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气极大,饶是苏鸿都有些吃痛,但苏鸿神情不变,只是笑得有些僵硬。
眼前的场景,苏鸿好似在原主的回忆里一幕幕重温过
当年的溪鸣,如今的尘谒
苏鸿不恨尘谒,因为从苏鸿的角度看来,这人几世轮回,回回栽在这个死鬼身上,已经可以证明一切。
而原主却放不下。
纵使原主对宇文羽、对尘谒的怨念已经混淆,让他无法分辨自己的感情,但苏鸿知道,原主心有不甘。
亲身经历了被背叛,被辜负,饶是退让却仍被欺负到头上的苦原主放不下!
原主和尘谒一般,在尘网中自缚,在苦海中沉沦。
若非由苏鸿接手了这具身体,苏鸿已经可以想到原剧情是如何的——
他这个真正的苦主被冠上一顶白月光的帽子,本不想再纠缠下去,而柳逢春那个狐妖,作为苏鸿的替身,被尘谒一眼记住。
且这一世的柳逢春被其他特工入主身体,手段比起原来的柳逢春必然更高,原主与这样的狐妖相争,便活脱脱从一个受害者,一个白月光,成为一朵受人嫌恶的白莲花。
第693章 是妖僧,才不是圣僧!(66)(shukeba)
这一世的柳逢春被其他特工入主身体,手段比起原来的柳逢春必然更高,原主与这样的狐妖相争,便活脱脱从一个受害者,一个白月光,成为一朵受人嫌恶的白莲花。
生前得不到一颗真心,连死后都要被误解。
受尽欺辱,只求一个心安,而红尘可笑,竟连这唯一的渴望都被湮灭。
这就是原主的宿命一个在其他人的故事中扮演配角的悲剧。
苏鸿被原主的精神压迫地几乎不能呼吸,也无法继续维持那个勉强的笑容。
尘谒绷紧下巴,轻声叹道:“待贫僧于佛门咒印中死后也算是,不负如来,不负卿了。”
苏鸿双瞳骤然紧缩!
他本以为尘谒还留了什么后手,否则为何要将十方寺弟子全部禁锢住,所以他才将尘谒带回溪鸣山,此刻想来尘谒竟是要自断生路!
苏鸿失策了,他万万没想到,他维持住了人设,尘谒却崩了人设!
“我去找方丈!”
苏鸿咬牙,却被尘谒紧紧拽住——
“若有来世,你还会来找贫僧么?”
找你奶奶个腿,这一世还没整明白,来世先排队好么!?
苏鸿一把揪住尘谒的衣领:“你若是死了,我便将你的魂魄拘下,永世禁在此山中!”
尘谒却微微勾唇笑起来。
笑不到片刻,突然偏头咳出一口血,血浆乌黑,宛如毒入肺腑。
“若能被你拘于此处,也算如愿以偿可惜”
越接近生命的尽头,他越发感受到当年溪鸣圆寂前的无奈。
只有一死,才能不负佛家,也只有一死,才能不伤害苏鸿。
苏鸿这一世本都放弃他了,却是他执迷不悟,一路找来。
“可惜什么?”
苏鸿声音嘶哑,双手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抖得不停。
尘谒缓缓伸出一只手,落在苏鸿眉间。
苏鸿只觉得浑身扬起一股奇异的暖意,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脑海中传来一声悠悠叹息——
“可惜佛骨不可断绝,来生,贫僧将再入佛门”
苏鸿一震!
尘谒这是要圆寂了!!!
所以他看透了世间万千表象!!!
“佛缘虽难舍,僧有难离心来世不求不负如来,只愿不负卿”
尘谒将知晓真相之后,积压心中已久的一句话缓缓念出。
不等苏鸿挽救,尘谒的手轻轻垂下
“尘谒!”
苏鸿一抖,发觉尘谒居然自绝了筋脉!
佛门的咒印每天都在蚕食他的身体,此刻他的骨血已经全然被侵蚀,好似佛祖舍身喂鹰,以此来警示佛门弟子,勿忘天下苍生。
任凭苏鸿如何呼唤,如何补救,尘谒却像去意已决,任凭苏鸿使劲浑身解数,都不曾回应一句。
系统:虽然这个时候打扰宿主很不好意思但2333提醒宿主:dna提取到了。
苏鸿喉咙一紧,只觉得鼻头酸涩,因为他的身体里,有宇文羽的血液,还有佛光
十年后。
毗邻溪鸣山这座具有浓厚传奇色彩的大山,有一座金水县。
这座县城十年前还是个荒芜的小渔村,却因为偶有一日,天光射出金芒万顷,如浩荡天水洒落九天。
第694章 是妖僧,才不是圣僧!(67)(shukeba)
这座县城十年前还是个荒芜的小渔村,却因为偶有一日,天光射出金芒万顷,如浩荡天水洒落九天。
恰好村外路过一名佛门僧人,年纪看上去颇大。
僧人捏指一算,此村有佛缘,他将十年后再来此处,并且赐了这个村子一个新名字——金水。
而借了这名僧人的吉言,金水村后续十年发展的势头愈发兴旺,短短几年,已经由金水村变为了金水县。
十年已过,村中的老一辈都在翘首盼着那僧人再来,好再送他们一场造化。
果不其然,十年之后,一天不差,那位当年的僧人又来到此处。
他原本就老态龙钟,十年已过,更显耄耋。
“高僧,您终于来了,我们整个村啊不整个县的人,这十年都在等您!感谢您赐了个好名字,让我们村现在变得这么好!”
县长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老僧人淡淡一笑:“不值一提,老衲此番前来,只想问一问,十年前,金光大盛那段日子前后,村中可有添丁?”
县长想了想:“有添三子两女,如今均已十岁。”
老僧人一笑:“可否带老衲前去看看那三个孩子?”
县长点头:“自然来人,把秋生、金宝、念鸿三个孩子叫过来给高僧看看!”
老僧人突然一顿:“念鸿?”
县长笑道:“是啊,那孩子说来也可怜,他爹害了瘟疫死得早,她娘生了他难产也死了,可那孩子心性坚毅的很,在全村吃着百家饭,长得倒是健健康康眉清目秀。”
老僧人沉默一阵,低声问道:“他的名字,是谁替他起的?”
县长回道:“啊,是某一日,养他的阿牛嫂农忙回来,发现这孩子的襁褓边有一根羽毛,看着像候鸟的,而且那孩子把羽毛攥得紧紧,好像非常喜欢,所以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念鸿。”
县长说完这些,本以为老僧人要夸他们有文化有善心,不料老僧人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念鸿念鸿”
僧人口中喃喃,掌中的菩提珠子被盘得不住滚动。
县长觉得不对劲,怎么听着个孩子的事情之后突然反应大变呢?该不会是假装僧人,实则是个人贩子吧?
“这位高僧,敢问您出自那座寺庙?您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有空,我们也好去庙里添一些香火。”
县长很会说话,生怕让高僧觉得而被冒犯。
老僧人未察觉他的担忧,随口答道:“老朽十方寺住持,玄悠。”
县长赫然瞪大双眼!
十方寺!
那可是佛门大寺!寺中的僧人各个都有大神通!据说十年前,这位玄悠师父就将溪鸣山上为祸百年的鬼王给端了!
所以,极少有恶人敢冒充十方寺的人。
“原来是玄悠大师!失敬失敬!我们立刻带那三个孩子”
“县长!不好了!”
不远处,刚刚被派去叫人的年轻人匆忙赶到,“念鸿!念鸿不见了!”
话音刚落,玄悠已如一道风,飒然消失在原地。
而远在县外的郊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七尺青年,用一招鬼打墙,困住了一个年仅十岁的无辜孩童。
“公子,你这么对念鸿小公子,是不是不太好?”
熙儿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身旁某一位白衣猎猎的锦衣公子,不禁同情起阵中的小可怜
第695章 是妖僧,才不是圣僧!(68)(shukeba)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七尺青年,用一招鬼打墙,困住了一个年仅十岁的无辜孩童。
“公子,你这么对念鸿小公子,是不是不太好?”
熙儿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身旁某一位白衣猎猎的锦衣公子,不禁同情起阵中的小可怜
只见那个叫念鸿的孩童,面容清瘦,却已能看出日后的风采卓然。
他今日本在县城外的草场中拾取药草,打算拿回去卖钱,却不料往日只需一炷香的路,走了一个时辰都没走出去。
可他虽然年纪小,却处事不惊,一遍遍地尝着新路子。
锦衣公子看了熙儿一眼,慢悠悠移回目光:“他折腾了我三世,加这一世就是四世,我用一招鬼打墙折腾他一个时辰,算什么?”
系统:无理取闹!明明第三世末尾就已经彻底拜倒在你的裤脚下了,是你非要折腾他第四世!
苏鸿一脸倨傲,权当2333在放屁。
还是个闷屁,他听不见。
可眼看着那棺材脸的小屁孩一遍又一遍试图闯过他的法阵,他心中的顽石就一点一点被击溃。
还是这么倔强。
第一世,在欲念中沉沉浮浮,最终宇文羽的精神错乱,愿以一死来抵消心头的愧疚;
第二世,在度天下苍生与渡苏鸿一人中来回挣扎,最终不得善终,郁郁圆寂;
第三世,他终于领悟何谓不负如来不负卿,却最终也领悟的太迟,如来与卿不可兼顾,愿以一死了却佛缘,愿以一死以证心头热血;
这一世
苏鸿目光微动,看向那板着面孔的小孩。
这一世,我解你三世之苦,只求你珍惜我的一片热血。
念鸿还没找到前路,只觉得越绕越迷糊,连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不料,他刚刚拐过一个弯,便看到路边倚树坐着一个白衣青年。
青年见到念鸿,似乎愣了愣,看到了他背后的药草篓,不由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位小公子,在下苏鸿,余杭人士,不慎在这荒郊扭伤了脚,可否请小公子帮帮忙?”
念鸿一愣。
他从小长在村子里,虽然村子后来变成了县城,但他是真的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而且他居然叫苏鸿?
念鸿不禁有些暗暗地难为情起来,要与对方交换名字么自己叫念鸿,听起来
不对,苏鸿出现的时机这么巧合,名字也如此敏感,该不会是什么狐媚精怪吧?
念鸿随即摇头,大白天的有应该也不敢出来作乱吧?
苏鸿看着这孩子好似在纠结,嘴角隐隐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系统:傻孩子,还在寻思你是人是鬼呢明明是前世他把他所有的佛法道理全部一指传给了你,才让你可以这么大摇大摆出现在阳光下。
郁闷半晌,系统总结——
自己坑自己的典范。
苏鸿笑容不变,只微微失落地看着他:“不可以么?”
念鸿一低头,看到这个大哥哥如此失落,不禁心中一慌:“没有,可以的。”
第696章 是妖僧,才不是圣僧!(69)(shukeba)
他虽然语气缓缓,但仍旧透露了一抹急迫,好似不想让对方误会。
苏鸿便应景地露出惊喜又感激的神情:“感激不尽!”
而就当念鸿伸出手,要扶起苏鸿的一瞬间,巍峨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大胆邪祟!莫要碰他!”
佛光乍现,念鸿一惊。
还未看清来人,便看到四周围的景色好似水墨画遇上了热水,溶得淅淅沥沥,渐渐显出了原来的模样
居然,已经快到傍晚了!
他以为他回去只是晌午!
再不懂事,念鸿也发现今天的状况不对劲了,他赫然收回手,却在苏鸿眼中看到了一抹受伤的神情。
他心中微动
苏鸿在悲伤么?
不等念鸿反应过来,从天而降的布袍僧人将他拦在身后,义愤填膺对着苏鸿低吼道:
“第四世,你这妖邪竟还不放过他!”
第四世!?
只见苏鸿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玄悠住持,你也知第四世了,他与我皆苦了这么多世,你还不肯放过他佛门还不肯放过!?”
念鸿惊了,这两人在说什么?
这名叫玄悠的僧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玄悠神情悲恸:“尘谒师叔祖本可登顶佛门至高之位,触探到最高深的佛理,你却一世又一世地阻隔他
十年前,我之所以没把这孩子带走,就是怕你循着迹象再来阻挠!想不到你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