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凌倒是一点不惊讶,慢吞吞喝了口茶,谢之钦可是家里有金矿的人,能没钱么。
这边,谢之钦愣了下,勉强辨清那人问的问题,一本正经解释:“我早些年攒钱,低价买了两座山,后来才知道这是两座金矿,魔君尊贵,我就想多准备点聘礼,然后就把其中一座金矿给卖了。”
风迹呵呵,您哪里是就把其中一座金矿给卖了,你特么是把俩一起都卖了,只是人家买不起,给你留了一座。
风迹实在不明白,钟未凌在谢之钦心里,就这么值钱?
听见金矿这俩字儿,大家眼睛已经直了,更别说一下子两座,一时间,众人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整整一个时辰,礼单终于宣读完了,台下的人已经眼红羡慕到神经麻痹,心累了。
然而,一个新的话题再次让众人鲤鱼打挺,重新活动了起来。
到底谢之钦入赘,还是钟未凌入赘。
魔族倾向前者,仙门倾向后者,两方各说各有理,争得不可开交,活活争了一个时辰,脸都憋红了。
不过,最后也没争出个所以然,只能暂时休战,将婚期延缓至一月后。
黄昏时,来客陆续离开,云都之人走的时候,清点人数,点了一遍后,魏雨宁道:“小师叔呢?”
风迹扭头环顾了圈,也是纳罕:“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话方落,谢之钦便匆匆走来了:“师兄。”
风迹狐疑打量
了他一眼:“你去哪了?”
谢之钦眼神闪避:“掩月山太大,我迷路了。”
风迹也没怀疑,说了句你可真行,便赶紧催着他走了。
等云都之人全部离开,钟未凌打着哈欠回房,准备睡一会儿,刚进门,便见桌上放着一封信 。
“擅闯魔君卧房,实为失礼,但今日人多眼杂,有些东西不好亲自交给你,便只能悄悄翻/墙送进来了,望见谅 。”
钟未凌看着信下面压的那一沓房契地契还有矿山契和卖身契,嘴角一抽,又来……
一个时辰后,云都,风迹卧房。
风迹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谢之钦,你那个矿山契我一直放在这架子上,我怎么找不到了,你见了吗?”
自从霁陵回来,谢之钦私自卖掉一座矿山后,风迹就把另外一张矿山契给收起来了,昨天早起还确认过,现在怎么就没了呢。
“谢之钦,我问你呢。”风迹扭头大声道。
谢之钦抱着盆小白花,正往门外去,突然听见 风迹跟自己说话,扭头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说完,就抱着小花走了。
第30章 阿凌
风迹继续找, 找了半天,也没见踪影。
他不放心,半夜, 还是跑到谢之钦房中,准备问问。
他敲门而进时,谢之钦正在收拾包袱。
风迹皱眉:“你要出门?”
谢之钦嗯了声, 如实道:“魔君想出去散心,我陪他。”
风迹将信将疑看着他:“钟未凌没事儿散什么心, 他有心事?”
谢之钦摇头:“不知,但他情绪不高,我觉得出去看看也好。”
虽然谁入赘还没敲定, 但是谢之钦和钟未凌的婚事也算提上了日程, 风迹也不好阻拦:“去多久?”
“一个月。”谢之钦浅笑道, “师兄早年周游天下, 见多识广, 不知可有地方推荐?”
风迹一被夸,就有些飘:“天下之大,好看好玩之处自然有不少, 蜀中樾陵城的汉水楼就不错,那儿的臭豆腐特别好吃。”
谢之钦颔首:“汉水楼,我听师兄提起过, 据说楼高百丈, 探入云端, 站在最上面, 可以俯瞰整个樾陵城乃至整个蜀中的山川走向,乃九州一绝。”
风迹嗯了声,眼神冷下来:“你若要带钟未凌去那里, 小心些,别跟梁枭的人碰上。”
梁枭的问仙岛就在离樾陵城不远处的内海上,问仙岛修士日常会在城中晃荡采买。
云都跟问仙岛,没结仇,但也互看不顺眼,若是被发现谢之钦去了自己地盘,梁枭保不准会整幺蛾子。
谢之钦明白:“多谢师兄提醒。”
风迹切了声:“但求你跟钟未凌成婚之后,还能记得我这个师兄。”
谢之钦羞涩浅笑:“师兄说笑了。”
“但愿是说笑。”风迹叹了口气,一脸看亲儿子的无奈,“魔族是个是非之地,我都不知道让你跟钟未凌联姻,是对还是错。”
谢之钦放下手里的包袱,给他倒了杯茶:“是对的,师兄不是告诉我,只要已经做过的事,不管后果如何,都当它是对的么。”
往事不可追,过多纠结之前的对错,这本身才是错的。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全记下了。”风迹摸了摸八字胡,沉默片刻,道,“此次出门,还是那句话,魔族有善者,仙门也有败类,若是游玩途中发现异常,所有对你们蓄意不利者,不论仙魔,皆可杀,闹了乱子,有云都撑着。”
谢之钦郑重应了声:“云都若有急事,有召必回。”
风迹喝了口茶,起身拍了拍谢之钦的肩膀,一脸欣慰但又不舍道:“小崽子长大了,希望你的选择没有错。”
说完,风迹忍不住纳罕:“那个山契,你真的没见?”
谢之钦茫然:“什么山契?”
风迹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直接走了。
次日一早,谢之钦就早早去掩月山关口等钟未凌了。
两人约好正午出发,钟未凌踩点出门,刚出关口结界,就见谢之钦笔直站在那,顶着大太阳冲自己笑。
见钟未凌出来,谢之钦打开手里的伞,遮在钟未凌头上:“今日天热,你身体虚弱,别晒着。”
钟未凌嗯了声,好奇看着谢之钦:“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第一次和你单独出门,自然开心。”谢之钦一边走,一边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地图,“此地离蜀中较近,那里有一处名为汉水楼的名胜,值得一观,师兄说那里的臭豆腐也好吃。”谢之钦给钟未凌解释起了他暂定的游玩路线。
这大概是钟未凌见过最详细的旅游简介了。
听完,钟未凌只有一个问题:“你准备了多久?”
谢之钦小心翼翼的帮钟未凌摘掉头发上粘的一小团柳絮,温声笑道:“没多久,也就一个晚上。”
钟未凌心说,只是出来散心,随便去哪里都行,这么拼,真没必要。
但是,钟未凌递给他一颗糖:“一夜没睡,别走着走着趴下了。”
谢之钦忐忑接过糖,揣进怀里:“放心,我精神很好。”
钟未凌挑挑眉,轻笑了声,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从怀里掏出谢之钦昨天偷偷放自己房中的房契和山契:“卖身契我留下,这些还你,本座不差钱。”
谢之钦一愣,没等他拒绝,钟未凌已经拉着他的衣襟,把东西塞他衣服里了。
谢之钦穿的薄,能明显感觉到钟未凌手指在自己胸口动,耳朵尖瞬间染红,浑身紧绷,乖乖站在那里,等钟未凌把东西塞好,才道:“你……你只要卖身契,就够了吗?”
钟未凌歪头看着他:“卖身都不够,难不成,你还要肉偿?”
谢之钦嘴唇紧抿,瞳孔一颤一颤的:“如果魔君喜欢,也不是不可以。”
“想的美。”钟未凌冲他哼了声,“我们是乔装改版出来玩儿,别一口一个魔君,万一被人听见,不太好。”
谢之钦疑惑:“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随便啊,反正别叫魔君。”钟未凌无所谓道。
谢之钦想了想,试探道:“阿凌?”
钟未凌:“……”
哥哥,这称呼转变是不是快了些?上一秒毕恭毕敬,这一秒就如此亲昵。
不过,不叫魔君,直呼他大名,好像不太好听,去掉姓氏,又特别像是长辈对小辈的称呼,钟未凌懒得多想:“也行。”
从此地御剑入蜀中,不过半个时辰。
到樾陵城时,刚过中午。
樾陵城乃蜀中三大繁华地之首,一入城,长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侧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简易棚屋搭建的小吃铺子里,雪白松软的小包子滚着腾腾白气,盖子一掀,熏了客人一脸。极目望去,酒肆、茶馆、乐坊,搭建的十分有当地风格。
“你看,那位公子好生俊俏!”
“是仙门的修士吗?看起来好气派。”
“那位红衣公子着实气派,可他旁边那位穿白衣服的,脸上的面具好生嚇人。”
自从进城,钟未凌就吸引了过路行人的目光,女子艳羡,男子妒忌,身旁一直有人在低语惊叹。
谢之钦却全然未闻,问钟未凌:“前面有卖糖葫芦的,阿凌你要吃吗?”
钟未凌一时不太适应这个称呼,恍惚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转身傲娇冲他伸出三根手指:“我要三串。”
谢之钦垂眼看了下钟未凌的小腹,有些抗拒:“我知你最近喜食酸,可是,吃多了对牙不好,就一串吧。”
钟未凌别过脸,不爽道:“一串还不够塞牙缝。”
谢之钦没办法,犹豫道:“折个中,两串?”
原本钟未凌是不同意的,可是看着谢之钦那无辜祈求的眼神,心莫名其妙就软了:“罢了,两串就两串,挑山楂大的。”
谢之钦眯眯笑道:“好。”
他到人家糖葫芦摊子前时,把老板吓了一跳,包好糖葫芦递给他时,老板手都是抖的。
谢之钦回来时,钟未凌咬掉一颗山楂,忍不住笑谢之钦:“你下次换个面具吧,你看你把人家都吓成什么样了。”
谢之钦忐忑道:“我不是故意的。”
话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好像是一家酒馆有人闹事。
钟未凌想凑过去看热闹,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扣住了。
他没谢之钦高了两寸,抬头对上谢之钦担忧的目光。谢之钦叮嘱道:“你有孕在身,小心别被别人挤到,我拉着你走。”
原本是关心之词,可是,感受到周围针扎一样的视线时,钟未凌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未凌磨着后牙槽,尴尬凑近谢之钦,拧了下他的大腿,小声嘟哝道:“下次只说后半句就可以了。”
谢之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惊恐闭上了嘴,但已经晚了,周围悉索的讨论声钻进两人的耳朵。
“那不是男人么,男人也能怀孕?”
“不知道,但那个白衣服的公子刚才就是那么说的。”
“不过,如果那个红衣公子真是有孕的话,那他俩是……那种关系?”
“咦~虽然早就听闻修真界找道侣,不挑男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
谢之钦见钟未凌臊红了耳朵,下意识像小母鸡护小鸡崽一样,把钟未凌圈进了自己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帮他屏蔽那些议论一样。
钟未凌后背贴在谢之钦胸口,听着谢之钦越来越快的心跳,仰脸小声道:“你不舒服吗?”
难不成,谢之钦还有心疾?
作者有话要说: 谢之钦: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在我怀里,我控自不住我自己!!!!!
第31章 同房
谢之钦结巴道:“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心跳这么快?而且, 钟未凌皱眉:“别抱了,那几个人已经挤到前面去了。”
谢之钦连忙松手,连喘了两口气, 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激动人心的事件。
钟未凌只觉茫然,不过没多想,前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钟未凌反手拉着谢之钦,顺着人流往前走。
“阿凌, 你慢点。”谢之钦跟着钟未凌,紧张的情绪已经透过面具,溢了出来。
挤着挤着, 钟未凌和谢之钦莫名其妙就被搡到了最前面, 便在此时, 一尊金色的佛像滚到钟未凌脚边。
没等钟未凌回过神, 一个中年男人就被扔了出来, 几名大汉拿着棍棒,随之而出。
“呸!早说过,樾陵城禁止供奉佛像, 你想作甚?”一名壮汉用棍子粗暴捣了捣地上的男人。
谢之钦眼神一冷,将钟未凌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并反手捉住了钟未凌的手。
“我没供奉, 这是前几日我儿子托人送来的, 我正准备扔, 不敢供奉啊!”中年男人趴在地上, 刚想起来,一只上面烧有菩萨飞天图案的瓷瓶直接砸在他手边,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后, 原本完好精美的瓷瓶顿时变成了碎片。
“那这瓷器又作何解释?”大汉踹了中年男人一脚,恶狠狠道,“床底下全是这玩意儿,还说不敢供奉?!”
话刚落,又有几名同伙从酒馆内奔出,手里还拿了一个香炉:“大哥,这是从地窖搜出来的,刚才进去的时候,香炉里的香还没烧完,绝对是老东西供奉佛像用的。”
大汉嗤了声,冲身后的兄弟摆摆手:“先把人带回去关起来,我去向问仙岛的仙师禀报。”
听见问仙岛三个字,钟未凌扭头看了谢之钦一眼。
人被带走之后,看热闹的众人迅速意兴阑珊的散去,并嘟哝着一些钟未凌完全不能理解的话。
“我就说为何这几日一入夜,街道上就不干净,原来是有人在供奉佛像,这可是把我们坑死了!”
“可不是,活该被抓。”
“以后就算他被放出来,我也决计不来他家打酒喝了。”
甚至还有人路过酒馆门口,就会啐一口。
钟未凌抱臂靠在一旁的招牌上,十分不解:“这里的人为何对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