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的初代因为造物立神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濒死的老人想了很久,最后决定舍小保大。
他定下?来几个规矩,在死前设了一个局,让诸位尊上自相残杀,最后留下?了?的七人毫无选择,只能去海洲守神柱,以此达到守护世间的目的。
手臂则静静地等待着,等到新来的穿越者再次融入世界,它又一次地选择了关闭,不料这时那几个穿越者继承了初代的思维,他们去了?天道,找到穿越过来的地方,伸出手有意带来其他的穿越者。
手臂看到这里气得双手剧烈颤抖,它眼看着那些人即将拽来新的穿越者,转而想到若是自己伸手又会如何?
随后手臂跟随着先主,穿过云雾,看到了几处有金光的地方。
那些金光是即将转世降生在镜像世界的帝王,此刻他们坐在轮回路里,静静等待转世的机会。手臂因此意外的发?现,它是抓不到主世界的活人,但他能抓过主世界那些已死的帝王相者。
而那些所谓的大妖,不过是即将降生在镜像世界的帝王枭雄,也只有那些身上带着帝王气的特殊的人群,才能由它带走。
事后,为了赶走穿越者,把这个世界的危机解除,手臂将?一切都交给了?大妖。
大妖灭杀世人,想吞尊上,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手臂发?出的信号,是手臂想借此收回被先主夺走的力量。只是手臂先被抢了力量,又因地位一直受先主压制,导致它既没有办法跟先主交流,也没有办法跟大妖对话,最后努力多年,一直都是以输收场。
而数年来的无奈愤慨,直到遇到了另一个另类,才有了?不一样的改变。
在日桥之前,还?没有一个将死的尊上。
就像是没有初代之前,镜像世界一直是运转顺利一样。
他们两个,都是时间洪流里的意外。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手抓住了日桥,并将全部的期望放在了日桥的身上。
在星海中看完了?这段漫长的过往,日桥将?前因后果整理明白,表情越发?严肃。
此刻沉甸甸的真相压上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
日桥张开嘴,终于知道面前的手臂是什么了?。
以它站的角度来看,身在镜像世界,以主人家的口吻议论初代,并且说自己是在为主世界服务的——估计只有镜像世界。
面前的这双手臂,怕是这个世界的主流意识。是以,它的愤怒日桥完全能够理解。
可理解和接受是两回事。
心?乱成一团,日桥打从出生起,第一次遇到了无法处理的情况。
得知的真相颠覆了?过往的认知,日桥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浑噩之中,脑海里杂乱的念头扰得他心?慌。
因为平静不了?,他正想开口再说一句,却见前方手臂忽然消失,建筑化作金沙飘散。
紧接着,一束光照在了他的眼睛上,可暖洋洋的温度赶不走心底的凉意。
就在日桥思绪混乱之时,他听到一句:“你还?好吗?”
那声音十分?熟悉,经常惹日桥生气。
日桥的神识因为这一句话变得清晰不少。他紧闭的眼睛微动,眼球在眼皮下转动几次,睫毛轻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到了虚泽完美的下?颚线。
躺在虚泽怀中的日桥此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有点晕也有些?发?蒙,喜欢瞪着一双有些?茫然的眼睛,无助的望着虚泽。
虚泽低下?头,其实仔细算算,他和日桥有阵子没见了?。
前段时间酒醉,不知分寸的闹了一场,惹得日桥气恼,导致被拒绝进入宁州,近日听到日桥身体不适,他悄悄溜了?进来,不成想一入内看到的就是日桥昏倒在地。
日桥这时才缓过神来,他侧过脸,视线移动,停留在对面的衣柜上。
房中淡淡的花香未散。
摆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石花落在地上,映在地板上的小小倒影看上去孤寂又迷茫。
一旁的柜门紧关,窄窄的缝隙透露出几分?诡异。
房中半点未变的样子,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日桥的幻觉。
亦或者……是手臂放在他脑中的信号。
没问为何日桥一直盯着柜门。
虚泽轻松地抱起日桥,将?日桥放在床上。
因石花效用消失,日桥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在顺畅,脸色因此难看了?许多。
虚泽来此之前没想到他的情况如此严重,看他没什么精神,虚泽放轻声音,眼神变得温柔许多。
“等下?我去找重檐帮你看看。”
日桥的脑子里全都是刚才的所见所闻,因为心中情绪混乱,此刻就算是听到了虚泽的话,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虚泽注视着他,目光从他的眼睛来到嘴唇,然后愣了一下?。
日桥观察衣柜许久,“虚泽?”
“嗯?”虚泽收回目光。
“你说……”日桥张开嘴,一句你说之后他又咽下了?还?未说完的话,强迫自己压下?脑海里杂乱的念头,话锋一转,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好吗?”
虚泽想了想,“好。”
“如今寒冬已过,往前一天比一天好。”虚泽说着说着,临时起意,“等日后无事,不如我们做一条大船,与金羽苏河一起,去各州游玩怎么样?”
这个提议不错。
日桥听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心?里是想去的,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经过方才的事,他怕是去不了?了?……不过不要紧,就算没有他,虚泽的路也能走的起来。
虚泽要的那条船不会变,只是船上没有他而已。
而苏河和金羽肯定愿意同虚泽一道,届时第一站就去临近的檀鱼那里,先带着檀鱼,在慢慢接走其他人……
他闭上眼睛,耐心?安排好预想的路线,仿佛真的看到了日后虚泽带着苏河金羽出发的一幕。
床边的虚泽见日桥脸色好了?不少,眸光一暗,身子往下?压来。
虚泽一只手按在日桥的脸侧,一只手从鼻尖滑倒嘴唇,轻轻地按住日桥的下?唇,在日桥睁开眼的那一刻低下?头,分?开日桥的唇缝,闻了闻日桥嘴里的味道。
“你吃了?那石花?”
随后,轻柔的声音响起,可不知何故,落在日桥的耳中总有一点凉意。
日桥撩起眼皮,对上了?虚泽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眸。
虚泽又问:“吃了?后是好了?还?是没好?”他说完这句想了一下?:“是好了?吧?”
他一句好了?,仿佛在说他猜到了日桥能用大妖的东西。
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
房间里石花的位置不变,日桥却像是被狼盯住的人。
虚泽这个人真的很烦人。
有时候他傻气的让日桥又气又无奈,有时候他敏锐的让日桥心?惊。
日桥面对着忽然提问的虚泽,不知他是怎么总结出了这句话。
避开那双冷静的灰眸,日桥思绪渐远,一时有些?分?不清兄长和虚泽到底谁更聪明。
这个问题若是让旁人去选,怕是没有会选虚泽的。可这个问题若是要日桥去选,日桥还?真的觉得兄长未必能有虚泽聪明……
其实虚泽的聪明与不聪明,只看他想不想计较,又看他想要你觉得他是什么。
日桥迟疑了?一下?,这时虚泽的眼睛看向左侧,那按住日桥嘴唇的手指,力气加重了?一些?。
房外,一个人影慢慢接近。虚泽听着来人的脚步声,伸出手指揉了?一下?日桥的嘴唇。
凉凉的指尖忽然探入日桥的口中,蹭了两下日桥的牙齿,似乎想掩盖之前石花的痕迹。
而牙齿与手指贴近,一硬一软,互相磨蹭,带来了一种陌生的体验。两人的身体因此同时震了?一下?,不自觉地看向彼此,面上都有些?呆愣。
片刻后,虚泽眨了一下?眼,刚刚抽出放在日桥嘴里的手,便见拿着药碗的金羽站在门前。
日桥垂下?眼帘,知道此举一出,虚泽不会再过问石花一事。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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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青色与深青色纠缠在一起,如同被猫抓乱的线团,窝在末夭的身体里。
云母闭着眼睛,一点点打开那些在末夭身体里盘绕的结扣,等帮末夭梳理好力量的灵路,她望着昏迷不醒的末夭,不知末夭在接受力量之后会不会有所改变。
想到这里,她坐在一旁,回忆着早年的她是如何接触的这份力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得到的经历算不上好。
而末夭大概也是如此。
他会像她一样。
从此之后,只会看到一些?还?不如不知道的事情……
陷入昏迷的末夭又看到苏河了。
远处的苏河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越过他不知要去何方。
末夭那双青色的眼眸随着苏河移动,亲眼看到她来到宁州,守着边城站了?许久。
这时有人问她在看什么,她笑了?笑?,说:“在等兄长他们回来。”
一旁的人有些?迟疑,叫她:“苏河,回去吧。”
苏河摇了?摇头,说:“再等等,以往我回来的时候,兄长都会在这里等我,今日也换我等等他。”
她如此说着,之后蹲在城墙上,一个好好的女殿下?,明明生的花容月貌,却总是带着一身桀骜的痞气,活像是男子一样。
身后的人闻言没说旁的,只是安静的陪着她,两人等着等着,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两道黑影。
九头蛟带着蛇女突然出现,对着城墙上的苏河说:“金羽现在不在宁州,日桥病重,如今只剩你守在这里了??”
看到这里,末夭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知道自己正在看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情绪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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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后的手抖了?起来。
她冷着一张脸,眸光一暗,一双美目像是没有繁星的夜空,只留有几分?压抑的沉静在其中。
红绳结扣自动解开。
威后盯着那结扣的位置,不死心的又戴了一遍。可不管她扣上去几次,苏河都没有办法戴上那条红绳。
不管威后的动作,苏河背对着威后,目光停在院中的林景上,像不知道身后威后的动作,心?平气和的样子让人无法看出她在想什么。
威后紧抿着嘴,动作逐渐变得急躁,在这一刻,威后浑浑噩噩的想到了许多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有过去的旧友,有她与重檐大婚的那日,有春英与她坐在殿前的一幕,最后那些画面离去,就像是掌心?的沙,完全抓不住。而金沙的尽头,是一晃而过的苏河……
这些?的画面吵得人要疯了!
威后扯着红绳的动作大了起来,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却会给人一种近乎疯狂的急躁。
似乎见不得她如此,一直都很安静的苏河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威后的手背。
苏河说:“母君。”
威后抬起头。
苏河冷静的声音响起,推开了?威后疯狂的一面,抚平了她眉宇间的褶皱。
苏河一字一顿道:“我在春英那里看到过这条红绳。”
威后听到这里闭上眼睛,总觉得苏河此刻的声音有些?像春英离去的那日……
提起春英,苏河眼神变得温柔,声音都轻了?许多,“春英说,这是重檐给你的聘礼,只要带上就可以扭转生死大劫,可在危急时救你一命。
她说,你收到之后很开心?,可后来你跟重檐吵了架,这条红绳你也不爱看到,就扔到了河里,只是春英说这是你最后的念想,怕你后悔,于是替你捡回来,收起来。”
她没有问威后为什么要把红绳给她,也没问自己为什么戴不上去,只说:“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就别给我了?,还?有,汤快凉了?,你先喝一口吧。”
她是在劝威后。
威后听到这里神情恍惚的松开手,红绳因此落了下?去,可房中的两人谁也没有去看红绳一眼。
这时苏河将汤碗送过来,威后接过,气氛有几分?沉闷。远处树叶缓缓落下,拉开一幅寂寞的画像。
苏河凝视着园景,因尊上法力高?强,四季景物同在一处并不稀奇。只要喜欢,不管是哪个季节的景色,威后都可以摆在院子里。是以那棵没了叶子的柿子树,可以立在院中,黑色的枝干挂着橙色的大果,在四月的春意里美的有几分?萧瑟。
手中的汤一口也没喝,威后呆愣的坐了?一会儿,忽听身侧苏河说:“你这是第一次要送我礼物……既然这个礼物收不成了?,我能不能跟你要另一个礼物?”
“……你说。”
“如果可以,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日桥金羽。”
威后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她才说:“我的力量只能交给一个人。”
苏河想了想,“由你自己决定,谢了。”
这话说完,苏河站了?起来。
而在苏河走前,不知怎么想的,威后与她说:“齐盛那次是我在使坏,日桥和金羽许是没有跟你说过,你大概不知道,你差点被我害死,所以……从明日起,你不必来了。”
苏河点了点头,不喜不悲的说了句好,可走到门前时她又想了想,转而说:“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闻言威后抬起头,一脸错愕。
苏河的身影藏在那棵柿子树后,白色的身影被黑色的枝干分开,没有过往的轻快明亮,开始融入了萧瑟的美景中。
她心平气和地说:“阿姐不想我困于仇恨伤感,所以没有与我说过这件事,只是阿姐不知,兄长一早就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