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强忍怒气:“姑娘请自重!我不是你身边的那些炉鼎,可以任你玩弄!再要放肆,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我倒想看看,你对我如何个不客气法。这里又脏又乱,我们就近去寻一间客栈,怎么样?”雪姬娇声媚语,双手捧着林知意的脸,红唇微启,往林知意的面颊上吐了口气。
林知意忍无可忍,听着外面的喊声越来越低,拳头攥得咯噔作响。正欲将人推开,忽见雪姬的衣领松了,从里面跳出一只精巧的小哨子。
“这是……”
雪姬伸手捂住,娇笑道:“这个可不能给你看。”
“给我看看,快点!”林知意上前一步,抬手要去掰雪姬的手指,又觉得失礼,赶紧停住了。
“你想看这个也行,你亲我一口,我就让你看一眼!”
林知意咬牙:“绝无可能!”
“那你让我亲一口,我就让你看,怎么样?”
林知意既没点头,也没摇头。雪姬大喜过望,扑过去抱着他的脖颈,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才将悬在脖颈上的小哨子掏出来,在林知意眼前晃了晃。
“这是……人神之子的手骨!”林知意失声道。
雪姬面露一丝赞赏,笑道:“公子好眼力,正是人神之子的手骨,而且还是个少年的手骨。”
“你是从何处寻来的?快说!”林知意的脸色一沉,缓步逼近,“快说!”
“公子好凶,你若是愿意陪我睡一晚,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林知意的眸色一戾,倏忽笑了起来:“只睡一晚?”
“只睡一晚,你若是让我开心了,我便把这个送给你。”
“好,一言为定。”林知意伏在雪姬耳畔,轻声道,“今晚,城外二里,你独自前来,我等你。”
阮星阑把一捧金珠子撒了出去,总算见着林知意了。
小凤凰问他:“师兄,你又去哪儿了?师尊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擅自离队!”
“对不住,是我错了,我瞧见街头有卖苹果糖的,想到师兄喜欢,遂买了来。”林知意面露歉意,将手里的苹果糖分给两人,“回去吧,别让师尊等急了。”
二人点头,正欲折身回去。
衣袖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拽了一下,阮星阑低头一看,居然是个小不点。当即好笑道:“干嘛呀,金珠子今天已经没有了,赶紧回家吧?”
小不点看起来只有五岁多,穿的粗布衣裳,但还算干净。一手扯住阮星阑的衣袖,一手咬在嘴里,直勾勾地盯着阮星阑手里的苹果糖。
阮星阑笑着把苹果糖递给他,还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拿了糖赶紧回家。结果这孩子碰|瓷来了,拿了苹果糖后,噗通就坐在地上。
昂着脸喊他:“爹。”
小凤凰大惊失色:“爹?”
林知意愕然:“爹?”
阮星阑满头雾水:“哎?”
159、小孩子的想法很清奇
小凤凰道:“怎么连孩子都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啊, 我真的不认识他,你们当中有谁认识他么?”阮星阑问左右围观的百姓。
百姓们纷纷摆手,然后散开了。
林知意笑道:“孩子是最单纯的, 也最能分得清好坏了,定是觉得师兄的面善,所以才赖着师兄。”
话音刚落,小不点咬了一口苹果糖,往林知意身上一吐。
林知意脸上的笑容一僵,眸色就冷了下来。
“小孩子不可以这样!这是不对的, 快跟哥哥道歉!”阮星阑赶紧把孩子提溜起来,结果这小不点把嘴一撇, 继续啃苹果糖。
“你讨打是不是, 我打你啊我……”阮星阑作势要打人。
林知意拦道:“算了,小孩子不懂事, 大人不必与他们一般计较。师兄,既然一时半会儿寻不到孩子的父母, 不如先将人带回去吧?”
阮星阑没办法, 只好提溜着孩子回了客栈。
见众人在大堂里吃喝,林知意拉着凤凰坐在了楼下,于是把孩子往怀里一揣, 蹭蹭蹭上了楼。
推门就见慕千秋正襟危坐,面前的菜色动都没动。
“师尊,你瞧,我给师尊您老人家生了个儿子回来!”阮星阑两手掐着小孩子, 笑嘻嘻地凑过去坐下。
慕千秋微微一愣,抬眸瞥了一眼。
阮星阑赶紧改了话风:“好好好,不是我生的, 是我捡的,捡的还不行吗?”
“怎么天底下的好事儿都被你遇见了,本座就从未捡到过孩子。”
“师尊不用捡,师尊会生就行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师尊今天的气色很好。”
“嗯。”慕千秋把一盘糯米糕推到小孩子面前,“吃吧。”
这小不点脸皮还挺厚的,自来熟,捏起糕点就吃。阮星阑把他放在一边,让他自己好好吃。
然后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抬眸惊问:“师尊,你怎么不吃啊,不会在等我吧?”
慕千秋低头喝茶:“本座不饿,你快些吃吧。”
“好的,多谢师尊。”阮星阑给师尊盛了碗汤,然后又给小不点也盛了一碗,见他吃的香甜,笑道:“慢点吃,又没人同你抢,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街上溜达?”
“没爹娘,爹娘早死了。”小不点埋头扒饭。
“没爹娘?那你跟谁一起生活?可别告诉我,就你自己,你这身衣服还挺干净,总归有人帮你洗衣服吧?”阮星阑笑眯眯道:“小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你家在哪儿,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我真没撒谎,我就是一个人生活的,没家,没亲人。”小不点抬头,看了看阮星阑,又看了看慕千秋,“我听人说,长得凶神恶煞的才是坏人,好人都长得好看,我见你们生得好看,那想必就是好人中的好人,我想跟你们回家,行不行?”
阮星阑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行啊,送上门的儿子,不要白不要,这样,你喊他一声爹爹,我就带你回家。”他抬下巴指了指慕千秋。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小不点道:“真的?不骗人?”
“不骗人。”
“爹爹!”小不点把筷子一扔,往慕千秋怀里一扑,嗷嗷叫道:“爹爹!我想死你了,爹爹!”
慕千秋不喜与人接触,尤其这孩子还来路不明,就这么被徒弟几句话撺掇的,竟然管他喊爹爹,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阮星阑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同那孩子道:“来,那我考考你,看你聪不聪明,你管他喊爹,那你管我喊什么?”
他故意逗小孩子唤自己“父父”,眨了眨眼睛,暗示小不点赶紧喊。
等小不点一喊,自己立马就有机会趁机吃慕千秋的豆腐了,顺便把该占的便宜都给占了。
哪知道这小不点苦思冥想,好半天才憋出来:“娘?”
“咳,对。”慕千秋的嗓子里突然卡了一下。
阮星阑很郁闷,微倾过上半身问他:“为什么是娘?我是个男人,正儿八经的男人啊!你之前在街上还喊我爹的。”
“可是……可是我觉得你俩是一对,他是爹,那你不就是娘了?”小不点的回答很有灵性了。
不知为何,慕千秋听了,心里倒是极舒爽的。还煞有其事地问:“你怎生如此认为?从何处得知。”
“因为我刚刚吃饭的时候,看见他把鞋子脱掉,然后从桌子下面探到你的大腿上了。”别看小不点人小,机灵着呢,居然连这种细枝末节都注意到了,甚至还摇头晃脑地说,“从前我看见别人也是这样的,一会儿就要脱|光衣服在一起打架的。折了人家的双腿,然后骑人身上,他们管这个叫做……叫做大鹏展翅。”
阮星阑震惊了,还以为这孩子就是个愣头小子,没曾想鬼灵精的,连脱了衣服打架都知道。居然连那么不可描述的姿势都知道,当即好笑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吗?”
“星阑,”慕千秋蹙眉,摇了摇头,“不可。”
“哎呀,师尊,我就逗逗他嘛,又没什么。”阮星阑笑着问小不点,“我问你呢,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
小不点道:“反正就是在一起打架的,脱了衣服打的,打得可厉害了!被按在下面的小哥哥,一直哭,一直哭,但是别人告诉我,哭的那个小哥哥很快活。可我没看出来他快活,只听见他哭着说不要了,慢一点,等一下。可打他的客人不听,一直打。”
阮星阑忍不住感慨,这年头连个孩子都受了荼毒,居然懂得这么多东西。看他这副模样,生得有几分清秀的意思,以后长大了,应该也是出门祸害的一把好手。
慕千秋问他:“你说的别人是谁?”
“我也不认得,反正就是不认识的人,我记事起,就住在一个有很多漂亮哥哥,漂亮姐姐的院子里。那里的人嫌我年纪小,就让我帮忙端茶递水。”小不点嘟起腮帮子,气鼓鼓的,“可是后来,他们就要我每天晚上吃苦药,他们说吃了这个,以后长大了能少受点罪。我不想吃,他们就打我。后来我趁他们不注意,就钻狗洞溜出来了。”
原来如此,应该是哪个花楼里的小倌。因为年纪太小了,还没□□,甚至都不通情爱。
阮星阑忍不住叹了口气,估摸着那药就跟林知意小时候吃的差不多,若是从小吃到大,能直接把一个男人,变得比女子还身娇体软。这这这就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怜死了。
“师尊,留下他吧,还挺可怜的。”阮星阑伸手揉了揉小不点的脑袋,“相逢即是有缘,就留着他吧。”
慕千秋道:“你得问他愿不愿意与我们去天衍山,又愿不愿意修道。”
小不点听不懂什么是修道,小脑袋瓜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才不要修道!我就想要一个家,我要爹,我要娘!”
阮星阑暗暗叹了口气,既然人家小朋友不愿意修道,强扭的瓜也不甜。遂暂时将人收在身边,回头看看谁家缺个孩子,给点银子送出去也算善行一件。
还未至晚间,店掌柜过来敲了房门。说是有事相求。
将人放进来一问,那店掌柜道:“最近客栈总是出现一些怪事,我见各位衣着打扮,想必都是修真者,不知可否帮小店一个忙?也不白帮,小店可免各位的房费,不知客官可否答应。”
慕千秋点头,同阮星阑道:“为师要休息一下,你且随他去吧。”
阮星阑应是,小不点一听,以为有好玩儿的事,立马要跟着一起去。原本他是不想拉个孩子一起的,可转念一想,如果不带小不点去,那慕千秋岂不是要跟这孩子睡在一张床上了?
当即便把孩子往怀里一掐,同店掌柜道:“走吧!”
店掌柜面露难色:“带个孩子去,恐怕……”
“无妨,他是我的小帮手。”
小不点一听,探个脑袋出来:“不对,不对,他是我娘!里面那个穿白衣服的是我爹!”
穿白衣服的抬眸看了过来。掌柜面色复杂,像是看见鬼一样:“看不出来,客官竟……竟是个女儿身。”
阮星阑深提口气,捂住他嘴:“他晚上吃多了,胡说八道的!”
如此,店掌柜反而不好再说什么,领着阮星阑下去了。
一径将人领到后院水井旁。阮星阑见水井上压着一块大石头,用锁链将水井锁住。旁边还贴了一堆黄符。
扯下一张看了一眼,阮星阑笑道:“这黄符打哪儿弄来的?”
店掌柜道:“打外头高价买来的,一张黄符十两银子呢!”
阮星阑笑:“就这也值十两?老百姓的银子也忒好骗了。”
小不点乖乖地趴在他怀里,眨巴眨巴眼睛问:“娘……”
“那么叫爹,那么叫哥哥。”
“爹,是有邪祟吗?会不会吃人?”
“有我在就不会。”阮星阑问店掌柜,“这里是什么情况,你同我说说?”
“就在几天前,这水井里的水,突然变红了。起初我还以为是血,可后来发现不是。也报官了,官差下去捞,什么都没捞到。白天也没动静,就是到了晚上,从水井里会传来女子的歌声,可吓人了!”
“那你们还打开门做生意,也不怕这邪祟索命?”
“刚开始也怕的,后来发现除了水井会唱歌之外,也没别的。我这不是买了符咒嘛,一大家子要养活,怎么可能说关店就关店。”
阮星阑笑道:“这邪祟性情不坏,要是换个稍微有点脾气的,人家没害你,你反而害她,不跟你拼命才怪。”
店掌柜便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好的邪祟啊,你快帮我把水井下的东西弄走吧!”
“别急,这天还没黑透呢,我等她现形。”
160、你俩打架,我去望风
静静等了一会儿, 夜色完全笼罩下来。
就听见水井底下,果然传来女子悦耳的歌声。阮星阑倒觉得不恐怖啊,还挺好听的。
将锁在水井上的锁链劈断, 石头推开。把小不点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躲远些。
这便下水井。两指夹着一张明火符。
那么一照,就见一朵海棠花贴着水井缝隙,开得如火如荼。一见阮星阑下来,吓得并拢起花瓣来, 瑟瑟发抖道:“饶命啊,我……我没害人, 饶命。”
阮星阑知道她没害人, 否则就那几张破符咒,能关住她才是怪事。遂道:“好好修炼出人形不好么?非要躲在此地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