”
“这帮小崽子本就是你的人,我不过是替你保管。”说着,江桪也不管萧穆那紧张又担忧的表情,直接把玉佩塞了过去。
是的,从接手的那一刻起,江桪就知道,这帮小崽子虽然是真的维护自己,但最终效忠的人却是萧穆,但江桪并不难过,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使命,而且,和小崽子的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江桪你...早就知道?”萧穆是怕江桪心寒的,他还以为江桪不知道,毕竟这些年萧穆和这些人接触的次数甚少,他也从未想过要拿回玄符玉佩。
而此时那些小崽子也都一个个紧张地看着江桪,一副生怕被抛弃的样子。
“萧祁对付我的时候,是你最好的机会,但这也意味着我没办法帮你,有他们护着你,我也放心。记住,你死人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饰。”江桪似乎是有些疲惫了,背靠着树干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额角,语气却是带上了些许沉重和认真。
萧穆没说话,江桪说的没错,那个时候是自己动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最佳时机,萧祁一心想要除去江桪,在对付江桪的时候必定会出动不少人马,萧穆几乎想象的到届时江桪的压力会有多大。
似是看出了萧穆又在心软了,江桪沉声道“不要犹豫,我这么多年的铺垫,不是让你来犹豫的。放心,我命硬着呢。”
“你念叨的琼酿记得回来喝,我在瑶台等你。”萧穆知道江桪的努力,当年两人关系甚好,自己诈死后江桪一句我会帮你,就帮了自己这么多年,当下便坚定了下来。
江桪则是一阵唏嘘,别啊兄弟,你别给我立flag啊,这怪吓人的。
“动身吧,好戏要开始了。”江桪突然顽劣地笑了笑,一如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让萧穆觉得似乎都不那么紧张了。
“好,万事小心。”不舍地看了看江桪,时间不等人,萧穆握紧了玄符玉佩转身带着那些小崽子启程返回皇城。
“咳...”许是有些不适,江桪十分短促的咳了一声,“走吧。”
鹤七皱眉,却也知道江桪根本没时间歇息,在江桪上马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扶了一把。
江桪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卯时三刻,主事的将领和司宇已经在主营帐里等候多时了,来不及换衣服,江桪直接去见了众人。
“人都到了就说说诸位的计划吧。”随着江桪声音的响起,营帐内的人都将目光移向营帐入口。
即便这些将领们早就熟悉了摄政王从战场上下来时浑身散发的森寒杀意,却仍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司宇更是一时间忘了反应,比起昨日那个江桪,这样的江桪让司宇有些陌生,等到江桪在自己身边坐下,司宇才猛然回神,余光瞥见那人身上还未干的血迹,以及那眼下淡淡的青色,司宇不免有些担忧。
担心归担心,大事不可耽误,司宇利落地展开事先画好的地形图,摊开在桌面上从善如流地同各位将领解说,每每提出的点子都让在场的将领眼神一亮,就连江桪也时不时的点点头,此时的司宇丝毫不像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文臣,倒像是一个饱读兵书的军师。
三个时辰转瞬即逝,营帐内的人神情严肃,探讨的意犹未尽,定下了计划,一众将领便急急忙忙地告退,下去安排去了,即将迎接他们的,必定是一场恶战,容不得半点疏忽。
第十一章 心狠手辣摄政王×高岭之花丞相(11)
“司宇,你不做我的军师可惜了。”江桪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司宇做丞相真是浪费了这军事头脑,这人指点沙场的样子一定很养眼。
“你又说笑了,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建议罢了。”司宇勾唇浅笑,整理着桌面上的模型标识,“去歇歇吧,你的脸色不大好。”
江桪摇了摇头,明显的拒绝“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有些复杂。”
“事情复不复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身体再不休息肯定受不了,其他的待会再说,现在,去休息。”司宇十分严肃的按住了江桪想要忙碌的手,眼里满是不赞同,一副你不去休息我就一直这么盯着你的样子。
“好,听你的,一个时辰一定叫我。”江桪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两个小时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司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劝动了,还以为要僵持一下。
眼看江桪要开始宽衣了,司宇暗道这人怎么脱衣服都不说一声,连忙扔下一句“一会我来叫你”就出了营帐。
江桪挑了挑眉,瞥见那人离开时略微泛红的耳尖,语气颇为愉悦“果然人还是要接触的,表面看起来清冷的司宇,还是挺可爱的。”
系统:宿主你别这么笑,怪吓人的。
江桪:别叭叭,算好时间开个梦魇。
系统:好的呢~宿.主.(咬牙切齿.jpg)
趁着江桪休息,司宇找将士拿了弓箭,于是训练场上就有了这样的一幕,阳光下忙碌的场地上,一身青色劲装的司宇聚精会神的拉弓射箭,眉宇间少了往日的柔和,多了几分认真和凌厉,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箭矢,下一秒嗖的一声,正中移动靶心,司宇似乎不大满意,依旧不停地练习着,他想着,没有武功,这样多少也能帮上那人的忙吧。
而一旁训练的士兵早就在惊讶中逐渐适应了,这个说不上百发百中却也精准无比的文臣。
过了许久,算准时间的系统在给江桪开启梦魇的同时,还附赠了一份大礼包,如果江桪此时醒着,多半是能听见系统那不怀好意的笑声的......
漆黑的环境里,江桪只觉得四肢都要被冻的僵硬,模糊的视线让江桪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但直觉告诉他,周围有人。
突然,一双双冰冷刺骨的手死死的扣住江桪的肩膀和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一点点侵入体内,一张张似是被野兽啃食过的人脸猛然贴近,森然破碎的声音仿佛是在江桪的脑中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死了,你却活着......”
“那个时候...就该杀了你.....”
“我们都是你害死的......你承认吧...”
“主上...竹九以后保护不了您了...鹤七会替我照顾您的....”
“......”
江桪起初只是负面情绪被勾起了些许,那些话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是,最后那张熟悉的脸让江桪内心一颤,这是原主的情绪被勾了起来,竹九......是很重要的下属吧。紧接着,似是幻灯片一般,无数痛苦的过往一一呈现在眼前,就仿佛又将那些事情经历了一遍,刺目的猩红,锥心的惨叫,讥讽和背叛,一声声的质问,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在面前倒下,又一个个像傀儡一般地质问自己,江桪却始终看不清从一开始就站在远处的人,忽地,那身影瞬息间便到了自己的眼前,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力度大的让江桪快要窒息,迷离间他听见那人说“放弃吧,左右,都是死。”那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司宇一边擦着汗,一边进了营帐,正准备叫醒江桪的时候,就看那人皱着眉头,额头沁出细汗,手下紧紧攥着被子,口中还喃喃说着什么,十分的不安稳。想着许是做了什么噩梦,司宇上前拍了拍那人的手臂,“江桪?醒来了江桪,江....呃”司宇在看到江桪突然睁开的猩红的眸子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退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江桪猛地掐住司宇的脖子,一个反转将人狠狠按在了床榻上,面色阴冷的俯身靠近司宇,毫无感情的一字一顿地开口“就这么想让我死么?”
感受到脖子上力度的加重,司宇用力地推江桪,掰江桪的手,却都无济于事,“江...江桪,你醒醒...是..是我...”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司宇甚至怀疑江桪要把自己掐死,看着那人癔症的样子,靠叫醒肯定是不行了,混乱中,司宇抽出袖口的银针,十分精准地刺入了江桪脖颈侧面的穴位。
尖锐地刺痛让江桪身体短暂地楞了一下,手上的力度也收了些,眼神逐渐变得涣散,片刻又重新聚焦,似是分不清现实梦境,看着身下还保持着拿针刺穴姿势的司宇,江桪松开手,却并未起身,声音有些暗哑地开口,眼神中满是受伤,“所以...现在连你也要杀我么...”
见江桪这副样子,司宇感觉自己的心莫名的酸涩,喉咙也不知是被掐的还是怎么,梗得慌。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被掐的暂时发不出声,只好轻轻地圈住那人的背,一下一下地拍着,以示安抚。
被拍背的江桪整个人都僵硬了几秒,用力闭眼晃了晃头,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江桪似是有些慌乱地拉起司宇,“抱歉司宇,我......”看着司宇白皙的脖颈上被自己掐的发红,江桪是有些内疚的。
“咳咳,我没事,你怎么样,咳。”司宇揉了揉脖子,哑着嗓子示意江桪不必自责。
江桪抿着唇,还是一脸的自责,转身取了一瓶药就要给司宇抹上。
“我自己来就好。”
“别动。”
拗不过江桪,司宇只好僵硬地坐在那里,看着江桪温柔地给自己上药,药膏触及皮肤的那一刻带来丝丝清凉,倒是缓解了不少,只是江桪搞得他有些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