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小兔子,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变-态男人的音色腔调和身体形态都在发生着显而易见的变化,他很快速的使自己融入所扮演的海盗船长的角色,连说话声音都学得惟妙惟肖。
他拎起了自己手里的血钩子,在空中缓缓的甩着圈,充满威胁的划破空气,发出不和谐的破空声。
郭锅估测了一下,自己逃跑和硬来的可能。
现在他暂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硬肛是肛不过的,能做到的最大的神通,大概就是人锅两形的任意转换了。
其中下下策,就是当场大变火锅,但……这样有可能会被当成妖怪当场沉海,这是郭锅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一种最差的可能。
被扔到海里后,他需要随着海底洋流漂流个几十年上百年,才有可能重新回到陆地边缘。这样漫长的流放,身边又没有现代社会的手机和网络陪伴,简直是生不如死。
看着郭锅沉默不语的样子,男人眼中划过一阵病态的兴奋,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慢慢走近他,甚至十分神经病的在他身边嗅了嗅,近乎陶醉的说道:“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我有预感,你一定会……非常好吃……”
这个人个子太高了,一靠近几乎是避无可避,郭锅稍稍向后躲去,却被腰后的桌子顶住了退路。
郭锅心想你倒是有眼光,多少人万金相求吃一次用我炖的火锅,都找不到门路呢。
挂这血钩子的男人倏然凑近,眼中带着病态的兴奋,“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独特的香……”
他话没说完,却突然收了声,几秒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头儿,您在吗?”
男人的声音依然难听嘶哑:“进来说。”
外面进来的人是一个长着雀斑的少年,看起来似乎和眼前这个冒牌货船长是一伙的,开口就单刀直入的汇报:“头儿,潜入的兄弟们都很顺利,目前还没有人引起怀疑,只是……这船上供给告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米面、罐头、腊肉等粮食通通都吃光了,船上的人连喝了三天的汤水,私下已经是颇多恐慌和抱怨,若是不让他们重新吃饱,按照现在紧绷的气氛来看,怕是这一两日内就要暴-动。”
“……真想把这群蠢猪,一刀刀都宰了啊。”人-皮面-具遮住了男人的相貌,却没能掩盖属于他自身疯狂又痛苦的眼神,他把话说出口后,似乎是被这个念头所诱惑和折磨,甚至难以忍受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在这里忍耐的每一分一秒,都如此的难熬……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留着他们还有用,在抵达血月之境前,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多月。”
在两人交谈之际,郭锅已经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溜开了好几小步,此时却骤然停住了脚步。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血月之境,那不是《血月领主》里面男主角出身的领地吗?
事到如今,郭锅终于第一次有了震惊的感觉。
还没从失去力量的打击中缓过来,他便骤然确定了一个更大的噩耗——自己这是……穿书了?
他重度网瘾沉迷网文,但看小说从来都是为了休闲娱乐的,而不是为了自己有朝一日也来穿书的,他在现实世界里活成了一方赖以信仰为生的神明,不老又不死,这怎么也说穿就穿的?这太不符合穿书的常理了吧?
让郭锅回过神的,是旁边这个男人的喃喃自语。
“不能杀,那就要安抚,那就要让他们吃饱。”男人痛苦的神色,在看着郭锅的一刻转为诡异的喜悦,“所以……我刚刚杀掉的‘血钩子’,把你带进了厨房,原来是这个用途啊!只是你这么可爱,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又软又嫩,我真是舍不得与那些蠢猪,一起分享你的美味——!”
这句话成功的让郭锅对他的神经病等级,有了全新的评估。
虽然无意招惹变-态,但他锅老板就算是现在技能天赋统统cd,也是不好惹的。说到底他还是个火锅,他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心想如果彼此都不是人的话,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门里门外都有人,硬泡是有点难的,郭锅看着眼前的局面,想想变成火锅沉海底了也死不了,保底的下下策已经有了,但他还是想努力一下,争取一下更好一点的选择。
郭锅飞速检查厨房,试图在厨房被人遗忘的吃灰角落里,能神奇的翻出点什么被漏下的食物。巧妇都难为无米之炊,他锅老板就算厨艺通天,也至少需要一些可以用来加工的食材。
假船长注意到郭锅的动作,但料他也翻不出水花,所以并未阻止,反而目光松松散散地黏在他身上,近乎是迷恋道:“香喷喷的小兔子,你在做什么?在你死前,还有什么心愿?”
“我在查看厨房剩下的所有东西……哎,你们船上有多少人?”
血钩子假船长慢慢道:“差不多……六十人?”
郭锅用力合上他检查后确定空无一物的橱柜,转头认真道:“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若是我有本事,每顿能做出来让船上六十人都满意的饭餐,那么……只要我有用一天,你就别动吃我的心思。”
血钩子原本懒懒散散的神情,在听到他这番言论后,难得的聚焦在一起,散漫地看了他一眼。
他站直自己原本歪歪扭扭的身体,走过去拍了拍郭锅的脸,黏糊糊道:“可我还是更期待……吃你。”
郭锅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似乎是不能理解变-态的喜好和想法。
他的个头比起这个血钩子船长来说,实在是小小的一只,从外表上来判断,只一眼就会被人判断成“纯净单纯”,任谁都很难对郭锅的存在,心生警惕之情。
郭锅的皮肤是不曾被海上日照摧残过的白皙软嫩,个子又不如这些海盗高,长相是小白兔似的乖巧无害,若是他那双黑湿无害的眼睛盯着你看,心都会被他融化。
他反应寡淡缓和,似是没什么剧烈的情绪起伏。男人只以为他这是被吓傻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看着他安静的面容,心中难得生出了一丝怜惜,但这种稀罕的情绪,却很快被疯狂涌上的病态毁灭欲所疯狂揉碎。
血钩子几乎兴奋到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他盯着郭锅,连声音都比往常要飘忽上扬,“给你到晚饭前的时间,给我看看你能端出什么样的食物,完成这个几近不可能的任务。”
“记住——必须是让每一个人吃到满意,这船上若是有一个人没吃饱,或是觉得难吃……”他双眼冒出诡异的光,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喜悦,迫不及待期待起脑海中的场景,“那下一个煮熟端上桌的……就是你自己。”
郭锅点了点头,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而已经开始十分务实的思考如何完成这个命题。
只要站在厨房里担任起厨师这个角色时,郭锅从来都是一百分的认真和投入的,他一指门外空地,不客气道:“请你去那边站着,你挡着我的灶了。”
第2章
碧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挂着骷髅旗的海盗船,在海面上徐徐扬帆航行,只是船上的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船长就在刚刚被人冒脸顶替了,尸-体现在被藏在厨房的角落慢慢变冷。
对于他们来说,血钩子在下午固定的时间,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微微佝偻着腰出现在甲板,在做了一次例行巡视检查后,就独自回到了自己的船长室。
一切都和平日里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和怀疑。
但这艘海盗船在平静的表面下,已经是波涛汹涌,酝酿一场风暴来袭。
见血钩子离开,船甲板上正在巡岗的两个海盗,凑在一起说起了话: “喂,你知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还能是什么?”另一人嗤笑一声,“肯定又是那清水煮鱼汤,天天吃那玩意,咱们真是都要吃吐了,我现在一闻到那股腥味,就忍不住的胃里翻酸水。”
而他们所聊的内容,正是船上六十几位兄弟,近来私下里猜忌最多话题——食物配给。
挑起话题那人看了看附近无人,神色有些紧张,犹豫的问道:“已经喝了好几天没滋没味的煮鱼汤,咱们船上……是不是真的没吃的了?”
他的兄弟连忙提醒道:“嘘!你小点声,血钩子叫我们不许私下议论这件事,你声音这么大,是活腻了?”
“……可若是真的没有问题,他为什么不准我们议论这件事?”
这个问题让两人陷入沉默,彼此眼神中都充满了对船长的怀疑。
他们的船在驶入北部冰海外围后,已经几个月没有靠岸接受补给,近月来都没能劫到什么肥羊,也没有机会抢夺食物。
在海上若是没有了必要的食物,那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他们已经许久没吃到过新鲜的蔬菜水果、豆面禽肉了,因为缺乏必要的营养,已经有些兄弟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适的症状。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长着雀斑的少年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看到他的身影,正在秘密商谈的两人心照不宣的停下了话头,观察他的动向。
这个长着雀斑的少年叫格伦,他可是船长这段时期频繁接触的几个船上的成员之一。自从上一个厨子意外坠海后,他被提拔成船上的厨子,做了两个多月的菜,他既然掌管厨房,便一定了解厨房真正的情况,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真正了解船上剩余存粮的人。
他到船头和舵手说了几句话,很快他们的海岛船收了帆,暂时停下了船,几个兄弟没精打采的拿着渔网,登上了小船。
看到眼前场景,一人忍不住道:“呸!今晚肯定又是喝那恶心的腥鱼汤了,真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看着同伴焦躁的反应,其中一人眯起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兄弟,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
“你是说……”
“血钩子好面子,通常跟着血钩子出海,那是宰不到肥羊就绝对不会空手返航,生怕被别人笑话。可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船上兄弟们的命更重要?与其在船上饿死,不如跟着我们一起……”他声音压得极低,手上做了一个咔嚓砍-头的姿势。
厨房的格伦站在船边,看着捕鱼的小船队渐渐远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向着远处小船上的人大声喊道:“别忘了——我和你们说的那个!”
远处小船上的人挥手致意,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格伦这才转身走回船舱。
看着格伦擦肩而过,刚刚还在密谋交谈的两个海盗心照不宣的分开,假装无事发生。只是格伦在经过的时候,两人仿佛不经意似的观察着格伦的表情,看着格伦似乎确实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他们才微微放心。
格伦走回船舱中部的厨房,将上锁的门用钥匙打开,走进去后,一眼就看见那个东方长相的“厨师”,正在蹲在地上,锲而不舍地在空荡荡的厨房里翻找着并不存在的余粮。
“你还真的认为,你能在这个厨房里找到东西吗?”格伦看着他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只,长得很乖的模样,神色中多了一丝怜悯,“你还是乖乖死心吧,我们头儿盯上的人,没人逃得过,你接下了这么严格的条件,怎么有可能真的让所有人都满意呢?我潜伏到这艘船上后,在厨房里都待了两个多月了,要真是还有东西可吃,也不至于外面的暴-动都要压不住了。”
郭锅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被变-态假船长留下来看守他的亲信,他叫格伦,是一个看着年纪不大的雀斑脸少年。
格伦继续摇头道:“这里除了鱼,还有什么东西能吃?反正不是清煮鱼汤,就是架火干烤,无论是哪种做法,船上的人都要吃到吐了,你还敢夸下海口说能让所有人吃到饱、吃到满意?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咱们都省点事,让我早点把你杀了灭口完事……我是不会吃你的,但头儿的心思我猜不到,我只能保证杀你的时候,会干脆利落的一刀完事,不让你遭罪。”
“哦,有三件事,你说得不对。”
郭锅重新低下了头,蹲在那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头也不抬道:“一,我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不是我苟着拖延时间,是因为我真的有把握。二,除了清煮和干烤外,还有许多其他料理鱼类的方式,你做不出来,让大家吃得不高兴,那是因为你菜。”
格伦被怼得呼吸一滞,他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什么,眼前这个看起来柔软温和的人,刚刚说这句话的脸色平常得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这第三呢,就是我真的想认真的、高质量的活下去。我平日里在厨房,话从来不这么多,一个厨师不需要多么能说会道,只需要动手做出最好的料理,端给你的食客,让你的菜品替你说话就足够了。”
格伦皱起眉头,重新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人,这个人从体型到外貌,都不会让人产生任何威胁感,那柔软明朗的相貌,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信赖。
格伦想,若他们不是因为这样对立的利益关系而相遇,他是很愿意和这样的人说说话、交朋友的。
他说话一字一顿的不着急,意思却传达得很清楚,就是站在哪里的模样,也可以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可突然之间,格伦开始怀疑这个人并不如他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柔软可欺。
郭锅不紧不慢的问道:“更何况,你怎么就确定,你真的了解这厨房里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