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秋便开口道:“星阑,一?间便一?间。”
如此一来,阮星阑从善如流地订下一?间房,心满意足地与慕千秋同宿,表面上还?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他同慕千秋道:“师尊,小地方就这样,要什么没什么,就一晚上?,师尊忍忍,待明日再寻间更好的。”
慕千秋“嗯”了一?声。
推门而入,上?等房竟有小隔间,太耽误事儿了,阮星阑抬步转了一?圈,趁慕千秋没看过来,随手一?推,轰隆一?声,屏风倒下。
他又怒道:“就这破房子,还?收我二十?两银子?果然无奸不商!”
慕千秋转头看他一?眼,落坐倒了杯茶,道了句:“你胃疼,也不消停么?”
原本就是因为胃疼,遂才没能一亲师尊的芳泽。师尊怕他伤上加伤,一?路上别说搂搂抱抱,连手手都不给牵。
方才还?特意同他说,要分房睡。因此,阮星阑才略施小计。
“原本是疼,现在倒也不疼的。”少年一阵歪风似的倒了过来,扑到慕千秋的面前,两臂往桌面上一?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慕千秋看,“师尊,弟子想……”
“想用饭,下去吃。”
“不是,弟子想……”
“想洗漱,让人送热水上?来。”
阮星阑挠了挠头,不知道为啥,难道就因为自己血气方刚,所以与师尊独处时,总是无法自控。
反观师尊,任何时候都是游刃有余。
连那种事情?,都要他这个当徒弟的,涎皮赖脸,死缠烂打?地求。
实在太不公平了。
“不答应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没了师尊就不行。”他生气了,起身双臂环胸,哼哼道,“还?说什么晚些晚些,现在又没外人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师尊还?要推脱。哼,根本就是不讲信用。”
慕千秋放下茶杯,面露惊讶地抬头看他:“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胃疼的厉害,全是为师之过,要为师以后别碰你了。”
这回换阮星阑惊讶了,他问:“这话能是我说的?什么时候?!”
慕千秋却又不答了,低头喝茶。耳垂通红。
“该不会是师尊骗我的吧?”
“不骗你。”慕千秋想了想,又道,“为师方才上?楼时,嗅到了一?丝血腥气,此间客栈有古怪,入夜时小心些。”
阮星阑点头。捂住胃仰天长叹道:“既怨师尊对弟子下手忒狠,又恨师尊偶尔太过温柔!”
慕千秋满目爱怜地抬手摸了摸傻徒弟的头发,温声细语道:“待你温柔不好么?”
“好是好,但希望师尊只待弟子温柔。”阮星阑眼观鼻,鼻观心,提了个胆大妄为的要求,“弟子想捏一捏师尊的耳垂,那里好红的。”
此话一?出,那处更红了,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霞色,慕千秋神情?不自然地偏过脸去,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好。
算是变相地默许了。于是乎,阮星阑壮着狗胆,凑过去轻轻揉捏那一小块红肉,趁师尊没注意,又猛扑过去,亲了一?口。
慕千秋微微一?愣,问他:“不是说了,只是捏一下?”
阮星阑理直气壮道:“就亲,就亲!师尊肯定是不喜欢我了,连亲一亲都要推三阻四的!”
慕千秋无奈叹气,也都随着他去了。
入夜后,整间客栈都一片死寂。
这床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刚好够两个成年男子并排躺着,阮星阑有很多次故意把胳膊腿都压师尊身上,都被师尊好脾气地送了回来。
一?夜未曾入眠,暗戳戳地使坏,一?直到子时,外头突然有了些动静。
阮星阑屏息凝气,与慕千秋四目相对,黑暗中,师尊的眸子很亮,脸的轮廓若隐若现。
轻轻道了句“出去看看”。阮星阑便一跃而起,跟猫儿一般,轻手轻脚地遛至门前,用剑柄推开一?丝缝隙,外头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师尊,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邪祟出没,恐怕还?是有修士在捣鬼!”
慕千秋立于他的身后,抬手轻轻一?挥衣袖,房门便层层推开。率先踏出房门,阮星阑落后一步,见?走廊里黑灯瞎火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刚欲问往哪个方向追,便见师尊抬起右手,轻飘飘地在半空中一?划,一?轮金光闪闪的法印顿生,照得左右亮堂堂的。
阮星阑还?没反应过来,师尊啥时还会这招了。右手腕一?紧,师尊已然抓着他,双双往法印里一?扑。
眼前骤然一亮,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待再能视物时,二人置身于荒郊野岭之中。
“师尊……”
“噤声。”
阮星阑立马闭紧了嘴,被师尊带着往树上?一?藏,借用茂密的林叶藏身。
不远处很快传来一阵分枝踏叶身,转瞬间便抵达眼前。
“就藏在这里?”
“是,没错了。白日就是在此处发现了人神之子的踪迹,当时我们派人追了过去,但被他逃了,可见此地应该有入山的捷径。”
阮星阑一?愣,心想,难道这里就是邬凰山了?师尊一?个法印,将他带来了此地?
等等,他们刚才说的是人神之子的踪迹,那么也就是说,他能见到林知意以外的人神之子了?
还?未来得及多想,借着稀疏的月光,便见底下的修士手中,不知道拿出了什么法器,便听嗖的一?声,法器飞了出去。
“追!”
众人顺着法器追了过去。
阮星阑才欲起身,立马又被师尊按了回去。他不解,刚要出声询问,便又听一阵分枝踏叶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阮星阑不由感慨,“看来修真界此次邬凰山之行,对人神之子势在必得?啊!”
266、就是要偏袒星阑
微风一吹, 隐隐从远处飘来几丝血腥气。
阮星阑定睛一看,后面一波人?竟然是?七星阁的弟子。
带队的人?,正是?天玑那贼婆娘。
待师徒二?人?尾随七星阁的人?去时, 便见此前那一队人?,正在一处洞穴外埋伏。
为首的一名修士, 取出明火符, 以灵力催燃之?后,往洞穴里一扔。不一会儿里面就火光阵阵,浓烟滚滚。
竟是?想将里面的人?,硬生生地熏出来。
“把洞口堵严实了?,往里面点火,不怕他不出来!”一名修士冷冷道。
呵令左右的修士严防死?守,生怕将人?放走了?。
七星阁的人?似乎想趁火打劫,在暗处藏着未动。
便见洞里浓烟滚滚, 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探出了?一双黑黝黝的手臂。
“快,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一声令下,几名修士冲上?前去, 用绳索将人?捆了?起来,往外狠狠一拽。
为首的修士上?前, 一把钳起对方的脸,冷冷审视片刻,沉声道:“眼睛不对!人?神之?子, 一眼为玄,一眼为赤!这人?的双眸皆是?玄色!”
“之?前我们明明看见他的一只眼睛是?红色的,怎么突然变了??”又一位修士上?前道,“不管了?, 用法器一探便知?!”
说?着,便抬手幻化出一支通体漆黑的冰锥,欲刺少年的眼睛。
人?神之?子的双眸与寻常人?不同,若神血复苏后,双眸的颜色有异,若想查探对方究竟是?否为人?神之?子,除了?放血之?外,便是?查探眼睛。
这种?冰锥上?面下了?特殊的法咒,只要刺伤人?神之?子的眼睛,冰锥便会由?黑转红。
阮星阑正欲出手,便听叮的一声,那支冰锥倒飞出去,直直插在身后树上?。
在场众多修士大?惊失色,纷纷聚拢起来,环顾左右,厉声呵斥道:“是?谁在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
阮星阑本以为是?七星阁的人?憋不住要趁火打劫了?,哪料并非如?此。
便听嗡的一声,一柄长剑自远处袭来,在众人?面前游了?一圈,凌厉的剑气逼得众人?倒退。
“这剑好?生熟悉,似乎在何处见过。”阮星阑捏着下巴喃喃自语。
慕千秋却道:“七星阁的剑招。”
话音刚落,便见两道修长的人?影落地,那剑又嗖的一下飞了?回去,直直落入白衣少年手中。
头顶的乌云一散,一黑一白两位少年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个人?神之?子一见两人?,眼睛一亮,立马大?力挣扎起来。
阮星阑一愣,惊呼道:“摇光,开阳?他们怎么也在邬凰山?”
七星阁的人?一见二?人?出现,立马慌乱起来,纷纷往天玑的方向望去。天玑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静观其变。
便听场上?的修士们道:“来者何人??竟敢偷袭!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可是?南阳方家的人?!”
阮星阑搜肠刮肚,怎么都想不到南阳方家究竟是?什么鬼。
南阳这个地方,他倒是?有几分印象的。
原文里提过一次,说?那里的李子不错,用来酿酒,生津解渴。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家族,都要如?此自称了?。
想来这些人?根本就不识摇光与开阳,毕竟二?人?自从离开七星阁之?后,便再未以七星阁护法长老自居,也未再身着长老服。
这些人?认不得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我与师兄并非有意与诸位结怨,只是?你们手里抓的人?神之?子,是?我们的朋友,还望诸位放了?他。”开阳开口道。
“既然他是?人?神之?子,那我们便更加不能放了?!人?神之?子本就是?修真界公认的炉鼎,竟也有朋友?难道说?,你们二?位也是?人?神之?子?”
摇光蹙眉,不愿与他们多费口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长剑,又嗡嗡作响。偏头同开阳道:“师兄,何必与他们多言?直接出手便是?!”
开阳道:“诸位,我这位师弟脾气不好?,奉劝各位行个方便。只要你们将人?放了?,我们保证绝对不伤你们半分。”
众人?方才见识到宋摇光一招,隐隐知?晓二?人?的厉害。
可到手的鸭子,焉有说?飞就飞的道理,
倘若抓到这个人?神之?子,便能从他口中得知?,人?神之?子一族的藏身之?所了?。
怎肯轻易放人?。于是?便有人?悄悄取出传讯烟火,试图让族中弟子前来支援。
阮星阑心想,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本事?。便要出手打掉传讯烟火,却不想有人?下手比他还快。
嗖的一下,那弟子惨叫一声,手捧着断腕往后倒退。
“师尊,是?你?”
慕千秋道:“是?七星阁的人?。”
断腕的弟子惨叫着指向七星阁众人?的藏身之?处,尖叫道:“那里还有人?!!!”
话音未落,天玑便率领众人?出来。
摇光与开阳的神色同时一变,再度重逢,一时相对无言。
“你们是?七星阁的人??”方家的弟子满脸疑惑道,“为何偏帮这两个外人??仙门百家一向同气连枝,怎可轻易出手伤人??”
“谁与你们同气连枝?”天玑冷冷开口,出言嘲讽道,“什么南阳方家,区区一个金儒门的附属家族,便如?此胆大?妄为。既知?晓我们是?七星阁的人?,还不快滚?”
“好?一个七星阁,今日我等算是?领教了?!走!”
待方家的修士们一走。那少年立马从地上?窜了?起来,然后往开阳怀里一扑。
整个人?瑟瑟发抖,看起来被吓得不轻。身上?有不少烧伤,脸也黑黝黝的,看不清楚模样。
“你们怎么在此地?又如?何自甘堕落,与人?神之?子同流合污?”天玑一开口就极为刻薄。
此前天枢还活着时,几个师兄妹看在天枢的情面上?,对摇光和开阳百般照顾偏袒。
后来得知?真正的天枢早已身死?道消,不过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便连摇光与开阳都带了?几分蔑视与怨恨。但毕竟偏宠过一场,天玑的语气又软了?几分,她?道:“看你们如?此,并知?在外过得并不好?,我毕竟是?你们的师姐,此次玉衡师兄派我下山,便是?来邬凰山追查人?神之?子。若你们肯将手中的人?神之?子交出来,带寻得人?神之?子的巢穴,将之?带回七星阁将功补过,也许还能恢复长老的身份。”
阮星阑一听,暗骂老贼婆好?不要脸的,估摸知?晓摇光与开阳念旧情,便想不费一兵一卒,打个感情牌。
等将人?神之?子一网打尽了?,指不定过河拆桥呢。
摇光听罢,摇头道:“我与师兄当日离开七星阁便曾道,此生与七星阁再无任何瓜葛。还望七星阁也能遵守当日约定,不要再寻我与师兄的麻烦。”
语罢,略一颌首,便要与开阳离去。
“且慢!你们当真不认师门了??忘记自己是?从小在何处长大?的了??师门待你们恩重如?山,如?今你们便是?如?此报答的?”
天玑见软的不行,立马翻脸不认人?,出手阻拦道,“事?关重大?,容不得你们任性胡来!倘若人?神之?子落到旁人?手中,修真界不知?要掀起如?何腥风血雨!”
说?来说?去,还是?想要他们手中的人?神之?子。
阮星阑被这鬼婆娘气得牙疼,心想,七星阁怎么也这般多的歪风邪气。
又想,修真界唾骂公子月人?尽可夫,不知?廉耻,心狠手辣。可人?家就是?培养出来两个根正苗红的正道之?人?。
也的确让人?唏嘘不已。
便听开阳道:“我们不会把他交出来的,若想要人?,先问问我与师弟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