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的,你胡说,我根本没想当皇帝!我只是想算姻缘而已!”云长荣的心绪陷入了更深的紊乱。
庄理直勾勾地盯着他,冷冷开口:“你的第二个问题是——我若想登基就必须杀掉父王吗?”
云长荣的眼珠在这一瞬间变得腥红无比,太过剧烈的惊吓让他的眼球急速充血!这无法掩饰的生理变化戳穿了他的伪装和野心。
立于凉亭四周的侍卫握刀的手已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却并非源于恐惧,而是因为无法按捺的杀念。
虽说云长荣的父亲救了王爷,但王爷亲手养大了他,给他上玉碟,予他荣华富贵,授他权势滔天,再大的恩情都还完了,他怎么能恩将仇报?这种人死不足惜!
庄理在极度压抑的氛围中继续说道:“第三个问题由我来问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齐王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被催眠了的云长荣根本无法放开握链子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色小箭指向了“是”。
齐王轻声一笑,却让凉亭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云长荣的眼眶掉出了泪水,摇头道:“不是的,父王你别相信这个骗子。”
庄理对此充耳不闻,徐徐问道:“第四个问题:当年是不是你故意引开齐王的注意力,让他身中毒针?”
银色小箭再次指向“是”。
“第五个问题: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一直在谋划着杀死齐王?”
银色小箭飞快在通灵板上转圈,最终还是指向了“是”。
云长荣死死瞪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表情已陷入完全的空白。
庄理伸出细长的食指,慢慢指向他的头顶,玩味地低笑:“我似乎忘了告诉你,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举头三尺有神明’,做过亏心事的人绝对不要玩。”
“举头三尺有神明?”云长荣慢慢看向自己的头顶,终是陷入了彻彻底底的崩溃。
原来“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第176章 科学神棍VS锦鲤运小仙女25┃齐王世子的下场
云长荣被禁锢在石凳上,手里捏着项链,麻木的脸庞渐渐显露出恐惧的神色。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真的有神灵悬于其上,用锐利而又洞彻的双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罪恶念头,被这双眼看了个通透。
此时此刻的他像是被活生生扒掉了一层皮,既痛苦,又羞耻,更无助。
“父王,您一定要相信我。这人是个骗子,他在离间我们父子俩的感情。您亲手把我养大,我是怎样的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我怎么会产生那些大逆不道的念头?”云长荣用哽咽的嗓音说出这番话。
他回过头,红着眼眶看向养父,脸上带着浓浓的哀伤和难以掩饰的孺慕。每当他犯错时,只要露出这副表情,养父一定会心软。
齐王神色莫测地盯着他,摇头道:“你是怎样的人,我还真的不清楚。”
他从云长荣身后绕出来,走到庄理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睥睨对面,徐徐说道:“既然神灵在此,那我们就问问神灵吧。”
云长荣早已对这个通灵游戏深信不疑,听见这句话,哀伤的表情立刻凝固在脸上。
齐王盯着养子闪烁不定的双眼,沉声问道:“在你心里,我的性命完全无法与皇位相比,对吗?为了皇位,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我?”
催眠状态下,云长荣根本无法扔掉那条银色项链,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项链坠子指向了“是”。
他嘴上连连喊道:“不,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假的!父王,是这个江湖骗子在陷害我!您一定要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但他心里却很清楚,神灵给出的答案是正确的,他就是这样想的。神灵真的能窥探到他的内心,并且把他最龌龊的想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正因为意识到这一点,他才始终无法从催眠状态中挣脱。控制住他的人已然不是庄理,而是悬浮在他头顶的“神明”,即他自己的恐惧。
齐王完全不理会养子的辩解,继续问道:“我把你抚养长大,你对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对吗?”
“不是的,儿子是感激您的!儿子一直把您当成亲生父亲!”云长荣迫不及待地高喊,然而那根项链却在剧烈晃动之后指向了“是”。
齐王闭了闭眼,似乎不愿面对这个现实。庄理马上握住他冰冷的指尖,给予无声的安慰。
齐王反握住小先生的手,哑声问道:“你恨我,对吗?”
云长荣疯狂摇头否认:“不,没有,儿子一点儿都不恨您。父王,我怎么可能恨您?”
然而很不幸,被他捏在指尖的项链再次指向了“是”。
这个小小的凉亭一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就连云长荣急促的呼吸声都止息了。他双目无神地看着通灵板,脸上的急迫挣扎慢慢化为了认命的颓然。
神灵的洞察力让他陷入了绝望。
始终站着的齐王终于坐下了。他平静地注视养子,问道:“为什么恨我?我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是因为你的父亲为了救我而亡吗?”
云长荣一个字都不敢说了。他嘴上否认得越激烈,神明给出相反的答案之后,父王只会更看不起他的卑劣。他终于明白徒劳挣扎的自己在父王眼中不过是个小丑而已,再多的父子之情都会被这些丑陋的真相磨灭。
项链坠子这一次却破天荒地指向了“否”。
齐王挑高眉梢,似是觉得有些意外。他以为养子仇恨自己一定是为了生身父亲的死。
作为一个局外人,庄理却比他看得更清楚,冷笑道:“他恨你不是为了自己的父母,而是为了你的不争不抢。你如果一开始就全力去争夺皇位,他现在就是太子。他恨你无能,也恨你挡了他的路,更恨你拿捏着他最大的把柄。既然你不争,那他就除掉你,自己去争。只有你死了,齐王府的势力才会为他所用。”
庄理每说一句,云长荣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的心事竟完全被庄理猜中了。
庄理看向云长荣空无一物的头顶,问道:“神灵,我说的对吗?”
云长荣无比惶恐地看向银色小箭,却又绝望地发现,它果然指向了“是”。
至此,云长荣最肮脏的念头都被庄理挖掘了出来。
到了这个份上,齐王不可能再对这个养子保有一丝一毫的温情。他冷漠至极地说道:“如果你恨我的理由是因为生身父亲,我还能高看你一眼。现在么……”
他摇摇头,没把话说完,但内心的厌弃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现在你觉得养他还不如养条狗,对吗?”庄理嘴毒地接口。他最喜欢在别人心上插刀。
云长荣双眼赤红地瞪着庄理,继而又焦急地看向养父。
人心真的很矛盾,他既仇恨养父,又迫切渴望能得到养父的认同和肯定。他想杀了这个人,却又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永远都是孝顺、诚实、能干的好儿子。他已经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齐王无奈地看了小先生一眼,缓缓点头:“是的,我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会收养你。”
云长荣愣愣地看着父王,心里涌上一阵又一阵仇恨的浪涛,然而浪头拍过之后,留下的却是懊悔的泡沫。
直到此时他才隐约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些什么。
齐王冷漠地说道:“昭告下去,齐王世子于今时今刻暴毙,本王亲自送世子的棺椁回京落葬,你们准备马车,即刻出发。”
侍卫统领高声应诺,却站着没动,只用阴恻恻的目光看向云长荣。
齐王牵着小先生的手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凉亭,语气平静而又凉薄:“摘掉他的金冠,剥掉他的华服,卸掉他的昂贵饰品,给他一套粗布衣裳,将他赶出别院。明日本王便会入宫,将他的名字从玉碟上划掉。齐王府从未有过什么世子,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侍卫齐声应诺。
齐王冷酷无比的声音渐渐消散在风里:“我能给你一切,自然也能收回一切。”
听见这句话,云长荣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一下子瘫软在石桌上,缠绕在他指尖的项链也终于哐当一声掉落。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会失去些什么,自己只会失去所有!没了齐王的恩赐,他什么都不是。那些荣华富贵、滔天权势,从来都不属于他。
侍卫统领大步走进凉亭,三两下便扯掉云长荣的金冠和饰品,又将他反剪双手压在桌上,冷笑着说道:“记好了,你爹姓龚不姓云,从此以后你叫做龚长荣,你从来不是什么皇族!”
又有一名侍卫走进凉亭,一边扒云长荣的华服一边嘲讽:“长荣长荣,王爷当初是希望你能一生荣耀的。全赖王爷你才有今日,却反过来要置王爷于死地,你连‘长荣’这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云长荣被这些话激起了心中的羞耻和愤怒,想要反击,双手的骨头却被侍卫统领卸掉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惨嚎,但是会关心他爱护他,甚至给予他一切的养父,却完全没有露面。
云长荣拼命转动脑袋看向四周,没发现那个去而复返的身影,也没等来对方宽恕的口信,眼里最后一丝希冀才缓缓散去。
一群侍卫粗手粗脚地将云长荣扒干净,套上平民百姓的麻衣,手骨也没给他接好就把人扔出了别院。
云长荣带来的那些侍卫自始至终都被隔离在另一个院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傍晚,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接到世子暴毙的消息,然后押运着一具棺椁,绕开山下的落霞村,沿着另一条官道悄然返回京城。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齐王把头枕在小先生腿上,一只手抚着胸口,一只手遮住双眼,仿佛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庄理弯下腰亲吻他的薄唇,耐心哄道:“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得,你现在的任务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齐王还是遮着眼,没有开腔。
庄理捧住他的脸庞,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的薄唇,柔声低语:“别再胡思乱想,一切已经过去了。你欠他的早就还清了,是他自己不知足。”
齐王抿紧薄唇,一言不发。
庄理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的话,却见爱人的耳朵不知何时已红到滴血,这哪里是伤心欲绝的反应,分明是在占便宜。
庄理被气笑了,立刻拽开爱人遮脸的手,却见他眯着笑眼,竟是一副享受到不行的样子。
“好哇,傻大个儿竟也长脑子了!”庄理揪住了爱人的耳朵。
齐王被戳穿之后连忙爬起来,把小先生抱进怀里又亲又哄,还主动把另一只耳朵递进小先生手里,讨好地低语:“你拧,你使劲儿拧!以后我全都听你的,我就是个耙耳朵好不好?”
庄理拧住他两只耳朵,却舍不得用力,终是无可奈何地低笑起来。
两人抱在一起,交换了一个近乎于窒息的吻,在彼此的抚慰中度过了本该最为艰难痛苦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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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伙强盗点燃迷烟,迷晕了庄老大一家,从衣柜、床底、房梁等处找到几百两银子,用庄甜儿的一件袄裙随便裹好,扛在肩头,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第177章 科学神棍VS锦鲤运小仙女26┃庄甜儿的报应
庄理连夜跟着齐王回了京城,临走时想把庄老二、刘春花、庄九歌也带走,三人却不同意。他们都是寻常百姓,也无贪婪之心,适应不了王公贵族的生活。
庄理跟去是为了给齐王治病,他们凭什么呀?
所以庄老二再三婉拒了齐王的邀请。
“既如此,这座别院就送予岳父了,地契就放在书房的案头上,早已写了岳父的名字,您自己去拿便是。”齐王留下这句话就把庄理抱上马车,潇潇洒洒地走了。
庄老二:“!!!”
齐王的车队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只余星星点点的一些火把在远处摇曳闪烁,庄老二才不敢置信地呢喃:“王爷方才唤我什么?”
刘春花僵硬地摇头:“我也没听清楚。”
庄九歌冷哼道:“他叫你岳父,还叫了两声,留下一栋宅子当做娶大哥的聘礼就走了!他是故意的!”
话落,庄九歌甩着衣袖往院里走,信誓旦旦地说道:“日后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科举,当大官,拥有超越齐王的权势!总有一天我会把大哥救出来!大哥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才会如此!”
庄老二和刘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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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都没怎么睡好,翌日醒来,庄九歌决定回落霞村一趟。
侍卫帮他搬东西的时候漏掉了一沓文稿,全是他这几年的呕心沥血之作,弄丢了着实可惜。
他出门的时候,齐王留下的几十个侍卫立刻围拢过来,说是要一起去。
庄九歌反复拒绝都没用,只好硬着头皮带上这群人。
眼下,他正穿着金红祥云锦袍,戴着羊脂白玉发冠,蹬着麂皮长靴,握着馥郁芬芳的象牙折扇,身后还跟着一群提着大刀的高壮侍卫,浩浩荡荡地行走在山庄里。
不明就里的人看见了,恐怕会以为他是什么王公贵族。
“几位大哥,我穿成这样不合适吧?我自己的衣裳呢?”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庄九歌迟迟没敢迈出去。
“小公子的衣裳庄先生都让我们烧了。”侍卫毕恭毕敬地回禀。
“我大哥让烧的?”庄九歌眨眨眼,终是无奈颔首:“那就算了,我哥让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