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这三个像疯狗一样,猪圈那边都是女人,总不能把人弄到那边,咬了咬牙往村子方向跑。
白秋从刚才怒喝的时候,徐婶子和胖嫂就看见了。早就知道陈小满,周利和丁吉祥三人不是什么好饼,可是看见他们追着白秋举着棍子要打,心都提起来了。
这碗口大的棍子要是砸在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婶儿道:“住手,你们干什么。”说完在院子里找个长竹竿也要过去拦一拦。
胖嫂一下给她拦住了,道:“婶儿别过去。那些人疯了似得,回头你别在受伤了。看白秋特意往远跑的。别辜负了他这一片心意。”女人就是打不过男人。
徐婶儿怒道:“这个陈小满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越发无法无天了。当街还想杀人。不行,咱们得回村报信儿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秋要被打。
“对,咱们告诉村长去。”
“都多长时间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了。”
说完结伴就一块赶过去,突然徐婶儿眼睛一亮,道:“小村长。”
几个年轻小媳妇也都跟着心里一松,道:“太好了。”
却说白秋,死命的往村口那边跑,胸腔疼的都要炸了了似得,腿也开始酸了。真是跑不动了。后面追来的声越来越大,他还能坚持五分钟。要是五分钟还甩不脱他们,就只能打架了。白秋心一横。两辈子的仇,今日该报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一个破风的声音呼啸传来。白秋浑身一紧,但预料到的疼痛没有传来,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白秋往后面一看,竟是贺长风来了,他瞧着白秋被人欺负愤怒的不行,克制不住心里的野兽,面上带着十足的危险!
贺长风一向是能打,当初黑老杨那群亡命之徒在他手里都没讨到太大的便宜更何况这群酒囊饭袋。
贺长风拳头带着疾风一般,重重的打在周利和丁吉祥的身上。
“啊。”那一声惨叫都这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陈小满没想到半路竟杀出来个贺长风,像他这样的小混混都不敢惹贺长风。眼下怒瞪了白秋一眼,想着跟他秋后算账,先认了这个怂再说:“误会……误会!”他感觉到了,今天的贺长风简直就像个杀神一样吗,连他看了也胆寒。
白秋见贺长风来了,顿时底气大增,道:“不是误会,他要杀我。”
徐婶儿跟胖嫂还有其他几个年轻的小媳妇这会儿也赶到了,道:“对,我作证,他们疯子一样。”
陈小满还没等开口辩解,拳头就重重的搭在面门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感觉就像是鼻梁子折了似得。半天半天回不过深来,脸上湿乎乎一片,摸起来一看全是血。
陈小满也懵了,随后是第二圈第三圈。虽然贺长风是赤手空拳,但像是要把他活活打死似得。
贺长风此刻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气的浑身的怒意和寒意全都尽泄在了他的身上。刚才他看见自家小知青被这人追着欺负,血逆流而上,瞬间就冲破了理智。
白秋平日都不敢动手的人,这会儿见这几个人渣畜生被打倒在地,用拳头专挑疼的地方打了几下。
“啊啊……别打了!”
周围徐婶儿过来了。也怒喝道:“居然还欺负小白,打,长风,打他。”白秋可是全村公认又乖又听的,看给孩子气的浑身直哆嗦。
徐婶儿瞅着不解气,都过去挨个踹一脚。
……
县,各个部门都严了起来,他们这些当干部的要是想过好年,就得保证下面不出事儿,听说上面的调查小组都是神出鬼没的,一旦发现了什么,可一点不讲情面。
就在这个时候,局里送来了一个实名举报信。
立刻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大伙儿都怕打击报复匿名的多。但是实名,肯定是很严重的事儿,拼着风险举报的!
郭局听闻立刻叫人把这封信送来,打开一看,他举报的是陈家湾看管牛棚的陈小满。他滥用职权和私刑收拾里头的人,勒索钱财。还跟勾搭已婚妇女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林林总总的叫人触目惊心。
郭局看了之后怒道:“来两个人立刻去调查这件事儿。”这事儿要是让上头知道了,还以为他治理的不好。
乡下处处都在整改,东北出色的经济实力和发展,让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呢。这面要是出了事儿大伙儿都得吃瓜落。
旁边的秘书道:“郭局,这个陈小满是马副局的外甥,之前还想调动人事关系过来,您忘了?”
郭局一听,道:“甭管是谁,犯了事儿都得受罚。”他是刚正不阿型的,最烦就是这种屁本事没有,一天就知道闯祸:“他倒是胆大,就是马副局也不敢这么猖狂,咱也是个现代化的小县城,不是旧社会处处凭关系办事儿。”
秘书知道他这个郭局办事儿狠辣不给别人留余地,但是也因为这个原因在这个职位上三年没往上爬过。他的前途就牵挂在郭局身上了,此刻道:“郭局,我这有个更好的办法。您要不要听一听!”
郭局是当兵的出身,不像是秘书一直是玩笔杆子的,在心眼上对方还是比他强太多,好在他这个人能听进去劝,道:“你说。”
秘书道:“马副局为人最记仇,这个消息您不如交给刘副局去管。”
连郭局都不得不在心里称赞一声,妙啊。
刘副局跟马副局俩人是竞争关系,这消息在他这最多就是整治了陈小满,但要是放在他那就不一样了。马副局的位置都能让他给弄下来,不过细想想,马副局也不无辜。要是没有他撑腰。区区一个陈小满敢这么干?
幸亏这是写举报信提前知道了能亡羊补牢,这要是被调查小组先发现,回头写在报纸上,三四辈子的老脸可都没有了。
郭局道:“赶紧去办,这个你跟孙瑶稳重一些过去办。一定要保护举报人信息。”
秘书点头说知道了。
这事儿领导重视起来办的就快,俩人立刻去了陈家湾。
紧赶慢赶还差点来晚一步。
陈小满跟周利和丁吉祥被打的像血葫芦瓢似得,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
这俩人伙同贺建国一起过来,贺建国带着上头调查组的人过来听说这边犯事儿了。结果一看是他儿子把人打成那样,瞬间心脏就发紧了。
“谁是陈小满,周利和丁吉祥。”秘书问着。
“是他们。”
徐婶儿他们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来着,这会儿出来指认:“同志,这可一点都不怪我们小村长,是他们发疯想要砍白秋,我们好几个人都看见了。要是不给他打一顿,他再喊打喊杀的,我们可受不了!”
秘书道:“去给他们简单包扎一下。”随后转头道:“你就是白秋,跟我来。”
贺长风瞧着白秋让他们带走了,心里着急也要跟过去,被愤怒的贺建国给叫住:“你给我解释解释。”
贺长风顿时不说话了,他没什么好说的,总不能说这人欺负他家小知青吧。
调查组叫村长找个没人的房子,临时充当问话的地方。
秘书看着白秋脸色发白,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道:“你不用紧张,我们问几句话,就行。”
白秋嗯了一声。
随后白秋就一五一十的把他犯的事儿说了,说自己想写个新闻稿子,结果越问越触目惊心,他内心的良知不允许他装聋作哑,所以就写了个举报信。
秘书道:“要真是像你说的,他们肯定会被判刑。”临近年关了特别严格。
白秋道:“我……写举报信的事儿村长还不知道。”
秘书道:“这个你放心,我们都会保护举报人的信息的。”随后叫人过去搜他们仨人的家。
过去一艘,果然看见屋里不少酒瓶,各种的麦乳精奶粉和罐头的瓶子,陈小满也没想到自己会东窗事发。也没及时处理掉,他的家里还有跟朱老师儿子的通信呢。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有预谋的勒索啊!
性质太恶劣了。
白秋还把那个录音带上缴了,他炫耀如何勾引有夫之妇还说的特别下流低俗。秘书听完,彻底无语了,胆子太大。
没一会儿陈小满就被拉过来问话:“我上头有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他看到那信件的时候怂了,眼睛里面惊疑不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这个事儿的人只有关进牛棚那几个,但他们完全出不去,又怎么会告发他呢?
秘书道:“你上头快没人了。”陈小满犯的事儿证据扎实,马副局怕是也难逃落马啊。
陈小满当下冷汗就冒出来。这种恐惧甚至都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疼:“这……这……这不是我干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在发抖的,正因为他们看管牛棚里的,才知道牛棚里的人生活的有多惨,听说监狱比这条件还差,所有人要拉过去修铁路呢:“是谁要害我?”他平日作恶多端,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要收拾他。
秘书道:“走吧。”他是调查组的,顺便把这些证据都带走。
“我不走。”陈小满疯了似得:“我有病,我也不知道为啥在做那些,就好像是有人逼我做似得。”他非常狡猾,和这个时候还不忘狡辩!
秘书道:“你有没有病,都要跟我回去。”
出去之后,调查组的人瞧着外头站着的村长,道:“我们回去了。这个人犯了事儿,要带走。”
陈小满哪儿还有之前恃强凌弱的那个劲儿,哭的不行,眼泪鼻涕一起下来,道:“都不是我干的……”
陈小满可是小团体之首,他都吓成这样就更别说别人了,周利和丁吉祥都吓傻了。第一次被人用手铐给带走。
徐婶子可有话了对周围的乡亲们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发疯,要不是小村长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看着白秋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道:“白秋,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嗯。谢谢村长。”白秋说着。刚才跑的腿疼,看着陈小满和周利和丁吉祥三人被抓走,还真有一种筋疲力尽的感觉,很快就被强有力的胳膊给扶住。贺长风道:“我们先回去了。”
贺建国挥了挥手。
随后白秋被贺长风带了回来,俩人极有默契,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白秋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脸上多一点血色。随后进去了。道:“爸……我回来了!”白秋说着。瞧着他爸在那边出神,白秋脱了鞋子也上炕,靠在他爸的肩膀上。他下才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一晚上俩人都无话。第二天贺建国叫人来捎信,说陈小满和周利和丁吉祥都被抓起来了,村长让贺长风暂时管理牛棚,反正他都住在那边了,管理起来也方便。
陈小满他们利用职务便利捞钱,搞不正当男女关系。不光是他被抓,那个跟他搞破鞋的女人也被逮。村里人都说,俩小跟班也判个二十年,他肯定也不能轻判了。
徐婶子和胖嫂道:“早就应该这样了。”
“就看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恶心人。”
陈小满只觉得荒诞,前几天还在牛棚里作威作福呢。没想到转眼他也要去坐牢。而且去外省修铁路,那可真是又脏又累的活儿!之前事出变故,没细琢磨,如今逐渐缓过劲儿来了。牛棚那几个人都是单衣,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唯一能出去举报的就是白秋。
他还以为是对方是个小面瓜,甚至还妄想跟他睡一觉,谁想到对方竟那么狠,非但没有让他占到便宜,反倒是把他送进来这监牢大狱里。早知道,他不去找招惹白秋就好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判决书下来了,死刑。一他之前还觉得入狱三十年修铁路很惨,现在他宁可修铁路。活着总比死了强吧!
他真的后悔了。
……
白秋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格外高兴。还特意去牛棚里通知了大家。
朱老师感慨了好几声苍天有眼。
连那两位唱戏的老师也露出解气之色。
一直混不吝的张华,道:“那还挺好的。”也不枉他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过去送信儿,瞧着这几个老伙计比过年开开心,道:“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新来的人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一句话,又让牛棚里的欢乐气氛一滞,是啊。他们犯了事儿,怎么还能过原来这样的生活呢。
白秋道:“村里派来的是小村长,最正直了,人非常好。”白秋辩驳着。
张华哼了一声。
白秋道:“中午我来给你们煮饭。”自从陈小满和周利和丁吉祥被抓之后,彻底扫清了心口的浊气,牛棚这边的人也都是受过深深的苦难的,能照顾他就多照顾点。中午的时候,就听张华道:“什么味儿啊?”
他这一说,其余的人也闻到了:“怪香的。”
几个人都站起来张望,就瞧着白秋提着两个小桶过来了。其中一个通里装的是发面馒头,一个是炒白菜片。虽说只是平平无奇的炒菜,甚至没有放肉。但对在牛棚这里的人来说已经是几年难得一见的美味了。
白秋准备了碗筷。馒头每个人两个,菜随便舀。
在牛棚的这几个人里,以前风光的时候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被一个炒白菜片给香的不行。
“白菜脆生生的真好吃。”
“馒头也好吃。”
“这面里还甜丝丝的呢。”
他们原来只能吃硬邦邦的窝窝头,有的时候还馊了,想吃个热乎的都没有。如今再吃上一口热饭热菜,心里感慨万千,终于有人把他们当人了。