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小凤凰性格高傲,不好降伏,成天跟他针尖对麦芒,保不齐哪天就下个黑手。谁会傻到放任敌人成长?
阮星阑挠了挠头发,心想要么都不救,要么都救,否则没法回去跟慕千秋交差啊。
林知意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咬牙道:“大师兄!我们三个同年同月同日拜入天衍剑宗慕仙尊座下,从小一起修炼,住在同一间屋子,躺在一张床上,盖同一条被子!我从小到大都没求过师兄什么,今日求师兄救一救师弟!”
语罢,曲膝就跪。
阮星阑受惊了,往旁边一跳,才不肯受他这礼,忙道:“二师弟,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几时说过不救小凤凰了?他待我不仁,因为他不是个东西,我待他仁义,因为我是个东西……呸呸呸,我不是东西,呸!我是说我是个好人!”
林知意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眶通红道:“多谢师兄!”
不过顷刻之间,小凤凰就被被藤蔓捆成了粽子,连头脸都看不见了。
其实做这个纸替,还是挺伤人元气的,而且做纸替大有学问,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万一哪里出错了,一个不留神就会受到反噬。
此前阮星阑中了尸鬼毒,那玩意儿至阴至邪,比鬼女阴姬厉害多了,遂不能随意做纸替,受反噬的几率太大。
一下抽出十几张符纸,阮星阑三撕两扯,没一会儿工夫便做了出来,因为时间仓促,纸人的模样诡异,不是头发就是四肢短,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等做完之后,阮星阑一声令下,纸人簌簌往藤蔓上扑,不一会儿藤蔓就缓慢地松了开来,阮星阑怕路见欢被憋死在了里面,上前徒手拽开藤蔓,先让他的头脸露出来。
林知意赶紧过来帮忙,等藤蔓完全退去,小凤凰已经不省人事了。
“师弟,醒醒,师弟!”林知意跪地替他探脉,从乾坤袋里取出丹药往他嘴里送。
阮星阑一把将他拦住,随手把丹药夺过来塞自己嘴里,笑道:“你这样不行的,太温柔了,还是让我来!”
他摆手示意林知意往旁边退,等人退开了,这才将路见欢扶坐起来,然后起身在他身侧绕了一圈,忽然出手一掌打至他的后心。
林知意失声尖叫:“大师兄!”慌忙冲过去抱住路见欢,面露怒色,“师兄既然救他,何必还要伤他?!”
只见路见欢猛然往外吐了口黑血,缓缓清醒过来。
阮星阑抱着剑道:“呐,他这不是清醒了?像是刚才那么喂,他根本吞不进去,直接一掌打上去,气通了,人也醒了,简单粗暴但有用,学着点吧,傻孩子。”
林知意自知自己错怪了阮星阑,赶紧低声道歉,抱着路见欢询问道:“师弟,你感觉如何了?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路见欢捂住断骨,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阮星阑看了一眼,同林知意道:“他的右腕骨断了,先止血上药,再包扎固定,我去旁边守着,你们快点,遇见危险就喊救命,别跟闷葫芦似的,面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他说完转身就走,懒得在小凤凰跟前刷好感度,反正任务宿主又不是那只傲娇小凤凰。
等人一走,林知意赶紧替路见欢止血上药,路见欢一声不吭,抬眸望着阮星阑的背景,哑着声儿道:“他救你,却不愿意救我。”
林知意愣了愣:“你都听见了?”
“嗯。”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大师兄性情大变,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林知意抿唇,想起方才阮星阑为了救他,根本不管藤蔓上有没有毒,上去就舔,忍不住面皮发烫,“他以前绝对不肯如此的。”
路见欢蹙眉,抬眸望他,终于说出了心底的疑问:“二师兄,你说那货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夺舍?!不可能!且不说大师兄的修为在你我之上,他一直在师尊身边,何人能夺他的舍?”林知意惊了一下,很快摇头。
路见欢长长缓了口气:“我倒是情愿他被人夺舍了。”
阮星阑没敢走远,怕那两个小王八蛋再出事,遂一直在附近溜达,见雾气越来越浓,抬眸一瞥,手背上的皮肉都染上了霞色。忍不住长叹口气。
掏出定阴盘查探,也是一无所获,周围安静得跟死了一般。也不知道方才那些藤蔓都是从何处冒出来的,来无影去无踪,回头多来几轮,岂不是要完犊子了。
林知意扶着路见欢过来,拱手道:“多谢师兄方才出手相助!我同路师弟感激不尽,日后必有所报!”
“行了,都没事儿吧,要不然,你们先回去找师尊,我自己一个人就行。”阮星阑偏头看了一眼路见欢,见他脸色苍白,一副刚被人吸了元阳的惨样,也没心情逗弄他了。
“我无事,要不然路师弟先回去找师尊,我在此陪大师兄去寻七月公子?”林知意道。
路见欢摇头,很快又问:“阮星阑,那些藤蔓为何不攻击你,单单攻击我跟二师兄?!”
“嗯?!”阮星阑一愣,是哦,那些藤蔓为何不攻击他,只去攻击林路二人,难不成因为自己是穿书者,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非真实存在的?
应该不是吧,大家都是虚假的人物啊,难道说因为自己是魔君转世,所以那些邪祟不敢放肆?
可是,此前的淫|魔和鬼女阴姬是怎么回事?
搞不懂,懒得多想,阮星阑道:“你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我也没办法。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方才是我救了你。救命之恩比天大,我也不以恩挟持于你,日后别来招惹我,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嗡……
魂石突然亮了起来,闪烁不停,阮星阑低头一看,见这光越来越亮,魂石也越来越烫手,狐疑七月就在附近,遂同二人道:“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也没窝里横了,救人要紧。”
也许是刚经历了那种事情,三人的主意都出奇得一致。阮星阑顺着魂石指引往前寻去,雾气也越来越浓,为了防止有人落单,林知意左手拉着阮星阑,右手扶着路见欢,三人就跟连体婴似的,一步步往林深处逼近。
瑟瑟瑟,冷风将林叶吹得簌簌作响,阮星阑心里也毛毛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听一声极低的呻|吟从远处传来,似乎既痛苦又舒爽,在这种诡异之地,显得极其极其恐怖。林知意胆子最小,靠近了阮星阑,不安道:“大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别怕啊,没事,我们都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修士,应该给其余人做个表率,怕个锤子,你别抱着我腰,我快走不动了。”
阮星阑拍了拍林知意的手,示意他别抱自己太紧,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反正自己是个穿书者,大不了就是死在书里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壮着胆子顺着声音来源寻去,遥遥就见地上蜷缩着一道白|花花的影子。
说他白|花花,并非是他穿了一身白,而是不着寸缕地蜷缩在地,发冠早就不知去向,披头散发也看不清脸。
阮星阑上前几步,魂石越发明亮起来,他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谁了。立马将林知意转了过去,呵道:“敢转过来,我就打死你!”
随后又同路见欢道:“你也转过去,非礼勿视!”
路见欢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影,这回很难得没有呛声,乖顺地转过身去。
阮星阑收了魂石,深吸了好大一口气,这才取出一根发带,将眼睛覆了起来,之后脱下外裳,边往前走边道:“七月公子别怕,是我,天衍剑宗阮星阑,我奉城主和家师之命,前来相助,你莫怕,这些都是幻象,委屈你忍一忍,我这便过来救你了。”
不愧是炉鼎文,设下的关卡就是名不虚传,其实阮星阑这话是骗七月的,根本就没什么幻象,真亦是假,假亦是真,全看当事人怎么想了。
不管事后七月是否会羞愤自刎,眼下阮星阑却是万万不能见死不救的。
修真者的六感都异于常人,即便眼睛看不见,但他能闻声寻人,摸索着凑了过去,半蹲下来,将剑宗的宗袍盖在了七月身上,又问:“你若是还清醒,就跟我说说话,别让情……咳咳咳,别让情|欲占据了你的意识海,七月?你能听见么?我来救你了。”
“阮师兄,救……救救我。”七月的声音异常沙哑,想来在这鬼地方被折腾了两天两夜,哪怕是铁打的身子都吃不消,“地……地……啊哈,啊,地……地底下有东西,救……救我。”
阮星阑一愣,伸手往他身下一摸,冰冷冷的,很真实的滑腻触感— —是血,好像是竹笋一样的东西,从地底下冒了出来,穿透了七月的四肢,把他当个畜牲一般钉住,之后肆意享用,这般没日没夜的玩弄,即便是没生命的东西,也让人难以忍受……
30、与师尊同行啦
不敢继续深想, 阮星阑咬了咬牙,心想难堪也比要了他的命强,遂徒手将竹笋似的东西掰断, 七月疼得闷哼一声, 身子立马狠狠哆嗦起来。张了张嘴, 发出一声异常粘腻的痛呼声。好像戳中了他极疼的点, 连声音都哑了。阮星阑没由来的一抖。
“不怕,不怕, 疼一下就好了,忍一忍。没事的, 别怕。”
阮星阑恨得牙根痒痒,要是被他抓到是谁背后捣鬼, 定然要把对方捶得稀巴烂,简直太过分了。怎么能无缘无故把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搞成这副模样?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简直气煞他也!
把竹笋逐一掰断之后, 阮星阑摸索着把宗袍往他身上一裹,轻声问:“还能走么?要不要我背你?”
“阮师兄,这……这真的是幻象吗?还是说……你才是幻象?我……是不是已经被……被……”七月语无伦次道, 显得很惊慌失措。
即便阮星阑没看,也知道他此时此刻是什么形容,定然是遍体鳞伤,满身凌|乱。
“是假的,你既然喊我师兄, 难道连师兄的话都不信么?闭上眼睛睡一觉吧,一切都会过去的。”阮星阑索性将人打晕, 省得七月缓过神来要生要死。
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过去,林知意问:“师兄,怎么样了?我们可以转过去了么?”
“可以了, 但你们得答应我,这事得保密,你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全是假的。”
阮星阑在书里待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这里真实的可怕,身边的人也越来越真实,让他都觉得有点恐慌,生怕自己陷在了剧情里,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好,师兄,就是死,我都不会说出去的!”林知意大力点头,满脸认真道。
雾气越来越浓,原先来的路也寻不到了,三人无法,只好先寻个山洞落脚。
三人中就数林知意会医术,阮星阑也最信得过他,于是便同路见欢在山洞门口等着。林知意负责在里面帮七月清理疗伤。
晚风袭袭,阮星阑站在上风口,余光瞥见路见欢抱着剑倚在巨石上,缓了许久,才低声问:“是你干的?”
路见欢蹙眉,抬眸望他:“什么?”
“天女祠,还有掳走七月的人,是不是你?”阮星阑单|枪直入,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的事情,我大致也知道。”
路见欢眸色一深,攥紧拳头道:“你究竟知道什么?”
阮星阑道:“你知道的,我基本上都知道。”
“你果真是记得的!我杀了你!”路见欢暴怒,一跃而起,冲着阮星阑轻削一剑。
阮星阑往旁边一侧,先前落脚的地方立马崩塌,心脏噗通乱跳,心想这货是不是有病啊,腕骨都断了,怎么还这么大火。
当即便道:“喂,好歹我也救过你一命罢?这么恩将仇报,是不是不太道德?”
“你放屁!你这个畜牲,我今日就杀了你,替天行道!”路见欢说着,立马还要往前冲,二人在不大的一片地方打了起来。
阮星阑懒得跟小凤凰一般见识,身为总攻,心胸得像无垠的草原。于是便道:“我夺了原主的舍!我夺了他的舍!我夺舍了还不行吗?”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阮星阑,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永远都别想染指师尊!”
阮星阑心道:晚了,何止是染指了,睡都睡过了。
明面上却“哦”了一声。
路见欢气血翻涌,从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阮星阑无奈叹气:“信不信由你,反正话我是说到了。”
忽听山洞里传来一声惊呼,二人同时一愣,互相对视一眼,提剑就往山洞里冲。
只见洞里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浓浓的黑气,将七月死死束缚住,往深不可测的洞穴里拖拽,林知意伸手拽着七月的手,大声道:“师兄,师弟!快来帮忙!我快坚持不住了!”
像是为了验证他这句话一般,黑气猛然膨胀起来,卷起二人逃窜起来。
阮星阑骂道:“狗娘养的!要是被老子抓到是谁干的好事,狗爪都给你剁掉!”一边骂,一边冲着路见欢咆哮,“傻站着干嘛啊?追啊!你不会是想看着林知意死吧?”
路见欢点头,两人暂且把恩怨放一放,阮星阑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慕千秋笑话了,一把扯下脖颈上的玉简,狠狠一捏,化作了万千白色光点。
阮星阑大叫道:“师尊速来救命!”喊完这句之后,一边狂追不舍,一边把随身携带的明火符往地上丢,作为慕千秋寻他的踪迹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