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柳观晴若是孤身一个,肯定不好意思,但有谢无药主动提了,他顺水推舟,道德的束缚就不再那么重了。
“也许林姑娘的行囊中什么也没有,也与彭家的事情无关。”谢无药既然提了这个办法,就是有了新的解决问题之道。
“我若是用此下策,将责任推到你身上,绝非君子行径。不如我们两人一起拆看一下,若有不妥当,你就先别管。毕竟是江湖事,我与彭家的人去说就好。”柳观晴潜意识里认为如果有事也肯定是自己的责任,是他充英雄救了林妩。而谢无药不过是偶遇的路人,一起拆看,做个见证。
谢无药却说道:“反正你已经决定要拆看,那我们不如讲明原委,当着彭家的人拆看一下,免得他们将我们视为谁的同党。毕竟只我为见证,人微言轻。”
原书描写,柳观晴就是因为独自一个,还拿着那件宝物,找上门来的林妩又出于自保,表现的与柳观晴交情很深纠缠不清,柳观晴一个人口说无凭才被怀疑,卷入了后续的纷争。
谢无药既然已经陪着柳观晴一起来了,肯定要尽量早一点将柳观晴从麻烦中摘出来。
第7章 为你做主
或许是家中有柳开山这样说一不二的老爸,柳观晴的性格更温和,也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谢无药的提议,的确比两个人在屋里拆看林妩的行囊更稳妥。
“那既然当着彭家的人拆看,要不然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了。”柳观晴为谢无药多想了一些。
谢无药却大义凛然表态:“有我在场,至少能证明林姑娘与柳少侠也只是萍水相逢。”
“你真就那么信任我,若是萍水相逢,林妩为何托我保管行囊?”柳观晴这样设问,心中其实愧疚,因为他一直没说自己是武林盟主之子。他连身份都没有告诉,谢无药却能如此相信他,对方才是真坦荡的君子吧。
谢无药心说,全本书我都看过,主角攻的人品当然清楚,否则怎么会找他来蹭吃蹭喝。不过这会儿自然要说漂亮话,他不由自主微微一笑答道:“柳少侠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又是江湖名门出身。对我都仗义援手,之前救助林姑娘也不会是诓骗我。少侠做事不求回报,高风亮节实在让人敬佩。如今我只是站出来说实话,希望柳少侠给我这个机会。”
柳观晴心中感动,刚才他在左家的正堂,由左家家主左仕嘉引荐,已经认识了彭家那个头目彭强。此时他将人都请去了自己的房间,当着众人讲了与林妩相识的过程,以及与林妩和谢无药露宿那一晚前后发生的事情。
谢无药也如实说了他的见闻。他与柳观晴说的都是事实,神态自然各有侧重,不过都印证了彼此的经历。让闻者暂时挑不出疑点问题。
领头那个名唤彭强的转头问谢无药:“这位谢小哥是何来路?”
“路过的。”谢无药答的一本正经。
“那又为何跟随柳少侠到了左家?”
“我是跌伤了头,想不起是谁,柳少侠这才仗义暂时收留了我。我正想在城中转转,或许能遇到认识我的人。”谢无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个谢无药听口音是京城人,竟然这么巧认识了身为武林盟主之子的柳观晴,身份着实有点可疑。彭强常年在京中行走,为皇后办事,也去过谢浩然在宫外的府邸。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谢无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毕竟谢无药的容貌如此出众,又是个姓谢的,若真在哪里见过,或者是谢家的人物,他一定印象深刻。但愿谢无药真是个普通路人,跟在柳观晴身边混饭的,与京中那位“内相”大人没什么干系。
正在众人要一起拆看林妩的包裹之时,左家一个下人找到了客院,在柳观晴门外通报道:“柳少侠,大门外有个受了伤的年轻姑娘找您,说是您的朋友,求您收留。”
“那姑娘叫什么?是孤身一个还是有同伴?”
“那姑娘姓林,孤身一个似乎被人追杀,那些追她的人却在看到我们左家的牌匾后就退散了。”
铜陵城左家,黑白两道轻易都不敢招惹。
柳观晴不敢耽搁,告罪一声,跟着报讯的下人先去了大门外。一看果然是林妩,她半截衣袖鲜血淋漓,发髻凌乱面色苍白,见到柳观晴之后喊了一句:“柳少侠救我!”整个人就昏倒在地了。
柳观晴只好又请左家派了几个仆妇帮忙,将林妩先送到客院,安排郎中诊治。
众人原本要拆看的就是林妩的行囊,这时候正主已经到了,大家也不急于一时。如此一个受了伤的弱质女流,进了左家的宅子再想离开谈何容易。不妨等郎中将她救醒了,他们再当面问话。若林妩的师傅真是死在了彭宅的那位稳婆,就不必再麻烦追查别处了。
众人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林妩才悠悠转醒。
郎中把脉,说林妩除了外伤已无大碍,大家有什么话尽管问。
林妩一看这么多人围着,表情惊慌而戒备,目光不免投相对熟悉一点的柳观晴:“柳少侠,这是……”
柳观晴上前一步答道:“这是左家的客院,你刚才昏倒在大门外,我们才将你先抬进来救治。是不是有人追杀你?你的同伴呢?”
林妩的大眼睛里涌出一片泪水:“王姑姑被歹人抓去了。他们要我交出师傅临死时拿走的东西。”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在你托我保管的行囊中?”柳观晴凝声问了一句。
林妩抿了抿嘴唇,迟疑的看了看周遭那些陌生的人。
柳观晴解释道:“这些是彭家的护卫,他们在找泾县祖宅丢失的财宝。你若知道线索,或者有什么冤屈不妨直说。别怕,有我在,若你是无辜的,自然会为你做主。”
以武林盟主之子的身份,维护一个江湖女子,起码左家会给几分面子。至于彭家虽然是皇亲国戚,也要讲理。与先帝在时不同,彭家的人不敢肆意妄为。
林妩犹豫了一下,她不傻,形势摆在这里,她乖乖听话说不定柳观晴还真能帮她,否则她哪有别的路走?她擦了擦泪水,放低姿态柔声问道:“多谢柳少侠。我留下的行囊你们打开看了么?”
柳观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本我是想请彭家的人一起,打开行囊检查一下。不过你恰好来了,这事还应该问过你本人。否则太失礼了。”
“无妨。行囊里有一个油布包着的东西,是一个旧妆盒。”林妩哽咽道,“师傅临终前只给了我这个,确切地说是临死前一晚,彭家夫人生产发动之前。师傅将这东西给我之后,嘱咐我悄悄离开。当时她说,彭家夫人此胎凶险,说不定一尸两命,唯恐我被牵连。因此让我先行离去,若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千万不要再回泾县。”
大家疑惑之时,谢无药却默不作声将行囊递送到林妩面前。实际上他暗中发力,已经悄悄将那妆盒震出了一丝裂痕。
林妩手臂有伤,旁边一个彭家的侍从便帮她将行囊解开,翻到那个油布包,当众打开。
于是众人看见了一个巴掌大的妆盒,这东西很小巧,顶多是放下几个镯子一些耳坠,大一点的钗环都放不下。妆盒外边以玳瑁装饰,做工精致,漆皮却有点暗淡,应该是有一定年头的旧物。
而妆盒的底部有一道明显的簇新裂痕,露出了一角黄色的东西。
林妩逃跑的路上曾经私下里看过这个妆盒,外观并无破损,里面空空如也。怎么现在妆盒裂了这么大口子?这妆盒本身虽然值几个钱,却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她还以为这个是师傅从彭家夫人那里得来的赏赐。没想彭家竟然会说她们偷了宝物。
此时再看妆盒底部的裂缝,显然是有夹层的。那么所谓宝物,是藏在夹层里了?
彭强手疾眼快,拿过妆盒,从底部拽出了一片黄绢。黄绢上的字不多,似乎是谁的生辰八字,笔迹娟秀看起来是女子手书。
在古代只有皇室正统才能用黄色的丝绢,别人乱用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彭家虽然出过太后和皇后,不过自家宅院里不可能用这等颜色的丝绢。
这丝绢织工纹样繁复,一看就不同寻常,应该是御用之物。为何会被藏在这个旧妆盒内,为何又到了一个稳婆手里呢?再看这生辰八字,倒推回去的年份,正是彭后生下嫡皇子的那一年。
不光是皇家,便是富贵一点的人家,对子女的生辰八字都会妥善保管,非至亲或亲家,否则最多只知道生辰,并不晓得八字,免得有人用八字做法行鬼祟之事。因此就算是皇后亲信的彭强,此时也并不晓得这生辰八字究竟是谁的。
彭强意识到事关重大,低声对柳观晴说道:“柳少侠,接下来或许关乎皇室隐秘,无关人员还是先退下吧。”
柳观晴看了一眼谢无药。
谢无药没说话,默默退出了房间。反正以他的内力修为,在隔壁也能将这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再者剧情无非就是那样了,他比那些人知道更多。
等谢无药离开,彭强又谨慎的安排手下都去了房间外边守着,不让闲杂人干扰。他这才又回到了床榻前,喝问道:“林妩,你和你师傅究竟是什么人?”
林妩却大着胆子问了一句:“这真是你们彭家丢的宝物?”
彭强答道:“应该没错了。别看这妆盒普通,应该是皇后娘娘御赐给彭李氏的。对彭家而言自然是宝物。或许其内还有什么别的珠宝,被你们私吞了。”
彭李氏?柳观晴一皱眉,心中生疑,彭强若是泾县彭家的护卫,为何对自家夫人用如此轻慢的称呼,不应该是排行某某夫人才对么?莫非彭强打着彭家的旗号,实际上是京中皇后派来的么?
柳观晴想到这些,却不会当面就质问。事关重大,他还是多听少问,若不是刚才答应要维护林妩,他此时最好是找借口先离开才更稳妥。
林妩羞怒道:“不可能!我师傅才不会做这种事。她在江南一带治疗妇人疾病,帮人安胎接生,出入多少富贵人家的宅院,一直很注重名声,岂会私藏贪图主家东西。若这妆盒内真有什么珠宝,那也是夫人赏赐的。我们不会私下不告而取。”
“御赐之物岂能随便打赏给别人?”彭强冷哼,“你师傅姓字名谁,究竟是何来历?”
林妩隐隐察觉人家追查的重点并不是妆盒内的宝物。那张黄绢早已不露痕迹的被彭强收起来,旁人根本都没看清楚。难道那黄绢上的字涉及皇室的隐秘?那师傅的来历肯定不能照实说,否则就算柳少侠在,也保不住她的小命。天家的事,江湖人哪里敢管。
林妩跟着师傅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察言观色和装傻充愣都修炼的不俗,故作疑惑道:“我师傅就是我师傅,她姓林,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别人喊她林婆,我是她路边捡的弃婴,一直跟着她走南闯北。刚才我不是都说了么,她是稳婆,也看妇人隐疾。可惜我资质平平,一直是给师傅打下手,还没学到什么本事,她就走了……”
说到这里,林妩泣不成声,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其实林妩故意打了马虎眼,十句假话里掺了几句真话混淆视听。她当然知道师傅的姓名乃至出身,甚至隐隐猜到了更多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喜欢的请顺手留个言,感谢鼓励!
第8章 他的身份
林妩的师傅林宝瓶,其父曾在京中御医院任职,乃小有名气的妇科圣手。宫中女子多,有了急症不可能到外边就医,也不会请普通郎中。生产虽然也用稳婆,不过若遇到了不孕或难产等病症,林父都会出面治疗,往往药到病除。后来林家不知怎的得罪了后宫的一位娘娘,父亲被赐死,家中男丁悉数问斩,十六岁的林宝瓶被人退婚,与家中一干女眷流放边疆。
流放途中,路遇匪徒,林宝瓶侥幸逃生,后来被一个好心的稳婆收留。林宝瓶懂得一些治疗妇人疾病的方子,识文断字,帮着稳婆四处接生,采药行医。后来稳婆去世,林宝瓶就继续做起了这门行当,唯恐被人发现是逃犯,居无定所四处流浪。
林妩也不是弃婴,她五岁时被家人卖给了一个小戏班子,就是街边那种小打小闹的班子,只能去村里镇上随便演演,上不得台面。班主买小女孩,从小教导一些粗浅功夫,除了能耍闹几下哄人捧场,平时还能洗衣做饭处理杂务,长大点若有姿色的自用或送人。
在林妩十二岁那年,因着不从班主,被狠狠一顿打遗弃路边,是林宝瓶救了她。她这才再次拜师,林妩这个名字也是师傅起的。师傅不仅会行医接生,还识文断字甚至懂琴棋书画,与寻常粗鄙村妇完全不同。林妩跟着她学了一些医术,也涨了见识陶冶了情操。原本以为这辈子就是做稳婆了,没想到竟然卷入了一场迷案。
林宝瓶对她有救命之恩,抚养教导她这么多年,她岂能不为师傅报仇?哪怕无法手刃仇人,好歹要保住师傅的清白名声。可是所有这些,都必须是她要活下来才能做到。
反正妆盒已经藏不住,她也的确不知道妆盒内究竟有什么秘密。师傅拿回妆盒那一晚,是单独去见的彭李氏,回来就打发她带着东向西走,其他什么都没说。
但是若联系到师傅的出身来历,彭家的后族背景,以及师傅这些年断断续续讲起的京中旧事,皇子降生林家败落,前后时间理清楚,林妩不免能推测出一二真相。她越想越怕,打定主意无论怎样也只能继续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